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别永生，苍山负雪2

    玉染脸上一阵诧异，回首看着白曜那漠然的脸庞，问道：“你要我等你吗？”

    玉染一愣，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陵霄，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此生，终究无人可信。”他的声音犹如炼狱中的鬼魅，但凡任何一个字，都冷到极致，终究还是没有给玉染魂飞魄散的致命一掌。

    白曜凝着玉染，终是松开了她的手，没有回答她，只是背过身去，“你走吧。”

    思前想后，玉染还是放不下陵霄，决定还是去修行之处看看。

    “我走了。”白曜将玉箫收入怀，飘飘而去，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温暖人心。

    他将玉染紧紧拥入怀中，泪水悄然滚落脸庞，那一刻的白曜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那些权欲与荣耀终究抵不过眼前此人。

    他总是嫌她烦，可如今，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再应他一声，能够像以前那样围绕在他身边不停的说话。

    玉染沉默了半晌，她一生立誓捉妖，却从未想到，这一日却救了一个妖。

    一直垂首的玉染突然开口，低声道：“我努力了一百年，想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模样，可是我天赋太低……我真的努力了。今天，我见到华碧晗，我才知道，即便是一万年，我都无法成为这样一个女人，永远无法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模样……”

    白曜盯着玉染半晌，有那么一刻，屋内气氛冷凝到了极致。

    直到华碧晗离去，玉染都没有再抬头，她甚至觉得，华碧晗身上的光辉，她多看一眼便觉得自卑。

    玉染听到白曜这个名字，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未答话，沉默不语。

    他冷笑，这一路上他确实跟在她身后去了玉楼，他终究还是疑心玉染对他是否别有所图，毕竟如今的他是剿灭魔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天界与魔界都在找他，而这个无意间闯入结界的玉染，也许会是天界的一个阴谋。

    其实这些日子，他对玉染的疑虑已渐渐消散，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白曜而一心要修仙的凡人罢了。

    玉染虽然知道陵霄是一番好意，却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白曜，当即重重地将筷子放下，起身，俯视着一连嘲弄的陵霄道：“打从他救我那一刻起，我就相信，白曜是个好人。我与他相处了一百年，虽然对他了解的不多，但至少比你了解的多！”

    他要成亲了，竟连来此亲口告诉她都吝啬着不肯来，还要托旁人的口。

    玉染看着这样忽冷忽热的他，不由回想起这些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虽然苦涩，却是那样甜蜜，她一直以来便只有一个小小的奢望，只要能够在白曜身边便好，不论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白曜轻轻一叹：“以后我一个月来一次，你给我好好修炼。”

    “也许你可以去玉楼碰碰运气。”

    玉染在听见白曜要成亲的消息之后猛然怔住，手捧盛满药汁的碗僵在原地，她其实早就猜到来人是白晔，因为二人不论容貌、气质都实在太相像了。

    “我师父叫玄机子，是个即将飞升成仙的道士，不过你别担心，你是好妖，还救了我一命，师父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痛苦的玉染，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快|感。

    “原来，这个女子便是他心中所爱吗？”玉染喃喃低语，心中涌现的酸涩令她无法忽视，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喃喃道：“不，我一定要等他出来，问个清楚。”

    “我知道，我明白。”玉染一边点头，一边笑道：“刚才那个女子，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吗？”话音至此，目光落至他的身后，只见那白衣女子迎着霏霏细雨朝他们走来。

    白曜是堂堂天神，他的身边有华碧晗这样出众的女子，也许将来他们会成亲，会有许多孩子，而她只不过是白曜心中的一个过客，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她一直在厚着脸皮对其纠缠不休，像她这样一个渺小的凡人，哪里配喜欢白曜？

    他还有计划没有完成，此时，怎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绊？

    “既然你收下了，那就是接受了我的心意，你可不能反悔啊。”玉染克制不住的喜悦。

    玉染凝着白曜，笑着说：“我等了你三年。”

    “可是，我是他的谁呢？凭什么去问个清楚？”玉染自嘲地笑了笑，想离去，可脚步却无法移动分毫，心中仍然期盼能够见他一面。

    “是华碧晗吗？”她嗤嗤一笑，泪水悄然滚落脸颊，呆呆地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汁坐在桌案旁，等待着竹床上的人醒来。

    一路上景色宜人，而玉染则是累的满头大汗，一边喘息一边念叨着：“真重！今日要不是担心你，只怕你就要死在那儿了……等你醒来，看我不要你好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看你还敢与我闹脾气……”

    白曜闻言，一时间竟语塞。

    白曜对上她的视线，眉心一动。

    白曜突然意识到这个词，心中深觉一阵荒谬，他对玉染怎会有情？

    玉染犹豫着，不答，毕竟此人是个妖，她对他的底细不清楚，不敢轻易透露此事。

    空谷幽兰，沁鼻香气缭绕，袅娜薄雾沉郁香。

    “你的爱如此卑微，难怪白曜将你弃之如履。”陵霄的话向来少，数日不发一言是常事，这一日他竟破天荒的主动开口对她说话了。

    玉染看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步子不由后退一步，忽然有些怯弱。

    她焦急地大喊着：“师父，师父——玉染回来了！”

    “与你何干？”玉染虽然娇弱，可说话的语气却那样傲然，心知来者不善，不免多了许多戒备。

    自从那一日白曜来过幽兰谷后，陵霄至今未回到小屋中，以往他们虽然斗气，可他晚上会归来睡觉的。

    他死死地盯着一动不动躺在冰冷的地面的玉染，活了数千年来，第一次内心感受到恐惧。

    玉染揉了揉红肿难受的双眼，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总觉得陵霄这个名字为何这样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过。

    “玉染！”白曜终是动了身形，缓步走到她身边，无力地跪倒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已渐渐开始腐烂的身体，他凝了全身之力将真气朝她体内输去，一遍又一遍的不管不顾，只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妄想将她死而复生。

    “你就是玉染？”他一步一步走近她，眼中有着明显的冷意。

    他倚靠在木栏之上，神色慵懒，难掩脸上的煞气，“神仙不要你了，想长生，便随我修魔吧。”

    玉染闻言，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箫，递给白曜：“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现在我想将它转赠于你……”

    好妖？他在心中冷笑一声，睇着她那天真无邪的面容，一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做戏还是真心。

    阴鸷的目光忽闪一道奇异的光芒，他在山洞内时便觉察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仙气，便已猜到她是修仙之人。当时以为她会害他，心绪不宁间使得原本就有些走火入魔的他更甚，思绪不定中险些丧命。若非是她说了一夜的……姑且就当她说的那些话，是笑话吧。

    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幽兰谷回荡着，直到声音散去，唯有几缕寒风飘过，无人回应。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朦胧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目光依稀是那样冰冷，她强行撑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想看清楚眼前之人，可视线却愈发模糊，一阵阵猩红与黑暗交替。

    可白晔的心却愈发冰冷，早在数日前他便命人查到了白曜与面前这个玉染关系密切，他们之间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忽然间，他想起不久前被他亲手打散元魂的华碧晗，心中的杀意不由又多了几分。

    “听说你是个捉妖师，可你为何要救一个妖？”白晔的眉眼间闪烁几分疑惑，不免将目光朝木屋中望去，只见竹床上躺着一个黑衣男子，他身上有着极为强烈的嗜血杀意，可他却难以追踪到他的妖气，可见其妖法之深厚，若非玉染说起这屋中的病人，他竟然丝毫未曾发觉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他当真太大意。

    “天帝马上要举行登位大典了，我也不便久留，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白曜缓缓起身，瞅了眼依旧笑容满面的玉染，交待道：“留在幽兰谷，不要乱走。”

    今日她的右眼皮总是跳动着，俗话说左眼福右眼灾，是否今日会发生什么？

    玉染满脸惊诧，满心疑惑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见他合着凌厉地掌风朝她逼来，她深知这是致命一掌，即刻想要躲避，可她终究难敌那快如疾风的身形，被迫迎了他那狠辣一掌。

    白晔根本没走，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目睹了一切。

    “你在担心我？”玉染问。

    白晔忽觉她眼中的纯净格外刺眼，他不由朝前走了几步，这才惊扰了神情专注的少女，她蓦然仰头，惊疑地望着他。

    “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冰冷如霜，对她却没有一丝的感激。

    可是他的真气只是恢复了那即将腐烂的身体，恢复了那清丽的面容，雪白的肌肤。白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的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直到耗尽了全部真气，玉染仍旧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毫无气息，只是那么静静地躺着。

    “他今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幽兰谷，也请你再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白晔看着玉染的悲伤，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快意。

    他心中猛然一跳，朝谷内走去的步伐不由加快了许多，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却见不到玉染的身影了。越往谷内走，他的步伐便愈发缓慢，目光四下搜寻玉染的身影，直到接近小木屋时，他的步子倏然止住，呼吸几欲停滞，生怕再前进一步便会看见他此生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你认识他多久，怎知他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心怀天下？你怎知他不是利欲熏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终于被打开，白曜从容步出屋内，那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天空飘洒着的细雨，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你要去哪儿？”

    “是吗，他要成亲了。”玉染捧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哽咽着，却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玉染在远处深深凝着她步入结界，朝玉楼内走去，她才回神，正想要叫住她询问一下白曜之事，却发觉又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进入玉楼，步入屋内。

    风尘仆仆的玉染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朝玉楼之内张望片刻，却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在玉楼等待白曜，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能够见到白曜了。

    她飞快奔入小木屋，却发觉木屋中空无一人，她又奔至灶房，依旧空寂无人，四周布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居住。

    玉染的目光追随着白曜那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阵的甜蜜在心中蔓延开来。

    霏霏细雨从天而降，玉染依稀站在雨中，凝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屋门，缓步走至结界之外，心中的期盼一分一分冷却而下。

    他的双拳紧握，看着口吐鲜血的玉染，想要再给她致命一掌，令其魂飞魄散。

    “那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玉染有些焦急地问，心中闪现着失望。

    玉染见他伤势渐好，自己也未闲着，就地运功打坐，打算给自己疗伤，但伤她的真气太过凌厉，她完全无法自愈，伤势一天一天的加重，直至昏迷过去。

    可她终究还是要害他，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她与天神演的一场戏，妄想以最少的损失毁灭他陵霄。

    “天帝之子？白晔还是白曜？”

    “愚蠢之极。”陵霄冷眼面对她的愤怒，丢下一句话，便消逝在屋内。

    自从与陵霄那一次的争吵后，他们二人便相看两相厌，玉染不再做陵霄吃的饭，而陵霄也终日在山间修行，时常不归木屋。玉染还在为陵霄所说的一切生闷气时，却迎来了白曜。

    “难道走了？又是一个不告而别的人。”玉染叹了声，其实这些日子她早就不生陵霄的气了，只是拉不下脸来和他和好，这一个月来更是没见陵霄的踪迹，也没有任何机会与之和好。

    说罢，再无留恋，转身大步而去。

    “自然。”白曜看着玉染那欢快的神情，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是否太久没有见到玉染这样纯真的笑颜，竟忽然觉得这样想念，甚至觉得这个笑容便是世上最美的笑容。

    他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径自道：“如果你要找的是白晔，他不日将登上天帝之位，统领神界，你一届凡人，即便是登上九重天阙，也会被南天门的守卫拦下。若你要找的是白曜……”说到这里，他明显觉察到玉染的目光一亮，便已知她要寻之人是哪一个，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道：“白曜想必也在天庭待命，只怕你一个都见不到。”

    她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山洞，正躺在那青翠的草坪中，动了动身，发觉伤势大好，被重击的胸口已无疼痛，她张开干涩的口，低声问：“是你救了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玉染泪水顷刻间溢出眼眶。

    只消瞬间，陵霄的眉宇间忽闪一抹冰寒彻骨的杀意，猛然将药摔至地上，“哐当”一声脆响，碎片溅了满地。

    白曜倏然抓住她的手，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终究沉默了。

    白晔道：“我是来告诉你，今后不要再见白曜，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喜欢过你，他早就烦透了你对他的纠缠。”

    华碧晗很高兴看见白曜眼中的怒意，挑衅的说道：“看来你们二人有话要说，那我在天庭等你。”

    “走了也好，省的今后若和白曜撞见，少不了一场打斗。”玉染一路喃喃自语着，突然瞧见草丛中躺着一个人，她一惊，奔上前发觉正是陵霄。

    “你怎么来了？”白曜瞬间来到她的身边，睇着被雨淋湿全身的她，有些狼狈。

    他亦不知为何要来到幽兰谷，也许心中总有那么一丝牵挂，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傻丫头正在等着他，他便时常心绪不宁，深觉有必要过来瞧一瞧她是否安好。

    “修魔吧。”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独来独往，突然惊觉，走了这么远，再回首竟然还能有一个人一直在原地等他归来，这个人就是玉染，这样一个平凡的毫不起眼的女孩。

    到了修行处却发觉那儿空无一人，她放声喊了几句：“陵霄，陵霄？”

    “你师父是谁？”他问。

    白曜凝着玉染，眼中泛出一抹犹豫，矛盾再三，忽而问道：“你会在幽兰谷等我吗？”

    他的目光将此处环视了一遍，寂静隐秘，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玉染以为是梦，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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