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他一个才研究三天的外行。
江谚不耐烦地瞟她:“怎么不能坐?你屁股多大?”
卷子用力折了两折,顺手揣进裤子口袋里:“等我回去研究一下。”
自行车沿着大路畅通无阻地滑行,两排金黄的英国梧桐投下团团荫影,中间夹着湛蓝的天,远处黛色的山峦起伏远在千里之外,只剩若隐若现的轮廓。
依山傍水处,绿意满眼,一幢幢的高级别墅没在山水之中。幢幢摩天大楼崭新的玻璃幕墙反着刺眼的光芒,宛如波涛粼粼的一片湖。
他回头凉凉地看着苏倾:“我学理科的。”
这地儿江谚不熟,就靠在车子上安静地点了根烟,在烟雾中,远远看见她从冰柜里熟稔地拿了两根奶糕,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正在拿他听不懂的地方话同老板讲话。
“前面,左转。”
赶得很急的缘故,她还在匀着气,脸颊白里透红,像多汁的苹果。配上那对乌黑的杏眼,看上去又乖又小,像换了个人似的。
吴阿姨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下。
细虫在他身上爬一样。
她像出笼的鸟,扭着头贪婪而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晚乡民居、新建的商业大厦和斑马线上的行人。
“你潇洒投奔女神而去,留人家一人在秦主任的淫|威之下,天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陈景言挥袖假哭,“同桌你好狠的心……”
她的脸猝不及防地贴住了他的脊背,江谚身上混合着香皂和烟草味的男孩儿气息笼罩了她。
她近来参与转移财产,焦头烂额,见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和疯狂,好几宿没睡着觉。身家性命的大事面前,什么事都变成了小事。
同一个类型的,全错了。能错成这样的,是压根没学懂。
江谚的笔杆反着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啪”地把笔扔到她面前,冷冷地审视着她的脸:“地址写这儿。”
“直走。”苏倾的声音柔而笃定。
他怔了一下,倒退一步,抬眼看了看班牌。
苏倾默默地跨过了后座。
她的手臂紧紧抱着他,两个人贴在一起,他感觉得到她羽毛挠动似的呼吸,看不到她的脸,却本能地相信着身后柔软的身体。
苏倾却知道为什么。
苏倾忙把脚抬起来,车子滑出去。她揪着他的衣服,心里生着闷气,半晌,低低地说:“你怎么骑得歪歪扭扭的。”
江谚侧眼瞧她:“因为有人不搂紧啊。”
这张电话卡是动过手脚的,只能接,不能拨,除了他与吴阿姨之外的人打不进来。
“倾倾啊,吃饭了吗?”
结果她只是轻轻抹了一下她的唇角,好像勾走了一只小馋虫,笑骂,“嘴上都沾着还没有?”
他烦得摔笔她也不怕,就那么抿着唇盯着他,好像算定了他最后都会捡起来接着讲。
门口坐着的老太太约莫八十了,戴着顶深红色的线织帽子,一口牙都没了,还坚持说话:“囡囡你可回来啦。”
只是月考而已,这个成绩以后还可能变动,但是不论再怎么变动,也要高出分数线50分。
他看看周围,心里敏锐地生出个念头——小太妹在躲什么。
“……”
江谚已经神色自若地跨过车座:“上来。”
苏倾看着他笑了一下:“谢谢。”
身后的苏倾忽而轻轻地说:“漂亮吗?这是湾峡。”
但事情再拖下去,她怕生出变数。捏紧手机,声音柔柔怯怯:“可是,我和老师同学已经约定好了……”
那时候她最喜欢吃小奶糕,一次要买两支,一支路上悄悄吃掉,一支拿回家里去,因为何雅丽不让她吃太凉的东西,冰棍都要在杯子里化成汤了才让她捧着喝。
咿咿呀呀的,很软。
阳光灿烂的周五,晚乡狭窄的两车道依然堵得厉害,喇叭声此起彼伏,江谚的自行车半停在道边,皱眉看着纸条上的字。
江谚觉得,苏倾跟他熟了的表现,就是问题的时候越来越不怕他。
——他们被发现了?她不禁慌忙地四下看去,没有摄像头的白墙上仿佛都让她盯出了黑漆漆的镜头。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拿工行的黄色呢绒布袋装的硬币,现在还装在她书包里,一枚都舍不得用。
“季风……环流……”
黑笔在本子上写着,贴着江论照片的那个厚皮质本,用掉了四分之三。
“吃过了。”
车子“吱”地刹在二中门口。
晚乡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江谚骑车的速度放缓了,四下看了看。
她放在他腰侧的手被他扣住,猛地向前一拽。
闭目转转眼珠,站起来活动两下,背贴门框边缘,捂住左右眼,认了一遍贴在对面旧墙上的一张视力表。
这车可真矮呀,她的脚垂着就能踩着地,双手小心地抓着他的t恤两侧。江谚劲瘦的腰线,从透光的白色布料下显出来。
江谚又沉着脸指指自己,无声地做口型:我送你。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鼠标滚轮滚动着,键盘哒哒响起来。任务栏右下角白色的时间显示着:“01:11”,搜索框里一个个字快速闪现:
倒数第二行蚂蚁一样的小e,看清依然毫不费力。
苏倾从车子上下来,看一眼手表,却是先奔小卖部去。
十四班是个理科班,但里面有七八个理化基础实在薄弱的小孩,只能在家靠家教补习考文科,还有人走艺术生。各有各的门路。
江谚忽然指指自己,苏倾眨眨眼睛看了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嗯”地点点头,何雅丽的手往她脸上落,她还以为妈妈要打她了,慌忙闭上眼。
江谚把书包扔在座位上,荒诞地往前面看去,整个十四班只有他一个人有了同桌。
江谚抽了三张a4白纸铺在苏倾面前,那张地理卷子摆在最顶上,折痕压得太重,四个角都不安分地翘起来,像只四脚朝天的龟。
江谚皱一下眉,听见手机的震动声,抿住唇不讲了。
苏倾的睫毛动了动,松了口气。恍然意识到,明天竟然就已经是30号了。
苏倾让他噎得在路边红了脸。他低了低头,似乎在丈量臂弯里的尺度,“不行坐前边?自己选。”
车头又歪向右边,她又撑一下。
苏倾以为他要变魔术:“这是什么?”
江谚沉默地抽了根烟,又说:“拿过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