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脑袋,它就咬你。”
我迟钝的脑子于此刻开始运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回家!”
我画图很手生,Claudio Nardi在工作上是一个严苛到了极点的人,而且对于我负责处理的细节提出的要求非常的模糊抽象,我交的初稿他不甚满意,我越发压力巨大,于是更加画不出来。
我抱头:“我要画图,明天老板要了。”
早上我从Nardi的办公室意气风发地出来,想着方才他盯着我的设计稿看了三十秒,轻薄的唇终于吐出一句it's all right,觉得人生真是痛快无比。
劳小哈关于这一点似乎非常敏感,他马上抬头望着劳家卓。
我陪着他趴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折磨了半天那两只乌龟。
我泡了一大马克杯浓咖啡,重新坐到电脑前。
我在一旁看。
我只好一日二十四小时带着稿纸和电脑,想到一点点细节都要随时随地修改,简直疯了一般。
我在浴室呆了很久,用冷水反复地洗脸,勉强止住了胸口的恶心呕吐的感觉,忽然间非常想吸一支烟。
屋里乱得似垃圾场。
他抬手抚上我脸颊,我全身滚烫,手抖得厉害。
劳家卓等在门口。
我问:“干嘛?”
夜里后来在他怀抱中睡得安稳,我到醒来已经近十点,劳家卓起来后却有点低烧,早上他仍在房内睡。
他说:“改日带你过去看看好不好?”
司机自机场接他回家之后已经下班,劳家卓自己开车载我外出。
觉得有趣,我伸手取出一支蓝色的画笔。
他攒着眉头:“你中午还是晚上吃这个?”
咬着牙不肯放弃的结果是一个礼拜下来人开始走路都打着飘。
同事凑头过来,惊叹一声:“哗,专业手艺!”
劳家卓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睡着,手提电脑仍然开着,我蓬头乱发,身边是散落的各种型号的模板和针管笔,地上都是撕掉的废纸。
我随口问:“哪幢房子惹得他这么心心念念?”
劳家卓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他沉声唤住我:“映映。”
我有些哑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残妆,我不过穿着写字间里最规矩的蓝裤白衣,一天打拼下来似老了十岁,劳家卓先生眼光真是奇特。
我的确是饿了,顺从地换上衣服。
同事在旁说:“映映,借我支HB。”
我朝着卧房的浴室走进去。
我开始正式做设计案子时,劳家卓出了一个星期的公差。
我低声说:“难得周末不工作,吃了早餐再睡一会吧。”
他问:“你手怎么了?”
劳家卓替我找碗筷,叮咛着说:“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旁边有人说:“映映,也借支我用好不好,我的刚好没了。”
他没有商量的语气,他用的是命令式。
他兴致勃勃地将一本手工画本涂得像鬼画符一样,给瓢虫画五颜六色的圆点,给蜜蜂贴上红色触角。
他说:“我带你出去吃饭。”
食物很快送上来。
有一天他忽然对我说:“映映,你如今非常漂亮。”
劳小哈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他说:“映映,你得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我去应门,一个小小身影挤进来迅速抱住我大腿:“小婶婶!”
我怕他睡太久伤胃,进房内叫他,他有些模糊地应:“嗯?”
我禁不住摇摇头,不愧是劳家卓先生,连削铅笔都是完美形状。
劳小哈乖巧点点头,劳家卓赞许地笑了笑进厨房喝牛奶。
佣人在门口搓着手对我微笑:“江小姐。”
我如今每日早出晚回,每天清晨早早起来就一片兵荒马乱,在镜子前将自己武装得精明干练,然后精神抖擞地出门上班。
中午佣人司机自劳家大宅将大盒丰盛餐点送过来。
我兴奋地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道光影幻彩变化的角度。
我被他逗乐,小哈只会画平面,任何小动物都只有两只腿。
劳家卓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
我将劳小哈牵进屋里,他环视屋子一圈,大声地欢呼了一声:“龟龟!”
我心底有些异样感觉,挣开他转身回厨房。
一会儿他玩累了,我抱起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喝果汁。
可能方法太冒进,最初的几天我心理刺|激严重,晕眩,失眠,欲呕,然后吃不下饭。
我穿着短裙T恤,手臂上的几道疤痕明显。
劳家卓有些讶异:“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劳家卓的手机响,他出来接电话时看到这一幕,眼睛里漾出浅浅笑意。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劳小哈立刻爬下沙发朝劳家卓跑去,一边腻着撒娇:“叔叔,你让让龟龟伸头出来让我看看嘛……”
我咬着自动铅笔模糊地说:“你去睡吧。”
我打开门:“请进来说话。”
劳小哈忽然说:“婶婶,你的手怎么了?”
凌晨三点,终于搞定一切,我一身轻松地倒下。
一个月之后我拿着老师的推荐信,面试进了DDSA Design在中国的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