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玉京秋（十二）

    他一眼看过来，陈景言蠢蠢欲动的手停在半空中：“对，你可以请你的女神去看。”

    陈阿姨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两眼。

    票上印着落幕时演员和观众的大合影，多半是头上戴着闪灯发饰的小女孩，笑涡漾了蜜一样的甜。

    包子蒸熟了，笼屉里的白色雾气飘出来，在他睫毛上凝成几点细小的水珠：“您会熬红糖水吗？”

    “哎呀，也不成。”她有些愧疚地笑，“我还得回去接我孙子。”

    “唔……生理期。”苏倾的嘴唇压在胳膊上，平静的声音闷闷的，比往常还要柔软。正是第二天，小腹隐隐作痛，她很不舒服。

    “怎么了？”

    江谚眼睛没从书上移开过，陈景言失望地拿胳膊肘撞他：“你怎么不看啊，好不容易转到十四班，还近乡情怯了？”

    陈阿姨愣了一下，男孩生得清俊，说话字正腔圆的很干净，也不像他妈说的那么不成器。

    晃神一下，陈景言又说了一串，“快看快看，女神今天头发扎得好俏……”

    “哦——”

    “我明天下午可能要返校一趟。”她不动声色地扯着慌。

    陈阿姨心想，多半是他爸爸跟他谈话了，这孩子近来亲人了很多，小心翼翼道：“有事吗？”

    苏倾捏紧了笔杆，平静地答：“好。”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陈阿姨给家里做了一桌菜，酱油素鸡，红烧鲫鱼。江谚扫了一眼桌子，陈阿姨摘袖套的时候，听见他随意地说：“一块儿吃吧。”

    烤箱上的手机播放着《好日子》，厨房里油烟呛起，陈阿姨边唱歌边翻锅的时候，一个背着书包的瘦高身影出现在她背后。

    小时候看大院里土泥地上的篮球赛，江慎也这么扛过他，那时候多大，四岁五岁？回了家里逢人就傻笑：“第一个骑我头上的你猜是谁？我儿子。”

    票上写着周末的《匹诺曹》玩偶话剧，江谚再不吱声，沉着脸摆弄着手机，过一会儿，陈阿姨听见“嘟嘟”的响声，明白他在给别人打电话了：“那我就走了？”

    “三张，匹诺曹？”江慎垂眼，眼底满是恶劣的讥诮，“你们一家三口不是正好？”

    “可不。这叫致敬童年。”

    陈景言踩着上课铃声欢快地跑回来：“谚哥，谚哥，你女神答应了！”

    这次期中考试，苏倾出人意料地没再吊车尾，甚至可以同其他文科班级的学生一起，参与全校排名了。

    等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就低下头看书。

    “噢。”

    男孩皱眉头：“谁？”

    “……”

    “苏女神。”陈景言挤眉弄眼地扬了扬下巴，透过重重人缝能看见教室前面的苏倾，缎子似的长发散在背后，发丛里斜着编了一绺小辫子，拿卡子别着。

    陈阿姨摘下袖套，把它倒进保温杯里：“学会了，以后自己做。谁嫁给你，谁可有福了。”

    不锈钢保温杯压着卷子的一个角，透明桌布下换了新的字条：“二下期中测试：654”

    十分钟以后，小火上加了个小砂锅，陈阿姨垫着布把盖子掀开，往汤里头娴熟地撒了一捧红枣：“最好再加点枸杞。”

    “去。”苏倾不管它，慢吞吞把糖撕开，含在嘴里，又酸又甜，阳光打在黑板上，一半是金黄一半是墨绿。

    “公安大学：599”

    江谚默看课本，不吭声。十四班的早读氛围安静宽松，合他心意。

    陈阿姨走了。屋里静得出奇，一只苍蝇落在印花的盘子边，他皱着眉赶了赶，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那边的人喘呼呼的：“喂？”

    中午放学，教室里人走空了，他才慢慢地走到前面，苏倾趴在桌子上，看向空中，眼睛一眨一眨的，双眸黑亮，看上去像在发呆。

    “老大还是老二啊？”

    江谚瞧她一眼，没作声。

    “俏”字一出，好像有人在心上猛剜一刀，闷痛，江谚横他一眼，眼神又冷又利。

    苏倾粉红色房间内，同样亮着深夜的台灯。吴阿姨把牛奶从托盘里拿下来，观察着她的神色：“倾倾，这两天忙，委屈你了。”

    苏倾瞟了半天，只看到两个发旋，手指按着卷子，微微叹一口气：

    电话挂断了。他手上拿着儿童剧的票看了看，伸到了垃圾桶前，又收回来。

    江谚俯身过来：“要紧么？”

    他从笔袋里抽出票，走到了前排。江谚没拦他，远远看着苏倾被叫得抬头，怔愣地听了一会儿陈景言讲话，随后隔了老远扭过头来寻他。

    “谚哥，你到底看不看啊？不看要不转卖出去，还能小赚一笔呢。外面一票难求。”

    盘子下压了几张纸，他拿起来看，声音已压冷了：“江慎来过了？”

    “肯定能行的。”没想到苏倾说话这么温柔，陈景言有点受宠若惊，瞟一眼她英语卷子上鲜红的109，“都进步这么多了，肯定让你去玩。”

    “你要不看，要不你送我，我把它卖……”

    她慢慢地将一张张试卷铺开。

    老吴和那辆黑色卡宴，暂时用不得了。最近送她上下学的，都是从外面临时雇的司机和轿车。

    睫下的眸光细碎，仿佛一只自知身处安全区的狐狸。

    他猛地俯下身，她敞开校服里的高腰t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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