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有没有有安全到家的。
诸航腾出一只手拭汗,可真热呀!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是因为紧张。“是呀,就爱和我玩捉迷藏,像小傻子似的,每次都躲同一个地方,好了后叫我,声音又响又亮,我得装着很焦急的样,屋里院里地跑三圈,然后才发现他。他笑得几里外都能听到。可是他不爱玩球,这点不像我。我姐说我小时候,整天就是球、球、球。我给他买了好几只球,他抱一下,就扔了……我讲的话是不是很冷?”周师兄的表情好像越来越严肃,诸航讪讪笑着,她活跃气氛似乎很无能。
晚风吹在身上,湿黏黏的。过了不知多久,他转身离去。风吹起一片落叶,什么也没有留下。
诸航是从镜中看到周文瑾的,两只耳朵倏地都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年在篮球场被周师兄“袭胸”,可能还更难堪、更窘。
他没有把握诸航会答应,但他还是说出了口。这附近有各种风味的餐馆,如果诸航都不喜欢,他们可以去北航那边的小餐厅,诸航常去的那家还在营业。他去过,老板、厨师都没换。不一定要忆旧,他们可以聊小艾的婚事、聊各自的近况。世界并不大,他们在同一个部门工作,终有一天会相遇。相遇了,总得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果真,诸航为难地皱起眉:“谢谢周师兄,我要回去的,帆帆在家等我呢!只要我不出差,他都要等我回去才肯洗澡、睡觉。”
孩子——
几个搬运工人按照吕姨的吩咐,吃力地把两只土黄色的半人高的陶瓷缸摆放在太湖石的两侧。唐嫂抱着小帆帆在一边看着,小帆帆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看到缸里放着什么。
他愣愣地站着。
缸外描绘着秀气的荷,一左一右,正好相对。
他到底失去了多少?闭上眼,仿佛看到苍茫的暮色里,自己孤单的背影,慢慢走着,就那么到老。
结婚、生子,他没有想过那么远。她毛毛躁躁的,那么冲动,经常闯个小祸,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怎么可以胜任妻子、妈妈那么大的责任?他错了。她可以是个娇柔的妻子,也可以是个称职的妈妈。做她的孩子多幸福呀,似友似伴。
“你快说啊!”店员笑眯眯地催促周文瑾。
“给我!”诸航半路上把纸袋抢了过去。
诸航浑身的汗都凝住了,她瞪大眼,怔怔地看着拽紧她胳臂的手,指尖发白,微微颤抖。
周文瑾僵直着不动,他一点不想听她说和卓绍华有关的任何事。可是,他不接话,她就会转身离开。“帆帆?你孩子吗,他一定……很可爱。”心被指甲挠出了两道血印,疼得无法呼吸。
四目相对。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庞,清晰得像刻在里面。
摩托车手在空中甩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迅速落向地面。鲜血像朵花似的,开了一地。
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挣脱出去。于是,他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他本想微笑,未能如愿,微微抬了下眉:“猪,蓝色鸢尾那件事……对不起!”
“没有,我很爱听!”语气微凉。
去军区大院的公交到了,他随着人流上了车。一站一站地过去,下来时,是条林荫大道。
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都不是去军区大院的方向。诸航着急了。“周师兄,你去忙吧,我慢慢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音乐是特地为网络奇兵专设的来电铃声,他低头拿出手机,再抬起头,已经看不到诸航了。
“你们别胡说,快帮我换下来。”这条裙子,诸航说不出哪里好,也挑不出哪里坏,她还是喜欢牛仔裤加T恤,举臂、抬手非常方便。但跑了几家店,就这条不露胸不露背,勉强能接受。
因为羞涩,她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像是有淡粉的霞光从内里泛出来,那一瞬,周文瑾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诸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