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菩提泪，血染玉容颜1

    玄天面色一凛，对白曜的决定甚为不满，却不敢多言，只道：“自天帝统领神界以来已经数百年，可天妃之位却迟迟未立，众仙心中多有微词，继续这样空着也不是个办法，臣下建议可在天界大选。”

    “我七筋八脉都被你封闭，如何有能耐闯这结界？”月初轻轻一笑：“我说过留下，便一定会留下。”

    月初相较于之前的执拗，这些日子显得温顺多了，吃饭睡觉作息正常，只是面色依旧冰冷如霜，不太讲话。楚韵看着月初这幅模样，回想数千年前初次见她时的天真，总觉得变得实在太多，岁月的流逝真的能让一个人变这么多吗？

    “我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想出去透透气，可楚韵说没有你的命令，我不得离开屋门一步。”月初再面对陵霄时，话语轻缓，沉静自若。

    他的怀抱，令月初几欲喘不过气来，依稀能感受到他怀抱的冰冷与颤抖，还有耳畔那一遍一遍的“对不起”，她的泪水愈发汹涌。

    琉离看着她在犹豫，紧紧掐着她的双肩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破陵霄的结界，他很快便会觉察，到时候我们都走不了。”

    月初凝视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手紧紧握拳，指尖惨白。

    月初感受屋内的静谧，那一刻，她仿若能感受到自己那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我并非他的对手。”

    陵霄闻言，冷睇楚韵一眼：“你认为我会放过他们？”

    琉离一字一句，真真切切，令月初脑海中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你的主人已经半个月未出现过了，我想见他一面，你能去传个话吗？”这些日子，除了楚韵与灵雌，她再也见不到任何人，更不能与任何人联系，如今她唯有主动要求见陵霄，向他妥协，否则此生她都不可能离开魔界，而她有孕之事也瞒不住了。

    这一次，她犹豫了。

    琉离目光冷凛，斥道：“虽然整个魔界已被陵霄所掌控，但我依旧是魔君，你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他走近她，手轻轻抚过月初的发梢，指尖流连其上。

    “他忤逆天命，杀了无双，那么这个世上便只剩下那个会毁灭魔界的月初，那么陵霄必须留下你。”

    琉离大步入屋，只见月初静立在窗旁，背影显得那么落寞。

    月初看着他们离去，一直强自镇定的神情瓦解，有了身孕的她本该高兴，可如今她却怎都高兴不起来。

    琉离见月初安静下来，这才松开她。

    琉雅临终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要他好好照顾琉离，如今他虽然控制了魔界，可对琉离终究还是留了几分情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琉离。

    月初听到此处，却轻轻笑了，盯着琉离那璀璨的目光，低声道：“琉离，其实你今夜来见我，只是想让我逃离魔界，激化陵霄对我的仇恨是吗？如此，他便能够下定决心杀我。”

    琉离嘲讽地冲他笑道：“永远当一个傀儡，任你操控吗？”

    “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琉离的声音低沉，却说得那样严肃，未有丝毫假象。

    被封了筋脉的月初法力全无，在漆黑的夜里无法辨别来人，还未惊呼出声，那个黑影已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丝毫声音。

    楚韵着急地说道：“琉离知轻重，大护法既然控制了整个魔界，便饶他一命吧，他也是个可怜人，无亲无故的，就连唯一的妻子无双都离他而去。”

    原本有些激动的月初一愣，似乎没听清楚琉离说的话，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月初问：“你既如此想杀我，又为何要帮我离开魔界？”

    “随便去哪儿，只是想出去走走。”

    出了屋，陵霄与琉离皆逗留在院外没有离去，灰蒙蒙地天际将两个脸色皆阴郁沉沉的人脸上，充斥着浓浓地压抑，争锋之势仿若顷刻间就要迸发而出。

    月初知他疑心，问道：“你不信我？”

    陵霄轻轻感慨着：“多少年了，竟然能复拥这片光景。”

    他的语气轻柔，却暗藏决绝，倒令月初一愣。

    白曜负手而立，遥望广阔无际的苍穹之上神鸟飞过，金光璀璨，他的面色却极为冷峻，目光深远，“月秀只怕是已遭不测。”

    月初踏在那片草地之上，竟不知，魔界竟然也有这样生机勃勃的一处，繁盛的树木郁郁葱葱，却有些稀疏。

    他陵霄虽然是个冷情之人，可若没有琉雅，便没有如今的陵霄。

    “月初不会知道的，茫茫三界，只有天界之主与魔界之主有能耐万里追踪，白曜失了天籁珠，世上便只有琉离能窥探。”

    曾经他不认为月初会是陵霄致命的弱点，而今，一心要离开陵霄的月初，恰恰让他发觉，月初真的成为了陵霄致命的弱点。

    她的步伐顿在了原地，迎着微风，她的目光将四周仔仔细细地审视一遍，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月初感受到发间的温度，眉心微动，伸手握住了陵霄的手，敛目低眉道：“我会留下。”

    “琉离敢用他永世的性命去透露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吗？”陵霄说异常肯定，“他透露给月初此事，只能让月初恨我，仅此而已。更何况，今后琉离不可能再见到月初，若有必要，我会亲自除掉琉离。”

    “不要告诉我什么？”陵霄入一阵风般迅速闯入屋内，杀气袭人，目光阴郁地盯着琉离握着月初的手。

    月初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小凳上，思绪飘远。

    “我不可能放下仇恨！”陵霄愤怒地打断。

    陵霄闻月初那虚弱的声音，浑身俱是一怔，那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手中的气力一分分消逝，最终松开了她。

    “离开？”月初闻言一愣，一时间竟然无法抉择。

    琉离冷哼一声：“我是魔界之主，在魔界哪有我破解不了的结界？门外几个看守的人已被我定住，你想不想离开？”

    稀疏的树木之后豁然开朗，一汪清泉喷洒而出，源源不绝形成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溪，那一切的景物虽然时隔久远，陌生却如此熟悉。

    月初盯着琉离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陵霄亲口告诉我的，他放月秀和无双远走了，只要他们不再过问仙魔之争。”

    琉离闻言，突然沉默，可握着她双肩的手，却未松一分气力，“我不想看着你被陵霄继续欺骗，一步一步成为陵霄对付天界的棋子。”

    月初不答，仍旧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某一处，似不曾感受到琉离的存在。

    陵霄带着月初出了魔宫，去了绿萝禁，那是魔宫唯一一处有山有水之地，天空依稀是灰蒙蒙的一片，可那荒芜的草地上却生长着绿油油的嫩草。

    月初的脑海中依稀是自己有了身孕这个事实，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是那样烦躁，她怒道：“我想一个人静静，麻烦你们都出去！”

    “让开！”琉离冷斥一声，越过了楚韵便径自入屋。

    “当年我法力太弱，要窥探天命却能力不足，必须借助陵霄之力才能完成此法，所以这件事陵霄自然是知道的。”琉离开始回忆起数千年前的记忆，“当年，窥探天命之后，我们本是要杀了你，如此，魔界才会幸免于难。”

    陵霄眸光一黯，在犹疑间恍惚一笑，回握着她的手道：“我信，最后信你一次。”

    “把七大高手也派来驻守此处。”

    灵雌一听月初主动要见陵霄，满眼欢快，甩着尾巴便冲出了屋，向陵霄禀报去了。

    楚韵自然没那个胆子敢再阻拦琉离，她的功力也无力阻止，眉宇间稍一犹豫，便即刻去寻陵霄。

    月初答道：“你有仇恨，我从不勉强你，所以你也莫勉强我陪你共同覆灭天界。”

    略有争吵的二人忽然沉默了，看着她脸上的不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屋内。

    她也难舍离开这样的陵霄。

    月初闻言，不言不语，静待后文。

    琉离依旧笑着，可看着月初那认真严肃的目光，这才渐渐收了笑声：“到如今，你还相信陵霄？他骗你骗得还不够吗？”

    曾经，她可以是孤身一人，可以不惧生死，可如今她的身上还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如何能够对自己狠心……不能让陵霄知道她有了孩子，这样只会暴露了她的弱点，就更没有一丝机会离开魔界了。

    犹记起成亲那一日，月初在狂风骤雨中怒责苍天，那份坚毅与执着令他的心早已柔软一片。那一刻的他，是真的想要放下仇恨，放下这万年来的一统三界的夙愿，与月初远走天涯。

    “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她话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双手情不自禁地回拥着他，满腹辛酸话语终化作泪水涟涟。

    陵霄一怔，认真地问：“当真？”

    “你该知道，三界之主只要耗尽一千年功力，皆可窥探天命，而我不仅仅窥探出了无双是助我魔界灭天界的重要人物，更窥探出了魔界将会覆灭在一个叫月初的女子手中。”琉离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出声，却笑得那样讽刺。

    “正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你的欺骗，我更难以容忍。”月初再度谈起陵霄的欺骗时，已没有当初的愤怒，唯有那近乎于极致的冰冷。

    灵雌温顺地让她抚摸，显得格外欢快。

    琉离嗤笑一声：“你能代表月初吗？”

    “若你真当她是妻子，用得着囚禁她吗？”琉离的声音亦与之争锋相对，毫不退让。

    “陵霄……”

    楚韵看琉离的愤怒，声音中的冰冷才缓和了一些，可声音依旧冷硬，“当初因你的背后伤人，险些将月初害得魂飞魄散，她不会想见你的。”

    月初才等了片刻，陵霄便来见她了，时隔半个来月不见，陵霄的面容依旧冰冷，浑身上下所散发着的威严令人不敢妄言，可那双如腊月寒冬的双眸却惟独凝视着月初时才有那斑斑温柔。

    “你可想过，有朝一日放下仇恨，儿女承欢膝下共度天伦？”月初话音至此，已是哽咽一片，“我会在幽兰谷，等你归来，只要你累了……”

    “你放走我，陵霄便不会放过你的！”月初立刻摇头，即便是要走，那她也要凭自己的能力离开，不能牵连任何人。

    他上前一步，将月初紧紧拥入怀中，沙哑着嗓音道：“月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一次。

    楚韵见琉离远走的身影，担忧地问：“大护法真的相信琉离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月初想了想，却摇头，“你琉离是何其狡诈的一个人，怎会单纯为了救我而冒这样大的险。我虽恨陵霄欺骗我，可我绝不会成为你对付陵霄的棋子，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月初话音至此，已冰冷一片，隐有刻意压制的怒意。

    “别出声！”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黑夜中极为尖锐。

    “如今仙魔大战迫在眉睫，我无心想册立天妃之事，往后再议吧。”白曜挥了挥手，不愿再细谈，便遣了玄天退下。

    月初得到解脱，无力地后退一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在前一刻，她当真以为陵霄会亲手杀了她。

    “你看，这里像不像在麓山？”陵霄指着这条川流不息的小溪，继续道：“你在这儿捕鱼，我这溪水之后的高山修行。”

    “避世？”琉离哈哈大笑了几声，讽刺地望着月初，“你当真以为陵霄对背叛自己的人会如此仁慈？”

    月初与灵雌相互审视片刻，终是灵雌低垂下头，呜咽一声，无力地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些沮丧。

    “我也信，可陵霄偏偏不信，所以他没有杀你。”琉离话音至此，眸光中尽是自嘲：“你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夺权而与陵霄反目，可其实从头到尾皆因他不肯杀你，更严令整个魔界不得动你分毫。我认为他这样的做法将会使整个魔界毁灭，所以我便密谋着要铲除陵霄，夺权而诛杀你。于是便有了那一日，陵霄身陷幽冥炼狱，而我却未救他的一幕。人人都说我琉离忘恩负义，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守护这个魔界。”

    “你的主人派你来盯着我吗？”月初被囚禁在此处已有一个多月，这些日子的按时吃饭睡觉吃药令她的身体好了许多，只是七筋八脉是被陵霄亲手封住，她也想不到法子破解，楚韵告诉她，除非是陵霄亲手解开，否则她终身无法再运真气。

    “幽兰谷。”陵霄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冷冷笑了出声：“你可知我有多厌恶幽兰谷这个地方吗？就在那儿，我的救命恩人玉染，她要亲手杀了我……她是我此生第一个放下戒心的女子，可她却是天神派来害我的人。我以为此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可宿命让我遇见了你，但你是玉染的转世……”

    陵霄闻言，愤怒的神情一滞，眼中的癫狂敛去，此情此景，仿若当真回到了数千年前的麓山，他们在麓山时的安逸时光，虽然平淡，却弥足珍贵。

    “放你回白曜身边吗？”陵霄仰天大笑，脸上那份冷静与自持早已消逝不见。

    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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