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这一切就像浪荡不羁的异梦

    “好的，这就走。”

    雨铃用姣好可爱的面孔说出这些无情的话，若无其事地回到大伙儿身旁。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们还真的要恭喜你有这么优的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只能算是好朋友啦，至于有没有男女之间特有的情感，我就不知道了……”

    六对眼睛马上盯着我看，没有一个人回答。顿时空气好像冻结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带火柴或是打火机。

    “好的。”

    “喔！好啦……”

    龙九纹说了一句，引起大家哄堂大笑，我也不管他的取笑，急忙跟了上去。

    “没了。”陈鸿儒无奈地说：“瓦斯在中午就用光了。我忘了带备用的瓦斯罐。”

    “……好吧。你都计划好了，一切随你意。”

    “喔……”

    在忙碌的准备之中，期末考完的下午一下子就过去了。

    晚上只吃些简单的东西，然后又到温泉旁，拿出这里珍藏的美酒。泡着温泉，饮用好酒。静默地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仰望不受光害的夜空，偶尔轻啜一口好酒，再一次享受极至的放松。

    就好像国际间对于捕食鲸鱼，认定为一项恶行，可是，对那些捕鲸的讨海人而言，猎杀鲸鱼是一项美好的传统；甚至会觉得，制定禁止捕鲸的法律，是一项莫名奇妙的怪事。

    “不冒险，就永远没有成功的机会。不过，你不配合也无所谓，我也可以将祸虎引来。到时候遭殃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

    小木屋距离温泉有十来公尺的距离，灯火照明有限。在四方无光的环境下，温泉上的蜡烛和旁边的篝火照亮深山野林的一角。

    “就是说，这里有三具被囚禁的灵魂。三具无法前往天国的灵魂。”

    然后，她就带着我进入木屋。

    是夜大伙儿早早就寝，说早其实也不能算早，只不过依照颓废的大学生而言，十点多就在床上躺平，已经算是难得的早。

    还好，龙九纹那邪家伙本来就是想要在女孩子面前展现男子气概，并不是真的要帮我，所以也没在意我的脸色。

    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

    她很有活力地说：“自我介绍等会儿再开始，我们来迟了，快先到月台候车，等上了车，有的是时间。”

    在野森林中找食材，真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感觉上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只是场景由乡间野道转移至深山野岭。

    中午在陈鸿儒的妙手之下，享用了一顿简单又不失美味的午餐。

    我坐起道：“要出发了吗？”

    “哈、哈……你这个奇怪的观念是打哪来的。反正她们也不会害人，让她们再享受一次人生又何妨。虽然做这种事有违自然的循环，不过，只要这三位女孩不急于进入生命的下个阶段，以这种形态继续享受人生，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雨铃真的很了不起，用灵气建构出来的形体，几乎与真实的人一模一样，这种技艺就连高位的天使也不一定办得到。”

    就在我们正准备直接在温泉中取水时，伯仁的声音出现了。

    不少果实长在树梢，这时，我与伯仁就得像野猴子爬到树上，然后请女生在下面接收我们采集的物品。这个地方真的是个宝库，如果不是有时间的约定，很容易玩得欲罢不能，很难见好就收。

    尤其是陈鸿儒，这位有经验的登山人士还带了一些急救用品，山难对一般人也许是一个新闻名词，对一位谨慎的登山者，却是可以大书特书的经历。

    丝丽儿瞄了我一眼，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你？你能做什么？别傻了，我看，就连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亡灵。想要把她们解放，最快的方法就是再杀死她们一次。你打算这么做吗？”

    “是的。”

    另一方面，我也仔细观察那三位雨铃制造出来的女孩。她们的躯体虽然是雨铃用她的黑雾所构成，不过，里头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之前在进行实战练习，雨铃制造模拟选民时，她总是用灵气操控，这三位却是自动型的。雨铃并没有对她们发送任何指令，可是，这三具灵偶却能自动反应，与一般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走到门口，再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三位朋友，然后安静无声地离开。

    丝丽儿为难地看着我，还是不甘愿留在这里的样子。

    “你那位神秘女友长什么样子？”

    陈鸿儒也说：“嗯，那不难。要不要我帮你？”

    “啊！对喔，我怎么忘了，温泉之所以是温泉的原因……”

    “这里是……”

    “你们好。”

    她一改方才和善的面孔，变回与我相处时那种平静冷淡的样子。

    最后一段路要用走的，依据雨铃的说法，路程不远，只有十多公里。

    这个地方真的非常荒凉，山上见不到半户人家。山道也是纯山道，没有水泥或人工打造出来的路，纯粹是“走”出来的山道。

    丝丽儿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就像是电视中的英雄，总是在危难时及时出现，我就是要扮演那个角色，对吧？”

    我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闭上眼睛，也跟着她的脚步撞上去。

    “要升火是吧？”龙九纹贼贼地说：“古人也没有火柴、打火机这种东西，他们还不是能够升火？你可以效法古代燧人氏钻木取火。”

    “没什么，我在想，能不能够直接用这里的水啦！”

    “有必要。”她十分肯定地应道：“当这个东西被破坏时，会发出紧急的电波。如果手机的持有人对靖安会相当重要，他们会马上派出人员。现在这台手机被我破坏，靖安会将立即派人过来。如果等到我们跟祸虎打起来再求援，已是缓不济急。现在发出紧急讯号，正好可以在我们进入后不久，制造混乱，掩护我们的行动。”

    就像是在演戏一样，雨铃是导演兼演员，而龙九纹、伯仁、陈鸿儒，还有那三位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女孩，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加入这场戏。一场粉饰太平的戏剧。

    龙九纹弄得全身脏兮兮，一副累惨的模样，原来雨铃带他挖怀山、山芋之类的东西。我看他经过这一天的劳动，恐怕已经快要瘫痪，只是兴奋的情绪和意中人目光的支持，才让他将疲劳压在身体深处。陈鸿儒带回不少野菜，还有种类众多的菇类，不过，他一回来就开始将篮子中的野菇分类。

    看到龙九纹的女朋友，我的心马上沉下去。就连丝丽儿也意外地张大眼睛。

    丝丽儿的心情与我迥异。跑到这种深山野岭，似乎让她感到非常愉快，看她不时与树木、花草、轻风打招呼，让我仿佛也看到存在于自然中的种种灵性体。

    雨铃道：“别再说话，小心别露出破绽。”

    走山路不比走平路，再加上身上带着不少的行李，更是一项艰苦的任务。要到小木屋住上三天，必要的换洗衣物，以及外套和澡堂玩水的东西，为行李添增不少重量，还有三天所需的粮食，也是一大负担。小木屋虽然可以栖身，不过附近并没有商店，三天的食物和登山用的小瓦斯，让每个人的背包都装得鼓鼓的。

    陈鸿儒说完话，龙九纹反而叹了口气说：“唉……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越接近目的地，我的心就变得更沉重。

    “这……难道就要看着这三具灵魂在世间游荡？所谓人鬼殊途……”

    山头夜晚并非安静无声，我们的说笑声夹在虫鸣之中。坐在泉水中仰望天空，在四方树林的围绕下，欣赏满天的繁星。世俗的一切暂时远离我们，微风吹来，洗涤心灵污垢。

    “你啊，真是的。老是这样，叫人无法放心。饮用的水在更上面的蓄水槽内，别想偷懒。这种粗重的工作交给小武就可以了。娥镜，你回去帮忙准备餐具好了。”

    丝丽儿建议道：“那你也把我染成黑白的不就成了。”

    早起对我和伯仁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小事，而陈鸿儒平常虽然没这么早，不过据他所说，要登山的时候，常常会早上四、五点就出门，六点才要集合还算晚的。

    伯仁先去启动发电机，让小木屋亮起灯光。陈鸿儒还在为那堆野菇伤脑筋，而我则在升火。其他人就开始处理收集回来的食材。

    我急道：“你要是敢对龙九纹或者其他人乱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着摇头，然后说道：“我已经在火车上睡得很饱，体力恢复，力量满载。你要是有心，就帮各位女士们服务。”

    他一面分类，一面抱怨道：“采了这么多不能吃的东西，不如不要采。还要害我浪费时间把有毒的东西挑出。”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她真的很厉害，能够将‘风’的运用搞到这种境界，堪称神乎其技。连我都想向她请教一下。”

    雨铃还是摇摇头，认真地说：“其实，丝丽儿留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在这里，除了少数几盏灯外，全无电器用品，可以说是最贴近自然的地方。

    龙九纹的介绍，我根本没注意听，只是不时偷瞄她的女朋友，大脑不停转动，不妙的念头持续浮现。

    丝丽儿还是很不屑地说：“理论上是可以。不过，你行吗？别忘了，要用中和，必须要掌握对方使用的灵气波动，并且用加倍的风进行消解调合，只要你能够分析雨铃放出的灵气性质，然后用出相对应的‘风’就可以了。你有办法吗？”

    深山中的木屋，真的是很清秀的房舍。

    “喂，你说什么！小铃的美貌，绝对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领受的。她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比月光还温柔，说起话来比黄莺出谷还好听。”

    “到……”

    真是糟糕，我的态度太明显了，没必要让其他人担心，还没确定雨铃心中所打的主意之前，什么也不能做。可是，这怎能叫我不担心呢？

    “免了，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毅力！”

    我问：“那怎么办？”

    如果能够放开城市所有的纷纷扰扰，水远保留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当我架好木材，准备点火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

    看到这么可爱的木屋，也令我的心情转好。让我不禁想到，如果这次真的是来渡假，那该有多好。

    一走过去，我就毫不客气地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然利用九纹龙，你明明就是一位选民，不要跟我说你喜欢上九纹龙那家伙，还有什么亲戚的小木屋，那也是骗人的吧！”

    伯仁的话成功地激励了龙九纹，他高兴地说：“对！一定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今天看到的雨铃，与之前看到的她完全不一样。她面容没变，却充满现代感，完全看不出与我特训练习时的形象。甚至连人都变成彩色的，就连她操控的那三位女孩子，若不是第一眼就看到雨铃，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们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团又一团灵气所构成的形体。

    我惊讶道：“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是的，这一切的享受与美满是多么的脆弱，是如此的虚伪。

    下火车之后，又转搭公车，历经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半山腰。

    钻木取火，这太麻烦了。据我所知，天然的火焰也来自闪电，只要使用适当的“风”升火，不过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陈鸿儒摇摇头说：“我看不是。以九纹龙的个性，没把女朋友拿出来炫耀，一定是因为她不值得炫耀。所以……嗯、嗯，可想而知、可想而知。”

    我与另一位女孩被叫去打水。

    “可是……”

    考完试后的解放，自然是令人兴奋的事，虽然只有半天的准备时间，不过，有伯仁和陈鸿儒两位，就比十个人还好用。

    “没、没有啦……”

    即使知道这些黑雾只是为了替我伪装，但是，这种感觉就与虫子爬满身差不了多少，看着黑雾将我包住，然后渐渐贴上我的身体，好像是雾气化为水汽，然后沾在我身上的水汽又迅速地阴干。我看到我也成了黑白无色彩的形体。这就是她的伪装。

    龙九纹的叹息让我们面面相觑，然后交换眼神之后，伯仁就说：“一定会的啦！就算现在还不是专属于你的女朋友，也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你的女朋友。想想看，让人邀请一同出来旅游，还是到深山里面一起住上三天两夜，还要一同去洗温泉。洗温泉耶，这可是情侣之间高级的享受之一。搞不好，这次的旅游就是她想要与你更进一步关系的契机。”

    伯仁笑道：“不然我们交换，我去提水，你去弄发电机。”

    雨铃解释道：“因为你太过显眼，一进去就会被发现有问题。”

    气死人了，跟选民扯上关系，果然是最糟的选择。雨铃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难道除了配合她，就没别的方法吗？

    于是三组人，龙九纹跟雨铃、陈鸿儒跟两位女孩，还有伯仁、娥镜与我，开始一场竞赛。

    待在这种地方，呼吸充满芬多精的空气就能给人带来活力，即使是打扫工作，做起来也特别愉快。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工作就是玩乐。可以把挥动拖把当成用超大型的毛笔写字，擦拭原木制造家具，仿佛是在清理精美的艺术品，让它们重新放光，更添颜色。

    丝丽儿突然笑了起来。

    “小铃，这边！”

    笑闹了几句，大伙儿分工合作，准备晚餐。

    我们特别将人分为三组，分别由小铃、陈鸿儒和伯仁领队，目标是收集天然的山产。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疑心，我很努力地粉饰自己的表情，即使如此，我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摆着一张臭脸。车厢内，龙九纹和伯仁他们依然与女孩子们有说有笑，好不快乐的样子，我却无法融入其中。

    这次要去小木屋洗温泉的成员，包括伯仁、我、召集人龙九纹，还有陈鸿儒四位男生，以及龙九纹的女朋友小铃在内的四位女生。

    这里的温泉是真正的天然温泉。水好像由地下直接冒出，水池应该是人工挖开。在建造这个水池时，一定花费了许多功夫，因为在这里看不到城市的水泥味，不论是池底或池边，都是用石头与原木堆砌而成。在泉水的冲刷之下，已经没什么泥砂，不过，当我好奇的踏入池中，还是卷起了一片泥雾。

    “这……”我本能地想要反抗，“风”由我体内流出，化为气流，企图将黑雾驱散。

    当我回来时，丝丽儿还靠在窗旁，两眼睁得大大的，头不时随着她注意的风景而转动。想与她讨论对应雨铃威胁的对应之策，想到她的思考模式，便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第二天大家都早起。虽然前一天在篝火、温泉旁边玩到很晚，可是，在大自然的魔力之下，短短的睡眠胜过在充满喧闹的都市数倍。

    她无所谓地说：“也行。你那位好朋友伯仁是位灵格很特别的人，陈鸿儒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补品。如果吸收他们两人潜在的灵力，对我帮助也不小，也许有机会得到足以单独对付祸虎的力量。”

    我负气地说：“我不会受你威胁！你当我是傻瓜，要我潜入选民聚会的地方，那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带人偷摘水果、挖地瓜，这种事情虽然刺|激有趣，太常犯罪，容易被大人逮个正着，不然就是会经常演出追逐战。所以，想办法去弄野生的零嘴，就成了孩子王带领大家重要的工作。高山与家乡那边浅山生态有异，不过，想来要寻找食材也相差不远。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小声地询问丝丽儿。

    “你没看到吗？她用三位女孩的灵魂为原形，制造出三具形体。这种方法实在太邪恶了！真想不到，雨铃竟然会这样做！”

    因为这台手机具有卫星定位的功能，还能发射电波将我定位，所以我把它留在小木屋。

    “喂！有火吗？”

    “她……她们……”丝丽儿脸上又出现惊讶的神色。

    当小木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伙儿同声欢呼。旅途的疲惫好像一扫而空，所有人快步冲向木屋，投入她的庇护。

    下午的时光我们则用来探险。

    看她走开不久，我也跟着说：“忍太久了，所以才说不出话啦，我也去解放一下。”

    伯仁也取笑道：“是不是怕小铃身边出现更多的竞争者，所以才不敢带来给我们看？”

    她说得理所当然，这件事好像计划许久了，就连我不会配合她进行诛杀祸虎行动的个性，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在她还没开始指导我，就已经开始接近龙九纹，布好棋子。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真的很差。

    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同行中的人没有雨铃，我也会跟丝丽儿一样愉快，还会找机会请她教我认识她打招呼的那些朋友。然而，现在我却完全没有那份心情。

    雨铃走向山壁，手同时扬起，两根手指顿时化为黑雾，向前延伸刺入岩壁。

    “小铃，这几位就是我的好同学，伯仁、陈鸿儒，还有陈武成。”

    “丝丽儿，麻烦你留在这儿。”

    我当然是没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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