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断舍离（上）

nbsp; 早上杨静上了两堂口语课，第二节课下，摸出手机收到陈骏的短信时，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哦。”厉昀撑着腰，慢慢地往洗手间走。

    这种感觉，从几年就开始有了，而最近变得愈发清晰。

    脚步声远了，杨静仍然站着没动。

    杨启程不再看她，走出去几步，沉声问：“这些话你跟缸子说过吗？”

    陈骏放在她背后的手掌用力地按了一下。

    “没事，上了个厕所。”

    “下午想不想出去玩？”

    杨启程叼着烟，掏出钱夹扔给缸子，“多少钱，自己拿。”

    “过年我们自己灌的，太多了吃不完，杨哥你带回去给嫂子吃吧。”

    杨静拎着蛋糕回宿舍，这下室友全都知道了今天过生日，合力谴责了她一顿，下午的课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上了，齐齐翘课，拖着她出去玩。

    厉昀愣了一下。

    她心脏涨疼，听见自己几近失声地喊了一声。

    他往她身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你室友呢？”

    片刻，杨静睁开眼，一口气吹灭。

    中午，杨静让室友将书包带回宿舍，自己直接去校门口跟陈骏碰头。

    阴影中只有一团不甚清晰的轮廓，过了片刻，似乎听见细微的“嚓”的一声，紧接着，那处亮起了一星小小的红光。

    杨静笑了，“走吧。”

    “没有，”王悦笑了笑，“谁也没说。”

    “睡吧。”

    抬眼看了看杨静，却见她神情几分怔忡，“杨静？”

    陈骏拔下蜡烛，拿塑料刀切下两角。

    帝都的三月仍不算暖和，今天又起了风。陈骏穿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手里提着一个蛋糕。他挺拔修长，长得也好看，语言学校阴盛阳衰，来往的女生或多或少都会多看他几眼。

    中午吃了饭，下午杨启程又陪着王悦父亲走了两局。傍晚回去，正在取车，王悦拿着几挂密封好的香肠从屋里走出来。

    “喊上她们，会把你吃穷。”

    王悦穿着家居服，外面套了件毛线针织衫，两只手插/在衣袋里，“我跟缸子结婚以前，和其他女生一样，一直觉得，人生一定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只是把一种暂时的新鲜误当做|爱情……”

    “去趟帝都。”

    吃完，陈骏让服务员收了桌子。

    午休时刻，宿舍进出人不算多。陈骏将杨静送到楼下，把蛋糕盒子递给她，“今天生日，开心点。”

    “三天。”

    烛光轻轻摇曳，映在她素净的脸上。

    他把放在桌下的蛋糕提上来，“我同学推荐的，抹茶蛋糕。”

    杨启程摸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两点。”

    “不用了，”杨静忙说，“吃不下了。”

    久而久之，缸子却不乐意了，挤兑他：“你自己儿子就要生了，老他妈往我这儿跑算怎么回事？”

    杨静垂着眼，看着眼前脚下的一小片地，“……陈骏，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只是，还要点时间……”

    “再切一块？”

    “很开心了，谢谢你过来。”

    陈骏笑了笑，“就我们两个？”

    外面灯火也似乎被浇灭了，夜像是弥留的病人，只有森森的阴沉冷意。

    草长莺飞的日子，旦城倒了一次春寒，泰半的白玉兰都落了。

    开学这几周事多，两个人都没什么时间碰头。

    厉昀看着他，“……去几天？”

    雨水沿着阳台的窗户蜿蜒而下，雨声潇潇，夜越发显得安静。

    厉昀鼻子一酸，微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看见那团轮廓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目光穿过沉沉的夜色，落在她身上。

    杨启程神情平淡地扣着大衣的扣子，“早饭在桌上，我跟缸子和王悦打了招呼，如果你有什么事，直接给他们打电话。”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

    小曹胤九个月大了，满屋子乱爬。小曹胤抵抗力一直不大好，缸子就在远郊买了栋别墅，那儿空气好，临山靠水。王悦父母辟了院子，种菜养鱼，带着小曹胤在那儿常住。杨启程平常无事，开两小时车过去，逗逗孩子，或是陪王悦父亲下两盘棋。

    他缓缓地，缓缓地蹙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松展开。

    陈骏问她最近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杨静犹豫片刻，还是没提陈家炳这一茬。

    杨启程赶紧打开车窗，接过她手里的香肠。

    “她们不知道我今天生日。”

    杨启程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她的腰，嘴唇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等我回来。”

    杨静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拖着做完头发做指甲，又被怂恿着置办了一身新行头。晚上六人吃火锅，又一齐看了场电影，等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我今天既然都出来了，就没打算鼓着钱包回去。”

    夜色昏沉，又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即便如此……

    杨静立在当场，声音已有些颤抖，“你们先上去吧，我有点事。”

    杨静这才回过神，忙说：“哦，好。”

    杨启程也不推辞，道了声谢。

    厉昀还有一个月临盆，学校的工作辞了，如今安心在家养胎，由厉母照看。家里气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杨启程白天的时候便只待着公司，或者跟缸子出去应酬。当然他十分有分寸，从不将一丝烟酒的气息带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