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朝风雨，奈何世间无常2

    月初不答，静待她的下文。

    楚韵知道无法改变陵霄的决心，只能遵令行事。

    陵霄继而转身，望了眼始终沉默不语的七杀，吩咐道：“月秀中了八十一直断魂钉之伤，此时无力返回天庭，你必须在三日内查到月秀的行踪。”话语至此，陵霄的目光迸发着残酷至极的杀意，“去查查看，无双是否已离开魔界。”

    月初一动不动，似已沉睡而去，毫无声息。

    七杀未想到月初如此激进，避闪不及，手臂已被划破一道伤口，两侧守卫见月初出了兵器当即就要上前搏斗，却被七杀厉声斥道：“不得无礼！”

    陵霄睇着月初，眼中依稀有着浓浓的情意，只是参杂了太多的不信任，“今非昔比……”

    无双看月秀眼中的哀伤，问道：“如果……我们有机会逃脱这一劫，你能否与我离开？你不再过问仙魔之争，而我亦放下父母之仇？”她问的那样小心翼翼，满眼期盼。

    月初的声音决绝，傲然的背影那么倔强，陵霄的双拳紧握，他正是因为太了解月初的倔强，所以他这么费尽心机的瞒着她一切，更想着有朝一日统一三界，再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于月初。他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她静静坐在一起，以玩笑的口吻说起这些欺骗，为的只是企图在谈笑间取得她的原谅。

    陵霄声声斥责，满脸的不信任：“四千年前，你费尽心机接近我，四千年后，你是否依旧是奉了白曜之命接近我？六世情缘，听起来那么动人，可谁又知道，这六世情缘在皆是彻头彻尾的一场谋划。”

    婳婳温顺地点点头，临走时不忘对月初道：“月初姐姐好好休息，婳婳改日再来看你。”

    “我一直以为你与白曜是不同的，他心系苍生，而你却野心勃勃。”月初望着陵霄那野心勃勃的面容，突然间，她发现陵霄比起白曜更加可怕。刹那间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她一直以为陵霄只是心中有仇恨，而今才发现他的野心竟然还妄想坐拥三界。

    月秀沉默了，瞅着那火光点点，若有所思。

    陵霄又问：“你在这做什么？”

    月初根本不记得四千年前的往事，“玉染的事，我不知。”

    无双嘴角露出一抹清逸的笑容，许多年了，也唯有在月秀面前，她才能笑得这样纯真，“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一个黑色身影缓缓步入山洞内，那一袭欣长的身姿闯入眼帘，正是面色阴冷的陵霄。

    与其彼此这样纠缠不休，最终酿成刀剑相向，反目成仇，为何不能保留这最后一丝真情。

    既然躲不过，那便迎面承受，但迎接她的却是一道浮动黑光，没有预期的疼痛，唯陷入一片黑暗，脑海再无意识，昏死过去。

    陵霄是她的夫君，她又怎能甘心将他拱手让人。

    陵霄大步上前，想要接近月初，“我是真心想离开魔界，但不是现在。”

    陵霄闻言，张狂地笑了出声，“你当真以为我陵霄会信那所谓的天命吗？茫茫三界，我只信我自己，唯有靠自己才能主宰这天下，覆灭你们这群满口仁义道德，高高在上的神仙。”

    “你走吧，魔界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此处了，我不想连累你。”月秀语气虚弱，目光深深凝视无双的容颜。

    “楚韵姐姐你能出去会儿吗？我想与月初姐姐说几句话。”婳婳依旧含笑，柔腻的声音仿若快滴出水来。

    “你的欺骗，就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所有人都知，唯独我不知。”月初笑的有些癫狂，眉眼间的愤怒夹杂着失望尽数释放，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滚滚而落。

    陵霄的杀意已至，手掌化作漫天枯藤，朝月秀与无双迎面逼去。

    月初闻言，眉眼间动了动，才睁开双眸，看着陵霄那熟悉且陌生的面容，等待着他的后文。

    婳婳道：“我只想你离开，因为我爱陵霄。你是仙，他是魔，他不可能放下满身仇恨，而你也不可能接受他的欺骗……既然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求你成全我。”

    月秀身受重伤，面对那致命一击，根本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如刀的枯藤朝自己心口逼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月初立刻打断道：“不，就让他们永远离开三界的纷争吧。”

    月秀却许久未曾回答她的问题，顿时，整个空气中凝着异常冰冷的气息。

    二人的身体一分一分变透明，可那双手却始终紧紧握在一起，直至身体迸裂，化作漫天碎片，最终飞散成两抹轻烟，袅袅飘散而去，再无踪迹。

    婳婳挑眉一笑：“既然你不愿谈曾经，那我们就谈谈现在吧。”她捋了捋颈间的发丝，这才继续道：“如此心高气傲的你，定然不愿继续待在魔界吧？”

    突然意识到这些，月初觉得这数月来的付出与努力竟是这样可笑，这场赌注，她终究输的一败涂地，更让她开始重新审视陵霄此人。

    “我要见陵霄。”月初重复了一遍，可语气中却比方才更冷，隐约有一种即将破茧而出的怒意。

    “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能说吗？”楚韵一口回绝。

    “你醒了！”无双满脸欢喜地扑到月秀身边，将躺地上的他扶坐起。

    话音落，密密麻麻的枯藤瞬间消逝，二人鲜血早已流尽，无力地瘫软在地，再无一丝气息。

    自打被白曜利用过一次后，她便不会再轻易信人，这些年，她料想过所有人会利用她，出卖她，却从未防备过陵霄。

    月初眉宇间一黯，望着婳婳眼角眉梢酷似自己的神情，突然觉得，若此生有婳婳陪伴在陵霄身边也未尝不可。陵霄这一生，孤寂了太久，而她注定了不能陪伴他一统三界，更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与那满身罪孽的陵霄共度一生，也唯有婳婳……

    无双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月秀竟然会为了她而求陵霄，他堂堂南月神君，为了她而求魔界中人。

    无双睇着陵霄，凄惨一笑：“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月秀冲无双轻轻笑了起来，“不要怕，有我陪着你。”

    无双心念一动，愣愣地问：“若是你先遇见了我，就不会喜欢月初了吗？”

    “大护法他知道你的性子，若不用这谎言欺骗你，便会从此失去你。”楚韵着急的为陵霄解释。

    “我要见陵霄。”月初凝着紧闭的殿门，声音平缓清冷。

    陵霄在床榻边缘坐下，凝视月初闭目的容颜，不过数日未见，她已消瘦了一圈，这几日楚韵每日都会前来禀报她的情况，他未来见她，只想让她冷静几日，不想再激起她的逆反之心。可这样一日复一日的不吃不喝，终究不是个办法。

    陵霄没有说话，只是用阴戾的目光遥望无边无际的苍穹，一抹杀伐决绝顿闪瞳仁之内。

    月初再问：“是你，说要为我放下杀戮，从此不问魔界之事。是你，说要伴我天涯，只要我开心。从头到尾，我从未要求过你，可你却用这样的谎言欺骗了我的真心。”

    陵霄却出声道：“茫茫三界，我只有你，你若离去，我将一无所有。”

    “成亲那日，我分明告诉了你真相，为何你还要执意与陵霄成亲？”婳婳见楚韵离去，一边悠然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问着。

    “你说的对，我确实信过，可她最大的错就是去找了月初，犯了我的大忌。”陵霄话音至此，声音已动了怒意，一分一分的杀意夺魄而来，令着山洞间充斥着无尽的嗜血意味。

    交谈至此，屋外一阵动静，只闻门外守卫恭敬地唤了声“婳婳姑娘”，屋门便随风而开，一袭紫羽华衣的婳婳娇容媚色地迈入屋。

    陵霄答道：“因为我知玉染爱白曜究竟有多深。”

    婳婳知她在犹豫，便不再说话，等待着她的答案。

    月初已经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就只是靠坐在床，楚韵望着桌案上早已凉透的饭菜，默默无言。

    “楚韵，我有些饿了，能去帮我把饭菜热一热吗？”月初却明白婳婳定然有话要对她说，便有意要支开楚韵。

    陵霄继续问：“那所谓的六世情缘，是白晔刻意而为之，还是你与白晔共同谋划？”

    无双闻言，满脸不可思议，“我等了几千年，终于还是等到你这一句话……谢谢，谢谢你能在我死之前，告诉我……哪怕是你骗我的，我也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楚韵也匆匆奔了出来，但见月初手持天音剑，当即一阵慌张：“月初，你不要误会，大护法他其实……”

    无双自知自己根本不是陵霄的对手，心中早已萌生死意，不做无谓的挣扎，目光含情脉脉地凝着月秀，感受枯藤破膛而来，身心的痛苦让她闷哼出声，可她却笑得灿烂如花，“此生，能与你同生同死，灰飞烟灭，是我之幸。”

    “下去。”

    月初的声音愈发急切，她一边说着，一边捕捉陵霄的眸子深处，企图能从他眼中寻得答案。

    “无双……”昏昏沉沉的月秀动了动干涩的唇。

    “你心中怨我，恨我都罢，待你养好伤势，我们好好谈。”陵霄的话语中蕴含着妥协，可仍旧等不到月初的一句话，甚至不肯给他一个目光。

    可离魔宫越近，她的步伐却渐渐显得轻快，该面对的终究逃避不了，既然如此，今夜便将所有的事一并解决了。

    陵霄硬声道：“没有。”

    月秀轻轻一笑，侧首望着面前那堆燃着熊熊烈火的火堆，迷离中他低声道：“无双，离开魔界吧，不要再做错事。”

    “一边说着怕失去我，一边却在怀疑我，原来月初在你心中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吗？我会为了白曜而出卖自己一生的幸福吗？我虽是玉染转世，可我此生只是月初，我甘愿为你承受天谴，不惜叛离天界。我从未想过要求你什么，而你给我的却是欺骗与怀疑。”月初话语至此，握着天音剑的手已隐隐颤抖，“依稀记得那一年，你可以为我甘愿放下屠刀，宁愿被打入幽冥炼狱，那时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无双跪爬至陵霄腿边，恳求道：“月秀是月初的师父，你若杀了月秀，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样爱月初，是不会杀他的，对吗？”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魔界中人。”沉寂了数日的月初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嗓音低沉且沙哑，

    月初瞅着婳婳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却不说话，只是与之相对而望。

    月初见陵霄疾速逼来，提气后退，却发觉她的真气早在破了鬼狱结界时耗尽，再加之为月秀逼出九九八十一支断魂钉，重伤未愈的她又添新伤，万万敌不过陵霄这一掌绝杀。

    “覆灭天界，我势在必行，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我决不能放弃。”陵霄知道，他的谎言终归不可能瞒月初一生，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便只有坦然面对，“只要覆灭天界，我将一统三界，茫茫天下，你我坐拥，届时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其实这次救你出来，便注定了我再也无法回归魔界。此时的陵霄必然已知是我向月初通风报信，他饶不了我的。”无双说到这里，竟是云淡风轻，丝毫不为自己的安危所担忧。

    二人顿时屏住呼吸注视着山洞入口，山洞内静到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陵霄轻言截断了她的问话：“月秀是你的师父，我自然会成全他们，只要他们当真不再参与仙魔之争。”

    无双点头：“你值得。”

    月秀看着无双满身鲜血倒地，他不顾枯藤破膛之痛，挣扎着朝倒地的无双爬了过去，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至无双身边，他用力握着无双的手，凝着她的容颜，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为了一个夕薇，竟错过了一个这样爱自己的女人，“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爱上你，不会再错过你。”

    无双闻言跌坐在地，心中一惊，惨然回首看着依旧靠在石壁上的月秀。

    她如实道：“六世情缘是白晔刻意促成，他的目的就是要我成为你致命的软肋。我几度转世，又怎会知情，更枉论共同谋划？”

    “我只愿你我坐拥这茫茫三界。”

    陵霄嫌恶地踢开了抱着自己右腿的无双，冷笑道：“你放心，月初不会知道我杀了月秀的。”

    月初突然想起了方才婳婳说的话，她觉得没错，此时她要做的便是照顾好自己，养好伤势，向陵霄服软，这样才能有机会离开这里。

    月秀立刻打断她的话，“不，无双只为救我，求你放过她。”

    月初扯了扯嘴角，冲楚韵点头，心中不由闪过一抹温暖。

    月初有些不信任，“我不信。”

    陵霄的手缓缓收回，淡淡道：“怎会是囚禁？我只是想将你留在我身边。”

    “你既知我是玉染转世，心中有疑惑，为何不问？”

    陵霄面色冰冷，注视着无双时，眼底的杀意未曾隐藏，“在你有胆子向月初通风报信时，便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陵霄的指尖抚上她苍白的脸颊，“你我是夫妻，何须言谢？”

    七杀了然，随即试探性地问道：“若真是无双，大护法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陵霄见他们彻底魂飞魄散，这才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空寂的山洞。

    楚韵端着饭菜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再三对守卫交待看好里边的人。

    月初又问：“我有强迫你放下仇恨，与我隐居避世吗？”

    “别怪大护法疑你，他本就生性多疑，若换了是旁人，早已尸骨不剩。他自幼经历了丧父之痛，性格是有些偏激，我跟在他身便数千年，从来未曾见他对谁像对你这样上心过。在潼城那一夜，你的魂魄险些被他打散，所以之后他便更加珍惜你。他明白你倔强的性子，你定然不愿意留在魔界，可他不想失去你，所以才对你撒了这样一个谎。”楚韵静静凝着面色依旧冰冷如霜的月初，始终不放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仙，所以特别看不起魔界中人，但那些高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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