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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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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俺一看,原来是特里从康尼·凯莱赫那儿借来的美国色情画报。扩大阴部秘方。交际花丑事。芝加哥财主营造商诺曼·W.塔珀,发现漂亮而不贞的妻子坐在军官泰勒怀中。交际花正穿着短裤不正经,她的心上人正在摸她的痒处,这时诺曼·W.塔珀拿着小手枪跳了进来,就是没赶上她和军官泰勒玩套圈。

    ——耶哥儿们呀,琴妮,约说。你的衬衣多短呀!

    ——露着毛呢,约,俺说。这架势,弄了一块怪味老咸肉吃吧,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这时进来了约翰·怀斯·诺兰,莱纳汉也一起进来了,脸拖得老长,好像一顿老吃不完的早饭似的。

    ——怎么样,公民说。有什么最新现场消息吗?市政厅那些补锅匠们,在他们的内部会议上作出什么关于爱尔兰语言的决定来了吗?

    奥诺兰披着金光闪闪的甲胄,低头向高贵而威武强大的全爱琳首领行礼,向他报告了所发生的事情,叙述了这个最顺从的城市,这全国第二大城市的尊贵长老们如何在索尔塞尔聚会,并在向居住在冥冥上苍的诸神作过适当祈祷之后,进行了庄严的议论,探讨分居大海两岸的盖尔族[97],如何在条件许可时使其展翅能飞的语言再次登上大雅之堂。

    ——往前迈步了,公民说。让背时的撒克逊蛮子和他们的蛮话进地狱去吧。

    这时杰·J插嘴,绅士派头十足地谈什么一时一个讲法,对事实睁一眼闭一眼,采取纳尔逊的办法,用瞎眼看望远镜[98],还谈草拟控告一个国家的罪状单问题[99],布卢姆也凑热闹,大谈什么节制不节制,麻烦不麻烦的,大谈他们的殖民地和他们的文明。

    ——你说的是他们的瘟明吧,公民说。把他们打下地狱去吧!这些背时的婊子养的厚耳朵杂种后代,叫那个没用的天主拦腰给他们一个诅咒吧!没有音乐,没有艺术,没有值得一提的文学。他们仅有的那一点文明,是从咱们这里偷去的。私生子的鬼魂生下来的,舌头不灵的杂种!

    ——欧洲的人种,杰·J说……

    ——他们不是欧洲人,公民说。我到过欧洲,我和巴黎的凯文·伊根在一起。在欧洲的不论什么地方,你都见不到他们的痕迹,也见不到他们的语言的痕迹,除了在cabinet d’aisance[100]内。

    约翰·怀士说:

    ——许多朵鲜花,都盛开在无人见到的地方。

    懂一点外国话的莱纳汉说:

    ——Conspuez les Anglais!Perfide Albion![101]

    他说完之后,用他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捧起那盛着颜色发黑而盖满泡沫的烈性麦芽酒的木碗,嘴里喊了一声部落口号Lamh Dearg Abu[102],然后浮一大白祝愿打倒他的仇敌,那是一个强大好战的民族,海洋的统治者,像不死的神道似的默坐在雪花石膏的宝座上。

    ——你是怎么回事?俺对莱纳汉说。你的样子活像是一个丢了一先令找回六便士的角色。

    ——金杯赛,他说。

    ——莱纳汉先生,谁胜了?特里说。

    ——扔扔[103],他说。二十比一。一匹根本没有希望的马。别的马都没影儿。

    ——巴斯那匹母马呢[104]?特里问。

    ——还跑着呢,他说。我们全上了一辆老爷车。鲍伊岚根据我的消息,为他自己和一个女朋友下了权杖两镑的注。

    ——我也下了半克朗,特里说。押的是弗林先生给我的津凡德尔。霍华德·德·沃尔登勋爵的马。

    ——二十比一,莱纳汉说。马厩的生活就是如此。扔扔,他说。捧走了饼干,还说脚疼。脆弱呵,你的名字叫权杖。

    这么的,他走到鲍勃·窦冉放下的饼干盒子那里,去看看有什么可以顺手拿的东西,老狗也跟在他后面,仰着癞皮鼻头希望运气好转。老妈妈赫伯德翻橱柜[105]。

    ——那儿没有,我的孩子,他说。

    ——鼓起你的劲儿来吧,约说。要不是有另外那一匹捣乱的,它也就赢了钱。

    这时杰·J和公民正在辩论法律和历史,布卢姆夹在里头也插上一句两句的。

    ——有的人,布卢姆说,看得见别人眼睛的灰尘,看不见自己眼睛里的房梁。

    ——Raimeis[106],公民说。不愿看的人,才是最大的瞎子,不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们爱尔兰人应该有两千万,可是今天只有四百万,都到哪里去了,我们那些消失了的部落都到哪里去了?还有我们的陶器和纺织品,全世界最好的!还有我们的羊毛,在尤维纳利斯时期就已经在罗马销售的羊毛,还有我们的大麻,还有我们的安特瑞姆郡的织锦机上织出来的锦缎,还有我们的利默里克花边,我们的制革厂,还有我们在包利巴乌那边的白燧石玻璃,还有我们自从里昂的耶伽德发明新织机之后就一直在生产的胡格诺府绸,还有我们的绸缎,还有我们的福克斯福德花呢,还有我们在新罗斯的卡尔梅勒修女院的象牙凸花刺绣,那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当年的希腊商人带着黄金和泰尔紫,经过赫丘利山墩,也就是现在已被人类的敌人攫走的直布罗陀,到韦克斯福德的卡尔门集上出售,现在哪里去了?读一读塔西陀、托勒密、甚至吉拉尔德斯·康勃兰西斯吧[107]。葡萄酒、毛皮、康尼马拉的大理石、蒂珀雷里的谁也比不上的银子、我们的至今远近闻名的马匹,爱尔兰小马;西班牙的国王菲利普为了能到我们的领海捕鱼,还情愿交纳关税呢。英吉利的黄色约翰们毁了我们的贸易,毁了我们的家园,欠下我们多少的债?巴罗河和香农河的河床他们不肯挖深,留下几百万英亩的沼泽和泥塘,好教我们都生痨病死掉!

    ——我们很快就会像葡萄牙那样的没有树木了,约翰·怀士说。要不然,像那仅有一颗孤树的黑尔戈兰岛,除非能设法重造森林覆盖我们的国土。落叶松、枞树、一切针叶科的树木,都在迅速消失。我看到卡斯尔敦勋爵的一份报告……

    ——救救树木吧,公民说。戈尔韦的那棵巨形白蜡树、基尔代尔的那棵树干高四十英尺、树叶覆盖一英亩的酋长榆。救救爱尔兰的树木吧,为了未来的爱尔兰人,在Eire的清秀山丘上啊[108]。

    ——欧洲的眼睛望着你呢,莱纳汉说。

    今日下午,爱尔兰全国护林协会高等特级主任护林员约翰·怀士·德·诺朗骑士与松林山谷针叶木府的枞树小姐结婚,来自各国的贵宾全体参加。榆荫府的西尔维斯特夫人、爱桦府的芭芭拉夫人、白蜡府的修剪夫人、榛眼府的冬青夫人、月桂府的瑞香小姐、蔗丛府的桃乐西小姐、十二树府的克莱德夫人、格林府的花楸夫人、游籐府的海伦夫人、攀椽藤府弗吉尼亚小姐、山毛榉府格拉迪丝小姐、庭园府橄榄小姐、白枫小姐、桃花心木府茉德夫人、香桃木府迈拉小姐、接骨木花府普里西拉小姐、忍冬府蜜蜂小姐、白杨府格雷丝小姐、桑府欧含羞草小姐、雪松叶府瑞钗尔小姐、丁香府莉莲小姐和紫萝小姐、颤杨府胆战小姐、露覆苔藓府基蒂夫人、五月山楂小姐、光辉棕榈夫人、森林府莉安娜夫人、黑木府花索沙夫人,以及栎圣栎王的圣栎府诺玛夫人光临了这一盛典。新娘由她的父亲,幽谷的麦克针叶木先生,挽臂送上婚礼,她容光焕发、娇美绝伦,身穿一袭特制丝光绿纱礼服,透出里面穿着银灰衬裙的身段,束着一条宽阔的翠色腰带,裙边饰有色调较深的三层流苏的花边,这一身打扮又有橡实褐色的装饰带和臀围嵌饰作为衬托。主要伴娘是新娘的两位姊妹,针叶木府的落叶松小姐和云杉小姐,穿的也是同一色调的好看服装,裙褶中饰有一串艳丽的羽毛状玫瑰图案,她们的绿玉色帽子上插着的浅珊瑚色鹭羽,又和这图案形成俏皮的呼应。森豪[109]亨利克·弗腊主持风琴演奏,表现了他的人所共知的技巧,除了演奏规定的婚礼弥撒以外,还在典礼末尾演奏了《伐木人,别砍那棵树吧》的新谱动听曲调。新人在接受教皇祝福后离开圣菲亚克尔花园教堂,这时受到一阵左右夹攻的欢送弹雨,其中有榛子、山毛榉实、月桂叶、柳树花序、常春藤枝、冬青浆果、桷寄生小枝、花楸嫩条等。怀士·针叶木·诺朗夫妇将在黑森林安度一个宁静的蜜月。

    ——我们的眼睛也望着欧洲呢,公民说。在那些杂种崽子生下来以前,我们就已经和西班牙,和法国人,和佛莱芒人有贸易了,戈尔韦就已经有西班牙麦芽酒,葡萄酒般幽暗的水道上已经有葡萄酒船了。

    ——而且以后还会有的,约说。

    ——凭着天主圣母的帮助,我们一定会有的,公民拍着大腿说。我们的港口现在是空荡荡的,到那时一定又都是满满当当的了,女王镇、金塞尔、戈尔韦、黑土湾、凯里王国的文特里、基里贝格斯[110],那是全世界第三大港,当年台思孟德伯爵能和查理五世皇帝本人订立条约的时候[111],港内拥有戈尔韦的林奇府、卡文的奥赖利府和都柏林的奥肯尼迪府的大批船舶。而且将来还有这么一天的,他说。那时爱尔兰的第一艘主力舰将乘风破浪,舰首飘着我们自己的旗帜,再也不要你们那亨利·都铎的竖琴[112],再也不要了,将飘着水面上最古老的旗帜,台思孟德和索孟德省的旗帜,蓝地上三顶王冠,迈利西斯的三个儿子。

    他一仰脖子,把最后一大口酒喝了下去。还真像煞有介事呢。全是胡吹,像鞣革场的猫随便放屁撒尿。康诺特的母牛牛角长。别看他那些高谈阔论,要了他的老命也不敢到香纳戈登去当众发表的;他不敢在那儿露面,因为莫莉·马圭尔们[113]正在找他,要治他霸占被逐佃户财产的罪,要在他身上捅个大窟窿哩。

    ——听啊,听听这话,约翰·怀士说。你要什么?

    ——一杯帝国义勇骑兵,莱纳汉说。庆祝一下吧。

    ——半下子,特里,约翰·怀士说。还要一杯举手的。特里!你睡着了吗?

    ——您哪,来了,特里说。一小杯威士忌,一瓶奥尔索普啤酒。就来,您哪。

    还和阿尔夫一起瞅着那背时的报纸找有刺激性的玩意儿呢,一点也不关心公众的事。一张顶撞比赛图片,想把两个背时脑袋撞破,低着脑袋互相狠狠瞅着,像壮牛准备撞门一样。另一张:乔州奥马哈焚烧黑牲口。一个黑人伸着舌头吊在树上,脚底下烧着一堆火,好多个帽檐儿压着眉毛的死林狄克还对着他开枪[114]。老天,他们应该完事之后再把他淹在海里,再上电刑,再钉十字架,那才万无一失呢。

    ——可是把敌人挡住了的善战的海军呢[115],你怎么说呢?内德说。

    ——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公民说。是人间地狱。你看看报纸上揭露朴次茅斯训练舰上是怎么鞭打的吧。有一个自称气愤者的人写的。

    这么的,他给俺们谈起体罚来了,说是舰上官兵们海军少将们全都戴着翘角帽子列队站好,牧师捧着他的新教圣经观刑,这时一个小伙子被带了上来,还大声喊妈呢,他们把他绑在炮座上。

    ——后臀加一打,公民说。那是老坏蛋约翰·贝里斯福德爵士的说法,可是现代化的上帝的英国人,就把它叫做棒打屁股。

    约翰·怀士说:

    ——这种风俗,不遵守它还更有道理。

    接着,他给俺们讲舰队纠察长拿着一根长棍棒走上前,抡起来就打,直打得可怜的小伙子屁股上血肉模糊,大喊一千次要命才罢。

    ——那就是你们的光荣的称霸全球的英国海军了,公民说。永不为人奴的队伍[116],拥有天主的地球上独一无二的世袭议院,国家掌握在十来匹好斗的公猪和装腔作势的贵族手里。那就是他们夸耀的强大帝国,尽是苦工和用鞭子抽打的农奴。

    ——日不升国,约说。

    ——而这中间的可悲处,公民说,还在于他们真信,那些倒霉的耶呼们还真信[117]。

    他们信奉棍棒,万能的惩罚者,人间地狱的创造者;他们信赖杰基·塔[118],那个在不神圣的吹嘘中孕育而由善战的海军生出来的杂种,受了后臀加一打的刑,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杀猪似的拼命喊叫,第三天又从床上爬起,驾船进港,穷途潦倒地等待分配下一个干活口挣钱的地方。

    ——可是,布卢姆说,纪律不是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吗?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用武力对付武力,就是在这儿不也得那样吗?

    俺没跟你说吗?就和俺喝的是黑啤酒一样,他就是到了最后一口气,也要死乞白赖地和你辩,说死了和活着是一回事。

    ——我们就是要用武力对付武力,公民说。我们还有我们的海外的大爱尔兰呢[119]。他们是在黑暗的四七年被逐出家园的。他们的泥土小屋和路旁牧羊小舍,都已经被人用大锤捣毁,《泰晤士报》还拍手称快,告诉那些撒克逊懦夫说,不久以后爱尔兰就不会有多少爱尔兰人了,和美国的红印第安人一样。连土耳其大爷都送来了他的救济款。可是英国佬想把国内留存的整个民族都饿死,满地的庄稼都让那些不列颠豺狼买走,卖到里约热内卢去了。真是的,他们把农民大群大群地赶走了。光是死在那些棺材船里的,就足有两万。但是,到了自由国土上的人,却还记得不自由的国土。他们会回来的,绝对没有错儿,他们不是孬种,他们是格兰妞儿的子孙,是胡里痕的凯瑟琳的斗士们[120]。

    ——一点儿也不错,布卢姆说。可是我的论点是……

    ——我们等那一天可等了不少时候,公民,内德说。自从穷老太婆告诉我们法国人已到海上并且已在基拉拉登陆以来,就一直在等着了。[121]

    ——不错,约翰·怀士说。我们为说话不算数的斯图亚特王朝和威廉党徒作战,可是他们背叛了我们。记住利默里克和那块破条约石吧。我们把我们的民族精英都给了法国和西班牙,那就是大雁们[122]。丰特努瓦,怎么样?萨斯菲尔德,西班牙的得土安公爵奥唐奈,还有坎默斯的尤利西斯·布朗,给玛丽亚·特雷萨当陆军元帅的[123]。可是我们得到过什么好处呢?

    ——法国佬!公民说。一帮子舞蹈教师!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他们对于爱尔兰,从来就不值一个臭屁!现在他们不是在托珀的宴会上和不讲信用的英国谈判友好协定了吗?欧洲的祸根子,他们一直就是!

    ——Conspuez les franais[124],莱纳汉抓住了啤酒缸子说。

    ——再说普鲁士人和汉诺威人吧,约说。从选侯乔治算起,直到那德国小子,直到那条死掉了的屁篓子老母狗,我们的王位让那些吃腊肠的杂种占的还不够吗?[125]

    耶稣,他说那个爱眨眼的老婆子那话,俺听了忍不住要笑。维老婆子,天天晚上在她那皇宫里喝她的大杯山露喝得烂醉,由她的马车夫推着车,把她那一身连骨头带肉的送到床上,她还拉着他的胡须,哼哼唧唧地给他唱那些老歌,什么莱茵河上的埃伦呀,什么到白酒便宜的地方来呀。

    ——这个么,杰·J说。现在是和平谛造者爱德华了[126]。

    ——这话你去说给傻瓜听吧,公民说。那小子缔造的花柳病比和平多得多了。爱德华·圭尔夫——韦廷![127]

    ——还有,你们觉得那些神圣小子们怎么样?约说。他到梅努斯住的房间,爱尔兰的教士们、主教们居然用撒旦陛下自己的赛马旗帜作装饰,挂上了他的骑手们骑过的所有马匹的照片。这是不折不扣的都柏林伯爵。[128]

    ——他们应该挂上他自己骑过的所有女人的照片才对,小阿尔夫说。

    杰·J说:

    ——教会大人们不能不考虑,可以挂照片的地方有限。

    ——公民,你愿意再来一杯吗?约说。

    ——好呀,您哪,他说。愿意。

    ——你呢,约说。

    ——俺受惠了,约,俺说。愿你健康长寿。

    ——照老方子再来一剂,约说。

    布卢姆正在对约翰·怀士喋喋不休,他那褐黄褐黄灰不溜秋泥土颜色的脸上,样子激动得很,那一对李子眼睛转来转去的。

    ——迫害,他说。整部的世界历史,都充满了迫害。要民族之间永远保持民族仇恨。

    ——可是你知道什么叫民族吗?约翰·怀士说。

    ——知道,布卢姆说。

    ——是什么呢?约翰·怀士说。

    ——民族吗?布卢姆说。民族就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群人。

    ——天主哪,内德笑着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民族了,因为我已经在同一地方生活了五年了。

    这么的,当然人人都笑布卢姆了,而他呢,还在一个劲儿地瞎蒙,他说:

    ——要不,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也行。

    ——那我就可以算了,约说。

    ——你算是什么民族的呢,我可以问一问吗?公民说。

    ——爱尔兰,布卢姆说。我是在这儿出生的。爱尔兰。

    公民还没说话,先清了清嗓子,把喉咙里的痰吐了出来,老天,他往屋角里吐了一只红岸牡蛎。

    他掏出手帕,擦干了嘴巴说:

    ——你先来,约。

    ——喏,公民,约说。你用右手拿着,跟着我重复以下的词句。

    于是,一方十分宝贵的爱尔兰脸布,被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这布据信属于包利莫特集的作者们,德罗马的所罗门和马努斯·托马尔塔刻·奥马克多诺[129],上面绣着复杂的图画,受到了人们长时间的赞赏。无需详述四角的绣像是如何传奇般的精美,那是艺术的顶峰,人们在那里可以清楚看到四位福音书作者依次向四位大师分赠各自的福音标帜,一根泥炭栎木的权杖,一头北美山狮(顺便提一下,这是比英国狮子高贵得多的众兽之王),一头凯里牛犊,以及一只卡朗图厄尔山的金鹰。排泄面上绣的图像描绘了我们的古堡、山寨、巨石圈、殿堂、学术场所、诅咒石,全都是形象精美,色彩鲜艳,很久很久以前斯莱戈那些巴密沙地斯时代的书籍装饰家们尽情发挥其想象力而创造的形象丝毫没有减色。双湖谷、秀丽的基拉尼湖泊、克朗麦克诺亚的古代废墟、康修道院、伊纳谷十二山岗、爱尔兰之眼、塔拉特绿山群、克罗阿·派特里克山、阿瑟·吉纳斯父子(有限责任)公司酿酒厂、尼阿湖岸、奥沃科河谷、伊索尔德塔楼、马珀斯方尖塔、派特里克·邓爵士医院、克里尔岬角、阿黑罗河谷、林奇城堡、苏格兰酒店、拉林斯顿的拉思当联合会劳动救济院、塔拉莫尔监狱、卡斯尔康内尔险滩、基尔包利马克熊纳基尔、莫纳斯特鲍斯的十字架、朱里饭店、圣派特里克炼狱、鲑跳门、梅努斯学院餐厅、柯利坑、第一任惠灵顿公爵的三个诞生地、卡舍尔山崖、艾伦沼泽、亨利街仓库、芬戈尔山洞——所有这些名胜,今天都在我们眼前再现了,由于经历忧愁之流的冲洗,由于积累了更多的时间的沉淀,而比往日更美了。

    ——给俺们指一指酒,俺说。哪个是哪个的?

    ——这是我的,约说。和魔鬼对死警察说的一样。

    ——同时,布卢姆说,我也属于一个受人仇视、被人迫害的民族。现在也仍是如此。就在当前。就在此时此刻。

    老天,他那根老雪茄屁股差点儿烧了他的指头。

    ——遭抢劫,他说。遭掠夺。受侮辱。受迫害。把理应属于我们的东西抢走。就在此时此刻,他举起拳头说。被人在摩洛哥当作奴隶或是牲口拍卖。

    ——你是在谈新耶鲁撒冷吗[130]?公民说。

    ——我谈的是不公,布卢姆说。

    ——对,约翰·怀士说。那就挺身而出,像男子汉样的用武力反抗吧。

    看吧,活像一幅历书图片。给软头子弹当靶子。抬着那张板油面孔挺身而出,对着枪口。老天,他配把大扫帚倒挺合适的,真的,只要围上一条保姆围裙就行。然后,他突然垮了下去,全身都扭得反了个儿,像一块湿抹布似的没了筋骨。

    ——可是,没有用处的,他说。武力、仇恨、历史,一切等等。侮辱与仇恨,那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男人和女人。谁都知道,那是和真正的生活完全相反的。

    ——什么呢?阿尔夫说。

    ——爱,布卢姆说。我的意思是说,仇恨的反面。我现在得走了,他对约翰·怀士说。到法院那边去转一下,看看马丁在不在那儿。假如他到这里来,你就说我一忽儿就回来。一下子工夫。

    谁不让你走呀?这么的,他就像抹了油的闪电似的溜了。

    ——一位向非犹太人传道的新使徒!公民说。博爱。

    ——这个么,约翰·怀士说。不正是人们常说的吗?爱你的邻人。

    ——这家伙吗?公民说。把邻人弄得一无所有,那才是他的格言呐。爱呢,像煞有介事的。他是刮刮叫的典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爱就爱爱爱。护士爱新来的药剂师。甲十四号警察爱玛丽·凯里。格蒂·麦克道尔爱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莫·布爱一位肤色白皙的绅士。李记汉爱吻茶步妯。公象强宝爱母象艾丽斯。戴助听喇叭的弗斯科伊尔老先生,爱斗鸡眼的弗斯科伊尔老太太。穿棕色雨褂的男人,爱一位已死的女士。国王陛下爱王后陛下。诺曼·W.塔珀太太爱军官泰勒。你爱某人,而这某人又爱另一个人,因为每个人都爱一个什么人,只有天主爱所有的人。

    ——好吧,约,俺说。祝你非常健康唱好歌。加把劲儿呀,公民。

    ——好哇,那边的,约说。

    ——天主和马利亚和派特里克祝福你们,公民说。

    于是他举起啤酒缸子往喉咙里灌。

    ——我们知道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他说,他们一面说教一面掏你的口袋。想想那个道貌岸然的克伦威尔和他的铁甲兵吧,他们的大炮口上贴着圣经语录上帝就是爱,可是对德罗赫达的妇女儿童却用刀砍[131]!还《圣经》呢!今天的《统一爱尔兰人报》上,登了一篇关于祖鲁酋长访问英国的小品,你们看了吗?

    ——是怎么回事?约说。

    于是公民从他随身携带的文件中取出一张,开始朗诵起来:

    ——一个曼彻斯特主要棉纱巨头的代表团,昨日由御前金杖官踩蛋尚前的尚前勋爵引见阿贝库塔的阿拉凯陛下[132],就陛下辖区内提供的各种方便向陛下敬表英国贸易界的衷心感谢。代表团与陛下共进午餐后,肤色发黑的君王发表愉快的讲话,由英国司仪牧师可敬的亚拿尼亚·颂神·光骨头转译大意。他在讲话中向尚前老爷致以最真诚的感谢,着重谈及阿贝库塔与英帝国之间的热忱关系,并表示他所最珍贵、最心爱的宝物之一,是一部装饰精美的《圣经》,由白大婆子女首领维多利亚亲切赠送并有其御笔亲书赠言,这书的内容是上帝之道,也就是英国之所以伟大的秘密所在。阿拉凯随即以黑与白为祝酒词,以其卡卡恰卡恰克王朝姓四十疣的前任阿拉凯的头颅为杯,饮用一爱杯的头锅威士忌。嗣后阿拉凯参观棉纱城的主要工厂,在宾客签名簿上留下了他的签署,随即表演精彩的阿贝库塔古战舞一通,舞蹈中吞下刀叉数具,博得女工们的热烈喝采欢迎。

    ——寡妇嘛,内德说。我倒不怀疑她。不知他拿那本《圣经》派上的用场,是不是和我一样。

    ——一样,还更胜一筹,莱纳汉说。在那以后,宽叶的芒果树在那块肥沃的土地上长得特别茂盛。

    ——是格里菲斯写的吗?约翰·怀士说。

    ——不是,公民说。署名不是香根纳赫。只有一个姓氏首字母P.

    ——还是一个很好的首字母,约说。

    ——那是规律,公民说。军旗开道,贸易后随。

    ——这个么,杰·J说,如果他们比刚果自由邦的比利时人还厉害,那他们肯定是坏了。你们看了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写的报告了吗?

    ——凯斯门特[133],公民说。他是爱尔兰人。

    ——对,就是他,杰·J说。强奸妇女、小姑娘,鞭打土人的肚皮,贪得无厌地从他们身上榨取红橡胶。

    ——我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莱纳汉把指头捏得格格发响地说。

    ——谁?俺说。

    ——布卢姆,他说。法院是障眼法。他押了扔扔几个先令,现在去收他的谢克尔[134]去了。

    ——那个一辈子都没有发脾气赌过马的白眼卡非尔人吗[135]?公民说。

    ——那才是他去的地方,莱纳汉说。我刚才遇见班塔姆·莱昂斯,他正想去押那匹马,是我劝阻了他的,他告诉我是布卢姆给他的消息。我和你们赌什么都行,他准是下了五先令,现在赢了一百。都柏林全市就他一人赢了。一匹黑马。

    ——他本身就是一匹背时黑马,约说。

    ——嗳,约,俺说,给俺们指一指出去的入口。

    ——在那儿呢,特里说。

    再见吧爱尔兰,俺可去高特了[136]。这么的俺转到后院去放水老天在上(五先令赢一百)俺一边儿放(扔扔一比二十)放出俺那憋得慌的老天俺自己寻思俺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喝了约的两品脱还有斯莱特里酒馆谁的一品脱)心里惦着什么只想拔脚就跑(一百先令就是五镑)那阵子他们在那家(黑马)尿伯克告诉俺的牌局假装孩子病了(老天,恐怕有一加仑了)那个大屁股老婆从管道里传下话来说她好一些了或是她现在(啊哟!)都是计谋好的这么的他若是赢了一大把可以站起来就走要不然(耶稣,俺可真灌足了)无照经营(啊哟!)爱尔兰就是我的民族他说(喔唷!夫索喔!)这些背时的(总算完了)耶路撒冷杜鹃[137](啊!)谁也比不了他们。

    不管怎么的,俺回到里面,他们正在大扯特扯。约翰·怀士说,是布卢姆给格里菲斯出了主意,格里菲斯的报纸上才有那各种各样新芬办法的,捣鼓选区啦、陪审团人选上做手脚啦、欺骗政府偷税漏税啦、派代表到世界各地游说、推广爱尔兰实业啦。抢彼得还保罗。老天,有那邋遢眼老兄在那里头搅浑水,事情可就背时完蛋了。饶了俺们吧。天主保佑爱尔兰,别让这帮鬼头鬼脑的倒霉蛋糟蹋了。布卢姆先生和他那一套因此上阳此上的。还有他的老头子,早就是搞欺诈的了,玛土撒拉·老布卢姆[138],那个背着包裹销货的强盗,弄得全国都是他那些小摆设和一便士一颗的钻石,才自己喝氢氰酸毒死了自己。通信贷款,条件简易。款数不限,签字即支。远近皆宜,无需抵押。老天,他和兰迪·麦克墨尔的山羊一样,遇上谁都愿意陪着走一段路。

    ——反正那是事实,约翰·怀士说。好了,来了一个能原原本本告诉你们的人了,马丁·坎宁安。

    可不是吗,马丁坐着城堡的车来了,杰克·帕尔也在车上,还有一个姓克罗夫特还是克罗夫顿的家伙,海关总署领退休金的,帮布莱克本办登记的奥伦治份子,薪水照领,啥事不干,要不然是克劳福德,用国王的钱在全国闲游浪荡。

    旅人们到达农舍风光客店,即跨下坐骑。

    ——嗬,小子!状似领头人者叫道。无礼小人!侍候!

    说话间并用剑靶大声敲击敞开之格子门。

    店主闻声,束上短袖罩衣前来招呼。

    ——老爷们傍晚安好,店主恭顺弯腰曰。

    ——竖子速速服侍!敲门人曰。看好吾等战马。吾等亦已饥饿,速将店内最佳饭菜备来。

    ——遗憾万分,好老爷们,店主曰。小可破店,食品库空空如也,小可不知何以孝敬爷们。

    ——如何这般,伙计?来客中面目和蔼之第二人曰。此为酒桶掌柜接待国王使者之态度乎?

    店主容貌立即完全改观。

    ——请老爷们饶恕小人,渠谦卑而言。爷们如是国王使者(上帝保佑国王陛下!)爷们将无或缺。小可保证,国王之人(上帝祝福国王陛下!)光临小店决计不愁受饥!

    ——如此则快上!旅人中尚未开口而状似贪食者高声曰。汝有何物可供吾等?

    店主又鞠躬而答:

    ——爷们请听:雏鸽馅饼一盘、鹿肉片一盘、小牛脊肉一盘、野鸭加脆咸肉片一盘、阿月浑子果仁烧野猪头一盘、可口乳蛋糕一盆、欧楂艾菊布丁一只、陈年莱茵酒一瓶——爷们意下如何?

    ——天乎!后说话者高声叫曰。甚中吾意。阿月浑子乎!

    ——善哉,面目和蔼者亦高声曰。此所谓破店与空空如也食品库矣!竟是戏谑取笑之徒也。

    于是马丁走了进来,问布卢姆在哪里。

    ——在哪里?莱纳汉说。骗孤儿寡母们的钱去了呗。

    ——我刚跟公民谈布卢姆和新芬的事,约翰·怀士说。是事实吧?

    ——不错,马丁说。至少人们是这么断言的。

    ——是谁的断言?阿尔夫说。

    ——我,约说。我缺粮又断盐。

    ——归根到底,约翰·怀士说,犹太人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爱国呢?

    ——为什么吗?杰·J说。他先得弄清楚究竟是哪一个国家呀。

    ——他究竟是犹太人还是非犹太人,是神圣罗马帝国人还是包襁褓的[139],还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内德说。或是说,他究竟是谁?你别多心,克罗夫顿。

    ——谁是朱尼厄斯[140]?

    ——我们不要他,奥伦治份子或是长老会教徒的克罗克特说。

    ——他是一个反常的犹太人,从匈牙利某地来的,马丁说。仿照匈牙利办法的计划就是他起草的[141]。我们城堡里的人知道这情况。

    ——他是牙医布卢姆的本家吗?杰克·帕尔说。

    ——根本不是,马丁说。只是同姓而已。他原来姓费拉格,他那服毒自杀的父亲原是那个姓。是他立据改的姓,他父亲。

    ——这就是爱尔兰的新救世主!公民说。圣徒与贤人之岛!

    ——这个嘛,马丁说。他们至今还在等待着他们的救赎者呢[142]。其实,我们也是在等待。

    ——是的,杰·J说。每生一个男的,他们都认为有可能就是救世主。我相信,每一个犹太人,在弄清自己究竟是公还是母之前,都是处在一种高度亢奋的精神状态中的。

    ——提心吊胆,只等那一刻,莱纳汉说。

    ——天主啊,内德说。布卢姆在他那夭折的儿子出生以前,那样子才妙呢。有一天我在南市商场遇见他买一听耐夫牌婴儿食物,可是那时离他老婆的产期还有六个星期呢。

    ——En ventre sa mère[143],杰·J说。

    ——你们说,这还算是个男子汉吗?公民说。

    ——我纳闷,他是不是真进去过,约说。

    ——这个么,起码还生了两个孩子呢,杰克·帕尔说。

    ——他猜疑谁呢?公民说。

    老天,戏言中常有真情。他就是那类不三不四的角色。尿伯克告诉我,在饭店住的时候每个月还会头疼躺倒一次,像小妞儿来经一样。你们知道俺说的意思吗?那样的家伙,一把抓住扔在背时的海里才是替天行道哩。有正当理由的杀人,这是。然后,五镑装进腰包就溜了,连一品脱的客也没有请,没有人味儿。给俺们多少来一点祝福呀。掉在眼睛里也挡不住光的那么一点点就行。

    ——与人为善吧,马丁说。可是他到哪里去了?我们可没有工夫等。

    ——披着羊皮的狼,公民说。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来自匈牙利的费拉格呢!我说他是阿哈雪鲁斯,遭天主诅咒的。

    ——你有工夫来一小杯吗?马丁?内德说。

    ——只能一杯,马丁说。我们得快走。约·詹父子[144]。

    ——你呢,杰克?克罗夫顿呢?三个半下子,特里。

    ——圣派特里克得重新到包厘金拉登陆来感化我们了[145],公民说。我们的岛已经被这些东西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好吧,马丁一面用指头敲着桌子接酒一面说。愿天主保佑这里所有的人,我的祈祷是。

    ——阿门,公民说。

    ——我肯定主会这样做的,约说。

    圣体举扬钟声一起,由持十字架者以及辅祭们、司炉们、捧舟形器者们、读经师们、阍者们、执事们、副执事们等为前导,神佑队伍逐渐走近了,有头戴尖冠的修道会长们、修道长们、主导们、修士们、托钵僧们:斯波莱托的本笃会的修士们、加尔都西会和卡玛尔朵莱会的修士们、西多会和奥里维多会的修士们、奥拉托利会和瓦隆布罗萨会的修士们,还有奥古斯丁会、布里吉特会、普雷蒙特雷修会、圣仆会、圣三一赎奴会、彼得·诺拉斯柯孩童会的托钵僧们,还有从卡尔梅勒山来的先知以利亚的孩童们,由艾伯特主教和阿维拉的特雷萨带领,穿鞋的和其他的;还有棕色派和灰色派的托钵僧们、穷苦方济各的弟子们、嘉布遣会的、围索派的、小兄弟会的、严格派的托钵僧们、克拉拉的女弟子们;多明尼克的弟子们即布道兄弟们、味增爵的弟子们;圣沃尔斯登的修士们、伊格内修斯的孩童们,还有公教弟兄会的全体成员,由可敬的埃德蒙·伊格内修斯·赖斯修士率领。在他们的后面走的,是全体圣徒们和殉道者们、童贞女们和显修圣者们:圣西尔、圣伊西多·阿拉托、圣小雅谷、锡诺普的圣福卡斯、圣朱利安·霍斯比泰特、圣费利克斯·德·康塔利斯、圣赛门·斯泰莱茨、圣斯蒂芬·首殉道者、天主的圣约翰、圣费雷尔、圣勒加德、圣提阿多图、圣伏尔玛、圣理查德、圣味增爵·德·保罗、托迪的圣马丁、图尔的圣马丁、圣阿尔弗烈德、圣约瑟夫、圣丹尼斯、圣科尼利厄斯、圣利奥波尔德、圣伯尔纳、圣泰伦提乌斯、圣爱德华、圣欧文·坎尼库勒斯、圣无名、圣祖名、圣假名、圣同名、圣同根、圣同义、圣劳伦斯·奥图尔、丁格尔与康普斯泰拉的圣雅各、圣科伦西尔和圣科伦巴、圣切莱斯廷、圣科尔曼、圣凯文、圣布伦丹、圣弗里吉丁、圣瑟南、圣法特纳、圣高隆班、圣高尔、圣福尔西、圣芬坦、圣菲亚克尔、圣约翰·尼波墨克、圣托马斯·阿奎那、布列塔尼的圣艾夫斯、圣迈肯、圣赫尔曼-约瑟夫、主保神圣青春的三位圣人圣阿洛伊修斯·贡扎加、圣斯坦尼斯瓦夫·科斯特加、圣约翰·伯奇曼斯,还有杰维西乌斯、塞维西乌斯、卜尼法西乌斯等圣徒,还有圣布莱德、圣基兰、基尔肯尼的圣肯尼斯、蒂尤厄姆的圣贾赖思、圣芬巴、巴利门的圣派品、阿洛伊修斯·派西非克斯修士、路易斯·贝里可塞斯修士、利马和维泰博两地的两位圣萝丝、贝瑟尼的圣玛莎、埃及的圣玛丽、圣露西、圣布里奇德、圣阿特拉克塔、圣迪姆娜、圣伊塔、圣玛莉恩·卡尔潘西斯、幼童耶稣神圣修女特雷萨、圣巴尔巴拉、圣斯歌拉斯蒂加、圣乌尔苏拉,以及一万一千名童贞女。他们一路走来,都带着祥云、光圈、光轮,捧着棕榈枝、竖琴、宝剑和橄榄花冠,袍子上织着代表职能的神圣标志,如牛角墨水瓶、箭、面包、坛子、镣铐、斧头、树木、桥梁、浴盆中的婴孩、贝壳、钱包、剪刀、钥匙、恶龙、百合花、大号铅弹、胡子、猪、灯、风箱、蜂窝、汤勺、星星、蛇、铁砧、盒装的凡士林、铃子、拐杖、镊子、公鹿角、防水靴子、鹰隼、磨盘、放在盘子上的两只眼珠、蜡烛、洒圣水器、独角兽。他们浩浩荡荡地沿着纳尔逊纪念塔、亨利街、玛利亚街、卡佩尔大街、小不列颠街走来,一路诵唱着主显节弥撒中以Surge,illuminare[146]为首句的开场赞美诗,然后亲切动人地吟唱弥撒升阶圣歌Omnes de Saba venient[147],同时施行各种各样的奇迹,例如逐出魔鬼、叫死人复活、将鱼变多、治好瘸子和瞎子、找到形形色色丢失的东西、解释和实践《圣经》内容、给人祝福和预言。最后,在一顶金布华盖之下,由马拉基和派特里克随从,走来了可敬的奥弗林神父。善良的神父们到达了预定地点,小不列颠街八、九、十号的食品批发、酒类运销、拥有出售啤酒、果酒、烈酒以供店内饮用执照的巴尼·基尔南有限公司的店堂,主礼神父便祝福了店堂,用香熏了店堂的装有幅射窗条的窗户、穹棱、拱顶、尖脊、柱顶、山花、檐口、边缘饰有锯齿形的拱门、尖顶、穹顶,将圣水撒上过梁,并向天主祈祷,求天主像赐福亚伯拉罕、以撒、雅各家族那样赐福这一商家,并令传递他的光辉的天使居住在内。他入室之后,又祝福了室内的食品和饮料,然后神佑者全体回答他的祈祷。

    ——Adiutorium nostrum in nomine Domini.

    ——Que fecit coelum et terram.

    ——Dominus vobiscum.

    ——Et cum spiritu tuo.[148]

    然后他将双手放在他所祝福的东西上谢了恩,祷告起来,所有人都跟他一起祷告:

    ——Deus,cuius verbo sanctificantur omnia,benedictionem tuam effunde super creaturas istas:et prsta ut quisquis eis secundum legem et voluntatem Tuam cum gratiarum actione usus fuerit per invocationem sanctissimi nominis Tui corporis sanitatem et anim tutelam Te auctore percipiat per Christum Dominum nostrum.[149]

    ——我们大家也都这样说,杰克说。

    ——一年一千,兰伯特,克罗夫顿或是克罗福德说。

    ——对,内德拿起自己的约翰·詹姆森威士忌说。吃鱼有黄油。

    俺正回头,想看看有没有人走运闯上,凑巧该死的他又进来了,还装出一副忙得了不得的样子。

    ——我刚到法院那边转了一圈找你,他说。我希望现在不是……

    ——没有事儿,马丁说。我们可以走了。

    法院见鬼去吧,你的口袋里都装满了金银!背时的小气鬼。起码也得请我们喝一杯呀。鬼影也没有!这就是犹太佬!一心只顾天下第一。狡猾得像茅房里的耗子。一百比五。

    ——谁也别告诉,公民说。

    ——您说什么?他说。

    ——走吧,伙计们,马丁看着形势不妙赶紧说。快走吧。

    ——谁也别告诉,公民大吼一声说。这是一个秘密。

    那条背时狗也醒过来,发出了一声嗥叫。

    ——大伙儿再见!马丁说。

    他急忙把他们都弄了出去,杰克·帕尔、克罗夫顿还是什么的,他夹在他们中间,还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气,上了那辆背时敞篷马车。

    ——快走,马丁对车夫说。

    乳白色的海豚晃动着鬃毛,金色艉楼中的舵手立起身来,将帆迎风展开,站在从三角帆直至大舷都鼓满了风的帆前。许多位美貌的仙女从右舷、左舷两边靠拢,团团围住了这艘堂皇壮观的船舶,她们的光彩照人的身形联成一圈,正如巧妙的工匠制作车轮,将一条条等长的轮辐如同姊妹一般排在轮心周围,然后用一圈轮辋将她们联成一气,从而使人们有了飞快的脚,可以驶往集合地点或是去争夺淑女的微笑。仙女们就是这样毫不迟疑地围上来,是永生不死的姊妹们。她们欢笑着,在她们自己激起来的一圈泡沫中嬉戏,围着帆船破浪而去。

    可是,老天在上,俺刚放下啤酒缸子,一眼瞅见公民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水肿病的气儿,一边用爱尔兰语的钟、书、蜡烛,发出克伦威尔式的诅咒[150],同时还呸呸啪啪地吐着口水,而约和小阿尔夫两人则像对小魔鬼似的围着他,想叫他安静下来。

    ——别管我,他说。

    老天在上,他一直撞到门边,他们两人抓着他,他大声吼道:

    ——以色列好!好!好!

    瞎胡闹,看基督面上,把屁股坐到国会席上去吧,别当众出丑了。耶稣,总是有那么一个两个背时小丑,什么背时事也没有,偏偏闹个背时的天翻地覆。老天,能把你肚肠里的酒都变酸了,没错。

    这时候,全国所有的小瘪三和邋遢女人都围到门边来了,马丁催车夫快驾车,公民还在那里大吼大叫,阿尔夫和约还是在劝阻他,他倒是神气活现地要谈犹太人了,那些闲人喊他发表演讲,车上的杰克·帕尔在设法叫他坐下闭起他的背时嘴吧,有一个眼睛上蒙一块眼罩的闲人唱起了假如月亮上的人是犹、犹、犹太佬[151],一个邋遢女人大声喊道:

    ——喂,先生!你的裤子前面敞着呢,先生!

    他可是说:

    ——门德尔松是犹太人,卡尔·马克思、墨卡但丁、斯宾诺莎都是犹太人。救世主也是犹太人,他的父亲就是犹太人。你们的天主。

    ——他没有父亲,马丁说。够了。快驾车。

    ——谁的天主?公民说。

    ——好吧,他叔叔是犹太人。你们的天主是犹太人。基督和我一样,是犹太人。

    老天,公民转回身就往店堂里面冲。

    ——耶稣啊,他说。这个背时犹太佬敢犯圣名,我得砸开他的脑袋。耶稣啊,我要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非钉不可。把那只饼干罐头递给咱们。

    ——打住!打住!约说。

    成千上万的友好人士,纷纷从首都各地和大都柏林地区来此举行盛大集会,向曾在陛下御用印刷厂家亚历山大·汤姆公司供职的Nagyaságos uram利波迪·费拉格[152]亲切告别,欢送他启程前往遥远的Százharminczbrojúgulyás-Dugulás(流水潺潺的草地)。送别仪式极为壮观,其主要特点为情绪真诚,至为动人。欢送者代表占全社会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士,向杰出的现象学家献上由爱尔兰艺术家绘制的精美古爱尔兰羊皮纸横幅一帧,并赠以银盒一座,此盒制作雅致,按古克尔特风格装潢,充分显示产家雅各布agus雅各布公司的气度不凡[153]。行将出发的客人受到全场的热烈欢呼,而后精选的爱尔兰风笛乐队奏起人所共知的《回到爱琳来吧》曲调,紧接着又演奏《拉科齐进行曲》[154],乐声起处,场上许多人都显然深受感动。四面海洋沿岸都点燃了焦油桶和大篝火,火焰纷纷在各山头升起,包括豪斯山、三岩山、塔糖山、布莱岬角、芒山、戈尔梯山脉、牛山、多尼戈尔郡、斯佩林山岭、内格尔山脉、波格拉山脉、康玛拉山、麦吉利喀地山的石堆、奥地山、伯纳山和布卢姆山。全场欢声雷动,直冲霄汉,远处坎布里亚和喀里多尼亚山上聚集的大批扈从[155],也都应声欢呼,巨兽般的游乐船在这四海欢腾的高潮中缓缓离岸,最后表示敬意的是在场欢送的大批妇女派代表献上鲜花,当游乐船在一队帆船的护送下顺河驶去时,港务局和海关都向它点旗致敬,鸽子楼的电力站和普尔贝格灯塔也都致敬如仪。Visszontlátásra,kedvés barátom!Visszontlátásra![156]别了,忘不了。

    老天,魔鬼都没法挡住他,他到底抓住了背时罐头盒子,又奔到外边,小阿尔夫仍拉着他的胳臂,他还像挨了刀子的猪似的大吼大叫,热闹得活像女王御前剧院里唱的背时戏:

    ——他在哪儿哪,我要宰了他!

    内德和杰·J笑得直不起腰来。

    ——血战一场,俺说。俺要到场听最后福音。

    可是刚巧这时候车夫已经把马调过头去,驾着车走了。

    ——住手,公民,约说。打住了!

    老天在上,他转身回臂,使劲一扔,掷了出去。天主慈悲,太阳光正晃着他的眼,要不他真要了他的命。老天,他差点儿把它一直掷到了朗福德郡。背时的驽马受了惊,那条杂种老狗着了魔似的追着背时马车,全城的人都在又喊又笑,那只铁皮盒子落在马路上咣咣直滚。

    这场灾祸来势惊天动地,并且立见后果。邓辛克天文台录到了共计十一次的震动,每次强度均达麦加利震级的第五级,我岛自一五三四年即绸服托玛斯叛乱之年的大地震以来,还从无如此规模的地震活动记录可查。震中位置似为首都法学会码头区和圣迈肯教区境内一方土地,面积四十一英亩二路德零一方杆或佩契[157]。执法大堂附近全部豪华住宅均遭摧毁,大堂本身亦顿时化为一片废墟。灾情发生时堂内正在举行重要法律辩论,咸恐堂内人员业已全部活埋在下。据目击者报告,地震波到达时,随同出现旋风性质的剧烈大气紊乱现象。灾后搜索队发现的一顶帽子,现已查明属于深受尊敬的都柏林法院书记官乔治·福特雷尔先生,一柄金把绸伞,把上镌有姓名简写字母、家族徽记、纹章和住宅号码,证明属于博学而受人崇敬的季审法院院长、都柏林记录官弗雷德里克·福基纳爵士,发现地点都在岛国边远地区,前者在巨人堤上第三玄武岩埂上,后者埋在老金塞尔角附近霍尔喷湾沙滩的沙下,深达一英尺三英寸。另一些目击者证实,当时他们观察到一件白炽放光的巨大物体,以骇人的速度循一道西南偏西方向的轨迹飞越空中。每小时都有吊唁和慰问函电纷纷来自各大洲各地;教皇体恤民情颁发谕旨,凡属圣座教权统辖下的主教辖区,所有大教堂内一律由教区长主礼,在同一时间内举行一次特殊的missa pro defunctis[158],为这批猝然被召离我们而去的忠实信徒的灵魂祈祷。清理瓦砾、死人残骸等善后工作,已委托不伦瑞克大街159号迈克尔·梅德父子公司及北堤77、78、79、80号的T和C马丁公司办理,由康沃尔公爵轻步兵团官兵协助,由尊贵的海军少将、嘉德勋位爵士、圣派特里克勋位爵士、圣殿骑士、枢密院参事、巴斯高级骑士、国会议员、治安法官、医学学士、优异服务勋章获得者、服勋优、猎狐犬主、皇家爱尔兰学会院士、法学士、音乐博士、济贫会委员、都柏林三一学院院士、皇家爱尔兰大学院士、皇家爱尔兰内科医师学会会员、皇家爱尔兰外科医师学会会员赫丘利·汉尼巴尔·哈比厄斯·科颇斯·安德森爵士殿下统一领导。

    你这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这么一档子事儿。老天,要是这彩票砸在他的脑袋上,他可就忘不了金杯了,没错,可是老天在上,公民可得坐班房了,暴力伤人罪,约是协同犯。车夫驾车狂奔,才救了他的一条命,天主造摩西,真是那么回事。怎么样?耶稣呀,真是那么回事。他还朝着他走的方向甩过去一串的咒骂。

    ——我砸死了他没有?他说。没有吗?

    他又对背时狗喊叫:

    ——追他,加里!追他,小子!

    俺们最后看到的场面,就是那辆背时马车正在拐弯,老羊脸在车上还指手划脚的,那背时的杂种狗放倒了耳朵拼着背时命追马车,要把他撕个四分五裂。一百比五!耶稣,它可把他中的彩都冲掉了,俺告诉你。

    这时节,瞧吧,众人周围出现了一片耀眼的金光,人们只见他站的战车腾空而起。人们见到,战车中的他全身披金光,服装似太阳,容貌如月亮,而威仪骇人,使人们都不敢正视。这时一个声音自天而降,呼唤着:以利亚!以利亚[159]!他的回答是一声有力的叫喊:阿爸!上主!他们见到他,正身的他,儿子布卢姆·以利亚,由大群大群的天使簇拥着升向金光圈中,以四十五度的斜角,飞越小格林街的多诺霍酒店上空,像一块用铁锹甩起来的坷垃。

    * * *

    [1] 犹太教男人自幼割去包皮。

    [2] “斯通”为英国重量单位,一般合十四磅。

    [3] “天主的约翰”为都柏林郡一疯人院。

    [4] “伊尼斯菲尔”为爱尔兰语,意为“命运之岛”,系对爱尔兰的称呼之一;圣迈肯教堂离说话地点不远,其地下墓穴以尸体保存良好著称。

    [5] 爱勃兰纳为古地名,即今都柏林所在地。

    [6] 费茨赛门为一九○四年都柏林食品商场总管,商场在基尔南酒店附近。

    [7] “克露斯金朗”为爱尔兰语歌曲名,即“满满一小坛酒”。

    [8] “矛兵”为十七世纪起义抗英的爱尔兰游击队;“山上的罗利”为十九世纪民歌中歌颂的反英农民志士。

    [9] 爱尔兰语:我的朋友。

    [10] “厄尔”为旧时英制长度,合45英寸。

    [11] 典出穆尔诗《爱琳,你眼中的泪水和微笑》。

    [12] 共济会章程禁止在外人前作有关共济会的“不谨慎的谈话”。

    [13] 《自由人报》(布卢姆与约·哈因斯均为该报工作)在王子街,其立场温和,接近以地方自治为目标的爱尔兰议会党团,因而被要求彻底独立的民族主义者认为受其津贴。

    [14] 自十九世纪中叶起,英国议会中的爱尔兰议员曾采用起誓联合支持英国两大政党之一的办法,支持条件为该政党采取改善爱尔兰地位的政策,巴涅尔在八十年代即运用此战略与英国自由党建立联合阵线,一八九○年巴垮台后这一阵线逐渐解体。

    [15] 《爱尔兰独立报》为巴涅尔垮台后创建,但至一八九一年巴去世后方开始出版,并即转为反巴的保守立场。

    [16] “埃克塞特市”及以下公民所念其他地名均为英国地名。

    [17] “科克伯恩”原文可理解为“鸡疼”,即性病。

    [18] 《爱尔兰独立报》业主墨菲为爱尔兰班特里人,营造业起家。

    [19] 爱尔兰语:闭嘴。

    [20] 艾弗和阿迪朗即第五章提到的两贵族兄弟(并非孪生),为吉尼斯啤酒厂老板;勒达为希腊神话中仙女,与化作天鹅的大神宙斯相亲而生二儿二女,二儿一善驯马,一善拳击。

    [21] “宝币”指便士,上有维多利亚女王像,女王祖父英王乔治三世为德国不伦瑞克公爵之后。

    [22] “密宗经典”为印度教经典,为欧美通神学等玄理派别所信奉。

    [23] “吉瓦”为印度教用语,指灵魂之活力;“虚灵体”为通灵学用语,与“实密体”相结合而成人,人出生时虚灵体比实密体出现早,人死亡时虚灵体并不立即消灭,因而灵魂有再生之可能。

    [24] prālāyā为通灵学梵文术语,指人死后灵魂休养生息期。

    [25] “阿特曼”为通灵学用语,指人的最内在的本质。

    [26] 仿梵文(因通灵学派崇尚梵文)的英语讹体:电话、电梯、热冷(水)、卫生间。

    [27] “玛耶”为印度教术语,意为虚幻。

    [28] “班芭”为传说中最早开辟爱尔兰的三姐妹之一,常被奉为司死亡女神。

    [29] “埃里伯斯”为希腊神话中人世与冥府之间的幽暗世界。

    [30] 拉丁文:海绵体。

    [31] 拉丁文:死亡时断颈所致。

    [32] 希尔斯弟兄二人与托恩(见第359页注⑥)均为一七九八年起义志士,失败后在狱中牺牲,一说托恩系在巴尼·基尔南酒店附近亭子山上监狱中自杀而死;埃米特于一八○三年起义抗英失败(见178页注①)后被英国殖民政府杀害,赛拉·柯伦为其情人,十九世纪诗人穆尔在《她在那遥远的地方》中以哀婉缠绵的情调歌颂了埃米特的“为国牺牲”和赛拉对烈士至死不渝的爱情。

    [33] 虔诚的天主教徒星期五不吃肉(但可吃鱼)。

    [34] 英格拉姆(见第377页注⑥)纪念一七九八年起义的诗即名为《念死者》。

    [35] 爱尔兰语:“我们自己……就靠我们自己。”按Sinn Fein二字由二十世纪初爱尔兰独立运动用作名称,常译为“新芬”。

    [36] 典出托·穆尔爱国主义诗《奴隶何在?》。

    [37] 爱尔兰十八世纪民歌,以轻松口气叙述一名拉里者被绞死前后情形。

    [38] 意文姓名,可解为“吻吻·小好大好”。

    [39] 法文姓,可解为“小而惊人”。

    [40] 俄文姓,音似英文“小手帕”。

    [41] 奥地利姓名,可解为“浴中阴jing睾丸谷居民”。

    [42] 匈牙利文姓名,音近“布达佩斯”而词义可解为“母牛花腐败瘟疫小姐”。

    [43] 希腊文姓名,可解为“不死的卡拉梅尔糖果之子”。

    [44] 阿里巴巴为《一千零一夜》故事之一主人翁,以下长串名字来自阿拉伯语与土尔其语等,可解为“送礼出行绅士”。

    [45] “西尼奥”为西班牙文尊称,相当于英文“密斯脱”或法文“墨歇”,以下西文姓名可解为“高贵骑士,出自疟疾倒霉时期罪孽府、话语府和吾父(天主)府”。

    [46] 日文姓名,可解为“花招剖腹自杀”。

    [47] 中文姓名,其英文拼法可解为“高悬的章”。

    [48] 丹麦文姓名,可解为“笑吧,铜锅儿子”。

    [49] “明海尔”为荷兰文尊称,以下荷兰文姓名可解为“一套王牌”。

    [50] “潘”为波兰文尊称,以下波兰文人名可解为“波兰人们(或斧头)”,姓近似一著名波兰音乐家,“派迪”又为最普通的爱尔兰人名之一,可解为“冒险的派迪”。

    [51] 仿捷克文姓名,其中“孤世庞德”可理解为“主”,亦可按英文解为“鹅池”。

    [52] 俄文姓名,“鲍里斯”为著名十六世纪俄国沙皇名字,而二十世纪初小说家康拉德之子名字亦为“鲍里斯”,曾患严重百日咳(whooping cough,音似“胡平考夫”)。

    [53] “海尔”为德文或瑞士德文尊称,类似“先生”,但常置于官衔之前,而“胡尔所”可解为“妓院”。

    [54] 此头衔采用德文名词组合办法,即多词联合为一词,长串头衔之后的德文姓名可解为“战争和平·超乎一切”。

    [55] 爱尔兰以三月十七日为圣派特里克生日,举国庆祝,但派特里克的实际生辰年代并无可靠记录,人们对此曾有许多争议。

    [56] 拉丁文:血染宝剑。

    [57] 德语“高”、日语“万岁”、匈语“祝他长寿”、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祝你长寿”、洋泾浜英语“请请”、希腊语“长寿”、美语“嗨、嗨”喝彩声、法语“万寿”、阿拉伯语“上帝”。

    [58] 意语:他活着。

    [59] 里昂齐(约1313—1354),罗马政治鼓动家。

    [60] “喜拉”这一女人名字,曾在十九世纪爱尔兰抒情诗中被用作呼唤爱尔兰的名称。

    [61] 伦敦贫民区地名。

    [62] 都柏林“圣派特里克反请客协会”建于一九○二年,企图减少酒馆中互相请客因而越喝越多现象。

    [63] 这是十九世纪一作家提出的口号,企图扭转爱尔兰人嗜酒的毛病。

    [64] 拉丁文:为了公众的利益。

    [65] “小鲜枝”为爱尔兰文艺复兴创始人之一海德所用笔名,他曾将爱尔兰诗歌译为英文,包括本书第九章提到的诗集《康诺特情歌》(1895)。

    [66] 赖、麦均为十八至十九世纪间爱尔兰诗人,以盖尔语写作;赖为海德等人推崇的盲诗人。

    [67] 夏洛克为莎剧《威尼斯商人》中高利贷者。

    [68] 爱尔兰语:祝你安全。

    [69] 古罗马史诗《埃涅阿斯纪》酒席间吟唱的诗人。

    [70] 南内蒂为英国国会议员兼都柏林市政委员。

    [71] 爱尔兰语:“爱尔兰军”,系一爱国团体。国会议员南内蒂实际上于一九○四年六月十四日代表该军在英国下议院提出这一质询。

    [72] 英国议会议事记录格式,括号内标示议员所代表的选区(“穆尔体方翰”为爱尔兰牧牛地区一村庄,实际并非选区)及党派关系(“民”即爱尔兰民族主义党)。

    [73] 发现口蹄疫后屠宰区内全部牲畜为当时防止疫情扩展的一种办法。

    [74] 一九○四年英国实际首相为保守党议员鲍尔弗,苏格兰人,而“塔墨上特”为一种苏格兰帽子。

    [75] 当时英国财政部政策直接影响爱尔兰牧牛贸易业,而一九○四年财政大臣系由首相鲍尔弗兼任。一八八七年鲍尔弗任爱尔兰事务大臣时,曾在国会引用爱尔兰米切尔士敦警察局电报,证明该地镇压爱尔兰人民的行动是正确的。

    [76] 本刻姆实为美国北卡州地名,因代表该地的议员曾在国会作专为讨好该地选民的发言而出名。

    [77] 爱尔兰语:不值一提。

    [78] 爱尔兰语,即“小不列颠”的“巴尼·奥基尔南”。

    [79] 芬恩·麦库尔为爱尔兰传说中三世纪英雄,为十九世纪爱尔兰民族主义组织“芬尼亚协会”所崇拜。

    [80] 戴维斯(Thomas Osborn Davis,1814—1845)为爱尔兰爱国诗人,其诗曾被评论家赞为“长青不衰”。

    [81] 加里波第是意大利革命家,卡鲁索为意大利著名男高音。

    [82] 以上二十四人除第二十人(斯莱特里)情况不明外,均为都柏林地区天主教当时实际圣职人员,“可敬的”、“十分可敬的”、“非常可敬的”为对一般圣职人员、教长级人员、主教级人员的固定尊称。

    [83] 英国十九世纪一场著名拳赛,见第380页注①。

    [84] 英国十九世纪在昆斯伯里侯爵支持下采取的拳击比赛规则,包括要戴手套、不许扭打、每个回合限定时间等。

    [85] 卡尔普为希腊神话中山名,即直布罗陀山。

    [86] 都柏林《斯塔布斯周报》内有欠债不还者姓名。

    [87]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说“天主帮助你吧”,吉米·约翰逊为十九世纪一位强调说真话的传教师。

    [88] 这是逮捕或调查开始时向被捕或被调查者提醒其说话需负法律责任的公式。

    [89] 拉丁文:智能健全。

    [90] 夏山为都柏林市内一地区;“布林尼”为“布林”姓氏的意大利化,加上意文尊称“西尼奥”(先生),更显得是罗马教廷中人。

    [91] 十八世纪英国律师一般收费标准。

    [92] 这是一种侮辱犹太人的称呼。

    [93] “牛眼女神”即朱诺,而西方历法中以朱诺命名六月。

    [94] 即“三一主日”或“天主圣三瞻礼”,为圣灵降临节之后的星期日,在一九○四年为五月二十九日。

    [95] 爱亚为传说中古爱尔兰王族祖先。

    [96] 拉丁法律用语:除非(有其他情况出现)。

    [97] 爱尔兰人与苏格兰人、威尔士人等均属盖尔族。

    [98] 纳尔逊在一八○一年英国与丹麦海战中拒绝接受撤退令,当时他用已瞎的那只眼睛对着望远镜宣布:“我确实看不见旗号!”

    [99] 新芬党曾准备公布这样一份单子揭发英国侵略爱尔兰的罪状。

    [100] 法文:厕所。

    [101] 法文:“鄙视英国佬!不讲信用的英国!”其中第二句是法国流传已久的说法,据云拿破仑失败后曾作此语。

    [102] 爱尔兰语:“红手获胜”,按红手为爱尔兰某些部落标志,亦为奥尔索普啤酒商标。

    [103] “扔扔”为参赛马名,见132页注①。

    [104] 巴斯为“权杖”的马主。

    [105] 英国十九世纪童谣云:老妈妈赫伯德,/翻橱柜找骨头;/橱柜里头啥也没,/可怜小狗没盼头。

    [106] 爱尔兰语:没有的事。

    [107] 塔西陀为一、二世纪间罗马历史家,在其著作中曾提及爱尔兰;托勒密为二世纪希腊天文地理家,曾描述爱尔兰;康勃兰西斯为十二、十三世纪间威尔士历史家,有两部关于爱尔兰的著作,但立场倾向盎格罗·诺曼入侵者。

    [108] “Eire的清秀山丘啊”是十八、十九世纪间一首歌颂爱尔兰山林的诗,Eire为爱尔兰语的“爱尔兰”。

    [109] 葡萄牙语尊称,相当于英语Mr.(先生)。

    [110] 凯里为爱尔兰西南部一郡,基里贝格斯为爱尔兰西北岸一小海港。

    [111] 台思孟德为爱尔兰芒斯特省古地区,十六世纪时该地伯爵势力强大,曾违抗英王命令并与罗马皇帝查理五世议订反英条约。

    [112] 十六世纪英王亨利八世曾将爱尔兰竖琴图案纳入英国王室纹章以示统治爱尔兰。

    [113] “莫莉·马圭尔们”为爱尔兰农民化装为妇女进行抗英战斗及抗租活动使用的名称。

    [114] 死林为美国地名,“死林狄克”为十九世纪美国惊险小说中亡命徒式人物。

    [115] “把敌人挡住了”是歌词,出自一首歌颂英国海军的歌曲。

    [116] “永不为人奴”是十八世纪英国夸耀其国威的颂歌《不列颠统治》中歌词。

    [117] “耶呼”为《格利佛游记》中人形禽兽。

    [118] “杰克”为英国人常用名之一,因而“杰基·塔”或“杰克·塔”泛指英国水手。

    [119] 由于十九世纪中叶的马铃薯大歉收(1846至1847年最严重),爱尔兰人口大量外流,主要是移民美国,移民后形成支援爱尔兰的重要政治力量,因而被称为“海外的大爱尔兰”。

    [120] 格兰妞儿为十六世纪爱尔兰女酋长,著名抗英领袖;胡里痕的凯瑟琳即第九章(见283页注①)提及的传说中爱尔兰女王。

    [121] 十八世纪末叶爱尔兰民谣《穷老太婆》以象征爱尔兰的老妪口吻叙述法国援助爱尔兰起义事迹,其中包括一七九八年法军在爱尔兰西岸基拉拉登陆。

    [122] 一六八八年英国斯图亚特王朝最后一名国王詹姆士二世被黜时,爱尔兰军支持詹姆士,但一六九○年爱军被英王威廉三世击败,最后于一六九一年在利默里克签订条约,爱军领袖萨斯菲尔德及其主力官兵万余人流亡欧洲大陆,爱尔兰流亡者称为“大雁”即自此始。

    [123] 丰特努瓦在今比利时,一七四五年法军在此与英、荷等联军作战获胜,法军中的爱尔兰旅作战有功;萨斯菲尔德等均为在大陆军队或政府中服务的著名“大雁”。

    [124] 法语:鄙视法国佬!

    [125] 英王乔治一世(1660—1727)原为汉诺威选侯,维多利亚女王丈夫艾伯特(1819—1861)原为德国王子,维多利亚女王本人亦为德国贵族后裔。

    [126] 法国于一九○四年与英国达成上述“友好协定”后,曾赞维多利亚女王之子英王爱德华七世为“和平谛造者”。

    [127] “圭尔夫”为爱德华七世之母维多利亚女王(汉诺威贵族)原姓,“韦廷”为其父(德国贵族)姓氏。

    [128] 维多利亚女王一八四九年视察都柏林时加封爱德华为都柏林伯爵。

    [129] 包利莫特集为爱尔兰十四世纪选录古籍的集子,其中包括古爱尔兰家族历史与古代帝王传统。

    [130] 犹太人以耶路撒冷为圣地,因此在复国运动中以建立新耶路撒冷为目标。

    [131] 十七世纪四十年代英国内战中,爱尔兰军支持英王,在英王失败后爱尔兰即遭克伦威尔领导的清教徒军队攻击,首先遭难的是爱尔兰军事重镇德罗赫达。

    [132] 阿贝库塔为非洲尼日利亚一省,其首领称“阿拉凯”,类似苏丹。

    [133] 凯斯门特(Sir Roger Casement,1864—1916)为英国驻刚果领事,爱尔兰出生,一九○四年初发表一份报告,揭发了当地比利时殖民政府残酷剥削当地橡胶园劳工等情况,引起国际公愤。

    [134] 谢克尔为古希伯来银币。

    [135] 卡非尔人为南非黑人,当时音乐杂耍场有一演员常涂黑脸画白眼,自称为“白眼卡非尔人”。

    [136] 高特为爱尔兰西部一小村,“我要去高特”是一种表示不满都柏林城市生活的说法。

    [137] 杜鹃占其他鸟窝下蛋。

    [138] 玛土撒拉为《圣经·创世记》中寿命最长的人,活九百六十九岁方死。

    [139] “包襁褓的”是爱尔兰天主教人对新教徒的蔑称。

    [140] “朱尼厄斯”为笔名,十八世纪有人在伦敦报端以此名连续发表攻击英王信件,人们始终不知其真面目。

    [141] “新芬”领袖格里菲斯曾在报上发表文章,主张爱尔兰应仿效匈牙利从奥地利统治下求独立的办法。

    [142] 犹太教不承认耶稣为上帝之子,认为真正的救世主尚未到来。

    [143] 法语:在他母亲的肚子里。

    [144] 即约翰·詹姆逊父子公司所产威士忌酒。

    [145] 包厘金拉为都柏林以北海湾内一村,该海湾为圣派特里克五世纪来爱尔兰时传说中登陆地点之一。

    [146] 拉丁文:升起来吧,大放光明吧。

    [147] 拉丁文:一切从示巴来的人。

    [148] 拉丁文:——以主的名给我们帮助。

    ——是他造的天和地。

    ——主与你同在。

    ——与你的灵魂同在。

    [149] 拉丁文:天主啊,您的话语能使一切成为神圣,请您将您的祝福赐给您所创造的这一切:请您允许,无论何人,只要诚心感激您并按照您的律令和意志使用它们,都能呼吁您的圣名,在您的帮助下通过吾主基督,获得身体健康和灵魂安全。

    [150] 克伦威尔曾对爱尔兰进行残酷镇压,因此爱尔兰人以其名字表示狠毒;“钟、书、蜡烛”表示彻底弃绝,即以教堂钟声发布消息,按书中词句宣判,并熄灭蜡烛以示被弃绝者前途黑暗。

    [151] 由美国二十世纪初年的流行歌曲《假如月亮上的人是个黑鬼》的歌词改成。

    [152] 匈牙利文:“大老爷利波迪·费拉格”,按“费拉格”为匈文“花”,与“布卢姆”或“弗腊尔”同义。

    [153] 雅各布公司为都柏林一饼干厂,agus为爱尔兰语“和”,表示厂名中两个雅各布均为厂主。

    [154] 拉科齐为十九世纪匈牙利一地区领袖,此进行曲由其军队首先接受而后成为全匈国歌。

    [155] 坎布里亚与喀里多尼亚即威尔士与苏格兰,与爱尔兰隔海相望。

    [156] 匈牙利语:再见,亲爱的朋友!再见!

    [157] “路德”、“方杆”、“佩契”均为英制丈量单位,“路德”为四分之一英亩,“杆”与“佩契”相同,均为五码半。

    [158] 拉丁文:为死者举行的弥撒。

    [159] 《圣经·旧约》结束时,上帝宣称将在世界末日之前派先知以利亚来拯救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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