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别永生，苍山负雪1

了追问，有些憋屈的站在原地。

    玉染闻言，目光中一阵失望，喃喃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夜，他不过是在林间打坐，吸取日月之精华，却不想被两个声音打扰。

    玉染一惊，自知上当，举起桃木剑便朝小妖刺去，竟发觉自己全身使不出一点内力。

    一晃百年已过，这些年来玉染一路跟随着白曜捉妖，见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妖怪，有善有恶，有强有弱，但白曜都是轻松将其击溃，玉染对白曜的佩服与日俱增。

    小妖目光流露一道精光，愤愤道：“看你道行尚浅，若我们真打起来，你可占不到便宜。”

    青山绿水间，总能听见一个清脆的少女正喋喋不休地呢喃着，对着一个始终不答话的男子竟是那样乐此不彼。

    白曜一脸严肃，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神情，口中似乎还依稀闪过烙饼的香味。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八爪章鱼，甩也甩不掉，骂也骂不走，整个一厚脸皮。

    新月如钩，光华如水，阵阵阴风中传来一尖锐的嘶鸣声，青衣少女手持一把桃木剑追着一名衣衫褴褛面容可怖的小妖，即使满头大汗，依旧穷追不舍。

    “啊——”她惊叫一声，想稳住身形，却发觉原来灌木丛之后是一阵陡峭的高坡，她笔直的坠了下去。

    “饿了？”玉染甚为奇怪，饿了与她有何干系？

    她不知该去何处，便就地坐在草堆上，打算等待白曜出来，期间看见也如她一般站在原地的番禹，好奇的问了句：“咦，你说的天罗地网在哪儿，这么久怎没见动静？”

    此后，玉染便开始追随白曜修仙，她从不喊他师父，只唤他为“天君”。

    玉染横了玄机子一眼，心中暗暗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迟早胖的捉不了妖。

    直到那一日，天界传来消息，天帝白夜景与魔君琉尘大战，两败俱伤，他大惊，当即返回天庭，也未与玉染道别一声。

    玉染抱着双腿，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救他。

    看看天色，已经有四五个时辰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傻还在等他吧？

    玉染见他要走，立刻去将地上的包袱捡起，将东西收好，却“咦”了一声，“我的烙饼呢？”她往包袱里掏了掏，始终不见剩下的几块烙饼，但见他愈走愈远，这才匆忙地背起包袱紧追他而去，在他身后追问着：“神仙，你看见我的烙饼了吗？”

    玉染被真气重伤，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他真在拼命稳定心神，想要控制住流泻的真气，可他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可见他力不从心。

    小妖看着面色执着的少女，问道：“姑娘，我们打个商量呗？”

    “天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让你丢脸的。”

    想到此处，玉染将他嫌恶的推开，他又重重地跌回了地面。

    四千年前

    “烙饼？”玉染的音量提高了几分，丝毫摸不着头绪，费劲了脑子追寻着有关于烙饼的记忆，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那日被野狗叼去的烙饼，顿时明白了什么，捧腹大笑起来。

    “我只是饿了。”白曜面色僵硬地反驳着。

    “还没死！”玉染这才缓缓平复了心中的恐惧，在黑暗中将倒地不起的人搀扶起来，正想着要给他度真气，但却犹豫了：“他身上有妖气，难道是个妖怪？”

    “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呀。”玉染在他面前，笑的异常甜美。

    “给我做烙饼吧。”白曜说起烙饼，又想起那日烙饼的美味，当真觉着有些饿了。

    “你说什么？”白曜冷声问。

    玉染闻言当即又奔回去打听，白曜看着玉染那上跳下窜的身影，顿时觉得自己带玉染上路是一个错误的抉。

    白曜虽然冷漠，但人心肉长，这一百年来玉染跟随在他身边虽然一直碍手碍脚，但也算是朝夕相处，多少次危难之时，玉染都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丝胆怯。

    白曜终究还是原路折返了回去，果真见到了还在那里的玉染，还是分别时的那个位置，竟然分毫未移动。

    这样的玉染，他当真无法将其弃之不管。

    “走哪去？”玉染不解地问。

    玉染见说不动白曜，便也只好作罢，全身愈发戒备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随时被人偷袭的可能。

    白曜嗤笑着，未再接话，他任玉染这样跟着，不过是觉得有她在身边，今后不会再孤寂而已，他若要娶，必然是像华碧晗那样优秀的女子，能够对他登上天帝之位有帮助的女子为妻，像玉染这样没头没脑，一根筋的凡人，从来不曾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修仙的日子，玉染学的第一个仙法便是长生术，单单就这一个长生术她都是在白曜的再三指点之下才学会的。

    不一会儿，玉染便跑了回来，“我打听到了，确实有李念景这个人。”

    玉染好奇的躲在树后那一片茫茫灌木丛中，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于是再次将他扶起，运气将体内的真气渡给他，在运气期间，她觉察到此人是练功走火入魔，伤势太重，身体忽冷忽热。

    “神仙，你这是要去哪儿？”玉染从包袱里取出从幽兰谷带出来的烙饼，递给白曜一张，他却不言不语地越过她，她毫不介意地收回手，张嘴咬了口烙饼问：“我看你这几日都没吃一点东西，你不饿吗？”

    白曜知玉染心中所思，沉思了片刻，才道：“有。”

    “气息紊乱，坐如针毡。”玄机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玉染以为自己死定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乍现，在寂静地黑夜显得如此光辉夺目，瞬间便将小妖定格在原地，浮光微动，顷刻间便将其魂魄击碎，灰飞烟灭。

    玉染习惯了白曜不搭理她，便喃喃道：“奇怪，之前分明还有几张烙饼的呀，难道是被野狗拖去了？”

    玉染用喝了几口溪水后便用清水洗了洗脸，用袖子擦净水珠，回首时瞧见正在抹嘴角的白曜，便问：“神仙，你打算去哪儿呀？”

    “神仙，我能随你修行，学习捉妖之法吗？”

    玉染归来见不到白曜的踪迹，也没有过多的焦虑，毕竟这些年来他常常来无影去无踪的，时常消逝几日或者数月，但他终究还是会归来。

    白曜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谁说过我会和你成亲？”

    再看看身边这个没心没肺的玉染，世上太多这样的女子，摆在人堆里马上便会被人忽略，丝毫不出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丝可取之处，即便是白白拿来让他当棋子，他都不知该将玉染摆在何处。

    玉染立刻摇头：“今日你虽然没有得逞，但往后你还会害别的孩子，我可不能让你这样走了。”

    虽然他从未考虑过娶妻之事，但若真的要娶一个妻子，当属华碧晗这般的女子。

    那一次，是白曜第一次见玉染。

    “神仙，你打听李念景，是不是要去捉妖啊？”玉染一脸兴奋，想到即将能够与这么厉害的神仙一齐捉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一路上再三追问。

    “神仙，你打哪座山上来？”

    “不过没关系，我今后也会变成这样的。”玉染收起脸上的落寞，笑着说道，此时此刻便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成白曜心中喜欢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走？”白曜冷着脸问。

    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敢松一口气，她明显能觉察到二人身上那浓重的魔气，她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是会瞬间灰飞烟灭。

    白曜冷笑：“上回让你给逃了，这次你竟又送上门来。”

    白曜倒是不搭理玉染，继续朝前走去，看着愈来愈近的古堡，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肃然。

    玉染甚觉此人像师父，一个孤家寡人，不由泛起同情心，便大步上前。

    ……

    玉染惊魂不定地望着白光之上，苍穹之下，空中悬浮着的一个男子。

    不一会儿，她便满脸笑意地给了算命人一些钱，满脸笑意地朝自己奔了过来。

    等了许久，玉染却没有见到那无数的妖魔朝他们涌来，却只见两个身材肥硕的小妖持着双锤来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玉染脸上即刻堆起几分谄媚的笑容，大步追了上去，“神仙，我们做朋友吧！”

    人间四月，一夜雨霏霏，万物苏醒。

    “我修行三年啦！”玉染伸出左手，比划出三个指头，恨恨道：“我也学习了师父你一套捉妖之术了，我不能亲自捉妖，好歹也能在你身边看着吧。”

    玉染忽然间呼吸有些停滞，她呆呆地问：“你，是神仙？”

    “我身为捉妖师，职责便是斩妖除魔，即便我败于你手，我也不会任你再去残害无辜之人！”玉染虽然年少稚嫩，可在此时，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坚定。

    小妖一见玉染手中的桃木剑，便知她是捉妖师，当即丢下孩子便逃窜而去，玉染倒是乐此不彼地追了他整整一日一夜，不仅小妖没有气力再逃，玉染也早已累的满头大汗，却始终不肯放弃。

    小妖当即便说：“好，我跟你回去。”说着，便朝玉染走去，她心中虽有戒备，可看着小妖脸上一副无害的笑容时，终究还是收了几分戒备，当即伸手欲从怀中取出锁妖绳来，却感受到一阵浓烈的黑气扑面而来。

    小妖自知自己惹上一个难缠的捉妖师，眸光忽而泛出一抹冷然，可脸上却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那若我向你保证，不再害人性命呢？”

    “白曜，你还好吗？”玉染喃喃低语，眸光中闪现一抹泪意。

    可想到此时的白曜正承受着父母双亡的痛苦，她的心中一阵悲凉，恍惚间想起了那一夜自己的父母惨死妖魔手中的场景，那份痛苦也唯有她能够明白。

    ……

    玉染见到去而复返的白曜，原本黯淡的目光一亮，立刻朝他奔了过去，“神仙，你回来了？”

    “李念景，你终于现身了。”白曜的声音平缓，言语中透着几分叹息。

    白曜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玉染，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是有那么一点饿，便施法将她包中的烙饼隔空取来，放至嘴边咬了一口，顿觉满口酥软，香味四溢，他从来不曾吃过这样好吃的烙饼，不由多咬了几口。

    也许，看着这样坚定的她，心中有些不忍。

    白曜见玉染没有跟上来，眉头一蹙，侧首看着正坐在摊位前算命的玉染，她似乎听得极为认真，频频点头。

    那男人目光泛冷，怒道：“上回若非我失策，哪能被你有可乘之机，如今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任你插翅难飞。”

    白曜目光深深，凝着玉染在酒楼内打听的身影，若有所思。

    也许这一路上，有她也不会那么寂寞。

    “这妖气兴许是妖怪伤他留下的呢？”玉染又弯下腰将他扶起，可是想想不对劲，还是将他丢回原处，“若他真的是妖，我救他，他反倒要杀我怎么办？”

    山清水秀的桃花源，玉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等便是三年，终究没有等到白曜的归来。

    白曜看着玉染笑弯了腰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折返回来寻她之举是错误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中，他不禁觉得这个捉妖师有点意思，尤其是听见她话语间的坚定，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却仿佛深深敲击进了他的心扉。

    玉染并没有修仙的天赋，她的资质平平，白曜一度认为她只适合做一个凡人，多次想要将玉染半路丢弃，可惜的是，他根本甩不开她。

    一直郁郁寡欢的玉染脸上露出了一抹愉悦，原来他并非弃她而去。

    玉染犹记得当年在幽兰谷时，师父也曾有过一次走火入魔，虽然没有此人这样严重，但也险些丢了半条性命。当时，师父正是在关键时稳定心神，才渡过此劫。

    她分明记得掉下来之前天上的月光明亮皎洁，可在这山洞内却没有一丝月光，她心中满满的疑惑。

    “番禹，退下！”一声厉喝，只见一名紫衣妇人从天而降，阻挡了即将打起来的人。

    原来，白曜离开，是因为天帝与天妃双双殒命。

    “然后？”玉染一脸疑惑。

    玉染瞅了眼面前两位身材肥硕的人，顿时傻眼，“呵呵，天罗地网，真是好名字！”

    一行白鹭，一叶扁舟，紫鸳鸯相逐相趁，便胜却人间无数。

    “天君，我不会放弃的！”

    玉染被那股真气弹开，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玉染被抓了个现行，不禁吐了吐舌头，不由再次确认了一下师父紧闭着的眼睛，“师父，你怎知我心不在焉？”

    尸体？

    “行了，你别装了，每个人知道我全家被妖魔所杀都同情我，我可不喜欢大家对我好是因为我的遭遇。”玉染挥了挥手，一副了若指掌的表情。

    白曜以为耳根子要清净了，正欲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玉染竟又大步跟了上来，极为欢快地说：“神仙，我们做朋友吧！”

    “神仙，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百年来，白曜的话虽少，但她跟随白曜修仙也有一百年，对仙界之事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皮毛的，白曜乃天帝白夜景的次子，她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了。

    玉染头一次听他的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风雅，仿若能够穿透人心一般，竟是那样好听。她当即欢快地奔至他面前，目光炯炯，闪烁着几分兴奋：“好呀好呀，我可以当你的帮手。”

    玉染愣愣地听着白曜说的话，眼眶中泛出一抹泪意，眼睁睁地看着白曜如一阵清风般消逝而去，再也不见其踪迹。

    “天君，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单单一个御风术，这么久我都不能操控自如。”

    他本不是心善之人，却不愿见有妖魔在他的面前杀人，便出手相救。

    玉染轻哼：“万一呢？”

    红光源源不断在山洞内浮动，照亮了黑夜。

    “你不是捉妖那块料。”

    此时，她的目光闪闪，凝望着黑夜苍穹中那轮明月，心念一动。

    玉染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便也戒备了起来，屏住呼吸在漆黑的四周张望着。

    青衣少女紧闭的双眸偷偷睁开，一双灵动地双眸望着对面的师父，他那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微微拂动，她的表情有些百无聊赖，她与师父在这幽兰谷已打坐修行整整三年了，本满心想着要习得超群的捉妖术，斩妖除魔，可日日除了打坐便还是打坐。

    玉染见白曜不说话，便觉自己猜对了，笑意愈发开朗，“我对这个世间还是挺有期待的，除了捉妖，我还有两个愿望，第一是有个可爱的孩子，第二是希望有个疼爱的我夫君。”说到此处，便情不自禁地看向了白曜，眼中尽是仰慕与崇拜。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痒痒不快一扫而去，一边开心的炒菜，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怎样趁师父不注意溜出幽兰谷。

    伙计满脸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坐下，白曜端了杯茶轻吮一口，随即道：“去酒楼打听一下李念景这个人。”

    “听说没有，前几日天帝与天妃双双殒命。”

    她缓缓起身，正想从灌木丛中离去，脚下却不知踩到何物，只觉身子一歪，便重重朝灌木丛中摔了去。

    这三年来为了等白曜，玉染未曾踏出桃花源一步，生怕万一她离开，却错过了归来的白曜，可如今三年过去，她知道白曜不会归来，便首次离开了桃花源，踏上了寻白曜的路途。

    白曜嘴角抽搐，甚觉玉染的想象力太丰富，他活了数千年，见过无数因妖魔而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他哪里有那么多的同情分给旁人。

    ……

    “从前有只羊，有天他出去玩，结果碰上了狼。狼说‘我要吃了你！’你猜，后来怎么了？”玉染说到此处，顿了顿，笑着说：“结果狼就把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