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下飞露。
嗯,不想离开。
雀王山脉沿海岸伸张,长数百里,其中又分出两条支脉,延伸至大荒内部。山中林木茂盛,各种鸣声交织,或高或低,好不热闹,陡峭的山崖上时有鹰鹫盘旋飞掠。顾名思义,此山多鸟雀,且大都是具有灵性的妖禽。
“满意吗?”月含笑拉她。
洛宁莞尔:“此事是百妖陵午王引起,或者,师姐该约见午王。”
“柳师妹!”羽星湖情不自禁地叫住她,随即又怔住。
妖相收敛,白衣黑发,正是阿浮君,他显然也没料到羽星湖会在这里,一时没有开口。
柳梢在他怀里默默地趴着,心想,真好,真是不想离开啊。
“哦?”他收回手。
羽星湖又是一愣。
蓝色的海竟然也不见了,只留下大片光秃秃的石头和几棵暗黄的怪树。虚天灵气不平衡,导致树木变异,那些树叶的纹路非常古怪,乍一看像是许多冷笑的眼睛。
“来了,”柳梢答应着,低头看空空的双手。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于是柳梢重新抬脸,深深地望了眼这片旧址,“我们走吧。”
柳梢定了定神,过去找药师取了些固魂的药来,又坚持用真气助洛宁凝魂,直到洛宁的情况略有好转,柳梢才放心地走了。
魔性的危害六界尽知,也难怪他误会。柳梢没有解释:“仙海的事,我希望师兄别插手。”
“这样太过分!”蓝叱后退。
听到外面的动静,洛宁走出来:“师姐。”
商镜坐在阶上,问道:“此事,诸位有何看法?”
蓝叱没有回答:“你不该再找他。”
魔宫的人陆续前往仙海,做得再隐蔽,闹出的动静还是不小。商镜隐隐觉得此事不寻常,急忙发出仙盟召令,仙门各掌教纷纷赶往青华宫商议。
柳梢冷笑了声:“机会我是给你了,寄水族跟我没半点关系,要不是看在诃那面上,谁耐烦管你们!这次你只能信我,我劝你还是再考虑吧。”
并不美丽,却不想失去,哪怕是幻象。
洛宁摇头:“我就是太担心……精神不太好。”
妙龄少女抱膝坐在海上,呆呆地望着月亮,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来日不见,洛宁的脸色简直全无血色,白得可怕,身体也显得越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略有修为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魂魄不太稳定。
“这样就高兴了?”他不信。
“赌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还是你不敢赌?”
柳梢咬紧唇,仰脸望着他。
“你们是为地灵眼吧?”羽星湖冷静了点,“此等神物,我们不能让它落入魔宫手里,你若当真知道好歹,就不该再帮他们。”
难得被认可,柳梢却高兴不起来,心想,大概没有一个英雄会像自己这样,那种甘愿牺牲的豪迈自己是永远感受不到了。
“魔宫结界先交给属下吧,”卢笙道,“圣尊保留完整的实力,届时夺取地灵眼,会相对安全。”
大荒之中,风景依稀似旧年。看不见白雪的痕迹,青青草色蔓延,映得中间那些水坑也碧绿碧绿的,清亮的水面伸出巨大而厚重的荷盖,荷盖边缘随风起伏。
他能出什么事,大概是看到所有人都走了,他也离开了。
突然,外面有弟子匆匆来报:“南华派原掌教到了!”
“嗯……”
柳梢顿时明白了缘故,仙魔大战势必爆发,她身为仙门弟子怎会不担心?思虑太过难免会引发魂伤。柳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半晌道:“他们我管不了,总之我会尽量留手的,你放心吧。”
商镜连忙起身,带着众掌教仙尊一同出门相迎。
柳梢道:“她很好。”
蓝叱挣扎不止,掉头去咬她:“可恶!”
柳梢见到她便大吃一惊,失声:“你这是怎么了?”
蓝叱打了个滚儿,消失在虚空。
忆昔四人饮于此,尊者,少爷,妖王,何等风采!被仙者保护着的少女,何等幸运!
阿浮君再次转向柳梢:“我的答复还是,妖阙不参与外界事。”
谢令齐笑道,“魔宫为何入仙海,原因正是在这本手记上。”
“可是我认为,她已经被你养得不太正常了。”
柳梢看看那漂亮的手,还是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裳:“好了,你哄得我很高兴,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
柳梢闻言发愁:“可除了找他们,没别的办法。”
“妖阙已经输过一次。”
柳梢全不理会:“真的很容易。”
柳梢没好气地道:“别呀,她就是个疯婆子,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他让我保护你,漂亮可爱的小孩,”蓝叱走到她面前,“好吧,还算漂亮,我只是看不出你哪点可爱。”
食心魔想要借助魔宫查探地点,卢笙当然不会轻易让他如愿,出于诸多考虑,魔宫并未在海上扎营,而是选在离仙海不远的雀王山脉一带安顿,大片结界和魔阵铺开,从外面看还是寂静山林,其中则藏着一片魔的营地。
谢令齐自怀中取出一本书,双手呈与商镜。
柳梢不语。
紫霄宫玉息真君先开口道:“近日底下弟子在大荒入口处发现异常,原本我只当是魔宫中人进大荒寻药,谁知之后竟陆续有大批魔族进入仙海,此事未免过于蹊跷,我便让他们报了上来。”
“谁?”
柳梢默默念了好几十遍,在诱惑中挣扎许久,终于说服自己放开他:“好吧,我决定换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补偿过我了。”
冲虚殿内,众掌教仙尊齐集。
柳梢站了很久才走出阴影,挥手,周围树木顿时全都消失,一片蓝幽幽的海水如画卷般铺开。
羽星湖又问:“洛师妹呢?”
洛宁道:“我会留意,放心吧。”
意念一瞬,移到幻海。
“主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事。”
羽星湖已猜到来人身份,抱拳道:“无迹妖阙,阿浮君?”
他会内疚?柳梢闻言一愣,待要再说什么,却听背后传来沉沉的声音:“蓝叱,你的毛病又犯了。”
柳梢回头:“羽师兄还要说什么?”
“她躲在那里做什么?”柳梢疑惑,飞身至洞口。
商镜疑惑,接过来翻了下:“尊者的手记?”
“嗯,她是个不错的小孩,应该回归正常的命运。”
回头,漫天月色里,那个男人浑身黑暗气息,仅仅站在那儿什么也没做,姿态也透着最无解的矜贵,让女孩无可救药地着迷。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两人皆黯然。
柳梢立刻站起身,跑到他面前。
柳梢想起它的名字:“蓝叱?”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扶生派祝冲不耐烦,站出来道,“魔宫策划的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要做,我们就必须阻止!”
“怎么回事?”柳梢不禁生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哄她,我正好奇你能撑多久。”蓝叱走出来。
为了不同的原因,却拥有相同的执着。
拥有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受伤呢。
众掌教仙尊议论纷纷。事情来得莫名,不过全凭臆测,有说徵月受伤需要寻药,有说徵月是针对大荒内的邪仙盟而去,甚至有人猜徵月魔宫打算从此离开虚天,入驻大荒。商镜听得皱眉,或点头或摇头,始终没个定论。
柳梢大笑,终于放开它。
“你既然叫我师兄,想必还是记得洛师弟的,”羽星湖语气软和了些,“我观你几次出手都留有余地,并未存心害命,洛师弟之事想必也不全怪你,他有心劝化你,殊不知魔性……”
羽星湖盯着她半晌,道:“我的确遗失三个月的记忆,但那只是修炼不慎伤了意识。”
他倒还记得石兰相救之情,柳梢鼻子一酸:“她受了伤,还好。”
“徵月?”羽星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发现她,略有些吃惊,立即站起身,“你怎会来这里?”
天黑后,山中渐渐清静下来。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射下,照在人身上,凉凉的。
柳梢忍住不悦:“我不用你保护,他在哪里?”
商镜皱眉:“这……”
卢笙没有立刻走,问了句:“圣尊几时出发?”
羽星湖并未答应,皱眉道:“你既有悔过之心,何必要留在魔宫?或许我是忘记了,不过洛师弟定然不希望你这样……”
这地方只有他与洛歌知道,记忆被人抹去,难怪他会这么问。柳梢扫视四周:“当初我和洛师兄到过这里。”
“那妖君鹰非呢?”
“你影响到他了。”
“看谁还帮你!看你说谁不可爱!说谁讨厌!”柳梢毫不客气地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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