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光（上）

    正这时候，那谣传了三四年的拆迁，终于出了政策。

    夜一时仿佛更静。

    杨启程咬着滤嘴，笑了一声，“怕我什么。”

    杨启程静了一瞬，低头看她，“……不怕我利用你？”

    厉昀眼皮一动，“……《偏偏喜欢你》？”

    “我什么都没有。”

    她心脏霎时漏跳一拍。

    厉昀看着他，“酒醒了吗？”

    屋外的光线照进来一缕，身前是明，身后是暗，然而暗与明的界限却也是模糊。

    “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杨启程看她，“想要什么？”

    街上汽车驶过去，寂静被打破，转瞬却又归于更加浓稠的寂静。

    这时候，她手忽然被杨启程一把抓住。

    正这时，杨启程忽然把烟掐了，站起身，“换一首。”

    杨启程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广岛之恋》。

    到这时候，突然反而不着急了。

    厉昀点头。

    她说完，谁也没出声。

    她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出声，也没有走过去。

    “……大概知道。”

    有了上次教训，这回杨启程十分谨慎，这事不是一拍大腿就能办下来的，里头许多关窍，背后要是没人指点铺路，压根打不通。上百万下去，很可能连个水花都砸不出来。

    一桌子人，都是厉昀的朋友。杨启程自知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咸不淡地寒暄着。倒是厉昀，时时处处以他为中心，无论说什么，话锋最后总要将他捎带上去。

    房子里没有家具，只准备让杨静住的次卧里剩了一张钢丝床。

    紧接着，听着杨启程略带着调笑的声音，“……远吗？”

    杨启程走进去，也没开灯，就坐在床板上。

    厉昀说：“得你自己准备的才作数。”

    “……还远吗？”

    她勉强支撑着，紧盯着自己踩在地上的靴子。脚下仿佛是软的，使不上劲。

    起码平庸足够安全。

    “不知道，”厉昀抬着头看他，“……觉得你很远。”

    杨启程“嗯”了一声。

    人一旦寻求着和普罗大众一般无二的活法，大约就意味着开始堕入平庸了。

    而他之所以还在犹豫，就是厉昀这条件，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出挑了。

    杨启程这时候抬起头，“都走了？”

    下一瞬，他体温靠得更近，烟味铺天盖地地罩拢，她呼吸不畅。

    厉昀目光微敛，片刻，嘴角抿出一抹笑，低声问：“唱什么？”

    散场的时候，厉昀把朋友一一送上车。全部送完，转头一看，杨启程正靠着车边抽烟。

    她咬紧了唇，没有吭声。

    杨启程手里有了点余钱，便寻思着从扁担巷里搬出来。杨静逢年过节还要回去住，然而小姑娘如今愈发大了，两人住那么一个闭塞的小房间里，终归是不方便。最后，杨启程委托缸子帮忙看了套房子，一次性付了半年的租金。

    一辆车经过，头灯的光将两人照亮，又疾驰而去。

    杨启程接过话筒，走近一步，手虚虚地往她腰间一搭，低下头看着她，声音沉沉：“……陈百强的那个歌。”

    他指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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