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劳先生,抱歉,你醒了?”
苏见静默好一会儿。
他气若游丝地挤出几个字:“别打扰苏见。”
宾客基本已经抵达。
苏见笑笑:“还不错。”
苏见回头取,这才想起:“对了——”
劳家卓走到前排,先一一问候了座中的长辈,然后同几位贵宾打了招呼,梁丰年一直随在他左右。
劳家卓本已转身欲走,这时转过身来:“请说。”
劳家卓忽然问:“苏见,你爱她吗?”
劳家卓沉默许久。
若是劳通集团要找出一个能最快速度领会老板指示的人,那此人自然是非苏见莫属,这时他手中的笔下飞快,手边的电脑本也一直闪烁不停。
语罢就撑着床边,要直起身子来。
背部刺痛酸痹的感觉传来。
劳家卓静静地坐着,出神地盯着盒子里的木雕。
护士小姐扶着他坐起。
劳家卓在桌面上轻轻搁下杯子:“我知道不是她。”
劳家卓低声道:“我过两天再去一趟伦敦。”
狰狞獠牙的骷髅头,有空洞的眼窝,嘴巴宽大,面对着他,像一个淡淡嘲讽的微笑。
苏见慌忙低声一句:“家卓——”
劳家卓眉头微微皱了皱。
劳家卓打开盒子,剥开了包裹着一层白色绢纸,取出了一个暗色骷髅头的雕刻。
两人并肩走出休息间,穿过别墅的中庭走进前厅,他扶着放开杨宗文的手臂站了一会,低着头勉力吸了几口气,缓缓放开了他扶持。
这段时间,每一次能再醒过来,都是熬过一场劫难。
帕帕对他微笑:“劳先生。”
劳家卓只专注地听着,只偶尔简单一句:可以。不行。或是,这个转给风控部黄经理审批。
苏见上前同他握手。
只是当时苏见身负紧急任务,他们追随着他奋斗近十年,终于在最后一刻登上耀眼权力的最顶峰,只是尚未来得及好好举杯庆功,命运已如巨浪灭顶袭来。
劳家卓深深吸气,压制下胸口泛起的一阵冰寒的刺痛。
心口划过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骤然回过神来。
劳家卓握着杯子手上一停:“有事?”
劳家卓接过:“这是什么?”
劳家卓说:“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里,吩咐秘书约见爱德华和那位摄影师。”
苏见迟疑几秒:“家卓,你……”
他若是调他回三十八层,此举是不是意味着他放弃了对她的寻找。
场中引起了一片小小的喧闹。
苏见答:“迟一点也没有关系。”
后座的车门这时被推开。
“苏见,”劳家卓忽然出声唤住他,目光从沙发上投过来,幽幽暗暗的一束光芒:“时日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珍惜。”
苏见说:“她并未有过飞往英伦的出境记录,从她的语气判断,伦敦火灾中的那位女孩子,应该不是映映。”
杨宗文扶着车门转头看见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嗨,新郎官。”
苏见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苏见看到他脸色比早上霜白更甚几分,心底暗自担忧,简单交谈几句,便催促他先回去休息。
苏见点点头:“好。”
长长的红毯铺满了粉红玫瑰,气球在花园的树枝上飘扬。
苏见脱口:“这怎么可以——”
一间休息室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新娘是他在迪拜出差时,在阿拉伯之星认识的女孩子,他们像任何世界上任何一对男女一样,在夜色之中浪漫地邂逅,彼此相处得舒服自然,气氛太过美妙,而后的故事,也就是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劳家卓点点头。
苏见开口时未免带了迟疑。
劳家卓终于淡淡地说:“你回去休假几天,然后回三十八层来上班。”
他随即收住了声音,他要做的事,又有谁拦得了。
手背上传来轻微刺痛,他手一震惊醒过来。
近一年来的这句话,苏见听得实在太多次,从最起初压抑渴盼,到最后的憔悴成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几乎已将他凌迟致死,苏见也知道,他不过是拼了一口气在撑着。
她手指温热,有些出汗湿润,肌肤却非常的细腻柔软,手指交缠带来的瞬间麻痹触感,后来他一直想忘,可是却一直都忘不掉。
苏见说:“这段时间我不常在港,加上她怀孕辛苦,也并未适应本地生活,其实也略有分歧。”
仪式很庄重温馨。
苏见看了一眼,哑然失笑道:“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个,这是奇琴伊查古城的神殿石像雕刻,据说是古诗战场的胜利者。”
劳家卓站直身体,眼前有些昏花的重影,视线模糊之中看到苏见一身白色礼服,他露出浅浅笑意:“苏见,恭喜。”
苏见马上问:“身体不要紧吗?”
劳家卓坐右侧第二排的位子,正好对着礼台旁苏见站立的侧影,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参加过婚礼,此刻坐在这一片花团锦簇的温馨浪漫世界之中,纵然心知不能放任自己,却无论如何压也压不住涌起的情绪。
牧师过来问仪式是否要开始。
原来是护士正在拔掉他手上的点滴针头。
脚下已经朝着别墅大门快步走去。
苏见笑着说:“帕帕送你的礼物。”
苏见同新娘介绍他:“这位是劳先生。”
杨宗文冷静地道:“别说话。”
苏见喊了一声:“宗文。”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向她求婚。
苏见看着眼前的人,知道他或许已是累到极致的深思昏茫,但是不问一句,他仍是放心不下。
杨宗文伸手撑住了他。
他缓慢而坚定地走了出去。
劳家卓起身离席,他过去同新人道贺。
劳家卓看着他,轻悠悠地说:“destined?”
他也曾这样接过一个美丽的女子的手,也曾将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也曾亲吻过她的脸颊。
现场出席观礼的客人纷纷侧目,今日是一对新人的婚宴,何处来的这般神秘大牌的宾客?
劳家卓只觉眼前阵阵晕眩,勉强支撑着身体,平和一句:“不碍。”
实在太过平淡的一句话,苏见的心底却轻轻一惊跳。
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笑容如天使。
苏见转身从一旁的沙发上拿包。
新娘看着他,忽然开口:“劳先生,请留步。”
劳家卓矜持地朝对方点点头,而后返回席中入座。
苏见一路小跑着跨进别墅中庭,婚宴是在前院的花园举办,这一片区是主人的起居住所,并不对宾客开放,因此分外的安静。
“帕帕——”苏见面色稍稍惊动,忙着出言要制止她。
劳家卓没见有什么表情,声音越发的低微下去,模糊一句:“辛苦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见站起来:“你休息吧。”
他淡淡地望着他:“我和映映相识近二十年,我不懂珍惜,还不是一样四散天涯。”
苏见一愣。
苏见望望他。
他从容神色之中带了迷惘:“就好像江意映命定是嫁给我一样?”
四肢百骸如在云雾中漂浮,心脏处熟悉的窒息感袭来,胸口的那颗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再无一丝氧气补给,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挣扎着唤了一声:“宗文。”
苏见收拾东西:“帕帕说她会替你祈祷的。”
一辆香槟色的豪华轿车直接驶入婚宴现场,并未像其他车辆一般在花园车道上下车,而是直接开进了环绕式别墅的中庭。
苏见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心底暗暗惊跳。
劳家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全场掌声不断。
车子在廊下停稳,一个斯文男子率先下车。
他低声道:“让他进来。”
劳家卓收了起来:“替我谢谢她。”
杨宗文脚下放慢了一步,低声对苏见说:“他早上起来刚打完点滴,怕耽误你仪式,没有来得及观察就过来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