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迷雾之城（一）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她倒是会吃。他的指尖停在那个圆点上：“有。”

    他的手却再次向下，捏住她的右脚踝摩挲了两下，眸子乌黑，“冷么？”

    沿着蜿蜒的主廊进入，南北天井投下凄清的夜色，廊上灯烛荧煌，闪闪灭灭，一直延伸到远方，慕声的眉头微微一蹙。

    凌妙妙抬头一瞧，果然见到破旧的牌匾上斑斑驳驳的两个扁扁的隶书字体“花折”，大门敞着，连个门迎都没有，却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相互簇拥着迈了进去，生意显见的不错。

    慕瑶早就过了河，耐心地站在岸边等着慕声慢吞吞地过来。他将人背过了河，轻手轻脚地放她下来，由背着改为抱着，径自抱到了一棵树冠硕大的榕树下树荫下，平稳地坐了下来。

    她发觉自己躺在慕声怀里，他的手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的痒。

    小二只有一个，两手都端了托盘，恨不得再在头上顶一个，在这迷宫般的大厅内飞快地绕来绕去，大约是应付了太多人，脸上连笑影也没了，满脸的不耐烦。

    “李兄，这个酒楼好是好，怎得名字里带了个‘折’字，不好听。”身后一桌两人对酌，需要大声说话，才能让对方听得清楚。

    众人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鼓起掌来，欢声雷动。

    一回头，便看到慕瑶靠在不远处的树下，一动不动、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们，似乎等成了一座望夫石。

    大厅里的桌椅已经加到了饱和状态，人从桌子间通过，都要侧着身走，食客们扭个身，都随时有可能擦到另一桌人的后背。

    他眸光动了动，半晌，看着她点点头。

    喝完，才顾得上谴责地看着慕声：“阿声，我给你烧了一路的通讯符，你怎么理也不理？追得我腿都快跑断了。”

    少年抬眸，黑润的眼珠望着慕瑶：“阿姐，休息一会吧。”

    他的黑眸潋滟，水光之下略有些茫然。

    柳拂衣选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

    察觉到背上的女孩呼吸渐平，暖融融的身子软绵绵的，搂着他脖颈的手有越来越松的趋势，他手臂收紧，唤了她一声：“别睡，掉下去了。”

    三人谢过了他，拔足朝着大街深处走去。

    “噢……”他有些失望地嘬了一口酒。

    “嗯。”他点点头，将菜谱合起来，递给慕瑶。

    “阿声，“慕瑶回头一望，眼中有淡淡诧异，“这……不是暗河。”

    “谁跟你说话了！“凌妙妙拍开他的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沮丧极了，“慕姐姐，是我不好……”

    凌妙妙的装模作样被拆穿，满脸通红地将菜谱塞给他，脆生生道，“就是很想吃，那你找找上面有没有。”

    “……“他顿了顿，反手飞快地将她一双鞋子脱下来，并成一双，顺手揣进自己怀里，“掉不了。”

    少年骤然让她踩了一脚，睫毛一颤，默然捞住她膝弯，乖乖地不再言语了。

    “你有所不知，此楼原身是无方镇最大的秦楼楚馆‘花折’，取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含义……多少王公贵族，从京城远道而来，跑到无方镇，为花折腰。“对首的公子也艰难地扯着嗓子喊，“你以为大家都是为了什么来，乃是为了看一看这一‘折’的风采！”

    “怎么了？”

    ……甜的。

    慕声闻言，眼里未起波澜，只是有些疑惑：“我刚才没念杏云糕。”

    白雾里带着刺骨的潮气，似乎蕴藏着无数针尖大小的冰花，挨到皮肤便立即化开。

    主角团赶路，一向爱抄近道，往丛林、荒地里面钻，水塘里连座像样的石板桥也没有，只有几块尖锐的石头裸|露着顶部。

    这座城，隐在迷雾中，自顾自醉生梦死。

    “这个吧。”她喊停。

    为着她一个人，居然延误了整个主角团查案的进度。

    “不过，还有个保留节目。“公子笑吟吟地卖了个关子，“我先不说，一会儿你便知道。”

    “……”凌妙妙羞耻地将一双赤足蜷起来，藏在裙子里，不想再理他了。

    后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隐隐作痛。

    慕瑶的目光又转向了凌妙妙，两人面面相觑，俱是满脸震惊。

    “这楼里可还有姑娘？”那人身子前倾，显然来了兴趣。

    她还有些混沌，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还是烈日当空……

    慕声低眉，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竟然真的在一排糕点中找到了这三个字，“杏”字上头还拿笔点了个圆圆的点，想必是推荐的意思。

    她一时半刻想不出，他已经非常贴心地低声念起来：“……盐水鸭，素什锦，桂花拉糕，冰镇酒酿，赤豆元宵……”

    话音未落，大厅里竟然响起了如潮的掌声和口哨声，活像是大明星开嗓。

    似乎那主廊侧边，本应有无数人影晃动，衣香鬓影，轻歌曼舞，光华流转。

    酒肆一层坐满了人，喧闹嘈杂，觥筹交错，一股热闹的人气混杂着酒菜香气扑面而来，霎时冲淡了进来之前的破败凄清。

    这商量的句式，用的却是平淡的决断语气。

    花折的楼足三层，是比两旁的建筑大了一圈，从尚未毁坏的雕栏玉柱，依稀可见旧时如何富丽堂皇，只一点——太破败了。

    无方镇的秋，比别处都要凉。

    他停了：“哪个？”

    慕声背上背着半睡半醒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迈进了水里：“她走不了。”

    “那就点。”

    她骤然坐起身来，满脸通红，又惊又惧：“我……我睡到晚上啦？”...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