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说:“可是——”
我将书一把摔回他手里:“就你这坏心思。”
“现在局势未明朗,”家卓说:“苏见,你明白我,不到万不得已,我始终维护家人。”
一觉醒来,竟已是次日中午。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力?” 他微微拧着眉头安抚我,却是有着内蕴笃定的自信。
“我已吩咐秘书定机票,”他还是沉稳的:“我们收拾一下,赶最快一班飞机回去。”
首页上醒目红色大字:劳家王朝的传承。
“二少爷,”我回过神来,眼波投过去斜睨他,懒懒散散地开口:“我没有开百万名车,也没有设计师手工定做的西服衬衣,日费万钱尤无下箸处的也不是我。”
刚一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苏见声音:“家卓!”
我手机中有一个隐藏文件夹,收藏着几张我们婚礼时的照片。
“我若是直接放手,劳通只怕……”他顿了顿,然后握握我的手简单地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惠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对着我叫:“姐姐,姐姐,你还辛辛苦苦画图画到半夜次日交上去还被教授训得灰头土脸屁滚尿流爬出来?去去去,马上回去跟他拍桌子说你不干了。”
“不许去。”我恶狠狠的瞪他。
家卓走过去,拿出杂志,翻到插着飞镖那一页,看了一眼,笑出了声。
我晚上在家里看电视发呆,其实现在局势不算得好,老爷子忙着抱孙几乎不管公事,家骏频繁往返米国和本埠,一次在总部办公时和家卓谈论公事,两人观点不同在办公室起了争执,也许有员工走露风声,两兄弟不合的消息,很快有小报扭曲夸张地报道出来。
“不要紧,”惠惠安慰说:“嗯,映映,还是得自己做事吧,时代不一样了。”
每天相拥而眠,醒来亲吻,对着庭院喝咖啡,家卓喜欢坐在沙发上看书,有时看得困了就缓缓睡过去,我从房间里出来给他搭一张薄毯。
我和惠惠正在午后的咖啡馆翻八卦杂志。
他望着我神情,眉宇之间慢慢浮起一层萧索的薄凉。
“好吧。”他摸摸我脸颊,站起来走去浴室。
心里每一个缝隙都被暖暖的幸福填满,沉甸甸的充实安稳之感。
一日下午天气阴沉,我不知为何有些失眠,闲窝在客厅沙发里打盹,听到房间里家卓的电话响起,家卓走过去接起,才说了一句,他声调顿时一沉:“几时的事?”
我急忙狗腿地道“没有没有,副总裁位高权重繁忙劳碌,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唔,我渴了……”袖扣松开,他坐到沙发上,缓缓松了口气。
“家卓,”我说:“我不干预你任何决定,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惠惠鼓起脸颊猛呼气:“气死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早该趾高气扬然后让我跟在后面沾点光。”
他拉过我的手,看着我露在阳光下的手腕上一段肌肤,彷佛吸收了光芒,莹莹透亮,家卓手指轻轻地覆在上面抚摸而过,彷佛掠过稀世珍贵瓷器。
经过一场完满宴会和专业公关统筹之后,劳家体面地再次成为传媒焦点,家骏怀抱着婴儿微笑的温馨照,更是上了当周财经报刊封面。
我腾出一只手递给他一枚飞镖。
家卓回头来望我:“收拾好了吗?”
“老天,上帝——”她叫道:“你你你——”
我听到,抬眸往他:“怎么,你又不老。”
“好了,”家卓拍拍他肩头:“多得有你们。”
家卓说:“现在未必是恰当时候,先等等。”
“后来杨睿逸说,”惠惠说:“他其实也不确定,只是说有点像。”
“映映——”家卓软声叫我。
我望着他,他也笑而不语望着我,我紧望着他眸中蕴藉流溢的光采,慢慢觉得彷佛有一个小小怪兽在心底不安地翻滚躁动,我突然从地毯上跳起扑向沙发,家卓迅速地伸出手臂,稳稳地将我抱入了怀中。
苏见点点头:“好吧,可是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走开?”
我握住他的手,心底有些温柔的疼痛。
“没事——”家卓声音淡淡的:“进来再说。”
家卓这天下班得早,我正在厨房煲汤,他进来:“映映,我们明天的飞机。”
“这一趟辛苦你,先回去休息,你跟朱碧婵说一声,可以过几天再销假回去上班。”家卓温和地说。
抱枕砸了过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映映,”家卓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低微,轻飘忽在夜色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劳通了……”
家卓脸上一点异常表情也无,仍是一派的从容文雅,他泰然自若地答:“没事,我们按时走。”
我在卧室呆了一会,检查了一遍行李,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应该出发了,便走下楼去。
待她海阔天空吹嘘了一番后,我认真地对她说:“惠惠,我和他的事,请你勿宣扬。”
我跑进书房去。
惠惠手指不断地在我手机上戳,啧啧称奇,看得两眼放光。
惠惠突然问我:“映映,你男朋友,是不是劳家卓?”
“扔过去,扔中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好吧,好吧,二少爷,请问要带什么衣服?”我走进去给他收拾行装。
“映映,”家卓从身后搂住我,咬着我耳朵悄悄地说:“正合我意。”
他大学时念GSB,离三藩市有三十英里。
抵达的第一天,窗帘垂下掩盖了窗外绿树婆娑,我睡得分外的沉。
“苏见。”家卓不轻不重地唤了他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旧金山华人多,中餐馆也多一点,可是还是至为想念国内的食物。”
吃了晚饭之后我又问他:“你这样走开了,公司没事么?”
又接着问:“现在怎么样?”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替他解开领带,斜睨着他笑:“二少爷,何事如此高兴?”
她仔细瞧我神色后说:“竟然是真的。”
家卓挂了电话,又打了几通,断断续续地讲了许久,才走回起居室。
惠惠立刻丢下了咖啡杯,挤到我身边的沙发来。我摸出手机,伸到她面前,惠惠看了一眼,随即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瞪着屏幕,然后又看看我——她这次可真的讶异道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看见那里没有?”我指向书柜。
这段时间苏见和他几位助理和公司高层经常来家里,二楼尽头的那间客房已经改成了小型会议室,有时我外出回来刚好碰到他们在,家卓从不避讳我,偶尔还让我送饮料进去,但我也无欲窥探他的公事。
我琢磨着:“让我先想想。”
“你要忍到何时?这样的好牌都不发,大少一日一日更逼人太甚,你还想怎样?”苏见激烈的语气慢慢转成了迷茫:“你再这样下去这几年不是白费?这么辛苦捱着这几年,领导行政还要带着几个资管部门,为了顾全客户,事必躬亲的做得那么辛苦,家卓,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期待,而我一直也以为你也认为自己能有更大成就。”
在屋子里慵懒住了几天,天气晴好得让人不忍浪费,我们换了衣服出去,手牵着手在街上闲逛,金发的忧郁男子在台阶上独自抽烟,远处的小广场上街头艺人的表演赢来阵阵口哨和掌声,夜晚他开车带我去城中的吃饭,我们找间小酒吧,爵士蓝调音乐风情荡漾,我们只温柔地拥舞。
“映映,”他下班来,上楼来唤我,有些欢喜的声音。
我有些羞赧:“有一段时间了。”
“惠惠,”我靠在她身上,慢慢地说“我有时也有点不安。”
我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我想不透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一时沉默了几秒。
“老了。”他低叹一声。
他头发湿湿走进来,我将他拉到椅子上,接过他手中毛巾替他擦头发。
“我睡不着,”我亲他脸颊:“我下楼去,你再睡一会儿。”
我手一震,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倒是见风就使舵,我拍她脑袋:“你们不是娱乐杂志么,该干嘛干嘛去。”
家卓原本有些消沉的脸色缓缓舒展,他凑过来眯着眼微微笑问:“嗯,这么听起来是我铺张奢侈得过分?”
苏见望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苏见,你冷静一点,”家卓镇定地说:“我没有说要收手。”
苏见面容有些激动,着急地说:“真的就这样?”
可以想象他忍受着丧亲的苦痛独自在异乡求学的艰难,即使物质富足,可是那种心底的孤寂和凄凉,却是再多是金钱也无法排解的。
我一醒来找家卓。
我从困倦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到他握着电话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蹙着眉神情不好。
“是什么?”我跳下来从他手中抢过了杂志。
家卓慢慢回头,将脸倚在我手掌中,轻轻摩挲,脸上有些迷茫的脆弱。
苏见觎他神色,张了张口,还是噤了声。
家卓挂了手机温柔唤我:“映映,上去换件衣服,苏见有急事过来。”
很快家卓也穿着衬衣走下楼来,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
“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