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告白

    “不想。”

    杨静看着前方的天空，城市的灯光将天色漂得灰白，仿佛是黎明的盛景。

    他撬开她的牙齿，舌尖探进去，攫住她的，笨拙生涩地追逐……

    杨静背靠着墙壁，微微偏着头，看向陈骏：“我要告诉我哥。”

    他不信，连夜跑去姑娘家里找她。

    不像以往住在扁担巷里，一晚上都是嘈杂的，窗外有搅拌机运作的轰鸣，楼顶上起夜的脚步声，以及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婴儿的啼哭……

    “杨启程，我爱你。”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哑声开口：“别瞎说。”

    “唱歌么？”

    烟很快腾起，遮住了他的视线，“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而后，她环在他背后的手逐渐往下，探进去，握住他……

    杨启程毫不犹豫，偏头躲开。

    出来的时候，杨启程正在抽烟，跟前的茶几上，一烟灰缸的烟蒂。

    杨启程一顿，抬眼看她。

    陈骏摇头，“那跟你没关系。”

    厉昀却当没瞧见，转过头去，跟王悦讲话去了。

    杨静直到后来听孙丽有次喝醉了说胡话才知道，她其实去找过那个男人。她说她愿意离开扁担巷，另找个地方，靠做正经生意谋生，她所求不多，只要男人有空能去看她一眼。

    然而孙丽忘了，没有哪家杂货铺，那么晚了还会营业。

    杨静闭上眼，声音仿佛一缕轻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脚步声吵醒，急忙起身张望，上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急匆匆跑下来。他看见杨静，愣了一下，从旁边绕过去了。

    她记得那晚夜风料峭，似乎是在初春，道旁的树还没发芽，枝桠向天支棱。

    有一天，孙丽甚至问她：“杨静，你想不想搬出去？”

    陈骏一惊，抬眼一看，岸上再没有人。

    杨启程手一抖，顿了片刻，继续去打，然而手上有汗，滑了一下，没打着。

    杨启程声音发哑：“厉昀怀孕了……”

    杨启程含着香烟，一只手去打打火机。

    杨启程将厉昀一家送回红星小区，见厉昀也要下车，忙说：“我跟你说两句话。”

    杨静看着他，“那你怎么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静捏在手里的手机陡然一震。

    他决心再去找那个姑娘，然而回去一打听，她已经早早地结婚了，并且有了孩子。

    杨静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

    杨启程薄唇紧抿，避开了她的目光。

    等了很久，她冻得受不了，只得自己乖乖上楼。

    后来，她回到楼里，在楼梯上坐下，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她抵不过这样的意志，所以还是放自己解脱了。

    日子恢复了常态，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封冻无垠的雪原，剩她一人。

    然而夜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破音的喊声，一阵阵回荡。

    杨静愣住。

    “……我只是看看自己能憋气多久。”

    杨静站在浪中，草湮没她的膝盖。

    “不会唱。”杨静抬了抬眼，看着陈骏，“我有事要跟你说。”

    厉妈妈见厉爸爸不高兴，忙将他一拉，笑说：“你们聊，我们先上去了。”

    “我不怕你现在喜欢别人，我有耐心等。”

    到近前，杨静顿了一会儿，忽弯下腰，凑上前去。

    那段时间，孙丽再也没有见过别的男人。

    烟灰陡然落下了一截，腾起的烟雾一下便飘吹进了眼睛里。

    她就在那儿等着，看孙丽会不会下来找她。

    她没回头，低声说：“我哥要跟厉老师结婚了。”

    杨静似乎是笑了一声，“……我以前，也觉得跟我没关系。”

    杨静只得继续解释，“……我妈是自杀死的，很难看……”

    他从岸上狂奔至方才在杨静停下的地方，“杨静！”

    还年少，十四五岁的时候，杨启程干过一桩混账事。

    陈骏在驾驶座上喊她，“杨静！”

    她站在窗户里面冲他喊：“杨启程，你别来找我了！”

    “杨静！”

    陈骏神色严肃，“杨静，你别往自己头上扣帽子。我跟你一块儿走过来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想告诉程哥，就告诉他吧，最后不管结果如何，跟我说一声。”

    杨静心里生出一百个盼望，她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那一定和那个西装革履，又有几分英俊的男人有关。

    杨静笑了笑，还是摇头，“你这么好，还是留给别的女生吧。”

    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滴着水。

    杨启程垂着眼，大拇指捏住燃烧的烟头，面无表情地使劲一碾，烟“呲”地熄了，“……厉昀怀孕了。”

    学校就是个小社会，读初中的孩子，心性尚未成熟，越发天真又残酷。陈骏不是没听过那些传闻，什么“我爸爸的朋友的表哥亲自去试过，便宜得不得了”，什么“我跟杨静是小学同学，我早就知道，其实不光她妈，她自己也……”

    杨静接着说：“……你刚才做梦，叫了我名字。”

    她停了片刻，闭了闭眼，又看向杨启程，“……还有，祝福你跟厉老师。”

    ……

    厉昀笑了笑，“不是你说要跟我说两句话吗？”

    王悦笑说：“他外公也这么说。福不福的不强求，顺顺利利长大就好了。”

    “其实……是迟早的事。”

    姑娘的父亲拎着棍子出来，他没躲，站那儿生生挨了十几下。

    河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不管那是什么感情，痛苦还是喜悦。

    “昨晚喝醉了，对不起。”

    刺目的灯光倾泻而下，他微微眯眼，却发现窗户旁边站了一个人，立时吓得心脏骤停，一句脏话差点没骂出口、待看清楚是杨静，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目光一敛，捞起一旁的衣服，摸口袋的香烟，“回来了？”

    她明明清楚，却还是选择押上所有身家去赌一把。

    杨启程抬头。

    杨静那时候觉得孙丽十分愚蠢，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这样卑微乞怜。

    杨启程抬起头，看向杨静，“……上回在镇上，加油站碰见的女人，你还记不记得？”

    杨静说：“我夏天在这里游过泳。”

    陈骏在跟人聊天，见她进门，立即拿了瓶饮料，起身到她跟前。

    “我也来过。”

    杨启程瞧见杨静，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开出去一阵，一路沉寂之中，陈骏忽然开口，“你刚刚……真的不想死？”

    孙丽被她的敲门声吵醒，一通臭骂。

    杨静接过，说了声“谢谢。”

    陈骏黑着脸，连拖带拽地把她拉上岸，又拉进车里，打开了暖气。

    杨静仍旧穿着今天升学宴上的那条白色小礼服，赤脚站在窗边，遥遥地看着他，“我听见了。”

    时间静止了。

    沉默。

    厉妈妈叹一声气，“真好。”

    忽然，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一切都停了下来。

    他最早注意到杨静，是初一刚开学的时候。开学典礼刚刚结束，一群人挤在楼梯上往上走。他正在跟朋友打闹，听见背后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你东西掉了。”他一回头，对上一双清澈又淡漠的眼睛。他特意站在走廊里，注意看她进了哪间教室才走。

    杨静换鞋进了屋，把早餐递给杨启程，回自己卧室，换了身衣服。

    杨启程咬住了香烟滤嘴，蹙眉，“……你他妈什么意思？”

    厉妈妈喜欢得不得了，握着小曹胤的手，笑说：“这孩子额头饱满，耳垂这么大，一看就是有福的相。”

    他猛喘着气，然而只停了一瞬，继续向前方凫游，放声嘶吼：“杨静！”

    “陈骏，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我妈是做什么的吗？”

    “自家没有，还不得羡慕别人家的。”

    她穿着那日扔进垃圾桶里的墨蓝色裙子，坐在他床边上，慢慢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杨静不敢惹她，等她骂完了，自己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挨边睡着。她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沓钞票，很厚，比她以往见到的都要厚。

    杨启程蓦地睁眼，猛喘着气，坐起身，伸手摸到台灯的按钮，猛一下按下去。

    杨静没说话，往水里一钻，像条轻灵的鱼一样划开了水面，缓缓往前，在她身后，荡开些许波浪，又复归于沉寂。

    晚饭时间，杨静没回酒店。杨启程给她打了数个电话，也没人接。

    窗户没关紧，盛夏夜晚溽热的风吹进来。

    陈骏沉浸于自己的心事，丝毫未觉。

    杨静浮在河中，高声问：“水里很凉快，你要不要下来试试！”

    “还没，刚考了科目三，证还没拿到。”陈骏看她一眼，“想去哪儿？”

    杨静坐在马路牙子上。出门着急，钱和钥匙都没带，只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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