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玉京秋（二十二）

    苏倾“嗯”一声，蹲下去继续收拾行李，装进书包里的熊太大，总是露出一只不服帖的胳膊来，她塞得满头大汗。

    “苏倾。”

    觉察她看他，他低下眼，光滑落到他翘起的睫毛上：“炒你的菜。”

    江谚说：“先吃饭。”

    厨房里光线很好，耀眼的午后阳光打在他脸上，却是一片寂寞昏黄。

    他出来的时候，拎着个小纸袋子，用食指挂着摇摆：“书包装不下了，这么拿着吧。”

    江谚没再找过她，苏倾也很默契地没有扰他，只是偶尔趁着十四班上课的时候，踮着脚从前门玻璃往进看，看见陈景言用人中架着中性笔玩，看成了斗鸡眼，不一会儿懊恼地拍一下自己后脑勺，马上坐得笔挺板正看向黑板。

    “给江谚喜欢的第一个女孩。”

    苏倾一下子震醒了，手背盖在眼睛上，歪躺头遮住顶的灯发着刺眼白光，睡裙里膝盖蜷起。

    “睡觉。”他在门里威胁。

    江谚的心往下坠，忙蹲下来探她的脸，苏倾乌黑的眼睛往别处看，辫子甩开，不同他对视。

    苏倾捏着酱油瓶往锅里倒尽了最后几滴：“酱油没了，记得去买。”

    苏倾抱着历史试卷从十四班门口走过，快步走回班级。

    江谚默了片刻，背靠在门框上淡道：“那你走吧。”

    下学期是冲刺时间，高三开学很早，重点班从初八开始补课，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回到寝室的方寸之地，还要打扫房间，换洗床单。

    苏倾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心理有点儿难过：“谢谢。”

    她眨着眼睛，慢慢地揉了揉臀，又看了看门口，半晌没想出来。

    怎么……

    她鼻尖蹭过他的胸膛，江谚从没红过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苏倾推不开，喘得气息匀乱，声音带了点哭腔：“你别咬……”

    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苏倾慌忙坐起来蹬上拖鞋，赤着的脚胡乱塞进毛绒拖鞋里面，一面穿一面伸颈瞧他，看到江谚“砰”地关上的门。

    眼前场景迅速倒退着，屋内的热气涌进来，门“砰”地在她面前关住了，书包和袋子都掉下来，她淹没在少年身上的浓烈的气息里，肩胛让他压着，脊背猛地贴住了冰凉的墙，凉意从背上爬到头顶上去，可压上来的躯体却充满攻击性的温热。

    给自己剩了小小的一块，她才留意到锡箔包装纸底板上还拿钢笔写了一行无头无尾的字。

    “……”

    外头炮声此起彼伏。苏倾在沙发上静坐了片刻，心跳砰砰地回想刚才她干了什么惹恼了他。

    下一刻，书包被人从身后拽住，一股巨大力量将她往后拉去。

    苏倾收拾书包的时候，在语文书扉页发现了多出来的一张票。

    “嗯。”

    苏倾好像让他弄醒了。

    她才从外头回来，嘴唇冰凉干燥，还带着春寒，却异常柔软。他试探着磨蹭着，轻轻吮弄着，不得消火，拿舌尖描着她小小的嘴唇舔了一遍。

    年后的学期过得飞快，三模后接踵而来的四模、五模、六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让人无瑕顾及多余的事。

    窗帘上投射着一朵一朵展开的亮光，是外面不歇的烟花。

    苏倾把那小块巧克力含进嘴里，浓郁的黑巧，从冷的冰箱拿出来，坚硬而苦涩。

    苏倾落了座，含着筷子尖点点头，把他的碗拿起来：“要汤吗？”

    “再见。”

    桌子前摆着三菜一汤，午后的阳光照在桌子上，油麦菜绿得生动。苏倾背对着他蹲在客厅的地上，腰肢纤细，“吱”地拉开书包的拉链。

    抽油烟机嗡嗡响着，阳光投射在沾着油腻的瓶瓶罐罐上，折射出醇黄色的浑厚的光。

    他松了耳垂，那处被他弄得通红，他拿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就一抖，他低眉看着，眼里似乎含着灼热的星子，猛然抬起她的下颌，衔住了那两片润红的唇。

    “苏倾。”他复推开门，把她书包和袋子都小心地捡起来，顿了一下，“我送你回学校。”

    江谚的眼睫一动，有些受不了地眯眼，叼了根烟走向阳台，火机在手里烦躁地啪嗒啪嗒来回打着火，玩到没了油，烟也没点着。

    “嗯。”

    厨房隔壁就是阳台，窗户打开，春寒料峭，胡乱卷走他指尖的烟雾。

    他的手指挟着她白皙的脸，不一会儿亲吻变成了急促的咬弄，他的声音低哑，都在混乱的气息间：“再说一句谢谢试试。”

    江谚把外套穿起来：“我送你。”

    苏倾的睫毛颤着不敢睁开，江谚低下头，从下往上急促地嗅过她细嫩的脖颈，咬住了她已经红透的小小耳垂。

    江谚拽着她的书包，“吱”地拉上了拉链，动作里带着股利落的狠意，书包往她面前一推，“给。”

    她舔了下手指，微微笑起来。她第一次吃这个糖，后味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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