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鹬蚌相争

sp; 距离卡门要塞一百多公里之外，有一座不大的城市——博尔坎，这是一座仅有三十几万人的小城。

    三万塔奇骑兵差不多全军覆没，北方联军的损失要小得多，不过也死了几千人。损失最惨重的就是魔法师，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即便是三大禁地里面实力最雄厚的冰宫也受不了。

    “我是希斯美雅·奥格威·莫斯塔法·波顿，博尔坎的领主是我的丈夫。”那个女人将旁边的小孩推到卜哥的面前：“他是我的儿子，博尔坎的合法继承人。”

    所有这一切看上去很顺利，不过负责带队的几个军官却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头。

    卜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突然他的尾指又轻轻弹了一下，就听到喀嚓一声响，第一辆马车整个碎裂开来，马车另一侧的护卫在一瞬间也化作了飞散的碎肉，旁边还有一把已经扣上了箭矢的十字弓。

    看到这番景象，卜哥立刻明白了，马车里的，肯定是这里的大人物。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巨灵在前面开路，在巨灵的身后是组成尖锐队形的数千骑兵，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队骑兵缓缓而行，这队骑兵只有七八百人，每一个的手里都拎着一把重弩。

    所以事后，那位夫人对卜哥的事非常留心。

    卜哥的尾指轻轻一弹，顿时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闪了一闪。

    他最恼火的是，不一棒子把冰宫打死的话，等到冰宫缓过气来之后，肯定会把他当作仇敌，虽然冰宫肯定也恨教廷，不过只要那位冰宫之主的脑子还清醒着，就绝对不会招惹教廷这样的庞然大物。

    波顿夫人拼命的试图和卜哥拉近关系，她和美诺尼大公之间的亲戚关系倒是真的，不过和克莉丝汀之间，就只是见过几面罢了。

    老头颇有些无奈，因为卜哥的话完全说中了，瓦伦不但没有因为他的反覆无常而遭到唾弃，反倒是这两次背叛显露出了他的价值。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我离开之后，你怎么保证你儿子的利益不会再一次受到侵犯？”卜哥问道，他这样问，其实是要确认这位夫人以后的打算。

    “我刚刚接到教皇猊下的信，他让我们把路让开。”巴德老头显然非常郁闷：“瓦伦求和了。”

    对于卜哥的感慨，马罗尼克毫无反应，这种事他看得多了，在三角地，那些拉波尔部族也经常为了水源杀来杀去。农夫一哥和托尔则直接无视，他们从来对政治不感兴趣。

    干掉了冲在最前面的那队塔奇骑兵，这些大地武士踩着沉重的步伐，排着整齐的队形，朝着前方缓缓推进。

    卡门要塞两边都是山，但是过了这片山，东北面却是一马平川，那里就是柏丽兰平原。西北面虽然也是高低起伏的群山，不过山势比起来卡门要塞来得低缓了许多，而且这片山脉全都是南北走向，山脉的走势比较直，所以虽然是山，却并不难走。

    像瓦伦这样的墙头草绝对是最让他讨厌的，如果他是米拉巴日的话，肯定会集中力量猛攻北方，把这帮摇摆不定的北方佬彻底打垮。

    这五千骑兵的使命是充当前锋，他们就像是矛尖，要深深地扎入猎物的体内，只要他们得手了，大队人马就会紧随其后冲杀进去。

    她很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窥视博尔坎，这个人在自由领领主的眼里，当然什么都不是，但是对她和她的儿子来说，却是无可逾越的人物，她的儿子不可能一辈子在自由领领主的庇护下，博尔坎人有博尔坎人的骄傲。

    “这怎么可能？你们的猊下难道还会相信这样一个反覆无常的家伙？他的脑子烧糊涂了？为什么不干脆把冰宫灭掉？这样省得麻烦。”卜哥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了。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这个女人年纪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她的头上罩着黑色纱巾，不过此刻纱巾已经撩了开来。

    紧随其后的第三道闪电也打在了这个魔法师的身上，就在被击中的那一瞬间，魔法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充满了得意，却又充满了悲凉。

    就听到一连串噗噗的声音响起，原本好好的地面突然间塌陷了下去，变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

    两个人正说着话，迎面几辆马车驶了过来，这些马车全都戒备森严，车顶上、两侧车窗边，车的后面全都有护卫，前面的那两个车夫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

    消息传递到那位夫人耳朵里面的时候，已经有些失真了，变成了只要吃下这种药，任何人都能够成为魔法师，她自然打起了这种魔药的主意。

    所以他对教廷，对巴德老头一点都不会客气，因为他知道，这群人欺软怕硬，如果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他们都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上来。如果只是帮他们做事也就算了，却还要提防被这群人出卖。

    两辆马车上的护卫虽然实力不怎么样，眼光却是有的，一看到自己的同伴这样轻易地就完蛋了，而且死状还如此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当然明白对面那几个人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被封住了力量的毛拉一个接着一个被“点名”，只要被碧绿光线射中的人，绝对没有活路。

    一群骑兵围拢在这个魔法师的周围，挥刀乱砍，但是能够造成的伤害非常小，反倒是让后面的毛拉们束手束脚，不敢用威力最强的魔法进攻。

    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势，卡门要塞才会成为北方最重要的战略要冲。

    圣骑士巴德没有反驳，他也觉得上面的人做得有些不地道，可是他偏偏还要替上面的人解释。

    突然卜哥心头一动，他现在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了，就连些教廷上层的那些人也未必会来惹他，到了这个地步，他应该替自己的儿子考虑考虑了。

    一路之上他们看到了很多灵车。

    一只金色的光明信使闯入了厚密的云层，飞到了圣骑士巴德的手里，巴德老头看了一眼，立刻显得茫然起来，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飞身窜出山洞。

    这位夫人的丈夫在战乱中死了，留下孤儿寡母，某些人自然就有了想法。

    马的嘶鸣和人的喊叫声，让幸存的塔奇骑兵的心中更增添了几丝恐惧和绝望。

    厮杀声、呼暍声渐渐消失了，不过这个夜晚注定不可能恢复平静，士兵们打着火把在收拢尸体和伤员。

    幸好他们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南方人，卜哥的个子在法克人里也算是矮的，这和他童年时代营养不良有关。农夫一哥是标准的法克人，个头也高不到哪里去，托尔在法克人里面算是高的，但是在以魁梧着称的北方人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看到卜哥闭口不语，那位波顿夫人急了：“我是在您结婚的时候认识您的，美诺尼大公是我的姑父，我和您的妻子也是好朋友……”

    那个紫袍毛拉的身上笼罩着好几层魔法护盾，他对自己的性命一向非常在意，所以尽管加入前锋营，却早已经做了最安全的准备。

    卜哥翻了翻白眼看了看老头：“是叫你出击，和我无关，他还指挥不了我。”

    想必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结局。

    “我要这样一座小城干什么？”卜哥颇有些不屑。

    “别。”老头立刻跳了起来：“你走了，这里怎么办？现在这座要塞如此残破，有你在，没有人敢打这里主意，没你的话，那些北方佬肯定立刻会把这里占回去，就算北方佬不下手，塔奇人也肯定会下手，这座要塞太重要了。”

    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弓箭，北方联军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种重甲的正面是金属板，防御力绝佳，除了重弩根本别想射透，只有背后和两肋稍微差一些，是牛皮镶嵌铁片而成。

    沿路的行人看到这两辆马车，全都鞠躬行礼。

    卜哥同样有些郁闷，他挠了挠头：“难度很高啊，既要把路让开，又要当心那些北方佬玩弄花招，万一他们占着要塞不走怎么办？”

    营地四周总是防御森严，塔奇人喜欢用土墙和木墙布设成双层防御，北方联军却喜欢用削尖的木桩摆成交叉路障，看上去并不是很高，但是想要翻越过去，却绝对不容易，马更是跳不过去。

    就看到一个手持魔杖的毛拉，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他的手猛地一挥，一条黄色的土龙立刻翻滚着，朝那道防御工事而去。

    塔奇骑兵纷纷被砍倒，不过他们也不会束手待毙的，那些幸存下来的毛拉，终于不再有任何顾忌了。就看到一只只巨灵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有多大威力的魔法，就施放多大威力的魔法，往往一道闪电、一颗火球过去，就有一大片士兵倒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弓弦震响，隔了几秒钟，成千上万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倾泄而下。

    一支对未来失去希望的入侵军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可想而知。

    那些塔奇军官远远的看到这些步兵，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碰到的对手。

    卜哥身边就只有紫衣美女雪利、马罗尼克、农夫一哥和托尔。哈塔卜因为模样太显眼了，所以只能留在卡门要塞，在现在这敏感的时刻，一个毛拉出现在布鲁联盟，绝对会引来敌意或者恐慌。

    “那么会见风使舵的人，你总能够说出一两个来吧？”卜哥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个魔法师身上五颜六色，不知道罩上了多少层护盾，不但有魔法护盾，这个魔法师身上穿的居然不是法袍，而是一件特殊的铠甲，一件用皮革制作而成的，不会阻挡魔力通过的铠甲。

    他已经决定，下一次如果再打下这样的地方，他绝对不会答应帮忙防守，他会在第一时间把要塞交给别人。

    卜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既然现在瓦伦又投靠教廷了，那么这里也就没有危险了，我打算四处转转。”

    他也不怕自由领会出事，那边如果出事的话，他立刻就会得到消息。

    随着毛拉一个接着一个被|干掉，塔奇人的防线终于垮了，幸存者试图逃出去，可惜马再快也快不过箭矢和魔法。

    这是一支塔奇人的军队，全部由骑兵组成，人数在三万左右。为了隐蔽起见，他们白天全都潜伏起来，反倒是晚上赶路。

    一听到合法继承人，卜哥就感觉到头痛起来，这又是为了领地而产生的纠纷。

    这五千前锋，如同一阵风般的驾马狂奔，这些充当前锋的骑兵，个个都是驾驭马匹的好手，那些马全都是快步小跑，马蹄上更是裹上了羊皮和羊毡做的垫子，所以声音显得很轻。

    离北方联军的营地还有十几公里，塔奇人停了下来，他们停的位置，和北方联军的领地隔着一道丘陵，就算撤去隐形魔法，也不至于暴露，而十几公里的距离，马慢跑的话并不会感觉累，绝对不会影响战斗。

    这绝对是一个宁静而且悠闲的所在，但是卜哥却感觉到有一股忧伤的气氛萦绕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巴德老头非常滑头，上面没有告诉他底限，如果由他做出决定的话，结果肯定很麻烦，到时候红衣会里面绝对有人跳出来，所以他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扔给卜哥。

    眼前这个小孩，只比他的儿子稍微大一些，好好培养一番，完全可以成为他儿子的强援。

    巴德老头倒是很有共鸣，他对瓦伦也颇有微词：“这种墙头草偏偏混得最好，猊下和红衣会的人其实也很讨厌这个家伙。”

    他倒也不觉得意外，现在大家都拼命干扰预言一类的秘法，教廷这么干，塔奇人也这么干，就连他本人都做过一些手脚，现在只要是大事，就别想靠预言术得到情报。

    这次围歼战的主力，正是不久之前通过传送魔法救出来的精锐——大地武士。

    就看到卜哥凌空虚抓，那辆马车一下子就定住了。

    现在教廷上下只要一谈论到北方诸国和冰宫，就会非常谨慎。

    可惜要那样做，谈何容易？

    塔奇人悍不畏死，北方联军同样也不差，那些身穿重甲的士兵里面，有一些人始终都不出手，只有在确认对面有毛拉的时候，他们才会扔掉手里的长斧，掏出盘蛇法杖，然后就是一道碧绿光线射出。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还有反悔的余地吗？”瓦伦长叹了一声。

    不过并非所有的毛拉全都被封住了，稍微靠周边一些的毛拉全都没有被波及到，他们指挥着巨灵毫不留情的杀戮起来，这一次他们再也不管会不会波及到自己人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毛拉。

    巨灵仓促间的攻击，根本就控制不了威力，而且打中魔法师的既有火球，也有气爆，这些魔法互相之间有加强的效果，就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球扩散开来，这个火球的温度并不高，爆炸力也不强，但是体积却极大，扩散开来，半径超过三四十米。

    这里的人和北方诸国同源同种，当初教廷最担心的就是布鲁联盟会整个倒向北方，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如此，北方联军开战之初势如破竹，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本地人的功劳。

    可惜他的命令已经晚了。

    可惜这种碧光绝对强悍，也绝对恶毒，那些魔法护盾根本就挡不住，被击中的紫袍毛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化作了一片血雾。

    大地武士手里的飞斧射程算不上很远，但是威力实在太可怕了，而且攻击那么多，那么密，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闪，接连三波掷斧，就把冲到近前的塔奇骑兵砍倒了一大片。

    第一辆马车的车门一下子打开了，那个女人从里面跑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来到卜哥的面前，而是朝着第二辆马车冲去。

    这个小孩最多五岁，胖胖的，脸蛋异常白皙，身上穿着一套宝蓝色的丝绸衣服，样子挺可爱。

    一队队骑兵排列成方阵，进入了各自的位置，为首的几个军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片刻之后，一队人马从方阵中出来，这队人马大概有五千人左右，清一色的配有大盾和重甲。

    那位波顿夫人很聪明，立刻答道：“我只需要我儿子的地位得到承认，我希望您能够在我的儿子成年之前，帮助我管理这座城市。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有幸成为您的弟子。”

    闪电一下子就破开了最外面的几层护盾，紧接着第二道闪电，把剩余的护盾全都破了个干干净净，还把那件铠甲电得一片焦黑。

    只要在他的领域之内，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出他的感知，这几个护卫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小动作，实在是不知死活。

    街道两边每隔几步有一张长椅，是让走累了的行人休息用的。

    守护在马车边上的那些人，全都警惕的看着四周，当马车驶过卜哥一行身边的时候，那些护卫看上去颇为警惕。

    两边的人马终于撞上了。

    在法克，谋夺继承权用的手法往往比较温和，采用伪造文书或者挖墙脚、架空权力之类的手法，但是在这里，手段就比较直接了。

    看到魔法师这副模样，那些毛拉们全都感觉到大事不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魔法师解决掉。

    这些魔法师的身上同样罩满了护盾，他们的手里全都拎着一根怪异的蛇杖。

    远距离传送技术、对自然界力量的运用，单单这两样东西，就让卜哥非常眼红。

    虽然成功的消灭了一个紫袍毛拉，不过这个魔法师也逃不了了，几乎在一瞬间，几个巨灵同时击中了他。

    翻过丘陵，十几公里的距离转眼就到，前面就是连片的行营。

    虽然这些紫袍毛拉大部分是靠伊利尔玫瑰强行催化出来的，实力比苦修而成的紫袍毛拉差得多，不过数量能够弥补质量的不足。

    如果说以前，他对冰宫的“财富”还只是有些在意的话，那么见识了冰宫的实力之后，他绝对称得上垂涎欲滴。

    没有人愿意白白帮忙。

    “别看博尔坎小，这里的地理位置绝对不差。”紫衣美女轻声一笑：“你想想看，将来北方被塔奇人打下来，这里就和塔奇人直接相连了。”

    塔奇人越死越多，他们毕竟是中了埋伏，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势，虽然能靠巨灵杀掉一些士兵，却也无力回天。

    数百米长的一段突破口，对于五千骑兵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卜哥和紫衣美女的对话，那位夫人当然是听不到的，马罗尼克和农夫有能力听到，不过他们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塔奇人的反应够快，一看到他出现，各种各样的攻击立刻打在了魔法师的身上。魔法师苦撑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这个魔法师直接被传送进了塔奇人的阵营之中。

    这一个星期卜哥被压着打，足足当了一个星期的缩头乌龟，这种日子他过腻了。他确实很擅“守”，当初在特鲁贝尔就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守”总是让他感觉到很闷，和“守”比起来，他更喜欢“攻”。

    卜哥并不知道，那些被他堵住的北方联军，至少有一半已经逃出生天，至于留下的那一半，既是用来装样子的，也是可怜的弃子，至于另一边的北方联军也已经悄悄的撤离了，营房还在，里面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此刻要塞前仍旧云雾遮蔽，但是雷电却没有了，两边仍旧是大军压境，却都偃旗息鼓。守卫要塞的人和进攻要塞的人就这样僵持着。

    同样是一道道碧绿的光线，同样是这种令人恐怖但是攻击距离极近的魔法，营地那边发生过的一幕再一次重现。

    随着一道道碧绿光线射了出来，骑在马上的毛拉，一个接着一个化作了飞散的血雾。

    大队的人马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些人有一部分是骑兵，不过大部分是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