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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双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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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我家闺女最手巧,”何氏附和,“顶多就是蝴蝶上画的花儿歪了点。”

    杏珍尖叫一声,急忙逼问服侍自己的小幺儿:“宋奶奶真的来过?若撒谎我可要卖了你!”

    看见多罗格格注意到自己,杏珍感到非常开心,搜肠刮肚想贵人都喜欢什么东西。杏贞则紧紧拳头,她早已打听过采晴格格喜欢的诗词和话题,准备好的奉承话已挤在喉间,只待蜂拥而出,一举夺得采晴格格的青睐,最好能顺利成为她的闺中密友,然后入贵人眼,为日后铺上青云路。

    她相信父母是为了她好。

    船儿起锚,向远方飘去。

    两位少女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杏贞读书习字不行,每天在母亲严厉的教导下学着针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好几针绣歪别处,扎了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换来更严厉的训斥。

    何杏珍,你痛快地哭吧。

    杏贞对好友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怨恨,这种恨是从日常生活中慢慢积累的,如蚂蚁腐蚀骨头般,一丝丝,一寸寸,痒痒的蔓延,直至心窝的最深处,像滚烫的烙铁深深烙下的印记,怎么也消不去。

    贵妇们纷纷附和:“都是命中注定,老佛爷才是真正的富贵。”

    杏珍不解:“她们说待会还要唱《秦良玉》,是很出名的戏班子,打得很是热烈,咱们看一眼再走好吗?”

    杏贞与杏珍走入场中时,引起瞩目,虽然她们的首饰服装并非最名贵,却在衣袖处镶了七道彩色滚边,如彩虹般盘旋双臂,格外创新,非常别致,让姑娘们都看得眼馋,纷纷议论,暗记服装花式,准备回去让照样制作,亦有与她们相熟的女孩有上前打招呼的,羡慕的、嫉妒的、打趣的,一时热闹纷纷,引起采晴格格的注意,她盯着两个女孩袖口上的滚边,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含笑带众女走来。

    周老虎地一千零一次问:“错有错着,如今嫁给我这个乡下人,你可后悔?”

    往日教诲,历历在耳。

    杏贞忽然知道那么多年堵在胸口的难受是什么。

    棍棒底下出孝子,为了家人的期待,杏贞很努力地念书、学习,尽可能一举一动都要讨人欢喜,可是私下里她从来不笑,小小年纪言谈举止就成熟得像个大人。左邻右里,又是官场同僚,为了面上情谊,两家女孩时常来往,杏珍不能理解为何杏贞要处处观颜察色讨人欢喜,她坐在席间,不耐烦大人的闲话,扭得像个猴儿般,一味娇憨,笑意盈盈地扭着杏贞袖子道:“今天春色正好,院里的桃花都开了,姐姐陪我去放风筝玩好吗?”

    “谁知道的,额娘说这些也是掏心窝为你好啊,你再看看齐家的那个女儿,长得比你漂亮伶俐一百倍,就是不听长辈话,结果……”

    杏贞含泪摇头:“我刚见你娘乘车出门,似乎是往匡家走了,我前天好像还见到了那个专门裹足的宋奶奶和你母亲身边的刘嬷嬷在一起,她们眉开眼笑不知说什么的,要趁早什么的,今晚什么的,不知你知不知?”

    找不出陷害的明证,叶赫那拉家抵死不认,反咬杏珍丑事不成陷害至交好友。

    慈禧大慰,开怀。

    铺天盖地的嫉妒从地狱最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全身。杏贞死死盯着杏珍那张娇艳的脸上,黑色的眸子里是如泉水般的纯洁,带着能一眼看到底的单纯笑意,美好得有让人毁坏的冲动。

    她说话的嗓门很大,传得很远。

    大伙看见杏珍身上的伤,很是惊愕,一时也忘了嘲笑。

    父母、丈夫、儿子统统是踏脚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路,整个天下都跪在我的脚前。

    更强的压抑堵在胸口,仿佛透不过气来,如何宣泄?

    杏珍第一千零一次答:“不悔。”

    我叶赫那拉·杏贞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比长相,比打扮,比伶俐,林林总总算下来,大伙儿都公认杏珍比杏贞强一些,叶赫那拉家母亲坚信是因为何家比较有钱,给女儿奢侈打扮,大洒银子收拢人心,而且请的西席是大儒,所以社论才偏向何家女儿。她虽明面上不说,但心里暗暗含恨,为此对自家女儿的教养更加严厉,永远板着脸,对其进行鞭策教育,令其向上。

    杏珍摇着头:“是这样吗?可是我不喜欢被爹娘骂,幸好我爹娘疼我,也很少骂我……”

    天真无邪总将死去,不择手段的才是胜利者。

    杏珍几乎吓晕过去,哭着问:“好姐姐,我该怎么办?”

    杏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性格单纯懵懂,听着好友的暗示,真以为晚上宋奶奶回来,想着这几天父母都劝她匡家儿郎的好话,以为心意已决,当下决定逃跑去向外祖母求助,可是,从未出过门的姑娘,怎知人心险恶……

    我将紧紧握住胜利的果实,永远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匠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好玩,玩乐什么,我娘说小女孩就是玩的时候,只要心里不学歪,其他任我高兴就好,”杏珍对这个心灵手巧的姐姐是打心眼喜欢,她兴高采烈地夸,“姐姐的手真巧,你在家做过风筝吗?”

    在杏珍崇拜的目光中,杏贞说:“你做的不是风筝,只能叫纸鸢,古书有云,风筝要用竹笛为首,在风中发出鸣叫,你这只纸鸢只重形不重骨,算是瞎做了,白糟蹋了这些好纸,倒不如直接去买匠人做的,你娘倒是不计较你玩乐……”

    额娘说:“旗人女子荣华富贵全在选秀上,你爹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帮衬不了你太多,你要想将来有造化,过上好日子,平日就绝不能松懈半分。”

    杏花丛中,纸鸢飞,纸鸢飞……

    阿玛说:“慈母多败儿,做人要谦虚自省,阿玛的谴责是为了让你变成更好的孩子。”

    笑点太多,杏贞眉头拧成八字,都不知该从哪里笑话起了。

    采晴格格露出个灿烂的微笑,朝她们徐徐走来,待格格走近,两人都带着最标准的笑容,俯下身去,低头行礼,可是,没有期待中的招呼,只有裙角的香风从身边淡淡飘过。

    道光十五年,北京,劈柴胡同,有两户紧紧相连、院子里都种着杏树的官宦人家,一户是旗人,一户是汉人。

    匡家儿郎的仪表如潘安转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从不拈花惹草,走鸡斗狗,德行是出了名的好,更兼有个深得帝宠,名气鼎盛的好父亲,前途无可限量,挑不出半点错。哪家女儿嫁给他,都是掉进了福窝里,从此呼奴使婢,做两手不碰阳春|水的少奶奶。至于裹足这点事,汉人千金很多都是从小裹,走起路来一步三颤,摇弋多姿,有娇花弱柳,楚楚可怜的美态,所以大家见怪不怪,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付出那么点代价就换来下辈子荣华富贵,忍忍痛就有人人羡慕的如意郎君,傻子才不干!

    杏珍走神没回答。

    叶赫那拉家与何家的后院相连,两家女儿闺房的院子就隔了一堵墙,有柴门相通,因为两家女儿感情亲厚,经常不锁,只要她悄悄跑去叶赫那拉家,稍稍小心,就能从侧门跑出去,然后逃去离这里不远的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家,和她哭鼻子撒娇,说不准能让爹娘改变心意呢?杏珍胡思乱想中。

    权势财富如过眼云烟,不足挂齿,她只稀罕那满园春色,碧桃花,黄莺鸟……

    杏贞与杏珍的头低着,礼行到半空,她们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石头雕的人像。

    我是历史的胜利者,将载入史书,流传千古。

    “额娘,我不想听这些。”

    “杏儿,我的宝贝女儿,现在观颜察色,是为了有一天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谄媚逢迎。”

    杏贞站在原地,一直痴痴地想,为何杏珍就算手拙做不好,她娘也一直夸奖她?为何她就算努力做事,只要稍有失败,额娘就一直骂她?

    因嫉妒和愤怒扭曲而面孔的人只有自己,变得丑陋的也只有自己。

    咸丰十一年,帝崩,叶赫那拉·杏贞之子载淳登基,改年号“祺祥”,尊母亲为圣母皇太后,发动辛酉政变,两宫太后联合恭亲王,杀肃顺等八大臣,成功夺权,垂帘听政。

    杏贞羡慕道:“你娘和我娘不同,我额娘说,小孩子哪能总是夸?夸得多就会自满,不谦虚。”

    然后,裙角香风再次从身边淡淡飘过,采晴格格飘然而去,她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没有看两个小女孩,仿佛那只是两个清水般透明的物件,从来未曾存在。杏贞与杏珍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就像两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进退不得,还要将笑容僵硬在脸上,丢脸到了极点。其余女孩也看出了采晴格格的心思,也看出了两人的尴尬,可是普通小吏家的女儿和得宠的亲王家女儿,朝那边靠拢需要思考吗?有厚道的上前安慰几句,说是格格事忙,顾不上全部人,有坏心眼的偷偷讥讽两句,说她们看不清自己几两几钱重,更多的是明哲保身,装作看不到,还有个与采晴格格交好,一心奉承的狗腿子,没脑子地奚落:“厚脸皮,不过是个笔帖式的女儿,说不准格格根本没给她们请帖,自己混进来的。”

    无赖婆子大笑起哄:“你哄我呢?去外祖母家怎从别人家侧门出来?怕是要去会情郎吧?不要脸!”

    “做过一阵子,但……”杏贞迟疑片刻,果断道,“额娘说这是风筝下贱人做的东西,咱们也算大家千金,应学女红针线,料理家务,人生苦短,学无止境,怎能将时间放在学低贱手艺上?姐姐你以后也别做了,耽搁了时间惹长辈不高兴,想要就直接去买,这种便宜东西也值不了几文钱。”

    杏珍的心如堕冰窟,她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追不上,看不着,消失天际,不知会堕入皇家后院还是贫民瓦窑?

    传旨太监笑眯眯地说,“老佛爷真是圣心慈悲,进宫也忘不了儿时玩伴,这不?让洒家来请周夫人去陪她说说闲话,若是能哄老佛爷开心,日后荣华富贵必不可少,可别忘了洒家。”他并不知两位女人过去的恩怨,以为这乡下女人就要抱上太后的大腿,飞黄腾达,不但没有为难,语气里还很是巴结。

    不,她根本不需努力!她只需云淡风轻地笑着就能讨好所有人,就能把自己衬托得如肮脏丑陋的泥污。而在压力和鞭策下长大的她,却永远无法学会这样的从容。

    杏贞沉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不可自制地在思考,如果让这样的女孩落入尘埃,是否还能保持这样的美好。

    杏珍忽然什么都懂了,泪流,泪干。

    爱是鞭策,爱是负担,爱是压力。

    “哪里都陪你去。”

    杏贞推了她一把,再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百辞莫辩,悔之已晚。

    杏贞说:“做正确的事本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值得夸的?”

    定王是身份高贵的亲王,他的女儿也是天之骄女,所以赏花宴的后院,鲜衣怒马,宾客如云,脂粉的香味盖过了桃香,明晃晃的首饰比艳阳更刺眼,女孩们娇艳的容颜比春色更灿烂,大伙笑着,闹着,或一两知己,或三五成群踏春来。

    杏贞又喜又羞,双手要接又不好意思接:“首饰很是贵重,咱们这样……好吗?”

    倒是杏珍不以为意,兴致勃勃地带着丫鬟们一起放。

    同年,何杏贞带着两岁的四儿子,漫步山野摘花,看良田百倾。

    杏贞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

    杏贞在角落悄悄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忍不住流出得意的笑容——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被折断双翼,璀璨耀眼的明珠被划出丑陋的痕迹,天真无邪的女孩终于从高高的幸福云端堕落地狱,她还能保持那么纯洁的笑容吗?

    孤独、寂寞、万人唾骂,我无惧。

    杏珍三岁时的时候,为了将来找好亲事,何家原本也想狠心给女儿裹的,可是刚刚裹了一下,杏珍就哭得杀猪响,何氏心疼女儿,便将此事拖了下来,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最后不了了之。原以为也就嫁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人,未料有如此青年才俊看上自家女儿,才学好,门第好,家风好,有钱有势,人口简单,人间如意郎君的标准没有比他更好的了。而且杏珍嫁过去是大大的高攀,不但日子过得舒坦,还能对父母兄弟有提携,偏偏婆婆唯一要求就是要小脚,对杏珍样样都满意,就是嫌她一双大脚很土气,非要她裹脚才肯说亲。

    杏珍叹息道:“我当年也是被恐惧和谗言冲晕了头,竟没相信父母对我的一片疼爱之情,当年母亲确实是叫了宋奶奶询问裹足之事,可宋奶奶手狠心软,是个好人,她知我年龄,帮忙劝说我父母,告诉他们女孩已长大,若非迫不得已,万万不能裹足,她还举了许多裹足死的少女做例子,我母亲听见此事如此残酷,很是害怕,本来就有些犹豫的念头果断打消了,那天她是上区家为我婉拒这门亲事的,想给我另寻他人,给宋奶奶的大赏封也是感谢她对我的一片好心,偏偏我……”

    杏珍不解问:“为什么?为什么爹娘夸自己孩子就不谦虚?明明我是个好孩子,做了正确的事就是要夸啊。”

    气氛稍稍冷了片刻,何氏急忙打岔:“孩子总是天真浪漫的,要好好教导,我家杏珍前些天和她爹学着做了个蝴蝶风筝,做得还算像模像样的,总想着玩,恰好今天有风,天气也暖和,你也别让孩子傻坐着陪咱们说陈芝麻烂豆子的事了,让她们一块儿去院子里放风筝吧。”

    杏珍正在田间与丈夫周老虎嬉笑,听他说着永远不会腻的话儿:“我在庙会上见过你,比茶馆里说的石头记里的林妹妹还漂亮,比宝姐姐还温柔,腼腆害羞,心善温柔,是最和气不过的官家小姐,一点都不会看不起我们村里人。这样的女孩儿是万万不会做坏事的,必定是被陷害的,我替你担心,替你焦急,却没办法帮你,可我万万想不到你会嫁给我,我……我听见你应了这门亲事,就像做梦一样……”

    出门前,母亲都循循叮嘱,若和贵女们关系搞得好,对以后有帮助。

    杏贞规规矩矩坐在席间,闻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额娘。

    邻居听见响动,也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定王家的多罗格格采晴被众人围在当中,满人爱簪花,她穿着大红色的旗装,袖口镶着四道粉色滚边,满是绣花,花团锦簇的旗头上带着大颗红宝石镶嵌的黄金孔雀,衔着朵金刚石雕的牡丹花,随着走动而微微晃动,艳丽的不可方物,众人纷纷夸赞她的衣衫首饰构思巧妙,尤其是衣服滚边做得精致,黄金孔雀翅膀随风颤动,栩栩如生,带着甜言蜜语蜂拥而来,让这位年幼的多罗格格非常自豪。

    “杏儿,额娘什么都不图,只求你前途似锦,光宗耀祖,你能明白额娘的爱吗?”

    杏珍有些尴尬,杏贞摇头走来,笑着替她拾起风筝,将歪了的骨架扭了几扭,又问丫鬟要来剪子,剪去几处累赘的装饰,然后再次放起。恰逢一阵好风,在期许的目光中,原本摇摇晃晃的风筝竟平稳地徐徐升起,乘着暖暖轻风,映着耀眼日头,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直到被威胁要拖去打板子,小幺儿终于磕磕绊绊地交代:“前两天似乎是来过,在夫人房里和她说了半晌,两人聊得开心,她走的时候还拿了个很大的赏封儿,嬷嬷让我别和小姐说,免得多心。”

    “真是有规矩的孩子,”何氏忍不住夸,“小小年纪就有大家风范,哪像我家的孩子坐不住?”杏珍闻言,朝自家母亲吐了吐舌头,童真无忌,逗得大家呵呵笑,接着一块儿夸杏贞的规矩好,有教养。

    杏珍愣愣看着不远处的桃树不说话。

    甲午之后,在愚民愚政的义和团失败后,引来了八国联军,签订了《辛丑条约》,使中国沦落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国运衰败近百年。

    天真浪漫的杏珍很喜欢杏贞姐姐,闲着总爱找她玩。

    “天色暗了,”杏贞摇摇头,转身要走,“今天我家柴门没关,你烦闷时可以来找我谈心,哎,最近家里守夜婆子马虎,或许院子里侧门又忘了锁,不知会不会被人跑出去,我得回去去叮嘱她们。”

    两朵娇嫩的花儿,总少不得被邻里拿来比较。

    杏贞不敢回嘴,咬牙切齿地拉着杏珍去九曲回廊处,找了个偏僻角落呆着,深呼吸几口,仍无法平息胸中的羞愤,悄悄抱怨:“宁欺富家翁,莫欺少年穷,那姓马的丫头真是可笑,不过是乡下来的土财主女儿,半点规矩都不懂,别人拿她取乐还以为得脸,莫非觉得家里出了个芝麻绿豆官就变凤凰了?竟敢如此埋汰咱们?她不知满洲姑奶奶的前途都在选秀上?也不怕别人得势后收拾她?!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杏珍摇摇头:“我爹娘才不会不高兴呢,我娘说我还小,应该多玩两年,规矩什么不用急着学,我爹见我学做纸鸢还夸她家闺女聪明,手把手来教我,这只蝴蝶的骨架就是他编的,我负责糊纸画花,可惜他也手笨,做出来就是这个了。不过他没笑话我,我也就乖乖地没笑话他,嘻嘻,我爹娘最喜欢在外面夸我,他们说要把我捧得高高的,让人人都以为我是好孩子,这样我就没脸做坏孩子了……”

    看见她哭得凄惨,慈禧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倒念起旧情,和蔼了许多,她乐呵呵地安慰:“夫妻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事,所谓出嫁从夫,这些事情姐姐也不好插手的,好好训斥几句就算了。”

    杏贞继续抱怨:“唉,真是失算,都是听额娘的话,想着宁王妃喜欢喜庆,所以穿了鲜艳的衣服,早知道采晴格格不喜欢在衣饰上被抢风头,我们就不该穿这件衣服,应该穿素雅点的颜色,稳重不失大方,说不定更得贵人青睐,你说是不是?”

    原来她不在乎采晴格格的恶劣态度。

    怨恨吧,哀叹吧,痛苦吧。

    杏珍继续哭:“妹妹怎么就那么命苦,嫁了个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

    “别夸她了,夸两句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未料,叶赫那拉家笑了笑,随即开口谦虚道,“别看她在外还算学得老实规矩,在家却是个傻货,也不会说话讨人欢喜,念书也差,枉费两个西席天天教导,真是让人没办法。”

    “额娘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亲闺女还不和你说这些呢。你看看李家的女儿,当年……”

    杏贞也远远见过匡家儿郎,那份仪表与举止,只有天上下来谪仙方可媲美,看得女孩芳心乱颤,可惜满汉不通婚,她连说亲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别说区区裹脚,就算让她把脚砍了也要嫁。奈何满人婚姻不能自主,她身份又低微,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贵人,也不知会不会指给哪个吃喝嫖赌的宗室庶子做妾……

    所有的恨意宣泄而出。

    杏珍笑了:“好,我陪你,咱们出海去。”

    杏珍胆大敢想,杏贞做事稳重,两个小女孩在穿着打扮上都有天赋,她们经常一个提构思,一个做判断,窗外是暖洋洋的夕阳,窗内是暖洋洋的笑声,女孩间的友谊,其乐融融。

    叶赫那拉·杏贞终究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大概吧,别担心,”杏贞有些羡慕眼前开心的小女孩,苦笑着说,“你家境好,长大后又不用选秀,父母要求自然宽松,比不得我……”她不自觉收紧手中线轴,冷不防崩断了线,断线的纸鸢摇摇往高处飞去,不受控制。

    杏贞低头听训,咬着唇,沉默不语。

    何杏珍家却是新晋的官宦人家,父亲品级不算高却在户部,是个肥缺,兄长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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