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狗

抖，惟有他，站在那片高墙之上，死死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眨都不眨一眼。

    “然后呢？”

    浅水清笑了起来：“是啊，爱情。就算没有，也可以去追求啊。狗……是没有资格追求爱情的，他们所追求的，只是交配，繁殖……和温饱。”

    “我们不上？”

    这里是个小山坡，前面有一片树丛，再往前就是运兵道了。他们现在位于北门关的对角，处于京远城—北门关和南门关—北门关这两条运兵道的夹角之中。

    “再然后呢？”

    “那就是才刚刚开始。”

    “战鼓响了。”

    方虎一声不吭。

    浅水清继续道：“咱们当兵的，其实也都是狗。战狗！在战场上凶猛的咬来咬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有明天可以考虑。要想活下去，光是功夫高，那是没用的。只有不做狗，做了人，才能活得滋润，活得健康。”

    “那天晚上，我拿了包老鼠药，把那狗毒死了。”

    “怕了。”

    “屁都没有，这一带安静得象墓地。”方虎回答。

    一念之间，就这样全部杀光死净。

    方虎不说话了。

    “不是晦气，只是突然感觉，自己早晚有这么一天。咱们当兵的嘛……不是阵前死，就是马上亡。早死晚死都一样，有话憋着不说，死的时候都不甘。”

    “那就好，让大家轮流睡觉，等候前方的消息吧……让刚干完活的兄弟们先休息。”

    “切。”浅水清扑哧一笑：“哪来那么多好聊的？好好休息，没准下一会就得上马做战了。”

    “聊聊吧。”

    是啊，最长的一天……

    沉睡中的士兵，从草坪上爬了起来，看向浅水清。

    “没什么，要么不做，做了就别后悔。”浅水清长呼一口凉气：“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怕我了？”

    这个誓言，他做到了。

    “是啊……军部要是不给个咱哥几个大点的官做，我他妈第一个不干。这可是三重天啊！咱天风人十年都没能拿下来的关卡啊！不对，是一百年没打下来的关卡啊！眼看着就要被咱们几个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给连下两关。这事……想想都滋润。”方虎乐呵呵的笑。

    方虎沉默了，看着浅水清。浅水清仰面朝天，再不发一言。

    “作战之前最好做些适当的运动，保持头脑清醒比较好。”

    “今天……将会是最长的一天。”不知为何，浅水清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句名言。

    躺在那片悠悠青草地上，浅水清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浅水清闭着眼道：“这一仗下来，只要能活着，以后都不用担心死不死的问题了。”

    愤怒的呼喊停止了。

    浅水清微微一笑：“虎子，我不是个好人。谁得罪了我，我肯定会加倍报复……从小就是这样。有时候我想，我这个人就和那条狗一样，凶猛，残忍，除了对自己好的人，其他谁都不在乎。”

    方虎立刻点头，后脑勺在草地上磕得咣咣响：“恩，浅哥儿，我不是怕你了，我是服你了。这天底下，还真没你不敢干的事。杀逃兵，挟持云家大小姐，杀衡长顺，打南门关，杀战俘，再打北门关。我说你他妈的胆子真够大的，这天底下怎么就没你不敢干的事呢？”

    这感觉如此强烈，血腥味甚至直接刺|激到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象个搅拌机一样搅拌不停。

    “被咬了之后，我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悄悄跑回家里，找点药给自己涂上，然后把手臂一包就算完事。所以，始终都没人知道我被狗咬过。”

    这个世界上，能让方虎说害怕的事，终究不是太多。

    “你说。”

    “这样好，省得你再去强|奸女人。”浅水清淡淡回答。

    浅水清的脸色微微一变，方虎立刻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浅哥儿。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

    “那好，听你的就是了。”

    浅水清扬起一只手臂，上面有道淡淡的痕迹：“这是那时留下来的。现在看，是没什么印子了，当时可疼得厉害。”

    “这个易星寒，以后对我们会有大用的。留着吧。”

    “如果是以前，我不会这么干。但是有些时候，人的命运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生命里，总有一些你需要为之奋斗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