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sp;  我借机告辞，袁承书送我出来，捧着花束，走出宴会大厅，走下旋转楼梯时，竟然见到苏见。

    预计要在野外度过一整个冬天，我怕冷所以带了很多御寒的衣物，行李堆得老高。

    我记得总部高耸入云的大厦，和三十八层的高楼上的那个人。

    他看见我，停下脚步：“映映，你也搭机？”

    下午结婚仪式过后，晚上宴客是在酒店包了一个宴会大厅。

    我淡淡地说：“也许有过最好的，失去了，其他的，就难再入眼了。”

    还分得一只手来摄影。

    劳家卓轻轻颔首：“袁警官。”

    一个女孩子上去弹琴，唱了一支动人的情歌。

    惠惠已经激动地揪着我的领子将我往台上推。

    餐后一杯咖啡端上桌，我忽然之间想吸烟。

    我撇嘴：“性别歧视。”

    劳家卓领着张彼德走了。

    我在外地一直工作到过了年才回来。

    我在十一月份直升分部门设计师创作总监。

    我面容忽然就缓缓地黯淡下来。

    他答：“任何人都有过去。”

    新郎新娘出来时，人群纷纷起立，尖叫掌声响成一片。

    我笑：“我多年未被男人夸赞，简直受宠若惊。”

    我微笑着说：“留给对婚姻有憧憬的小女孩嘛。”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

    他转身从琴凳后面捧出了花，对着台下的我说：“江意映小姐——”

    有下属去办手续。

    袁承书递给我一颗绿色的糖果。

    我最近对着电脑画图太厉害，晚上有时睡不着在台灯下写字，我觉得眼睛不舒服，有近视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袁承书手上拎着大袋零食和饮料。

    我上一次去，还是陪劳家卓出差，他在钓鱼台开会忙得不可开交。

    新年来临之前。

    我面无表情望着那象征着财富和权势的菱形标志，在日光照耀之下，流泻出一道无以伦比的光芒。

    我说：“好的。”

    我至少先打算休一个假。

    我点点头：“你出差？”

    我自己一个人四处乱逛。

    我忍俊不禁，指了指大街：“我？现代女子出来打拼怎可不依傍姿色，人人均懂得穿衣打扮，你看看大街上哪个女孩子不妩媚动人。”

    他说：“我在北京读的书，事实上，我年末会调回北京。”

    袁承书说：“你下午不是不用上班吗？”

    一月份底，我启程去浙江工作。

    我被他逗笑：“放心，你不知道是多少丈母娘眼中的良婿。”

    袁承书浓眉皱了皱说：“所以要打动你真是至为困难，我正在苦恼此事。”

    晚上出席大多数都是亲朋老友，半场过后，气氛更加热闹，惠惠之前见过一次袁承书，这次她也邀请了他过来参加派对，袁承书加班过后匆匆赶来了酒店。

    我说：“我约了医生。”

    然后劳家卓径自走入登机通道。

    我说：“你可知道我的过去？”

    袁承书说：“我祖父兄弟仍在番禺老家，家训是耕读荣身之理。”

    袁承书摇头：“我过来协助调查一起案件，事情做完了就回去。”

    有时我们下班了偶尔也会一起吃饭，像任何一个在中环写字楼的上班族，日暮时分散落在各家餐馆和酒吧，用食物安慰一天的辛劳。

    途径的人纷纷投以微笑，在路人看来，我们也是美好的年轻人。

    在闹市区堵车，车子被塞在弥敦道上，我自车窗往外望去，对面大厦的墙上，荧幕墙壁上闪烁着大幅的劳通银行标志。

    袁承书无奈摇头：“人不走丢就好。”

    我默默将手揣入外套的衣兜，掩藏住了有些发颤的指尖，对袁承书说：“走吧。”

    他欠身，客气地和袁承书握了握手。

    生活的真相，从来可以人言无三二。

    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妆，惠惠对我说：“大学的同学我怕没有空招呼好，交给你了。”

    袁承书和我一起出差，他不容我反对买了机票先送我到舟山市，然后转机回京办事。

    托比从袁承书的住处欢欢喜喜跑出来迎接我，我带了份礼物同他致谢，然后打着呵欠回家梳洗睡觉。

    苏见止住脚步，目光抬眼看了楼上，我顺着他视线，楼上有一个走廊可俯视整个宴会大厅，可是却未见有任何人影，苏见回神笑笑和我说：“映映，我陪劳先生过来应酬。”

    要是真能够忘得掉他，或许我可开足十二支香槟庆祝。

    在场如云宾客很快转头各自攀谈起来，不过是聊以一笑的一个美丽的小插曲。

    有了一个独立办公室，手下领了三个年轻助理。

    我完全动弹不得，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他瘦削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前面车流开始移动，袁承书敲了敲驾驶盘：“你经常走神。”

    袁承书看了看我的脸，忽然说：“意映，容我赞美你一句，你非常漂亮。”

    我们老大和新郎的一个表妹在晚宴上担任主持人。

    袁承书帮我推着行李车办托运。

    我们下山时，他小心地站在山路外侧，随时注意着怕我摔跤。

    我站在楼下，看到他风衣外套大半都湿了，有一瞬间，有些感动。

    我们做朋友，彼此都预留了足够我的空间，比如说，我从来不让他进家里。

    “不，不是这样，”袁承书摇头：“我第一见到你，你身上就有种异常动人的气质，意映，我或许可以不知道你的过往，却无法不被那些时光洗练后赋予你的光芒所吸引。”

    惠惠最后当然没有嫁给杨睿逸。

    我在旺角的那间小公寓，劳家卓离开之后，不曾再有别的人踏足。

    我坦白：“我有过精神抑郁史。”

    我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感觉肺撑到像一个气球，整个人轻松得要飘起来。

    他坐入我们这一桌。

    劳家卓对着我们点点头：“我们赶时间，下次再聚。”

    口吻周到礼貌，甚至带了一丝诚恳，完美无缺的交际场面。

    走到法华寺附近时，忽然暴雨倾盆，我鞋子灌满了水，司机载着他过来接我。

    我轻轻笑笑。

    袁承书心无旁骛，撑了伞将我送到楼下，然后返身驾车离开。

    宾客纷纷侧目，惠惠手放在嘴边，完全不顾一个新娘子的形象，对我们大叫：“求婚！求婚！”

    剩下两个人仍在原地驻足。

    那一天夜晚，回家时碰到大雨，我想说让他上来躲一阵雨再走，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我接过，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他一眼。

    我在顶头上司Claudio Nardi的办公室，对洋鬼子说，让规划设计和屋顶排水系统的工程师先去吧。

    此情此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无奈笑笑走开了。

    即使距离我非常的远，我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劳家卓的身影。

    我已经喝到七分醉，打了声招呼：“苏先生。”

    我不知如何是好头大如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想起那个北方的大都市，四野空旷，四四方方，金树街的三层雕光，还有鼓楼咖啡馆南边，白天里的座椅永远是空荡荡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