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他的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这样鬼混下去!”
一路越想越暴躁,冷不防磕绊到路边的绿化带,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劳家卓在我身后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我。
后座的一个座位空着,另一个座位堆着几分公文和他的手提电脑,中间还搁着他的一件深色外套,大概是差旅归来尚未来得及收拾,显得有些凌乱。
走出嘈杂的巷口,走上了街道,我穿过红绿灯,公车在旁呼啸而过,走过一整条商铺,又经过一个小公园,我想得头都痛,但的确已无处可去。
他尴尬地退了几步。
我大力搓了搓脸,朝着车子走过去。
我扬起手一巴掌就拍他的头上:“我乐意管你啊——”
我狼狈地一把抹去了眼中的泪水。
合上车门瞬间我忽然回头,看到他一直坐得笔直的身体突然轻轻颤抖,他随即抬手撑住前面的座椅,头低下来抵在了手背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看到了衬衣的领子外露出白皙的后颈。
我看着她虚假的笑,不再说话,回房间合起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衣物。
我冷若冰霜地盯着他。
我绕开车子朝楼道外面走:“我会去,不用你送。”
第二天下午,我拖着箱子离开了那间租下来半年多,住了不到三个月的房子。
他起身时有些艰难,我看着他的背影,瘦削脊背笔直,那种挺直——绷得很紧,仿佛一折就断似的。
“我姓乔,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将房子租给你——”她轻柔地答。
我说:“为什么不上课?”
我将手中的单子揉成一团塞进牛仔裤后兜,走出医院去换地铁线去城北的寄宿高中。
劳家卓在我身后说:“先回去住,你照样付我房租。”
见我的半分讥诮半分冷漠的神情,他抿了抿嘴角垂了眼睫,仿佛已经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劳家卓专职司机,主子都不伺奉了一大早从香港过来。
劳家卓权势显赫,他若是赶尽杀绝,我又能如何挣扎。
我站起来:“我自己来就好。”
徐峰一贯面上有了一丝忧色:“大约背痛。”
他不耐烦地说:“你管我,又不是我妈。”
他说:“跟我回去。”
我疑惑:“为什么,房子何时转手了?”
乔小姐在那端沉默了两秒,然后声调仍然是那种妥帖的温柔:“当时特地过来来和我办理过户手续的,是一位姓苏的先生。”
真真是千金之子,我怎能妄想劳总裁懂得人间疾苦,我忽然深深地觉得我们之间的巨大沟壑,四年后的他和我,再无一丝共通之处,这种察觉让我觉得恐惧不安,我朝前面的十字路口走过去,声音已经语无伦次:“我就是这样了,劳家卓,真的,我觉得挺好,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用管我。”
周五的傍晚,我正蹲在厨房的水槽忙着对付漏水的水管,手机在客厅响了多次,我走出看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第二天我下楼时,那辆香槟色的轿车静静泊在楼下。
江意浩脸上涨红的恼怒散去,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唉,你别哭啊……”
两姐弟在小巷中厮打起来。
我在本地已没有什么熟人,小姑姑的房子有姑父那边的亲戚在住,我也不愿惊动她,他们已经担心我担心得够多。
几个人动作瞬间停顿。
我坚持着不肯妥协:“我自己来。”
“凭什么他们就该丢下我?都是他们儿子,凭什么他们就带走江意瀚丢了我!”少年恶狠狠地冲着我嚷嚷。
劳家卓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才上楼来。
我被他勒得脖子都透不过气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我挂了电话走进房间,给房租中介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将衣物塞进行李箱。
他永远是这样睿智冷静,强硬而冷漠声音传到我的耳膜:“那么我会让你不再这样下去。”
他挽住我的手:“映映,不是这样的……”
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仿佛电话断线一般的沉寂,过了好几秒,他才小心翼翼地抚摸过我手臂上的皮肤。
劳家卓猛地一惊,恍惚回过神来:“有没有撞到你?”
他牵住了我,转头喊:“徐峰。”
司机只好开着车缓慢地一路跟随。
九月,我记起小姑姑替我预付过的半年房租已经过期了快一个多月,我抽了一天空去银行将房租汇入了屋主账户。
他毫不客气地钳制住的我手:“反正没人管我,我爱干嘛干嘛!”
我多嘴问了一句:“他干嘛了?”
后面的车流急剧减速,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
后排座位宽敞得跟沙发一般,我坐下去绝对没问题,劳家卓仍是轻声一句:“等等。”
他有些愣住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对待自己,这边房子条件太差,还有——”他皱皱眉:“你做的事也太辛苦。”
他乖乖地答:“嗯。”
似乎是忍受不了我这样的目光,他放开了我的手,低低一声:“映映……”
司机急忙开了车门,往这边跑过来:“劳先生,你还好吧?”
我刚刚摔倒时手肘擦伤了,脱了外套后血丝从衣服里面渗出来。
“哦,乔小姐。”我想起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朝街道外面走。
徐峰过来将东西抱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座。
他竟然点头,口气很淡:“如果有必要的话。”
我看见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的颜色都淡了许多,深蓝色的羊绒线衫下,白色衬衣领口下消瘦的锁骨凛冽。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默默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走了出去。
奶奶去了新加坡爸爸那里,家里再没人管他,他真是无法无天,这死仔,我在非洲时只要一能和外界联络,第一个就是找他,他还给我装蒜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
他勉强深呼吸,然后用棉签仔细地消毒我手肘的一道拉划伤口。
第二天中午,肥胖的女房东过来敲我的门:“江小姐对不起我不能租房子给你了。”
阻挡了里面的一切影像。
我头脑混乱:“纵然是这样,我也罪不至死——”
“我不乐意去!”他赌气地说:“我就自己在国内,让他们带着江意翰共享天伦吧,你少管我的事!”
小护士在我旁边低声说:“这是你昨天的B超详细检查单,你的子宫有附件感染,最好来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我无奈地说:“徐哥,你回去吧,跟他说,让你不必来了。”
我和他从小到大其实不算亲近,但此刻在这个巨大的城市,却只剩下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孤独感使得血缘忽然就紧密了起来。
我沉着脸对着江意浩:“出来。”
我被他气得头顶都冒烟:“爸爸有没有和你说过,家里没有钱!现在奶奶过去也要照顾,迟一点再接你过去,你就不能好好在这呆几天吗啊!”
我终于忍不住,话一出口就带了冲:“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涂好药水,替我轻轻放下袖子,手指轻轻触摸那些狰狞伤痕,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大面积的创口,烧烫伤该是有多么疼,你以前是那么怕痛……”
她的声音干干净净的:“嗯,我已经将它售出了。”
我恨不得冲上去揪他耳朵:“那你想做什么?”
他亦步亦趋跟上来:“江小姐……”
他低声问:“痛不痛?”
他不舍的目光一次次地看过我的皮肤。
我心里有些愧疚,的确是我疏忽他。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久到那些岁月的记忆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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