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妙龄女子们纷纷宽衣解带,旁白消失了,整版都被画占满。
新式女学生中正流行的齐耳短发太激进,不适合她。
因为幼时的毒,叶芩的身体底子很差。落水以后,他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再来此地时,会多注意一下湖边洗衣服的人群。
她笑得很耀眼:“来。”
苏倾靠过来,在同一块石头上挨了个边儿,翻开一看,还没张口就顿住了。
“扑通——”
苏倾抓住石头爬上了岸,湿衣服像一双鬼手往后拽她。她这才感觉到精疲力竭。
苏倾盯着书页,又看着他的脸,语气很小心:“这是连环画。”
叶芩即是小世界的沈轶,他已有自己的事业线路、命定红鸾,相当于一个全新的人。她若不死,本应当少与他的纠缠,以免扰乱他的气运。
“五少爷也上新式学堂吗?”
他茫然睁开眼,初始时眸光有些涣散,盯着她停了片刻,似乎才凝了神,马上变作冷淡的不满:“我叫叶芩。”
风又卷起他的发丝,带着小船去了。
叶芩正在看她,双眸冷冽。
当时叶芩多看了她两眼,冷漠里掺杂了戒备:“我从前见过你?”
叶芩看着她,又看看书页,“上面是不是有字?”
三个人一时都未作声,四周诡异的静默。
忽然她感到被什么烫了一下,急忙将贴着胸口佩着的圆环掏出来,竟然发现下部凝固的蓝色像沸腾一样膨胀起来。
贾三将小船胡乱揣进褂子兜,扭过头求救似的大喊:“苏小姐,明儿还来不?”
叶芩及时从病床上爬起,将人要走,说要自己处理。
苏煜似乎很害怕在人前出头,姐姐被欺负,他如果站出来,就会被一并被针对;如果冷眼旁观,就会被嘲笑。
“私塾?”
……画上人越来越多,字怎么越来越少了?
苏倾合上小画书,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我听阿煜说,新式学堂里不太学古文了,教天文、地理、数学。”
后面一页又画了个亭子,亭子里面又是三个锦衣华服的姑娘。
可是她一进入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芩溺水的那一幕——
她百般推脱,推脱不过,才顺手从边上拣走了形状最不规整、最不好看的一颗,揣进了荷包里。
苏倾也是后来才明白,自己和旁人的眼中的沈轶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苏倾盯着画面,脸无声地红到了耳根。
“念过《诗经》和《左传》,然后就不念了。”
叶家老爷妻妾成群,利益关系也很复杂。第六房姨太太的独子叫做叶芩,儿时就在大家族的倾轧斗争中被下毒陷害,致双腿伤残,体弱多病,只能靠人背行。
盯了足有好几分钟,她决定叫一下叶芩,抬头一看,他仍旧有些佝偻地坐着,长衫背后凸出一对蝴蝶骨,瘦削的手指放在眉骨上,嘴唇微微抿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而苏太太和她,小镇上的金莲儿、袄裙和长辫,注定是另一个他急于摆脱的陈旧的世界。
画上一共七个姑娘,有的在湖边弯腰玩水,□□半露,有的站在水中,把裙子撩到腿根,有的干脆敞开襟口泼水,解着裙带玩闹,各个神态妩媚诱人。
“……五少爷,老爷让您多读圣贤书,您……”
这样的叶芩,正是小世界里的男主角。
*
苏倾端起小画书平着观察,轻轻地用指甲挑开了书页蓬松和密实的分界线,翻开来念:
湖面上的风掀过一片涟漪,少年静静地看着瀑布,长衫下垂下的丝绸裤管被风吹动。苏倾站在他身后,还像是萍水相逢,从不多问一句。
“这有个小船。”贾三干完了活,显得异常兴奋,松快的目光四处乱飘,定格在水面漂着的小船上,兴致勃勃地捡了起来,拆开一看,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
叶芩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头,阖着眼咳嗽起来,两股水柱从他嘴里喷出来,因为太冷,他的嘴唇有些发紫,还在颤抖。
手指恰好压在戏水的蜘蛛精白花花的胸脯上,姑娘正冲着画外人抛媚眼。
“嗯。”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心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叶芩抬头一瞥,苏倾的脸色竟吓得比他还白:“哪里不舒服?”
叶芩抽开手指,上下打量那幅惟妙惟肖的插图。
二人都看着书页,又沉默了片刻。
“嗯。”
此时的叶芩刚刚因为意外落水而结识苏倾。如果按照剧情继续发展,他会将其视为此生第一个也是最喜欢的女人。
苏倾点点头。
叶芩仰头望瀑布,想到的是那一天她低头扎辫子,那样一根长而黑的辫子,和被打湿而卷曲的碎发,贴在细瓷般的脖子上。
叶芩不作声了,把手上的书随手扔给她:“你来,帮我念书。”
五少爷性情孤僻又有残疾,照顾他的贾三年轻贪玩,只放他一个人坐在瀑布边。苏倾眼见着他发病痛昏以后无人看见,身子慢慢滑落,浸入水中。一连串气泡腾起,最后水面上只露出个下颌。
现下叶芩正看着她,见她半晌不答话,不大满意:“嗯?”
苏倾已经走上了河岸,日头靠近中午,远远地看得见湖面粼粼如洒金,那边的两个人都正看着她,表情已经模糊不清。
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一些:“我没事。”
苏倾迟疑地翻开书页,叶芩又抬头瞥着她,太阳光照着他的眼睛,浅褐色的瞳仁微微缩小,显得冷情淡漠,又有点懒散:“苏小姐,这么远我怎么听得到?”
远远地,贾三将盆抵在腰上过来,那一盆衣服似乎将他麻杆儿一样的身子楔出个角度,苏倾迅速站起来接过了盆:“谢谢。”
少年忽然弯下腰,泄愤似的捡了片石子儿打水漂,石子旋转入水,又像水虿那样跳跃着,荡起由近及远的一圈圈涟漪。
“学过什么?”
贾三回来,见了人躺在地上,方知事情严重:
但她并不拘谨,也不无趣,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喜悦,他头顶有个旋,风吹乱他的头发的时候才能隐隐看到。
这时候的他显得很柔软,充满烟火气。
叶芩猛地照着他的脸丢了块石头,贾三一偏头,灵巧地闪开了,石块“扑通”一声落进水里。
刚那一下爆发,废了他好大精神。
他扬扬手里的书:“识字吗?”
苏倾觉得有趣,音调也放缓了,她的声音细软软的,不疾不徐,听着很舒服。
“你想上新式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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