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唯一一次机会

    兰大老爷颔首：“江孟早已担心会有大祸临头，所以才让你从神童变作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暗中将那件东西和剑谱都交与你保管，只可惜他想不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几个人徐徐从门外走进来。当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青灰色的衣衫，身材略有些发福，面容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户老爷，他笑看着江小湖，神情十分和气，然而那双眼睛里却隐隐有精光闪烁，暗藏锋芒。

    “可以这么说，”兰大老爷笑笑，“我已老了，没多少时间可以等，有这样一个秘密陪葬也是好的。”

    “可惜如今才明白，已经太晚，你未必还会有‘今后’，”兰大老爷摇头，“没用的江小湖，这些年，你这模样也的确差点骗过了我们。”

    贝齿轻咬红唇，模样依旧可爱可怜。怪她？但这一切他是早就知道的，也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怪不得人是吧。

    江小湖皱眉，若有所思。

    目中精光一闪，兰大老爷凝神看了他片刻，缓缓摇头：“老夫原本以为是千手教的，但如今金还来已和你交了朋友，应该不会再派人监视你，后来老夫抓了几个，还未来得及问清来历，那些人就都服毒自尽了。”

    这回轮到江小湖诧异了，直直望着他好半日，才摇头笑：“如此，兰大老爷竟是对我束手无策了，莫非抓我来是吃闲饭的？”

    “更重要的，可以在暗地调查当年江家血案的凶手，”江小湖终于收起笑，直直看着他，“当我真正确认凶手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

    兰大老爷摇头：“依我看，金还来还是不要来的好，这地方很秘密，所有阵法机关足以抵挡上千个高手，而且外头还有个人正等着他，那是他的死对头。”

    江小湖道：“有时候东西交给最没用的人保管，反倒更放心，别人也想不到。”

    兰大老爷道：“暗中监视江家的人不少，除了老夫派去的，还有另外一批神秘人物……”

    江小湖淡淡道：“人人都知道，兰大老爷对我江家之事关心得很。”

    兰大老爷岂会看不出：“如此说来，这事并不是他们做的？”

    “就因为这句话，才让你动了心。”

    江小湖冷笑：“这道理听起来倒新鲜得很。”

    “因为我要守住三件东西。一件是白日惊风剑谱，一件是江家历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有一件……”兰大老爷缓缓抬手，看着手上那支熟悉的、形状古怪的金钗，叹息，“老夫实在想不出来，这上头究竟有什么秘密，那件宝贝究竟又是什么模样？”

    江小湖道：“他也可能是在说谎，利用你对付江家。”

    “是，”兰大老爷有意无意看了看旁边的兰大小姐，“随便哪一个。”

    “但老夫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意料中的回答，兰大老爷并不失望，拍拍手，立即有两名黑衣人走进来，替江小湖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江小湖正要起身活动，孰料光芒一闪，几枚银针已稳稳扎在了腰间和后颈，他顿时双腿一酸，又坐了回去。

    “你却并不如我想象中高明。”

    兰大老爷并不紧张：“老夫原本也怀疑的，但有一个人曾亲口告诉我，那绝非莫须有之事。”

    江小湖不答，眼睛仍看着他旁边那个人。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是多年前的事了，江小湖没有过多注视，反将视线投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若我永远不说？”

    其中一个正是兰心落，她今日衣着反常的朴素，毫不惹眼，却仍是媚态天成，一进门就静静地站在旁边，二人目光碰上，她急忙别开脸，似乎很惭愧。

    兰大老爷默然良久，才负手踱了两步，又转身看着他：“据你说来，那密道原本是脱身之用，但令尊他们却似乎并不知道。”

    沉寂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四周突然灯火齐明，江小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自己果然是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比普通地牢宽敞许多，条件也比江家自己那间卧室差不了多少，徒有四壁，只不过左右两边各增设了一个大方鼎，其中燃着熊熊火焰，照得四壁亮堂堂的。

    江小湖苦笑：“我岂非很不划算？”

    “但说不定你运气好，老夫永远也找不到你。”

    “是我，”江小湖靠着墙壁，懒懒地笑，“自然是我了。”

    “是不是很不甘心？”兰大老爷上前两步，又侧回身，看着旁边的兰大小姐，“聪明的男人总是自不量力，想试一试自己在女人心里的地位，所以下场都不会太好。”

    兰大老爷不在意：“正所谓祸从口出，自你出生那日起，江孟不慎失口泄露消息，他便一直在等，费尽心机安排筹划，想要避免这场祸事，保住那件东西，只可惜他死得太早，否则我未必敢动手，那晚从江家人口中问不出白日惊风剑谱与那件宝贝的下落，我便想到了你，一个神童能变成最没用的人，自然什么事都有可能。”

    “哦？”

    江小湖听出了他的意思：“若你活不到我说的那天，就杀了我？”

    兰大老爷瞧着他，不语。

    “我原本以为是金还来。”

    兰大小姐脸煞白，呆呆地站着。

    “你还是会派人杀我。”

    良久，江小湖笑笑，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这许多年，兰大老爷费尽心思，连女儿也舍得送出来，想不到如今竟这么沉不住气。”

    兰大老爷一笑，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江小湖笑道：“不说是死，说了你也绝不会再让我活下去，我似乎都没什么好处。”

    江小湖愣：“他们？”

    “你可以试试逼供。”

    先前那老人已观察他许久，此时终于笑着打破沉寂：“你比老夫想象中聪明许多。”

    江小湖微惊，冷笑：“怪不得你会让她们来骗千年暖玉杯，原来是有他做帮手。”

    至于另外一个，江小湖定定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什么话也不说。

    江小湖回过神：“自然不是。”

    “你打算关我一辈子？”

    他越往下说，兰大老爷的脸色就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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