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戮之地

    有步兵战车和单兵装甲组成的部队开始向前推进，而在此之前，远程打击火力已经清除掉了所有他们认为有危害的目标。部队的推进速度在这样完备的掩护下变得极快。而在他们将到达西班牙腹地的时候，中国人仍然没有组织起像样的反击。

    一个足以让人疑惑的现象，当然就此放弃前进却是不可能的事情，敌人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完成一次导弹发射后，后续就再无其他反击。

    “阁下，对不起……”一名陆军将领犹豫了一下后，抬头说道。

    大屏幕上，双方的飞行距离不断逼近，可就在拦截导弹即将于对方遭遇的时候，来袭的中国导弹却忽然爆炸，在屏幕上炸出一片片的雪花。

    作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变得顺风顺水起来，高昂的斗志推动着所有人向前大踏步前进。在互相鼓励中，自信心变得空前庞大的部队已经在谈论如何全歼中国人，抓住他们的将领了。

    “所以，是我们该做出判断的时候了，选择与中国人结盟，或者干脆保持中立，他们不希望与我们决斗，他们的目标是霸权的美国，而不是我们。”部长接过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急切的说道，对于这个老部下兼老伙计，他觉得有必要说明情况。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我们不能给民众带来足够的安全，那么战争对于我们来说，胜利也是失败的。”在凌晨到达的欧盟国防部长看着身后跟他一起到来的将领们，缓缓地说道。

    “中国人并没有将事情做绝，他们仍然留有空间，实际上，每一次作战，都只是他们对我们的行动的一次反击，俘获舰队是对中东时我们擅自行动的反击，巴黎事件则是集中营的后招，他们只是针对性的表现出他们的不满，而并没有让战火全部展开，你我都很清楚，中国人如果溯河而上，占领巴黎这个枢纽城市，那么短时间内瓦解欧洲并不是问题，希特勒就曾经这么做过而且成功了。”部长叹了口气说道。

    参谋长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迟疑中接过支票。

    “到底是怎么回事？”指挥官愕然地问道。

    “这不是问题是吗？这并不是问题我们都是政客，对于我们来说，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对待他们，技巧性的去劝服远比用凛然的正义去说服有用的多，比方说……”特使说到这里，推出一叠支票，上面，数目不等的零显示着所收买对象的高低，“有的时候，别人的生死与我们的收入相比，后者更具有吸引性。”

    “国会刚刚批准了第二批一百亿美元的支援，在他刚刚见上帝之后，会直接打到欧盟账户上，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了可以帮你们赢得战争的手段。”特使再次看向有点抽搐的部长，然后转过头急切地说道。

    特使如同来时一样，走到迅速而神秘，当房间再次剩下参谋长一个人的时候，他犹豫着走到了国防部长的尸体前，“我们都清楚，战争对于欧盟来说，也可能是个机会，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部叫做《三体》的中国科幻小说，里面说过，三体的问题是误解的，我们三个国家，又何尝不是三体呢，我们的问题根本无法做出一个绝对正确的判断。”

    动员的下达扫清了作战的最后一点阻拦，在征集令下，部队迅速从欧洲各个地区向法国集结，狭小的国土面积和完善的运输网络，让部队的集结几乎在几天内就迅速完成。而此刻，西班牙地区的混乱，刚刚被中国人驱赶到西法边境。

    ※※※

    黑人再次抬起头看向前方，这一次仍然毫无动静，或许这是个机会？一个念头从黑人脑袋里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并且似乎再也没有压制下去的可能，在这种冲动下，他缓慢向前爬行着，并且在即将接近前面那具尸体时猛地跳起来向前跑去。

    “他是谁？”部长想抬手指指那名男子，但他能挪动的只有眼球。

    跑，跑，只要速度足够快，对方就打不中自己，跑，跑，只要越过边境就不会再遭到中国人令人发指的对待，跑，跑，或许在前方等待他的真是一个流淌着蜜糖的地方。

    而中国人的反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经意地降临了，是的中国人总是喜欢选择在敌人最放松的时刻发动攻势，从来都是如此，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抓的如此准确，当然这个问题一直都是无解的。

    清晨，巴黎的被太阳挥洒而出的光芒叫醒，城市在晨韵中若隐若现，渲染着一种柔和的平静。可对于城市中的人们来说，昨晚的一夜是噩梦般的一夜，百年未被战火波及的城市，骤然间成为战火的薪柴。死亡和死亡前的恐惧，忽然让这些已经适应了和平的居民明白，战争根本从未离开，它只是休息，蛰伏，并且在人们最不经意最疏忽的时候，出现在人们面前，向他们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石墨纤维会漂浮在半空中，状态很稳定的话，会持续几天，除非有风，否则我们只能等待，石墨极易导电的性质让任何飞行物在吸入他们之后，都会导致电路被损毁，在这期间，低空飞行物恐怕会受到影响。”机械师想了半天，严谨地说道。

    “对你方的军援已经开始抵达了，当然，为了方便和易于支付，我们部分采用了现金的方式，所以您尽可以向采购商们履行你们的定金和货款了。”特使说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冰冷僵硬的前国防部长，“那么，合作愉快。”

    “你想告诉我中国人的导弹出现故障，自己爆炸了？”指挥官生气地反问道，对方知趣地低下头。

    如果让黑人选择的话，他宁愿转身离开，哪怕是回国也好，都不会选择去法国，但实际上他却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中国人自从获得了西班牙的控制权后，就开始对黑人流民转变了态度，除了停止运送新人过来之外，还对已经到达的老流民采取了少见的高压政策，所有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从西班牙前往法国，否则，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战死更可怕的事情。

    “我们应该怎么办？”国防部长在众人离开后，看着唯一仍然留在办公室的参谋长，忧郁地问道。

    黑人几乎用尽所有力气终于跑到了山坡上，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一下子定住，在也说不出话来——在他前面的平原上，是由数量多到让人根本看不过来装甲车与更多的单兵作战装甲组成的进攻梯队。

    “我们需要钱，石油，一切可以维持战争的资源，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可以击败敌人的手段。”参谋长直接了当地说道。

    “不知道，长官，或许……”参谋沉吟片刻，却仍然无法猜到敌人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

    “战争要继续下去，而且现在看来这并不是问题。”特使看了一眼已经进入弥留之际的部长，而后开口说道。

    参谋长说完，拿起帽子工整地带在头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我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但是爱国的方式和你绝对不同。”

    在新的国防部长就职的同时，对中国的新作战计划也被提上了议程，对于参谋部来说，这样的计划早在新部长就职前就已经完成，这一次不过是在讨论中走一个过程，实际上，计划已经在被部队所执行。

    “阁下，已经调查过了，这应该是一群难民逃脱了集中营之后做出的恶劣行为。”有人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攻势因为敌人的几颗炸弹，被从新拉回到了二维地面战争？”指挥官思索良久，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窍门，大声质问道。

    部长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虽然作为军人，很难理解战争要靠谈判来解决这个结果，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似乎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在三方势力下，欧盟是最为薄弱的一方，贸然选择与另外一方作战，那么结局似乎很难被看好。

    作战队伍骤然发动起来，猛烈的轰鸣声和整齐划一的履带声似乎都预示着他们所蕴含的破坏力，随着无人机的释放，以及远程空地一体打击的开始，分割成大间隔的部队开始浩浩荡荡地冲过边境线，向西班牙方向冲来。

    “为什么？”部长努力想让自己的心脏恢复跳动，用牙齿努力挤出几个字。

    “医护人缘，快来，部长先生晕倒了！”参谋长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开门大喊道。

    部队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再次前进，可就在他们即将突破腹地准备向葡萄牙地区接近的时候，天空中，武装直升机忽然传来阵阵嘈杂惊恐的喊声。就在通讯员准备回应的时候，所有人都用肉眼看到了让他们吃惊的一幕，一架架直升机仿佛喝醉了的醉汉，在天空中摇摆了两下之后，轰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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