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bsp; 楚寔苦笑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退让如斯。

    季泠不答反问道：“娘，今日表哥如果过来，你来叫我一声。”

    “好啦好啦，总不能是有谁暗中喜欢你，所以处处留意你、保护你吧？”何许玩笑道。

    “说实话，天底下难道还找得出比你表哥更出色的男子？对你情深一片不说，就他自身也是没得挑的，才华、人品、样貌哪样儿不是第一等的？京城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啊？别的不说，上回他考中状元，跨马游街时多少姑娘往他身上扔手绢，你是知道的吧？”

    季泠的一生似乎总在偿还各种各样的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所以她总是低着头，

    “那怎么行？”余芬立即反驳道：“于情于理也得让阿泠嫁给大公子, 当然如果大公子真来提亲的话。”

    余芬嗔道：“以前让你出去见吧你不去，现在都说亲了，正是该避嫌呢，你却又大方了。”

    余芬叹了口气, “但愿吧。不过大公子也没表过态，指不定是咱们想多了。”

    赛马宴上，成康正跟自己的表姐何许说自己昨日骑马遇险的事儿，“真的就那么巧，我刚摔下马，那人就奔了过来接住了我。事后也不要任何奖赏，就那么消失了，你说怪不怪表姐？”

    楚寔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有话跟我说？”

    成康正是人生里最鲜艳的时候，美得不可方物，璀璨夺目，更难得的是几乎可以说事事如意，样样顺心。她的人生就好像被老天特别眷顾一般，但凡她要的，总会那么瞧就能发生。

    何许道：“那可能就是你命好把？你啊从小到大每次劫难都有贵人相助，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季泠却不再言语，只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娘。”季泠终于有了激烈的反应，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外头季厚生道：“大公子你来啦？”

    “都是我让他那么做的，我就想看看冬天的雪。”季泠道。与其漫长地沉睡，人生里再也没有秋冬，季泠更愿意把生命全都集中在几个月里。也正是因为知道命不久也，所以她在将混乱的思绪理清之后，依旧和楚寔生活在一起。

    在季泠嫁给韩令后，楚宿夫妻的恩爱就更衬托得楚寔孤家寡人的凄清了。而楚寔也信守承诺从此再也没出现在季泠的身边。

    “你啊你，我说你就是瞎操心, 大公子那样的人品，样貌，放到天下都是第一等的，阿令拿什么跟他比？指不定阿泠见着大公子拘束那是害羞的缘故, 你不懂。”

    “那不纠结了, 你还愁什么？”季厚生道。

    她就是想让他明白，她没什么好的，跟她生活毫无趣味，她再负担不起楚寔的情意。

    终究是意不平的。有再多的大道理，也说服里不了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楚寔何等骄傲的人，哪怕在季泠死的时候，也没当着她的面说一句韩令的不是，可这一世他明明比韩令早了那么久，再也没有犯过任何错，可依旧赢不回季泠的心，他岂能甘愿。

    “可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 总还是要阿泠心里愿意才好。”余芬担心的是这个。

    成康摇摇头，“若是有，我爹肯定会告诉我的。”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祈求道：“表哥，以前我没得选，这一次让我自己选好不好？我欠着阿令的情，一定要还的。”

    “怎么不能？每次说回楚府, 她都是眼泪汪汪的。跟大公子在一起更是拘束得厉害，寻常跟咱们有说有笑的, 到了他跟前儿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只问什么答什么, 这可不像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余芬道。

    周容便成了楚宿唯一的妻子，第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人又不似她母亲那般孤傲，几乎可称得上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而但凡在她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英雄救美。

    “可我若是再嫁给表哥的话，我们也只能过程上辈子那样，两个人都那么无奈。”季泠道。

    季泠点点头，回身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跟着楚寔走出了院门儿。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她的脸生得如此祸国殃民，季厚生又没什么护着她的能耐，所以从十岁之后，余芬就约束着她不要出门了，实在要出去都是要戴面纱的，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儿了。

    季泠的眼角滑下泪滴，“在放弃的时候，对表哥而言，那不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韩令，韩令，季泠的话里全是韩令。楚寔的拳头在袖口中紧了又紧，最后却不得不放松，“阿泠，在西安之前，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对你都没有任何意义吗？”

    媒人欢欢喜喜地走后，季厚生和余芬也是松了一口大气，季泠的亲事总算定了下来，他们和楚府真正的攀上了亲，将来季厚生的官途也就有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