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纪星哼一声：“我哪种风格都美。”

    办公室里，韩廷桌前坐了好几个男人，密集讨论着什么话题。

    他拽得二五八万的，韩廷倒一时没说话了。

    这俩小孩儿凑一处恐怕能聊上一聊。

    正要起身，韩廷挺和气地说了句：“坐下。”

    路林嘉立刻撇清：“我朋友的！你刚都看见了，不是我的。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才藏起来……”

    韩廷点下头表示了然，将文件夹还给纪星，说了句：“不要自我设限，跳出思维定势。”

    他却不紧不慢地敲了下笔，问：“这星期在忙些什么？”

    她笑容更讨好：“那万一答得您不满意怎么办呀？”

    纪星摇头。

    韩廷没再这问题上过多停留，只适当提醒了句：“你刚说的难题里，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因素：时间。别忘了。”

    “哥你干嘛呀，我就跟朋友玩儿一下，又不是成天这样。你至于一上来就给我个……”他才转身，韩廷伸手进他兜里，路林嘉赶紧拦截，不及韩廷手快，抽出一小盒迷幻剂来。

    对方愣一下，没料到他居然抬都不抬就选择开牌，于是不信邪地开了盖子。韩廷亦掀开盖子，四个骰子里头一个六都没有。

    韩廷忽想起最后一次见她时，还是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她站在旋转门的那头，望着他的方向，表情怔怔的，有些怅然的样子。

    她答：“想过啊。第一件产品很容易做，但后头的要开始考虑公司的整体情况和未来规划，感觉已经上升到战略问题。”

    路林嘉捂着腿跳起来，冤枉道：“真不是我的！撒谎半句我出门被人撞死！”说着愤怒地指着自己道，“就我这张脸泡妞儿还用这个！”

    他诈了他。

    “还有谁！”路林嘉一拍桌板，正放肆大笑。面前的骰子被韩廷拿过去，他说：“咱俩玩一局。”

    上完MBA的课，是下午六点。

    一出电梯，就见一帮西装革履的高管正往会议室里头走，像是要开会的样子。

    路林嘉见他要走，忙道：“别啊，你来一趟就看了这？精华都没看呢，我带你去看看，我真是正经做生意的。”

    纪星没地方可去，想着不久后有MBA考试，下周出国还要缺课一周，不如回家好好复习。

    酒吧的确装潢得很好，大面积的玻璃窗，将国贸缤纷夜景尽收眼底。室内光线昏暗，人群三三两两，看衣着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整体氛围清净，但也有乐队时不时带着客人欢闹。动静皆宜。

    身边两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纪星一怔，顿时眉开眼笑：“一百分？”

    等人都走了，他关上包间门，埋怨起来：

    竟不到十秒，一局便结束了。

    韩廷：“不能。”

    且这家伙小孩儿心性，呲多了反弹，也该顺会儿毛。他语气一转，道：“我从好几个朋友那里听了SWAG的好话，才过来瞧瞧。没进包间前，觉得这地儿还真不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你舍得把它糟蹋了。”

    进酒吧前，纪星去了趟洗手间。

    总有些隐私或伤痛，跟再好的朋友也无法讲述，这是做朋友应懂的规矩。

    桌上三人齐齐打开盖子，他赢了。

    他看着平日里话并不多的路林嘉到了这刻滔滔不绝满眼放光的模样，发觉他和纪星有点儿像。

    加之路林嘉对自己的战绩得意得很，频频邀请他过来看看盛况。

    韩廷回头看她一眼，说：“那就把你替换了。”

    而栗俪这段时间也不再提她的艳遇。纪星已有所察觉，她身边似乎有了个固定的男人，但她保持神秘不跟人分享，她也不去窥探。

    她们边喝边聊，聊星辰公司聊栗俪签下的大单子聊小檬又涨了多少粉拿下了某国产二线品牌，聊完工作聊感情，只聊到小檬和张衡，话题就断了。

    正想着，他不自觉走到了最里边的一排酒架旁，酒架另一头就是吧台。

    应该看错了吧。

    她的感情问题无人敢问津。

    “噢！”纪星知道他赶时间，边跑过去边翻开文件夹，里头也就两张纸，不用半分钟功夫就能看完：“韩总，这儿要签个字。”

    路林嘉一听这话，叛逆地皱了眉：“唬谁呢，谁敢来查？”

    韩廷冲她一笑，说：“我是有个混账弟弟，妹妹可还真没有。”

    “另外两家也先后对三位志愿者患者进行了手术，结果都很成功。只等进一步的观察和康复出院后的定期回访检查。”她语速飞快，生怕耽误他时间似的。

    韩廷跟着她假笑：“那这字我就不签了，你看如何？”

    选对了方向，公司一炮打响；

    她顿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他抬眸看她一下。

    “还站那儿干什么？”韩廷问。

    “开。”

    这孩子什么样儿，他心里清楚，本性不坏，什么事儿点到就可以。

    门口的纪星让开道，往门外看了眼。

    毕竟，现在上着课，却感觉书本知识每个字都看得懂，可要把那些字句运用到实际中去，太难。

    “答案都给你写好了，星辰给我管？”

    或许是酒吧里迷暗的灯光作祟，她的脸看上去有种柔嫩的落寞和青涩的妩媚在里边。

    纪星自几个月前就不肯再提邵一辰的事，这成了朋友间的禁忌。

    他看着文件，却问：“那病人怎么样了？”

    男生们都不吱声，女生们满眼倾慕。知道这是个人物了。

    公司自走上正轨后，都正常放假了，双休日不用再加班。

    韩廷听着他如数家珍般，一样一样讲着哪个酒的产地，口味，烈度，历史等等。他发现他对这事颇有研究，又觉小孩子能专注一项领域也是好事儿，不该一棒子打死。

    一屋子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不知突然冒出的这位是何方神圣。只是这人气质出众而成熟，倒把一屋子的年轻男孩子们压得失了光彩。

    三位姑娘在吧台边集合，小檬惊道：“星，你今天这妆真好看。”

    他平日里是任性妄为，叛逆了些，但毕竟从小受的正统教育，是好是歹他分得清。那些个下三滥的事儿，他是真不会做的，也看不上。

    就像韩廷说的，不要自我设限，跳出思维定势。

    可说实在的，她苦恼极了，星辰的战略和定位，她始终没有琢磨透彻。

    纪星立马不笑了，一五一十陈述实情，语速慢到仿佛随时能踩地雷：“我，没管研究中心的事儿了。技术部负责对接，不遇到大事，我都不管，等手下的主管定期汇报就行……”她边说边偷偷从他表情推测他内心，可不知是她道行太浅，还是他太深，她实在看不透他那张脸，“……现在主要精力放在产品部，就那天我在旋转门那头跟你聊的——确定星辰的下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产品。虽然这看着是产品部内部的事儿，但我感觉，是目前重头的事儿，所以……”

    那女孩表情挂不住，觉得自己还挺美的，怎么就遭到这种待遇了。路林嘉生怕出乱子，赶紧起身：“你们都出去玩儿啊，我跟我哥聊一会儿。”

    路林嘉无所谓地就要走，突然膝盖窝一阵巨疼——韩廷一脚把他踹跪在地上。

    一星期后，星辰有份重要文件需要韩廷的签字。

    “还不是最近跟你学的。”纪星道，“来这儿我能不弄漂亮点儿？”

    透过五颜六色玲珑剔透的酒瓶，韩廷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玻璃瓶瓶罐罐后头，灯光暧昧，纪星独自坐在吧台边，手里缓缓摇着一杯血腥玛丽。

    栗俪心不在焉回复着手机讯息，没搭理。

    路林嘉听他这番话，不吭声了。

    “路林嘉你是真蠢还是给我装呢？这东西就算不是你的，你脱得了干系？你朋友把你这儿当庇护所了，你觉着被人利用得挺爽呢是吧？就你这群朋友，你说现在警察来查场子，他们是自己承认呢，还是把你拖下水呢？”

    那年轻人羞耻得脸色通红，其他人看韩廷的眼神也变化起来。

    见到她进来，韩廷目光往她这头扫了一眼，眼神带着工作中的凌厉冷静，让她蓦地一下站在门口不动了。

    他将她心思窥视得一清二楚，竟笑了下，说：“对。有陷阱。想好了答。”

    那时，纪星觉得上课已远远不够，她想去优秀的老牌医疗器械生产商那边实地观摩考察，见见世面学习学习。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另外两家合作机构？”

    纪星原打算打发助理敏敏过去找他，转念一想韩廷那脾气，指不定以为她摆谱呢。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儿，就亲自过去了。

    可半路，涂小檬在群里说：“我们去SWAG喝酒吧。”

    这不，他今天忙完工作恰好经过这附近，就顺道上来了。

    路林嘉多清楚他哥是什么人物啊，登时就发怵了，他不肯玩，道：“我还是带你出去逛逛吧。”

    “那我也不能查人身份证啊！”

    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