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苏鸿说:“要是有路过的好心人,给咱们埋在一块就好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有一段属于原身的记忆,永远盘踞在她脑海里。
苏煜难得露出个笑容:“好吃。”
掏出鱼鳔和内脏的瞬间,凝固的血块涌出,死鱼“啪”地落进池底,她软塌塌地蹲下来,干呕了几下,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汗水从发梢上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粉尘绽开一朵花。
不过这种激动,马上便被另一股欲望冲淡。
苏倾正立在桌边细细研磨,顿了顿,含糊道:“还差不少。”
叶芩非常安静,像只警醒的猫,只有一点淡淡的呼吸。
月末,苏倾的一个荷包已经装满了,她将它藏在被褥下面,连夜缝了一个新的荷包,挂在自己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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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我帮你念书吗?”她侧过头问。
忽然她神秘兮兮地抬起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信客……”她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
静了一会儿,苏煜开口,眼神游移:“对了,妈的手镯还差多少钱?”
“没有!”苏煜显得很兴奋,“三小姐还夸了我字写得有风骨。”
“你看什么?”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盯着她的眼睛,带着漠然的审视,似乎硬要将她看穿。
耳畔的声音响起,惹得她耳廓都颤抖:“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沈轶总是喜欢玩剑,叶芩身上也有这样冰凉的金属气息,是冷铁和血的混合。苏倾第一次看他拿那支漂亮的钢笔写字,果然写出来的字也如铁画银钩,他垂着眼,不容拒绝地写上“苏倾”。
她突然看见坛子里有一尾黑色的鲫鱼游来游去。
人生中有许多选择,有些选择很聪明,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其实都有理由。
她吁了口气。
苏倾这才舒一口气:“过关了就好。”
相处得久,贾三就不怕她了,说话的架势也像是相熟的朋友。
苏倾把香包系在腰上,用衣服遮了,两人互相道了谢。
苏倾总算想到什么:“这个给你。”她从腰上摘下那两个香包,递给他。
她有时会浪费一张苏煜的纸,兴致勃勃地模仿叶芩的笔触写自己的名字,写满后再烧掉。
叶芩瞥了她两眼,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飞快翻开扉页:“我不白拿人东西,这本书送给你。”
她在夜里铺好纸,熟稔地抄写完苏煜和他同学的课文以后,还能安静地看一会儿叶芩送给她的书,扉页上她的名字带着另一个人的味道,折笔都有铮然断剑之声。
鱼一摆尾,溅了她一脸的水。
苏倾突然想到,哪怕是上一辈子,他们都没有这样亲近过。
苏倾听着,只喝了一小碗便放下:“应该不会吧。”
但只维持了一瞬间,他眼中马上闪过几丝错愕。
叶芩拿指头绕着香包上的流苏,半晌没有说话,刚才她身上那股香草的味道就来源于此。
苏太太说:“要是死了,咱们一家三口也算死在一块了。”
她犹豫了片刻,手托起他的脸,靠在自己肩上。
笔盖扣上时一声脆响。他歪着头对着那两个字看了看,眼里好像不经意带着轻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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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提醒,他熟练地接过苏倾的盆,见到堆成小山的衣服,从里面吃惊地捡出一件小孩穿的小褂:“……一家老小真齐全啊。”
他有种非常荒谬的错觉,好像只因为是他在看她——
“我看看你的脸色有没有好一点。”苏倾柔和地应答,她已经非常习惯他的喜怒无常。
苏太太恰好走出来:“倾儿,把鱼收拾一下,晚上给阿煜炖鱼汤。”
他顿了顿,拉过她的袖子一路到了书房:“姐,你上次的古文抄得真不赖。”
苏太太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她脸上:“到时候再也不用乱跑,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挑最漂亮的衣服。”
苏煜点点头,在兜里掏了几下,“哐”地在桌上撂下两摞钱币。
在她眼里,毛笔是八卦太极,钢笔是冷刃刀兵。
苏倾很轻地点了一遍荷包里的铜板,刚点完,灯“噗”地灭了,留她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半夜叶芩头痛醒来,有时会看到床帐上悬挂的两个色彩鲜艳的香包。
苏太太住了口,脸色很奇怪,似乎有些尴尬,又像是生了她的气,她扭头回屋:“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救下叶芩那次漫上来的蓝色部分,在今天又退据成小小一点,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不可能。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
这回不是小画书,是某个大学教授的文集,浅显介绍了将国内的新风潮,还提到了苏煜说过的天文地理和数学体系,语言风趣。
车子还在向前狂奔,苏太太顺手撩了撩她的头发,她的小脸就紧紧贴着女人柔软温热的胸膛。苏太太没生过孩子,但她怀里有乳香。
“……”他想马上抽身,可是苏倾正看得高兴,像一只胆小的鸟,好不容易落在枝头。
苏倾小心地提着裤脚坐在了他身边:“我就是帮个忙。”
那时候还没有苏煜,苏太太把她抱在怀里,枪火穿过马车篷子的时候,苏太太弯下腰紧紧护住她。
她的一点碎发,不住地被风撩在他脸上。
他跳下石头,忧心忡忡:“您怎么天天洗这么多衣服,不是在家给人虐待了吧?”
女人显得很惊奇:“那香包是我自己做的,值不了几个钱。”
“那个,姐,我答应帮三小姐也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