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火

，至少六支刺矛在同一时刻刺穿了他的胸膛，咽喉，和小腹。

    “把中间那辆车给我，或许我能用它帮上些忙。挟持……到此结束。”

    沸腾的血液气势如潮地冲出胸腔，形成一道血色喷泉。被削断的颈脖上，斜挂着的头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划破寂静的夜空……他毕竟还是做不到象那些百战强兵一般，即便死，也不吭一声。

    “听起来他们已经越过了第一层防线，正在试图包围整个车队，然后聚而围歼。”

    笑得肆意而开怀。

    风传来了血的气味，和死亡的召唤。

    他大步走向中间那辆门窗破碎的马车，随手点燃一支火把，将它抛入车中。跳上御手位，浅水清轻喝一声：“驾！”

    “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值钱的下水。”阴冷的声音回响在碧空晴的耳边。

    “闭嘴，放箭！”戚天佑双目怒睁，狂暴怒吼道。他浑身浴血，眼神中充满不甘，痛苦与无奈。

    夜色越发浓郁了。

    “戚少，那帮家伙在搞什么鬼？这么慢腾腾的？”一个骑兵忍不住问道。

    一点飞弧流星在浅水清的喉间隐然炸现，那是虎牙与蛇矛激撞时迸发出的绚烂。浅水清左手策马，右手挥动虎牙，仿佛一尊佛像，表情古朴凝重，无视一切干扰，专心驾驶着马车冲向任何一团形状稍大一些的黑云。

    “不，我是去战斗！”

    屠杀的节奏，由舒缓流畅的轻音乐瞬间转为粗放狂野的重金属音乐，变得快而迅猛，雷霆滔滔。

    浅水清笑了。

    仰首望天，戚天佑叹息了一声：“他们在等时机。”

    “你去哪？”姑娘惊问。

    浅水清霍然起身，长臂一舒，躲避过蛇矛的那个瞬间，竟纵身向上抓去。

    ……

    “他们……又攻过来了吗？”她颤抖着问。

    光亮在这一刻成为双方都渴望却都不敢使用的东西，惟有士兵们凄厉的惨呼，成为主导进攻的序曲，伴随着黑暗中的杀戮一路前行……

    箭雨击中盔甲，响彻出丁冬的撞击声，仿佛细雨落窗，骑兵队不为生死所动，稳步进攻，速度虽慢，带来的伤亡却是巨大而惨烈的。

    蛇矛灵动的抽回，在车板上轻轻一点，借了这一下力，碧空晴已经稳稳地向御手座落下。

    八匹骏马迈动铁蹄，向着滚滚黑云处狂飙冲击。

    两团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化成天上的雷霆，迅猛投身于浓浓烈火之中，燃起擎天的烈焰狂潮，还有那无数的惊呼呐喊。

    “今夜……又是一个杀戮之夜。”

    眼眸中的那点星星绽亮起来，为这无边的暗夜带来一烛璀璨光芒。她说：“你……要小心保重自己。”

    少女的脸色有些惨白。

    敌群中的火光成为最好的标靶，箭雨象被装了热制导般疯狂的向着浅水清身边倾泻覆盖而去。

    无复白天的狂暴凶猛，夜里的他们，谨慎如狐，凶狡似狼。他们只是在平原上做着缓慢的移动，一步一步，向着车队行进，缓慢，稳重，挟带着巨大的威压，步步紧逼。

    不能点火，黑暗带给粮队巨大危机的同时，也有着相对的益处——凌乱的车阵，遍地的尸体，黑暗的迷雾，都为敌人的前进带来行动上极大的不便。

    火光的周围，一匹匹黑甲铁骑应声栽倒。

    黑甲军开始了移动。

    ……

    “弓箭手，目标距离七十米，覆盖式射击！”沐血不失时机地狂喝。

    夜色苍茫，远处的黑甲骑兵们默默地拿起手中的武器，紧闭嘴唇，将自己完全融入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纳命来吧！”他大吼。

    眼看那辆火龙东突西奔，不断分割着对方的阵型，车队感受的压力霍然减轻，沐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佑，你说得没错。这次，你真得是找到了一个好兵。”

    碧空晴人在半空，心已一寒，知道不妙。

    他知道，碧空晴的武功很高，非常高。

    他选择了夜战，因为只有夜战，才能将这三千士兵的战斗力降至最低点。如果运气好，他们甚至会因为慌乱而冲散自己人的阵脚。

    战士们开始庆幸自己有一个优秀的领导，仅凭蹄声而分辨出对方的距离。

    没有火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大批的黑影朦胧，仿佛一个个从九幽地狱中走出来的阴暗幽灵，带着慑人的杀气，和阴冷的诡谲。

    在碧空晴落下身子的那一刻，他迎头而上，双臂环张，竟然紧紧地抱住了碧空晴，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竟抱着他向着身后的火堆纵身一跃。

    “什么时机？”

    在黑暗中杀戮，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彼此间一个呼哨，一个吆喝，就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敌我，判定出方向。他们十人一队，长矛齐举，并不梭巡目标，而是有持续地击向眼前的空处，然后随着每一式的击出迈步前进。

    必须立刻阻止这辆燃烧的马车冲乱他们的阵型，而且火光在飞雪卫中穿插，将他们完全暴露在护粮队的视线中。

    隆隆的铁蹄声再次响起，眼前一片苍茫，再无分南北西东，远近左右，惟有箭支离弦之声嗡嗡不绝于耳。

    在焚天的烈焰中，一切武技皆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