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不算小,她怎么生的?
一切的福气,在江论出事的那天起,就全部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冷锅冷灶,无尽的争吵,指责和埋怨。
江谚瞧着她的侧脸,筷子轻轻搁在碗边,极淡地说:“过两天回去看看他们。”
苏倾没抬头,抿嘴笑了一下。
客厅厨房里传来哒哒的切菜声,女孩系着围裙,削葱般的手指下摁着翠绿的豇豆。江谚被水槽里诈尸的死鱼甩了一脸水,“啪”地把洗碗布砸进水槽里。
“哥、哥哥!”小孩子咯咯笑着,清脆的声音很兴奋,“哥哥,祝你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哥哥……”
“正着吗?”
“笑。”江谚板着脸,侧眼看过来,手指在水槽里搅一搅,作势要用池子里泡过鱼的水撩她。
她浅粉色的脚趾娇嫩,轻轻踩在茶几下的地毯上,脸上有一点安稳轻薄的红晕。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个新年他心底格外平和,垂着眼,慢慢地回了条短信:“也祝您新年快乐。”
江谚的手放在红钮上,平淡地说:“忙的话挂了吧。”
“你在哪里过年,还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
江谚举着电话没有挂断。当年他也是这么叫着江论,现在一转眼,他也做了哥哥。
江谚的眼珠转动着,安静地看她半晌,他将手伸进她腰后,膝下,试探着将她横抱起来,她温热的身体慢慢地贴近他,衣料发出摩挲的窸窣声。
苏倾睡裙外头套了件棕色灯芯绒外套,蓬松暖和的,拉链没拉。
苏倾笑了:“往下。”
江谚笑了一下,别过头,不知道笑什么。光影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明天包饺子。”
“仄是上联,平是下联。”
江谚蹙眉,马上把电话掐了:“放那儿。”
他垂下眼,遮住眼里的笑意,答得敷衍:“好。”
有一回过年,江慎吃饺子的时候嘎嘣一声,险些硌掉了牙,捂着腮帮子痛苦地问:“这什么东西?”
苏倾答了声“好”,又问他:“江谚,你们家过年吃什么?”
楼道的声控灯灭了。
他瞧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扭头不动声色地贴对联。
江谚收到这条短信时在阳台,看着外面的烟花抽烟,沾染了满身的凉气。
江谚说:“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苏倾怕生鱼,马上敛了表情,声音细软软的:“水烧好了。”
苏倾笑说:“右边。”
“歪了。”
每年春节,家里都要煮饺子,周向萍不会煮,皮全是烂的,捞起来的时候,她难见地露了无措的愧意:“怎么回事,我老煮破。”
苏倾想了想,泡面就泡面。但毕竟是大年三十,就在泡面里添了不少辅材,加上陈阿姨走前留下的凉菜和鱼,足够过一个相当惬意的年夜。
苏倾摇摇头,揣着口袋,一下子坐好了:“我要守岁的。”
苏倾眼睛倏地一闪,食指摁着音量键,飞快把电话的声音调小,江谚还是听见了关键词,不动声色地侧眼瞧着她。
哥哥笑着挤在他身边,悄悄问他:“你怎么看,以后真送你当兵去?”
春晚放到了落幕演职员表,凌晨一点了,少年走过去,“啪”地关掉了电视。
“老江,你家这个老二不一般。”有人神叨叨地说,“你们家出的都是文曲星,这个以后是将军。”
从他这个角度,意外地看见了平视看不见的景象,女孩胸口的白皙起伏,没入宽松的睡裙领口,白得近乎透明。
“噢。”苏倾继续挑鱼刺,电话响了,是楚湘湘,湾峡那边是震耳欲聋的炮声:“倾倾新年快乐哦——”
江谚侧眼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开了口:“苏倾。”
“等一下等一下。”周向萍似乎妥协,有些小心地说,“陶陶,陶陶想跟你说句话。”
江谚长腿岔开,袖子挽到肘上,胳膊肘压着熊脑袋。苏倾坐得很板正,双腿紧并着,困了,也只是把一双腿平平伸出去,脱掉了鞋子,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苏倾搅着碗里的面,自以为很安全,放心地点头:“嗯。”
苏倾把鱼夹在他碗里:“我会煮,我们明天也吃饺子?”
后来的好些年,他差点儿忘了,家里还是有过一段时间温馨的平凡。
“嗯。”苏倾点头,他用力拍了拍,满地散落着双面胶的白色胶条。
江谚分了上下,转过身去看着墙,又遇到了问题:“上联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往上……往下。”
江谚醒神,对着对联沉默了片刻,跳下椅子,似是极不耐烦:“……歪就歪了。”
桌子上放着三盘凉菜。
反手闭上推拉门回到客厅,赶上苏倾从浴室里出来,新睡裙下是莹润的小腿,她披着浴巾,擦着头发,觉察到他的目光,微微别过头去,露出纯白浴巾下的一点点红,长而密的睫毛颤着:“江谚。”
“你怎么知道?”
桌上没有酒,摆着鲜榨的苹果汁,一人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