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工地干活的,一双眼睛却很精神,好像放着两道光。
老头问:“你是几号?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戳一下秦安安:“这是在拍什么?”
顾怀喻的表现有多惊艳,圈内人有目共睹,可是最后谁都观望,只有垂死挣扎的羽炀国际爽快地签了他——市场需要的是能做国民偶像、能带动粉丝经济的年轻人,只有熬到三四十岁的影帝才有资格不放下身段迎合市场。
苏倾问:“怎么了?”
这成为了一个毫无梦想的人的梦想。
老头屏息看他的眼神,所有人都看他的眼神。男孩的表情很淡,皮笑肉不笑。
顾怀喻不愿意。
眼看这些人收摊儿准备走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等等”。
她停了停,想到什么,又说:“我们也帮忙找找导演吧。”
羽炀放弃了他,最后连偶像剧的资源都没有了,只剩一个经纪人还守着他,还记着一些什么。
……
“你他妈怎么又把这个破防盗门锁了”
苏倾呼一口气,心跳声阵阵,把秦淮的名片推给了自己。
随后是四五张照片,苏倾点开大图看,金发碧眼的模特坐在桌子上、床上、衣柜里,穿着纸制的蓬蓬裙,摆出僵硬扭曲的动作,她们的眼神干净呆滞,又带一些新生的挣扎的亮光,好像有很多小虫正在眼里破茧,配色和构图都很大胆。
对方竟也没睡,立即回复了一条语音:“两个事情。一个是应上面的政策要求,我们这剧不好过审,剧本可能必须要大改了;还有一个是原来的导演,本来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违约了,我们这边也在争取看能不能找到别的人拍。”
小孩瞪大眼睛看这普普通通的勺儿半天,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可惜是块烫手山芋。
苏倾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亮,黑暗里的荧光屏刺得她双眼眯起。
他没从报名的入口进来,从另一个方向,翻过了胶带纸封带,走到主席台前。
说完,她嘿嘿直笑,笑完又哀嚎起来:“全组人陪着他加班,我他妈的这是遇到了个克星!”
秦安安回来了。
苏倾没有刻意的找,因为秦淮的信息正一条条发过来,不断映入眼帘:“小秦你好。今天辛苦了!但我想,我们是不是还可以更好一些,建议你看看史密斯丁的作品,再找找感觉。”
苏倾睁着一双黑眼睛:“美女蛇是什么意思?”
苏倾微微笑了笑。纤橙的确是小,小世界里原有的剧情也讲了,受经费和人力资源限制,《离宫》最后拍出来的效果也粗糙简陋。但这是一部自带热度的剧,好奇它的观众海了去,谁接了谁就可能红。
小小的市民广场外头围了好多群众,看着主席台上坐的一排人:这帮人怪里怪气的,四五十岁的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运动服,戴着棒球帽,一个人对着话筒口沫横飞地喊:“八十一号,八十一号来了没?”
苏倾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她已经抡起胳膊,手机不耐烦地甩到她脸前面,一指头摁开锁:“给你,自己弄去。”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下次带你去我工作室看。”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得跟你说一下。”
自上次便利店一面之后,秦安安跟她莫名其妙地熟了起来。
话筒是接线的,效果很差,后一句都淹没在前一句的回声里了,“……十一号”好半天还在天空上飘荡。
后来陆续上来几个年轻人,有的很聪明,加了一些动作,用衣服小心擦的,用嘴唇轻轻碰的,老头才看一眼就打断了:“不要动作,只要看着。我想要一种……”他出神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形容,“油滑的眼神。”
话筒声很大,让他说一句,整个广场四周都听得到,丢脸。群众哗然了,他们觉得这老头是专门刁难人的,故意看他们出洋相。
苏倾舔了舔下唇:“你能不能把他的微信介绍给我?”
“今天拍了多少遍?”
秦安安眯起眼,定定看着她半天,伸出一只指头戳她脸蛋,一副慧眼如炬的模样:“苏倾,你就是一条美女蛇。”
“我还没填报名表。”他说,“我叫顾怀喻。”
秦安安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软得像条蛇,一路嬉嬉笑笑还唱歌,她个儿高腿长,苏倾架得艰难,被她一头长发糊了满脸。
苏倾把她拖到房间里,她身上全是酒味,衣服上浸得透透的,苏倾甚至有点想拉到浴室帮她洗一洗,但是她不敢。
中间那个老头猛地拍了下桌子,眼神儿利得吓人。主持人忙说:“情景表演,我们考情景表演。”
苏倾让这个漫长的梦搅得身心俱疲。
男孩顿了一下,平淡地说:“我在看别人怎么演。”
秦安安“嗯”了一声。
市场最无情,观众最健忘。千千万万演员,拔尖儿的毕竟就那几张熟面孔。剩下的,要么跎蹉,要么在蹉跎的路上。
“顾怀喻么,戏疯子的儿子,天生的。”
“苏倾”
她要找这个顾怀喻,带他演戏,把他捧成影帝。
秦安安举起一只手直摆:“不多,也就三四十遍。”
苏倾跪在她床边,压她的被子:“还是上次那个过气导演?”
负责人说:“**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就说可能要把这条线去掉,具体的我们再找编剧团队商量。”
议论声渐大,又没人上场。台上坐的人都很失望,主持人整整资料纸,问:“总共九十六个人,还有人填报名表吗?”
她混乱地想,不管怎么样,她会一起陪着,成也好败也罢,永不回头。
他走过来,垂眼接过不锈钢勺,瞟了老头一眼,没等他说话就开始演,一起势老头眼睛就亮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用吃饭的姿势随意捏着勺子把儿的试镜者。
后围上来人这才知道不是快男快女,是招演员演大电影的。可是大电影为什么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选演员?
他宁愿空几个月等一部正剧,在里面演一个说不了几句话的小角色,或在不同的剧组里不停跑龙套。
秦安安笑一声,涂着水晶指甲的手指暧昧地划过她的胸,弄得苏倾哆嗦了一下,脸都红了:“就是女特务。用美色勾人的,假装贤惠,就是为了偷我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