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挑战与身体改造

心早就不知飞到哪去了。第四堂没课，就先到餐厅随便拿了点东西，解决午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等人。

    “有话好说，何必这样。”

    看了一下手表，伯仁又道：“我要先走了。第一节是实验课，教室特别远，不走就来不及了。”

    去碰碰运气也好……反正也不会损失……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真是倒八辈子的楣才会遇上这种鸟事。

    他的态度让我的心情转为疑惑。这个怪和尚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再瞧瞧他的眼神，那种带著一种狂热、接近贪婪的欲望，就像小白兔碰上了胡萝卜、小叮当瞧见了铜锣烧、加菲猫见到了千层面、老色狼遇上了大美女。疑惑的心情完全由心中剔除，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王魁生应道：“没错，这应该不太难。就算有人死赖著不出去，他也有办法让整层楼的人恨死那个害群之马。像是门禁卡的核发如果因为某人素行不良而暂时禁用，那个肇事者一定不只被整层楼的人痛恨，恐怕全宿舍的人见到他都会对他吐口水。”

    循序渐进？第一天就要跑五千公尺？伏地挺身早晚各五十次、哑铃的各种动作……天啊，三千公尺就快要了我命……伏地挺身一次五十下……还有哑铃……这……这……

    “不了，我没兴趣。明天要交篇英文作文，还得赶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早说嘛，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学怎么输……噗！”

    在途中，我跌了三跤、脚踢到倒在地上的家具两次。沾了满身灰尘、装了满肚子的气上到四楼。四楼，果然也是一片黑暗。

    哇！还不只如此，这些蚂蚁好像开始顺著我的血管流动！不对，是针，是一大堆细锐的针，不停地刺著我的血管，渐渐深入体内！

    “嗯……嗯……所以你就接受挑战，要与王魁生来场比赛？”

    “我的意思是要怎样才能降低伤害，不会输得太难看。”相信我现在一定是涨红著脸。

    那我干嘛还开门？

    “好……好。（只要你不是要取我命的鬼，什么都好）”

    哪会有这种事，恐怕是我武侠小说看多了，又在胡思乱想。

    等一下……也许……不行……一个又臭又脏的野和尚说的话能信吗？绝对不行！武成啊！武成啊！千万要记得“理智”两个字要怎么写。

    “两周吗？虽然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不过，才短短两周，绝对无法从一个门外汉成为精通空手道的高手。”

    “呼，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不答应。那么我们就开始。”

    伯仁仿佛看著即将送入刑场的犯人，而我就是那名被宣告死刑的人。

    不理他，回宿舍去。

    难道没有速成的办法，让我马上变得很厉害？

    在过分的运动後，大脑虽然兴奋异常，可是我却连举起筷子的力气也没有，手脚也不太听使唤。

    “啊……有，当然有，然後呢？”

    啊！呀！快停下来啊！

    “你到底愿不愿意，让我为你引发你潜在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可恶！想装神弄鬼，快让开，不然、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和尚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又催促道：“怎么，到底要不要？”

    跑到路口，却不见人影。怎么脚程这么快！才见他转过路口就不见人影……会不会是那个东西……

    和尚不理我的问题，自顾地走到我身旁，绕著我打转，两颗眼睛咕溜溜地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怎么冒出来的！”

    邓联祚好像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自顾地与他的同伴说话。

    学校的宿舍有四人房与六人房两种，而宿舍的干部则享有两人房的权利，宿舍长甚至可以独享一间六人房，像我这新生能分到四人房算是幸运了。

    不行……他是一个怪和尚，伯仁也说过他很……不·简·单！呃，这……

    喂，你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吗？说的也是，这也不过是我个人的问题。陈鸿儒也不过与我“同居”两周，又何必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我把与三位流氓学长结怨的前因後果缓缓道来，其中则省略了那个怪和尚的搅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就是事情的起因，却把他从事件中删除。也许我认为那个和尚有点古怪、或者把他的话转述会被人取笑。

    好小子，是看我心情郁闷才抛下书本，特地陪我谈天吗？

    耶！我的脚怎么离开床上，套上了凉鞋！

    当然没什么作文要写，我认为在这宿舍门口，人来人往的，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哪知邓联祚这个奸诈的眼镜兄好像很亲热地搭上我的肩膀，那个高高壮壮的王魁生拉著我的另一边，就往小公园方向把我架去。

    其实，大不了就搬出宿舍！但现实是残酷的，在外租屋一个月至少也要三千、五千，那我还怎么过活。

    三名学长……还是叫不良少年比较合适，大剌剌地横在我前面，摆明了就是在堵我！唉，该来的还是跑不掉。

    他拍打了几十下，突然停止，语气惊讶地说：“原来你不只拥有云体，还兼有‘风身’。”

    这种等著受刑的滋味著实难受，也许该转移注意，不要过分在意两周後的比赛会好一点……大不了就是当著许多人的面被痛殴一顿。又不是没被人打过……嗯，好像真的很久没被人打了。

    “好，谢了。”

    “你以为是柔道吗？要先学怎么被摔。空手道是有防御的技巧，有积极获胜的方法，但是要输得快，被打不会痛，那你乾脆去动手术把痛感神经切除好了。”

    喂，伯仁，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要我这个瘦弱的人跟那个又高又壮、还练了空手道的人干架，不是要我的命吗！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

    左看右看，他还是个糟老头，怎么也不像能帮我的人。想一想，还是找伯仁特训比较实在。

    肯为我泡杯咖啡，听我怨天尤人，已经是大慈大悲、功德无量，我又能强求些什么。

    啧，又在胡思乱想，早上也有见到这个怪和尚，没听说过有鬼会在白天出没的，也许又转到某个小巷了。

    “呃……好，开始什……”我话还没说完，这个怪和尚手就往我天顶一摸，我突然嘴巴动不了，而且全身变得僵硬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绝不可能……什么变成天底下最强的男人？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著天际的虚影。

    “放心，我们只是想要请你参加空手道的新生练习赛，又没恶意。”邓联祚贼贼地说著。

    那个矮子叫什么的……对了，好像是周维哲的样子，长得矮小凶恶的德性，哪有哲人的气息。那家伙冷笑了一下，说道：“这倒是很巧，你也没参加。怎么不跟那个阿仁一起去玩？”

    “这两个礼拜内，我都会待在图上的这个地方，考虑清楚就来找我。”

    “你参加的不是一般的计分赛，而是单纯的计时练习赛。要让比赛结束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失去战斗能力，一个是撑过三回合九分钟的比赛。”

    “不好吗？为了我的好兄弟，跷掉一堂课算什么。”

    很可笑……要想办法输，要学著挨打。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我的胆子不算小，至少在几个月前，我还每天要走一大段只有星光皓月来指引的行程。由於留校夜读的关系，离校之时早就明月当空照，要回到农村郊野的家，有大半的路程是没有街灯引路，还会路经几座私坟。运气不好的时候，还要被野狗追著跑。反正那是不适合胆小鬼与妇女的一段路。

    我无精打采地挥挥手，看著他离开。那小子还真过分，一边走还一边笑！想输得好看一点、想学怎么被打，不行吗！

    说完，他就硬把一张纸塞到我手上。

    据说（消息来源是我的另一个室友——龙九纹，陈鸿儒的高中同学），陈鸿儒在大考时严重失常，才会只考上这间学校的这个科系。要是他能发挥全部的实力，就是Ｔ大也任他挑选系所。不过，他本人倒不在乎上哪所学校、什么科系，根据他的说法，大学只不过是研究学问的开始，研究所甚至博士後研究所才是真正的知识殿堂。而他书桌上摆了一排的书，都是与本系所无关的书本……离散数学？高等微积分？生物之源？基因研究论？好像跟土壤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才大一而已，他就已经决定要研究生化科技，真是令人佩服。不过我也问过他，既然想向生化科技发展，那研究微积分与离散数学有什么帮助？他倒是笑著对我说：“数学可是科学之母，多懂一点会有帮助的。何况，玩玩数学与逻辑的题目也很有趣。”

    伯仁不管我绝望的表情，说道：“好，现在我为你复习空手道基本的正拳，与它的防御方式。”

    我想喊叫，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呜哇，可恶！”

    “好啦，好啦，我们到空手道社去。”

    “别生气，待我好好想一想。午休时再到餐厅，咱们再讨论讨论。”

    陈鸿儒又给我一丝希望。

    留在宿舍的这位同学——陈鸿儒，可真的人如其名，上辈子一定是个鸿儒，不然怎么才一开学就惊人地用功，像现在也还在啃书。才开学没多久，既没小考也没报告要交，完完全全地告别高中时代被练习试题、参考书压榨的日子，而他竟然还不停地啃书……而且看的还不是小说、漫画、杂志等休闲书籍。

    这可是四楼，窗户四周十分空旷，没有任何可供遮蔽的地方，而我站在楼梯旁，可能藏人的隔间又在楼梯的另一边，他简直是凭空出现。他会不会是……别乱想。第一次碰上他可是在太阳底下，如果是那种东西，应该不会在白天出现。

    一栋破旧的建筑，在两旁稀疏的灯火下，显得特别的孤寂与诡异。

    窗外人来人往。这个时间正好是人渐渐变多的时候，第四节没课的人通常会提前来餐厅用餐，省得中午跟大家一起挤。

    我说死和尚，你说这不是废话！大爷我这一辈子碰上最令我感到冲击的事，不就是今晚现在遇到的怪事，被你这个老妖怪这样定住！你还要我怎样！

    “啊……这……哈，你不是在找替身的鬼啊……”

    “我们三个任你挑，时间、地点由我们决定。”

    转身一看，啧，又是那个臭和尚！真是阴魂不散。

    听完邓联祚的话，我的心如同沉入深海，见不到阳光……陷入暗无天日的恶梦。怎么会这样，两个礼拜，那王魁生的伤不就早痊愈了……真是作茧自缚，得不偿失……啊，我的天哪！

    说完，他转身离去。而我还在惊讶之中，任他一步一步离开。

    老实说，我心里怕极了。说他是双胞胎，只是让自己镇定的方法。因为说双胞胎是最合理的解释，总比说他是鬼来得好……至少，我不希望自己正值英年就遇到一只活生生的肮脏鬼，然後被他拉去做替身。

    “少来，早上是实验课吧，作完实验，把报告填一填就可以走人。当我没上过。”

    只是……那和尚或许真的有什么蹊跷，快追上去再问个清楚！

    还是先回宿舍，等伯仁回来再跟他商量。

    天哪，乾脆叫我认命挨打算了……这种训练我怎么受得了！

    “那很好啊，比赛过後，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找你麻烦。还真是明智的决定。”

    “谢·谢，伤药你还是留著自己用。”

    想到抱著酸痛的身躯，拖著举步维艰的步伐，带著一丝丝的期待来到这个鬼地方，竟是这种结果，心中就有气。

    只不过，这种地方怎么能待人？怪和尚留下的地图标示他的落脚处在四楼，也就代表我得在黑暗中摸索，爬过三层楼梯才有可能找到人。

    不会吧……哪有这种事！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种阴险诡计。啧，住宿的资格是一年审核一次，高度自治的宿舍长权力虽大，但也应该无权赶人吧？但是……门禁卡暂停使用，对我们这些新生影响虽然不大，对学长们可就截然不同。他们要作实验、赶报告、拼作业……当然还有夜游，一旦过了十一点就不能进出宿舍，那岂不是叫人在外挨冻吹风。要是随便编个理由暂停核发门禁卡，再把我的名字、门号公布……那不成了众矢之的才有鬼！

    死和尚、臭和尚、烂和尚，还不停下！痛死我啦！

    “你还是弃权缺赛好了。”

    “哇，啊啊啊……”我可不是害怕才大叫的……好吧，是有一点，可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境下，不预期地听到“人”声，任何人都会表现出“一点点”的惊慌。更何况，我还确认过四楼并无他人。

    “开什么玩笑！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临阵脱逃！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知道啦！我只想学怎么样能快点输，还有，怎么被打才不会痛。”

    “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方才听你不是很豪爽地选了一个大块头，还说皮厚肉多不怕打，怎么，在为那个可怜的大个子担心吗？”

    又是一连串的拍打。没什么嘛，不过如此……

    “喂，还能干嘛。有些东西不能用讲的，得实际运作才行！”

    啪……啪……啪……

    “不论如何，我也要跟他们作个了断。”我口气虽然很坚定，其实内心怕死了。只是逃避也不是办法，“放心啦，除非发生意外，不然最多也不过是皮肉之痛。要是真的把你打出毛病，他们也要负些责任。所以，只会很痛，忍著伤痛一两个礼拜就没事了。”

    “我已经帮你拟了一份训练计画。”伯仁把一张写满蓝字的笔记交给我。

    “小兄弟，心情不好吗？”

    难道我就是长得需要别人照顾的样子吗？好像就是，记得小时候，我也特别容易受到叔叔、伯伯、大哥哥、大姊姊的照顾。像我这种长得既不特别可爱也不帅气的男孩，怎么会受到这种优待，难道这是因为可以满足那种喜欢当人家长辈，照顾、提携晚辈的成就感吗？

    “等一下，早上的话还是有效。虽然两周的时间还不够让你脱胎换骨，不过要应付一个只长肌肉不长大脑的家伙，应该还不成问题。”

    还笑！真是可恶！

    看到伯仁的表情，好像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我也陪他去练过空手道（仅仅一天），也看著他练武长大，当然知道挥拳这种东西要实际练习才行。我只是一时忘了嘛！

    “要真这样还好，要是……”

    和尚埋怨道：“小伙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是说，你是上亿人中才会出现一个，世间少有的‘云体’之人？只要让你的云体发生作用，就有机会成为世上最强的人。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都没在听！”

    也许那和尚真是绝世高人，看他走路安静无声，会不会是某种轻功？

    虽然这是我的请求，但你也不用这么认真……

    好像有几千万只蚂蚁钻进皮肤，开始在我的皮下组织乱咬乱窜。

    可恶，果然被当傻瓜玩弄了！我怎么会笨到相信这种来路不明的死和尚！

    这……完了，死和尚果然是鬼怪变的！这下我死定了。这个死和尚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我定住，再把我放倒。头不能转动，还好眼珠还能动一动，拚命地转动眼珠，用眼角余光死盯著这个死和尚。看他一脸贪婪相，口水好像要滴出来了……果然是一个恶鬼，想把我吃了！

    完蛋了！这是一只找替身找了五十年的老鬼，难怪功力深厚。不但可以在白天出没，还会做出伪装用的影子，还说我体质特殊，我为什么这么衰，一开学还没享受到快乐的都市学校生活，就碰上太保学长的刁难，现在又遇到找替身的老鬼！老天爷，难不成我上辈子是做恶多端的暴徒，才会有这种可悲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