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司长

欺骗、被利用，他都能相对坦然地接受，因为这就是他接受过的教育，有一天，他也会用同样的招数对待别人。

    可这一次，他愤怒了，设计这一招的人——他想不出除了咏司长还会是谁——完全将他当成一次性用品，即便这样，也没打算认真使用，而是随手揉了两下，扔在垃圾桶里。

    老司长端起杯子，轻轻地啜饮一小口，目光依然停在农场模型上，说：“新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吧？告诉他们。”

    说是新城区，其实也有几十年的历史，所有房子都是独门独院，一条街上住不了几家。

    陆林北点点头，想不出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网络无孔不入，很快，可能是现在，他的照片、视频、身份、职业等等隐私就会完全公开，别说做间谍，连走出房门都很难。

    后排的两人谨守本分，不发一言，尤其是陆叶舟，忍得颇为痛苦。

    大概十分钟之后，外面的叫声突然杂乱起来，像是在吵架，陆叶舟没忍住好奇，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嘿，警察来了，正在驱赶人群……真是多啊。”

    他又骂了一句。

    轿车再次拐弯，这回目的比较明确，直奔西北方的一片新城区。

    到这时已经无需介绍，陆林北和陆叶舟都已明白，这必定是老司长的家。

    有一户邻居开门偷看，枚忘真听到声响，转身大声道：“拿出枪来，待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陆叶舟走来安慰道：“老千说他能解决……想必就是真能解决，他不会撒谎。”

    他们先是拐进一个小厅里，又等了大概五分钟，枚忘真才带两人进入最终宝地。

    学生们似乎不太想听，三叔也不想说。

    外面的呼声时高时低，甚至有小型飞行器升到窗口处，努力窥探，撞得玻璃砰砰直响。

    “带上带上，我再也不多嘴了，真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去收拾东西。”

    陆叶舟嗯嗯几声，结束通话，“老千说他来解决问题，让你不要着急，还说不能直接与你通话。”

    房间很普通，但是没住人，他们从一扇窗户跳到楼后的小道上，快步行走，拐了几个弯，来到另一条街道上，迅速钻进一辆轿车，枚忘真开车，驶离旧城区。

    他们走过草坪中间的石板小径，由侧门进入房子。

    枚忘真走进来，手里拎着东西，扫视一眼，说：“别发呆了，跟我走吧。”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陆林北习惯性地抬眼看去，与来者对视，两人都是一愣。

    咏司长毫不犹豫地吞下诱饵，派人跟踪刺客，结果遭成大量伤亡。

    咏司长在里面待了大概十分钟，出来时身姿恢复挺拔，昂首挺胸，眼光不动，他已经尽力保持气派，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整个人已经空了。

    陆叶舟立刻去关闭窗户，拉上窗帘，却挡不住外面的呼喊声，那些闻风而至的私人主播，因为看到窗内的身影而更加兴奋，疯狂的叫喊几乎要将大楼掀倒。

    “去哪？老千安排好了？”陆叶舟问。

    枚忘真等人刚一下车，就有人从屋里走出来，也不打招呼，将车开走，不知去向。

    老司长垂下目光，又喝一口咖啡，“我不能将一群经验不足的年轻人就这样推进火坑，有一个老家伙，经历过真正的腥风血雨，让他给你们一点指导吧。我已经通知老三，也就是你们的‘三叔’，即刻动身，明天就到。”

    陆林北回答不了，枚忘真不肯回答，仍在专心检查手指，看样子对每一根都很满意。

    六个人站成不太标准的一排，保持沉默，连呼吸都尽量轻微。

    枚忘真等三人站在长桌另一头，房门关上，陆林北与陆叶舟发现两边也站着人，一个正是枚千重，还有两人看着眼熟，显然也是农场子弟。

    枚忘真终于起身，极小声道：“来吧，走路轻点，不要发出噪音。”

    陆叶舟将灯也关掉，贴在门上听了一会，说：“走廊里好像没人。这次得给老千……咦，他的通话来了。”

    枚千重轻咳一声，说：“一个小时前，咏司长指挥的四个小组落入陷阱，八人遇难，五人重伤。”

    陆叶舟微微一愣，马上打开房门。

    三人都不说话，枚忘真反复观察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像是要对它们做出取舍，陆林北面无表情，心里仍然有些愤怒，陆叶舟似乎在努力戒断某种瘾头，坐立不安，一条腿轻轻地快速抖动，他俩的芯片处于暂时封闭状态，与外界失去联系，查看不了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