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劳家卓时差感明显，胃口欠佳，反倒是我吃得风卷云残。

    我笑笑晃进厨房找吃的。

    劳家卓刚好换了件衬衣走出来，看我的眼神瞬间有些黯然，他别转头低咳一声说：“小哈……”

    佣人伺候小哈吃饭，劳家卓仍在房中睡觉。

    我赶忙站起来抱住小哈：“叔叔身体不舒服。”

    他点点头，白皙脸庞露出一丝清倦笑容。

    很快我面前的空碟子堆了好几个，我拾起餐巾擦擦嘴巴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想起来跟他说：“小哈前几日打电话来找你，央求下次回来你带他去大房子玩。”

    我在厨房热牛奶时，忽然门铃大响。

    他从我手中拿走那支被我折磨得光秃的铅笔，取出铅笔刀，专心地替我削起铅笔来。

    劳家卓洗澡出来，我正在左翻右翻，找不到一支合用的铅笔。

    他点点头。

    我晚上在培训班上设计课程，重新面对建筑稿纸时，感觉到心底枯竭的泉眼，有清甜甘泉的水滴慢慢涌起。

    劳家卓从房中走出：“阿香，怎么了？”

    佣人将小哈送过来后返回大宅。

    有时我太晚他便到楼下的街口等我，我从计程车下来拎着大包疾步走过人行道，就看到他站在路旁，手插在口袋里，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劳家卓点点头答应我，然后对劳小哈说：“阿香不是说把老师留给你的艺术功课带来了吗，要先做好功课。”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臂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坐到我身边：“映映？”

    劳家卓坐到我身旁，无奈地说：“给我。”

    我勉强控制着自己声音的平稳：“是心理问题，我画画就这样。”

    他说：“过来。”

    劳家卓非常担心。

    我边忙活边回答他：“中午。”

    我在厨房泡一杯花茶出来，看到劳家卓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最近精神状态不稳定，经常半夜亢奋异常，白日萎靡不振，连累他也睡眠不足，眼窝下泛起一片淡淡憔悴的阴影。

    阿香说：“二少爷，琦璇小姐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小哈闹着要找你。”

    劳家卓原本蹲了下来要抱他，被小朋友一头撞进怀中，他一时没有接稳他，一手抱着他一手撑着坐到了地板上。

    他问：“怎么了？”

    偶尔碰到晚上临时要加班做事，变成了劳家卓在家候我。

    他说：“先吃饭，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大不了晚上回来熬夜做。”

    在DDSA的办公室，我从客户咨询开始做，在项目开展之前，对每一个高级客户进行详细的沟通和拜访，而后做概念执行，后来在港岛附近开发的一片高档别墅社区敲定了公司的Claudio Nardi，我被他召到了手下做设计助理。

    我终于开始一周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他点点头，也不再说。

    我微笑。

    他说：“不用理会我，做你的事。”

    过了一周之后，我在家里举起手对劳家卓说：“我似乎好一点了。”

    “映映，看。”他指给我看玻璃外。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大厦顶部掠过一片流光溢彩的弧线。

    “嗯，没事。”我爬起来胡乱收拾着桌面，将泡面桶用报纸卷着丢进垃圾箱。

    劳小哈将拿来的本子摆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盒蜡笔。

    我笑嘻嘻地应，返回办公桌打开我的文具袋，顿时愣住了。

    车子停在流光溢彩的餐厅外，独立的开阔包间，玻璃窗对面是深港璀璨海景。

    我说：“有没有好有一点？”

    我笑笑推到桌面上：“拿吧。”

    我说：“干嘛？”

    正在客厅地板上爬动的巴西龟茫然四顾几秒，下一个瞬间骤然把头缩了回去，劳小哈肥嘟嘟的小指头差点没把江意浩的乌龟捏死。

    他刚刚下班回来在喝一杯水，抬起头有微微欣喜：“我就知道你可以。”

    我站定在他身前。

    我握着小朋友的手，教他画树木，画屋子，劳小哈很聪颖，简单的笔画教一遍，他已经能学得有模有样，然后又做蜡泥，一大一小两个人玩得不亦悦乎，不知不觉一个早上过去。

    他强调：“过来。”

    三十秒之后他用力拍手叫道：“小婶婶好厉害，会画四条腿的大象！”

    我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一整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硬铅笔，笔尖锋利，笔身圆润，崭新得如列队的士兵一般。

    在动物园的那一页的空白处，抬腕轻轻落笔，画出一道弧线。

    我自那日起开始重新练习绘画，最起初是和小哈一起随便涂鸦，琦璇结束在港工作接他回美国和爷爷奶奶团聚后，我开始专心重拾专业，空间比例，开合层面，采光和角度，色彩质感的谐调对比，对着电脑重新练习绘图软件。

    我兴致不高：“再说吧。”

    劳家卓说：“嗯，在森海豪庭，小哈在国内时生日宴会都在那里举办，小朋友们一径都喜欢。”

    他将我拉起来，将我塞进房间，替我翻出舒适衣衫：“换衣服。”

    我知道这其中并非没有劳家卓的运作，但我徒劳和他在社会中坚持无谓的自尊又有什么用处，我会用工作成绩证明自己。

    我说：“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已经开始扮鬼脸吓唬他：“龟龟咬的，你要再捏它的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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