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你样子，是有情伤？要不要我帮忙分析一下？男女思维不同嘛。”

    她满脸潮红，目光涣散，却仿佛对他有某种天然的服从，立马乖乖听话地把手伸进包里，胡乱翻，到处翻。

    有来往的女人们经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或许以为是一对情侣。

    她眼泪鼻涕一堆，咬着嘴巴就是不肯说话，泪眼朦胧朝小檬伸手，小檬立刻抱住她。

    韩廷皱了眉，道：“你朋友喝醉了，在洗手间的走廊上。”

    纪星一掌拍在脑门上：“那，韩先生表情怎么样？”

    她立马就要挣扎脱身。

    “借酒浇愁呗，怎么的？”涂小檬嘀咕一句，“你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喊邵一辰。司机都疯了。”

    她心不在焉，一边喝着，一边总习惯性地摁开手机看一眼屏幕，但里边空空的没有任何信息。公事，私事，都没有。

    韩廷吸了吸脸颊。

    对方眼里顿时就闪过一丝暴戾，看得纪星莫名有些害怕，毕竟人单式微，虽然因为酒精让脑袋思维迟钝了，潜意识里还晓得要忍，后头还想怼的话就憋了回去。

    她没了知觉，两手垂在身体两侧，只脑袋在他肩上无意识地晃来晃去，某个时刻，很痛苦地发出一丝呻|吟：“难受……嗯……”

    她转过拐角的时候，靠在墙上喘气，脸越来越烫，心脏跳动也快，抬头望，头顶的灯光发出彩虹般迷幻的光芒。

    她本来不想喝太多的，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越喝越来劲。

    纪星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纪星头疼无比，又辗转难眠。

    路林嘉道：“得嘞。您就瞧好了吧。”

    韩廷已经一眼看到了手机，直接掏了出来，问：“密码多少？”

    刚挂完电话，旁边噗通一声。

    韩廷拿着水折返回来，撞见这一幕。纪星抱着涂小檬嚎啕大哭，涂小檬一边摸着纪星的后脑勺安慰，一边抱歉地冲韩廷笑了笑。

    她想：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工作麻痹自己？有没有看着头像也想给她联系？有没有也曾在某个夜里想起她便失了控制？

    韩廷：“……”

    时间还早，涂小檬抱着枕头去自己房间睡觉了。

    韩廷脸色不太好，道：“朋友一起出门，还是得互相照看着。”

    说话间，纪星突然弓了下身子，涂小檬赶紧把她扶到垃圾桶前，她身子猛地抽搐，弓了一弓，哇地一大口呕吐了起来。

    “他？你跟我哭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诶。”涂小檬不明白她的重点，“哦，走的时候交代说你可能有些脱水，让我给你多喝点儿水。”说到这儿，她八卦心起，“诶，他是你投资人？我不知道你投资人这么成熟有魅力的，好像对你还挺关心。”

    女孩的眼睛湿润而清亮，直直的，仿佛要穿透他的心。

    她拿手撑着头，抱歉笑笑：“我知道。但我现在没有心情。”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年轻男孩，和纪星差不多年纪，打扮光鲜，看着是个富家子，只是长相着实为难，嘴角还弯出一丝自得的笑，更加难看：“美女，请你喝杯酒？”

    纪星刚要起身，发现头仍有些重，她倒回枕头里，嗓音沙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拿意志强撑着，双腿打抖，歪歪扭扭走出洗手间，脚步已开始飘起来，踩棉花似的。

    韩廷愣了一遭，忽听她说：“我不要星辰了好不好，太辛苦了。”她鼻音重重地嗡嗡，像是孩子的赌气撒娇，又像是无力回天的埋怨，“我不要星辰了，好不好？”

    纪星脑袋愈发重了，她再度拿手撑住自己，没撑稳，脑袋一垂，扎下去。这一个大晃荡，就跟半醉不醉的平衡被打破、所有酒精都给搅匀了似的，头脑里一团浆糊，清醒无能了。

    纪星眼泪直流，呜咽不止：“我不要了，那你会不会回来？”

    纪星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室内一片漆黑。

    ……

    纪星愈发看不上，说：“我坐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而到这种时候，她会想，为此而失去那个人，是否值得。

    时近深夜，酒吧经过几轮音乐渲染，有人寂寞，有人蠢动。

    “我不是问这个。”她紧张道，“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人怎么样？没失态吧？”

    “谢谢你啊。”涂小檬费力地扶住纪星。

    他平静收回目光，看向路林嘉，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研究，我之前倒小看了你。”

    “说了什么？”

    她头痛欲裂，强撑着往前走，一不小心没找稳重心，高跟鞋一扭，人往下一跌，却蓦地被一双手托住。她跌进一个男人的怀中。

    纪星心下反感，不搭理他了，只顾幽幽转着自己的酒杯。

    纪星语气已经不好，冲道：“你去撩其他人好么？我没心情。”

    涂小檬一边拍她肩膀，一边回头看，发现刚才那位男士不见了。

    韩廷没说话，把瓶盖拧了，水递给涂小檬。

    涂小檬嘴快说完，也一会儿没说话，知道某人是她的禁忌。可如今闹了这一出，她不禁问道：“你还是放不下么？说真的，放不下就拿起来啊。”

    韩廷跟路林嘉说了会儿话，莫名又回头看出去，吧台那个位置空空如也，那满面桃花红的女孩儿不见了踪影。

    “然后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啊。”涂小檬说。

    听到这声音，她觉得熟悉，

    她没得到回应，蹭在他身上摇了摇他的身子，娇娇地哭泣：“好不好呀？”

    韩廷漫不经意地听着，走过几瓶酒的距离了，往外头看了一眼：纪星拿一只手撑着头，默默喝着杯中的酒，也不跟谁说话，就那么无声地喝着。

    韩廷对视着她这眼神，隔了几秒，问：“认得我么？”

    对方见状，也不强求，起身走开。

    电话打了才三十秒，他像过了半小时。

    韩廷想到此处，又看了眼外头空荡的座位，略一沉吟，道：“我出去一趟。”

    “哎呀。”身旁涂小檬揉着眼睛，被光线刺|激醒了，咕哝道，“你怎么突然醒了啊？”

    她大着舌头道：“326……6……6……”

    韩廷不动声色地移开一步。下一秒，前头的一瓶酒被酒保取下去了。

    韩廷原地顿了几秒，虽然知道她其实是看不见他的。她应该在看酒架上的酒。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忽而微微眯起，闪着一丝游离，似乎分辨什么，看着看着，她眼神渐渐专注笔直，抬手朝他指了一下。

    她独自一人太显眼，时不时有男士坐到她身边，想搭讪请她喝酒，被她摇头拒绝。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一个字：“嗯。”

    他身子蓦地僵了一下，却还是搂住她的腰，人也迁就地弓着身子，把肩膀给她放脑袋。

    对方霎时火起，拳头一捏，眼看就要发作；纪星一惊，几乎以为他要有下一轮言语甚至肢体上的动作时，一旁擦杯子的酒保淡淡开口了，说：“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闹起来就不好了。”

    纪星整个人滑下去坐到地上，裙子刷到腰上，隐约露出白色的小内裤，纤细修长的双腿则是光溜溜的一览无余。

    起身的时候，她在隔间里晃荡一下撞到门板又跌坐到马桶上。刚坐在吧台边还好，可现在来回走动的一折腾，酒劲上来了，她脸烫烫的跟发烧了一样，手心也烫烫的。脑子有些混沌，双脚更是使不上力气。

    韩廷哼笑一声：“还是那句话，做正事儿我二话不说，走歪路子打断你腿。”

    她贴着墙壁，手突然伸高，又垂落下来，抠脑袋，道：“涂小檬。”

    “怎么拿？”纪星问。

    纪星瞠目，心情顿时被败得不行，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碰上这种奇葩，也借着酒劲讽刺了回去：“呵呵，我就算找一|夜|情，也不找你这没素质的呀！”

    涂小檬匆忙对他做口型：“谢谢！”

    纪星没吭声了。

    那人本就是路林嘉的朋友，听了这话，忍了忍，顾忌着真闹事了也不好，恶狠狠看纪星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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