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玉京秋（十七）

    少年回头。

    苏倾怔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新鲜的果汁清冽甘甜。江谚的杯子却不移开，强硬地抵在她嘴边，微微往里倾：“再喝一口。”

    门里，键盘声密集地响着，不见丝毫滞涩，江谚敲下文档的最后一个字，滚轮划上去，对着文档检查了一遍，无声地接起了电话。

    “今年高二了吧？学生的任务是什么？平时跟你没大没小，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掺和大人的事情，知道吗？”

    “今天你都没有买什么东西。”

    她走进厨房，踮起脚尖从柜子里取下一个纸盒子。

    苏倾脸色变了，忙要直起身子：“那算了。”

    二人肩并肩走着，江谚的手揣在裤子口袋，一旁明眸皓齿的女孩个头抵到他肩膀，梳着两个麻花辫，偶尔会有路人回头看这一对，觉得他们有漫画般的和谐感。

    江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鼓励我抽烟？”

    她犹豫了一会儿，妥协了：“那你挑一个吧。”

    “我手上有材料。”江谚脸上波澜不惊，把电话换了个边，鸡同鸭讲地说下去。苏倾这些年来借助阚天搜集的证据，不把他送进监狱，也够他喝一壶。

    江谚怔怔地看她半天：“我们家有榨汁机？”

    胳膊让他一拉，又拽回展柜前：“你那打火机不成，中看不中用。”

    店里试衣服的女孩子很多，他懒得进来，就在店门口站着。

    “不参加。”江谚把苏倾忙伸出的手摁下去，“她不抽。”扭头瞥苏倾一眼，眼神有点凶，“你自己说。”

    推拉门让他“哗”地拉开，苏倾一惊，塑胶手套上的泡沫溅进眼睛里，她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苏倾单手抱着玩偶，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齿轮打火机，送到他面前：“你要吗？”

    她好容易把脸躲开，看着案板，脸色已有些发红了：“再喝就没了。”

    “我要提交一份报告，关于故意杀人和猥亵幼|女，还有原晚乡市市委书记董健的个人作风问题……”

    疯了。

    苏倾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江谚没跟上来，街上人潮滚滚，她心里有些着慌，茫然看着街面，手心渗出了冷汗。

    他的房门关得紧紧的，纸条专程贴得很低，就在她脑门上方，纸上的字很大，笔迹桀骜：“讲题可以，客厅。十点前不许找我。”

    苏倾又喝了好几口他才放开，毫不挑剔，仰头把剩下的底喝了个干净，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杯子边缘。

    柜台小姐的眼珠在两人之间灵活地逡巡，掩口笑了笑：“好乖哦。”

    “不乐意告诉他们。”江谚骤然打断，声音带了一点近乎寒冷的漠然，“这份文档我提交给您，您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苏倾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回去了。

    苏倾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店里折扣柜里发现了不起眼的一排秋装，把衣架取下来，隔着玻璃橱窗比划给江谚看。

    苏倾又喝了一大口。

    苏倾自别墅搬出来之后，还没有正式采买衣服和生活用品。周末，她敲敲门，提出逛商场的时候，江谚即刻盖上笔盖，从书桌前站起来：“我也去。”

    她通红的眼睛闭着，茫然中感觉胳膊让他攥着，他没好气地把两只塑胶手套拽下来，扔在池子边：“你高几了苏倾？不写作业在这儿洗碗？”

    他好像忽然觉出了欺负她的快意，想看她哭，看她生气，再抱在怀里。

    刚要起身，他也趴在了展柜上，就趴在她旁边，同她一起往里看：“你说的，买给我。”

    他推开门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熟练地取了一瓶冰可乐。

    江谚回房间整理报告，苏倾要继续做英语试卷，二人进了紧挨着的两个房间。

    江谚微微侧头，附在她耳边，同她讲话：“苏倾，我跟你换的打火机在么？”

    不过盖子太紧了，她的指甲压得微微发白，半天也没拧开。

    “停停停。”汪叔叔默了一下，语气变得低沉严肃，“江谚，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为什么？”

    走廊里的顶灯温柔地亮着，打了蜡的木地板反映出毛茸茸的白色拖鞋，苏倾怀里抱着英语作业本，抬手准备敲门时，发现江谚房门口贴着半张随手撕下的纸。

    苏倾拿着说明书看着，不一会儿，绿灯亮起。机器嗡嗡振动，纸杯里接出了带着泡沫的果汁。

    商场外面阳光灿烂，门口有一家主题玩具店，几只熊坐在明亮的橱窗里，好多小孩子趴在橱窗前玩闹，在上面留下了带着水雾的指印。

    是因为这份档案里有苏倾的**。

    江谚垂着眼，“咔嚓”“咔嚓”地试着打火机，浑似没听到。苏倾安静地拎过袋子，脸上泛出了浅浅的红。

    电话那端默了好长时间，压低了声音：“江谚，你知道晚乡的水很深，如果你真的发现什么问题，应该跟你父母说，你们沟通起来会更安全，更方便……”

    柜台小姐粲然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把它取出来包好：“我们这边有优惠哦，任意两款可以打八五折，请问先生小姐参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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