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周中尉，政委让我通知你，准备一篇大国之间如何合作网络安全维护的论文，下月去美国纽约参加六国圆桌会议。”政委秘书公事公办地说道。

    诸航作投降状：“漂亮，漂亮，我买就是了！”她逃似地钻进更衣间，火速换好衣服。出来时，不自然地对周文瑾笑笑：“要去参加个婚礼，那种场合，礼节上要穿裙子，我……没有，所以……”她耸耸肩，从电脑包中掏出钱包，抽出卡递给店员，挤挤眼睛：“帮我算便宜点哦！”有可能只穿一次，她觉得很不值得呢！

    周文瑾说不出话来，心口像被指甲挠了下，全身为之一颤。

    “你好，我是周文瑾。”他突然非常厌烦起现在的工作来。

    她的嘴唇也是抖个不停。她在想：如果刚才周师兄没有拉开她，像羽毛般飘在空中的就是她吗？那么首长、帆帆……

    “下午有课？”诸航拉包时，周文瑾看到了里面的书本与电脑，喉结动了又动，才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她还在。他没看错，是的，她是诸航。

    大学里，诸航要么是运动装，要么是休闲装。这样很淑女、俏丽的诸航，他第一次见到。可是，一点点都不突兀。他是这么强烈地意识到，诸航，不只是聪慧的，原来是这么美。美到令他窒息，令他有落泪的冲动。

    他在想：要是不出国留学，那么此刻他们是什么关系？

    店员都有一双锐眼，立刻就看出两人是熟悉的，忙笑道：“快帮你朋友看看，这条裙子她穿非常漂亮，是不是？”

    诸航无力地想抓头，就是腾不出手。“周师兄，我去等车了。”她指指站台，心里默然悲伤。他们终于走到这一天，说什么都不合适了，刻意地谈论天气很傻，不如矜持、友好地告别。

    “嗯，就一节。”不是首长的。首长今天没去国防大学，她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儿，到现在都没回。

    周文瑾轻轻点头，陪着她一声不响地沿着人行道，走到站台。额头上的汗像下雨般顺着脸颊流下来，衬衫湿湿地粘在身上。

    “一块去吃晚饭吧！”周文瑾绷起下颚，他抢在诸航说话前说道。

    一辆夹在车流中的摩托车突地越过几辆车，从边上蹿了出来。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中发生了。惊慌中的诸航忘记了躲闪，周文瑾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在一声钝响之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听别人说起，与听她亲口说，前者是隐隐的痛，后者是撕裂的痛。

    挂在门上的古铜色风铃随即叮当、叮当响了两声，两位店员下意识地都转过身来，一起叫道：“欢迎光临！”

    “我……回家了，再见！”她突地把手臂抽回来，扭头就跑。

    “政委带队吗，还有谁一起同行？”目光急促地逡巡，交警过来拉起了线，把人群阻隔在外面。

    站台边的灯箱上是一幅化妆品的广告，美女化着精致的妆，噘起鲜艳的红唇，暧昧的眼神，似乎在邀请着男人们对她一亲芳泽。灯箱前等车的还有对小恋人，旁若无人、极尽缠绵之态，让诸航更是不自然。

    “什么？”车流声太响，远远地又来了辆公交，诸航上前一步，踮起脚，想看清是哪一路，没有听到周文瑾讲了什么。

    “一切……都好吗！”店员把裙子装进纸袋，不知为何递给了他，可能真觉得他是她的朋友。为女友拎纸袋，是男友的责任。可惜他们从来都不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关系。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电话挂了。

    “我送你！”他不放心她，她吓得不轻。

    四合院里一团忙乱。

    他替她拉开门。北京的夜晚，仿佛比白天还要热，呼吸间，都是滚烫的气流。站一会儿，全身就密密地往外渗着汗。

    他看见了大院门口的哨兵。他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使劲摇晃了下脑袋。好像，他是来看看诸航有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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