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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问篇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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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今按:本章有两解。荀子曰:入乎耳,著乎心,为己也。

    入乎耳,出乎口,为人也。为己,履道而行。为人,徒能言之。

    如此解之,为人之学,亦犹孟子所谓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也。

    又一说:为己,欲得之于己。为人,欲见之于人。此犹荀子谓君子之学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以为禽犊也。今按:此两解义各有当,然当孔子时,学风初启,疑无此后世现象。孔子所谓为己,殆指德行之科言。为人,指言语、政事、文学之科言。

    孔子非不主张学以为人,惟必有为己之本,乃可以达于为人之效。孟子特于古人中举出伊尹、伯夷、柳下惠,此皆为己,而为人之效亦见,故三子者皆得预于圣人之列。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立己达是为己,立人达人是为人。

    孔门不薄为人之学,惟必以为己之学树其本,未有不能为己而能为人者。若如前两解,实非为人之学,其私心乃亦以为己而己,疑非此章之本义。

    白话试译

    先生说:古之学者,是为己而学的。今之学者,是为人而学的。

    (二六)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蘧伯玉:卫大夫,名瑗。孔子居卫,尝主其家。伯玉始见于《春秋》鲁襄公十四年,其时已在大夫之位,且又名成见敬于时。越此八年,孔子始生。孔子适卫主其家,伯玉当逾百龄之寿矣。

    与之坐:或说:敬其主,以及其使。或说:使者来,原无不坐,此著与之坐而问焉者,乃见孔子详审之诚,交友亲情之切。若徒曰孔子问,则失其伦次矣,非为敬其主而特与以坐也。

    夫子何为:夫子,指伯玉。

    欲寡其过而未能:言但欲寡过而犹未能也。不曰欲无过,而曰欲寡过,又曰未能焉。使者言愈卑,而其主之贤愈益彰,故孔子重言叹美之,曰:使乎!使乎!

    白话试译

    蘧伯玉遣使者来孔子家,孔子和使者坐下,问道:近来先生做些什么呀!使者对道:我们先生只想要少些过失,但总觉还未能呀!使者辞出,先生说:好极了!那使者呀!那使者呀!“

    (二七)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本章重出。

    (二八)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上章已见《泰伯》篇,本章承上章而类记之。或是《泰伯》篇记者未知有曾子此语,而记此篇者知之,故遂并著之。位指政治上之职位言。从政当各专己职,越职出位而思,徒劳无补,并滋纷乱。又按:本章又见《易〃艮卦》之象辞,疑象辞后出,非曾子引象辞。

    又按:旧本此章与上章合为一章,朱子始分为两章,今从之。

    白话试译

    曾子说:君子用思,不越出他自己当前的职位。

    (二九)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本章或作耻其言之过其行,义解则同。不当分耻其言与过其行作两项解。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以他的说话过了他的行为为可耻。

    (三〇)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君子道者三:此犹云君子之道三。或说:道,训由。君子由此三者以成德。人之才性各异,斯其成德亦有不同,惟知、仁、勇为三达德,不忧、不惑、不惧,人人皆由以成德。

    夫子自道也: 自道犹云自述。圣人自视常欲然,故曰我无能焉,此其所以日进不止也。自子贡视之,则孔子三道尽备,故曰夫子自道。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之道有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我一项也不能。子贡说:这正是先生称道他自己呀! “

    (三一)

    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方人:此有两说:一,方,比方义。比方人物,较其长短,犹言批评。一说,方,即谤字。声近通借,谓言人过恶。

    夫我则不暇: 夫, 犹彼。指方人言。按: 方人若指谤人,孔子何以仅谓不暇,而又称其贤?故知方人当从前解。

    又按:一部《论语》,孔子方人之言多矣,何以曰夫我则不暇?宋儒谢良佐见大程子,举书不遗一字,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之,汗流浃背。及看明道读史,又却逐行看过,不差一字。谢甚不服,后来醒悟,常以此事接引博学进士。其事可与本章互参。

    白话试译

    子贡批评人物。先生说:赐呀!真贤能吧!对于那些,我就没有这暇闲呀!“

    (三二)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论语》有两章文字全同者,当是一章重出。有文字小异而章义全同者,当是孔子屡言之,而闻者各自记之。如本章凡四见,文各有异,是必孔子之丁宁反复而屡言常道之也。

    白话试译

    先生说:不要愁别人不知我,只愁我自己的不能。

    (三三)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逆诈:逆,事未至而迎之。人未必以诈待我,我先逆以为其诈,是为逆诈。

    不亿不信: 亿者,事未见而悬揣之。人未必对我不信,我先防其或不信,是为亿不信。

    抑亦先觉者:我不逆测他人之诈与不信,而他人如有诈与不信,我亦能事先觉察,是我之明。疑生于不明。我果明,自不疑。此所以为贤。己不能明,而于人多疑,是先自陷于诈与不信之列。此所以为愚也。或说:不逆不亿,以至诚待人,圣人之道。抑亦以先觉人之情伪为贤乎?此言先觉不能为贤,于本章文气不合,今不从。

    白话试译

    先生说:不在事前逆测人诈我,不在事前揣想人对我有不信,但临事遇人有诈与不信,亦能先觉到,这不是贤人吗?“

    (三四)

    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侫乎?

    孔子曰:非敢为侫也,疾固也。

    微生亩:微生氏,亩名。或作尾生亩,又说即微生高。观其直呼孔子名而辞甚据,盖以齿尊。

    栖栖:栖,棲字。棲棲,不遑宁处义。孔子历聘诸侯,所谓遑遑无所集。

    为侫:侫,口给义。微生讥孔子周流不止,若专欲以言辩取信于人,若战国人以孟子为好辩。

    疾固也:疾,憾义。固字有两解。一说:固执,执一而不通。孔子言我之席不暇煖,非务欲以辩取信。若知道不行而决意弃世绝物,则是己之固执,不肯多方以求道之行,我所疾在此。一说:孔子言,我之栖栖皇皇,特病世之固陋,欲行道以化之。或疑如前说,似孔子斥微生为执一,有反唇相讥之嫌。

    然依后说,似孔子脱口自负,语气亦多纡回,不如前说之直而婉,谦而不失其分。今从前说。

    白话试译

    微生亩对孔子说:丘呀!你为何如此栖栖遑遑的,真要像一侫人,专以口辩取信吗?孔子对道:我不敢要做一侫人,只厌恶做一固执人而已。

    (三五)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骥,善马名,一日能行千里。然所以称骥,非以其力能行远,乃以其德性调良,与人意相和协。人之才德兼者,其所称必在德。然亦无无才之德。不能行远,终是弩马。性虽调良,不获骥称。

    白话试译

    先生说:称为骥马的,并不是称它之力,乃是称它之德呀。

    (三六)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以德报怨: 此四字见《老子》书。《论语》二十篇, 无及老子其人其书者,有之,惟此四字,可破后世相传孔子学于老聘之浮说。殆是当时有此语,后为《老子》书者所取,非或人引《老子》书为问。

    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若为忠厚,然教人以伪,又导人于忍,否则将使人流于浮薄。既以德报所怨,则人之有德于我者,又将何以为报?岂怨亲平等,我心一无分别于其间。此非大伪,即是至忍,否则是浮薄无性情之真。

    以直报怨: 直者直道,公平无私。我虽于彼有私怨,我以公平之直道报之,不因怨而加刻,亦不因怨而反有所加厚,是即直。君子无所往而不以直道行,何为于所怨者而特曲加以私厚?

    以德报德: 人之有德于我, 我必以德报之, 亦即直道也。

    然德不论厚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若计较厚薄以为报,是非以德报德,乃以利偿利矣。此又小人之至私至薄,非所谓报德。

    本章之言,明白简约,而其指意曲折反复,如造化自然之简易而易知,又复微妙而难穷,其要乃在我之一心。我能直心而行,以至于斟酌尽善,情理兼到,而至于无所用心焉。此真学者所当深玩。

    白话试译

    或人问道:以德报怨,如何呀?先生说:那么又如何报德呢?不如有怨以直报,有德以德报。

    (三七)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

    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不怨天,不尤人:尤,非之之义。孔子道不行于世而不怨天,知天命有穷通。人不己知而不非人,知人事有厄,亦皆由天命。

    下学而上达:下学,学于通人事。上达,达于知天命。于下学中求知人道,又知人道之原本于天。由此上达,而知道之由于天命,又知道之穷通之莫非由于天命,于是而明及天人之际,一以贯之。天人之际,即此上下之间。天命我以行道,又命我以道之穷,是皆天。知我者其天乎:孔子之学先由于知人,此即下学。渐达而至于知天,此谓上达。学至于知天,乃叹惟天为知我。

    本章重在下学两字。一部《论语》,皆言下学。能下学,自能上达。无怨无尤,亦下学,然即已是上达之征。孔子反己自修,循序渐进,以致其知。知愈深而怨尤自去,循至于无人能知惟天独知之一境。故圣人于人事能竭其忠,于天命能尽其信。

    圣人之学,自常人视之,若至高不可攀,然亦本十室之邑所必有之忠信而又好学以达此境。故下学实自忠信始。不忠不信以为学,终无逃于为小人之下达。至于舍下学而求上达,昧人事而亿天命,亦非孔门之学。深读《论语》者可自得之。

    本章孔子自述为学,极平实,又极高远,学者恐不易逮明。

    能在心中常存此一境,而沉潜反复于《论语》之全书,庶乎有一日可望见其有所卓然之处。

    白话试译

    先生说:没有人能知道得我了吧!子贡说:为何没有人能知道得先生呢?先生说:我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只在下处学,渐向上处达。知我的,算只有天了!

    (三八)

    公伯寮诉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公伯寮:公伯氏,寮名,鲁人。或说亦孔子弟子。

    诉子路:诉,进谗言。

    子服景伯:子服氏。景,溢。伯,字。鲁大夫子服何。

    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 此句有两读:一读于有惑志断,此下四字连下句。一读至公伯寮为一句。夫子指季孙,言其受惑于寮之谗言。

    肆诸市朝:肆者,杀其人而陈其尸。大夫尸于朝,士尸于市。公伯寮是士,当尸于市。此处市朝连言,非兼指。景伯言吾力犹能言于季孙,明子路之无罪,使季孙知寮之枉诉,然后将诛寮而肆诸市也。

    道之将行也与,命也:若道将行,此是命,寮之诉终将不入。若寮之诉得行,是道将废,亦是命,与寮无关。孔子言此,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

    本章当与上章不怨天不尤人合参。人道之不可违者为义,天道之不可争者为命。命不可知,君子惟当以义安命。凡义所不可,即以为命所不有。故不得于命,犹不失吾义。常人于智力所无可奈何处始谓之命,故必尽智力以争。君子则一准于义,虽力有可争,智有可图,而义所不可,即斯谓之命。孔子之于公伯寮,未尝无景伯可恃。孔子之于卫卿,亦未尝无弥子瑕可缘。然循此以往,终将无以为孔子。或人称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如此等处,却似知有可为而不为,此亦学者所当细参。

    白话试译

    公伯寮谗诉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把此事告诉孔子,说:季孙听了公伯寮谗诉,已对子路有疑惑。但我的力量还能把此事向季孙陈说清楚,使季孙杀了公伯寮,把他陈尸于市。先生说:道若将行,这是命。道若将废,亦是命。公伯寮如何挽得过天命呀!“

    (三九)

    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

    辟即避。贤者避世,天下无道而隐,如伯夷、太公是也。

    避地谓去乱国,适治邦。避色者,礼貌衰而去。辟言者,有违言而后去。避地以下,三言其次,固不以优劣论。即如孔子,欲乘桴浮于海,欲居九夷,是欲避世而未能。所谓次者,就避之深浅言。避世,避之尤深者。避地以降,渐不欲避,志益平,心益苦。我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固不以能决然避去者之为贤之尤高。

    白话试译

    先生说:贤者避去此世。其次,避开一地另居一地。又其次,见人颜色不好始避。更其次,听人言语不好乃避。

    (四〇)

    子曰:作者七人矣。

    本章旧本连上为一章,朱子因其别有子曰字,分为两章。

    然仍当连上章为说。作者如见几而作,谓起而避去。此七人无主名。或指孔子以前人,或指孔子同时人。此乃孔子慨叹世乱,以指同时人为是。《论语》记孔子所遇隐士,如长沮,桀溺,荷蓧丈人,石门,荷蒉,仪封人,狂接舆,适得七人之数。

    白话试译

    先生说:起而避去的,已有七人了。

    (四一)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石门: 地名, 见《春秋》。或说曲阜凡十二门, 其南第二门曰石门,乃外城门。考本章情事,当从后说。

    晨门:主守门,晨夜开闭者。失其名。

    奚自:谓自何方来。

    本章当是孔子周流在外,使子路归视其家。甫抵城,已薄暮,门闭,遂宿郭门外。晨兴而入,门者讶其早,故问从何来。

    子路答自孔氏。盖孔子鲁人,人尽知之,不烦举名以告。晨门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正见孔子时必在外。若已息驾于洙泗之上,则门者不复作此言。此门者盖一隐士,知世之不可为,而以讥孔子,不知孔子之知其不可为而为,正是一种知命之学。世不可为是天意,而我之不可不为则仍是天意。道之行不行属命,而人之无行而不可不于道亦是命。孔子下学上达,下学,即行道。上达,斯知命矣。然晨门一言而圣心一生若揭,封人一言而天心千古不爽,斯其知皆不可及。

    白话试译

    子路在石门外宿了一宵,黎明即赶进鲁城,守门人问他:你由何方来?子路对道:自孔氏来。守门人说:嘎!那人呀!

    他是一个明知干不成而还要干的人呀!“

    (四二)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

    击磬乎!“ 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击磬: 磬,乐器。

    荷蒉: 蒉,草器,以盛土。荷,担负义。

    有心哉,击磬乎:此荷蒉者亦一隐士。过孔子之门,闻乐而知心,知其非常人矣。

    硁硁乎: 硁硁, 石声, 像坚确义。孔子击磬, 其声坚确,荷蒉谓其不随世宜而通变,故曰鄙哉也。

    斯己而已矣: 斯己之己读如纪。荷蒉之意, 人既莫己知,则守己即可,不必再有意于为人。

    深则厉,浅则揭: 此《卫风〃鲍有苦叶》之诗。厉字亦作砅,履石渡水也。或说:厉,以衣涉水。谓水深,解衣持之,负戴以涉。古人别有涉水之衣以蔽下体,是乃涉濡裈也。今按:衣则非裈。以衣涉水,亦非解衣而负戴之谓。当以砅字解之为是。揭者,以手褰裳过水。水深过膝,则须厉,水浅在膝以下,则只须揭。此讥孔子人不己知而不知止,不能适浅深之宜。

    果哉,末之难矣:果,果决义。末,无义。谓此荷蒉者果决于忘世,则亦无以难之。此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孔子心存天下世道,与荷蒉者心事不同,异心不能同解,则复何说以难彼?或曰:此难字是难易之难,谓若果于忘世,则于事无所难。

    然句中之字应指荷蒉,当从前解。

    或说:磬声古以为乐节,如后世之用拍板,其响戛然,非有余韵可写深长之思。且磬无独击,必与众乐俱作。此盖孔子与弟子修习雅乐,夫子自击磬,荷蒉以谓明王不作,礼乐不兴,而犹修习于此,为不达于时。今按:与弟子习乐,不得仅言击磬。古有特磬编磬,编磬十六枚共一笋虡,孔子所击或是,不得谓磐无独击,或说了殆不可从。

    白话试译

    先生在卫国, 一日正击磬。一人担着草器, 在门外过。他说:有心啊!这磬声呀!“ 过了一忽又说:鄙极了,这样的硁硁然,意志坚确,没人知得你,便只为你一己也罢了。‘水深,履石而渡。水浅,揭裳而过。’哪有定准呀!先生说:这人太果决了,我没有话可驳难他。

    (四三)

    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

    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

    书云: 见《尚书〃 无逸》篇。

    高宗谅阴:高宗,商王武丁。谅阴字又作梁闇,天子居丧之庐。一梁支脊而无楹柱,茅垂于地,从旁出入,曰梁闇。后代僧人所居曰庵,即闇也。以其檐着地而无牖,故曰闇。以其草覆而不开户宇,故曰菴。其实一也。

    君薨: 薨,卒也。

    百官总己以听于家宰,三年:总己者,总舏己职。各听于冢宰三年,故嗣君得三年不言及政事。非谓闭口无所言。

    本章乃言三年之丧。子女之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抱,故父母卒,其子女能三年不忘于哀思,斯为孝。儒家言,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庶人生事简单,时有哀思,犹所不妨。

    天子总理天下,一日二日万几,不能常哀思及于已亡之父母。

    然政权事小,人道事大。顾政权而丧人道,人道既丧,政权亦将不存。且以不仁不孝之人而总领天下,天下事可知。故儒家言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者,其重在天子,乃言天子亦犹庶人,不可不有三年之丧。既三年常在哀思中,即无心再理大政,则惟有将政权交之家冢。后世视政权如私产,不可一日放手,此与儒家义大背。孔子谓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言外深慨于近世之不然。至于古人之有此,或别有说,不如儒义之所申,则于此可不深论。或曰:嗣主委君道以伸子道,百官尽臣职以承相职,此忠孝之相成。周公负扆以朝诸侯而流言起,则此制不得不变。故康王葬毕遂即位,是三年之丧不行于西周之初。

    白话试译

    子张问道:《尚书》上说:‘高宗谅阴,三年不言。’这是什么意思呀?先生说:何必定是高宗呀?古人莫不这样!前王死了,朝廷百官,便各自总舏己职去听命于家冢,共历三年。

    (四四)

    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礼之要在敬,在和。上好礼,能自守以敬,与人以和,在下者化了之,宜易使。

    白话试译

    先生说:在上位者能知好礼,在下民众就易于使命了。

    (四五)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

    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君子:此君子指在上位者。

    修己以敬:即修己以礼也。礼在外,敬其内心。

    修己以安人:人与人相处,己不修,如何安人?就一家言,一己不修,一家为之不安。就一国与天下言,在上者不修己,即在下者无得安。

    修己以安百姓:安人之人,指政府百官与己接触者言。百姓,指社会群众与己不相接触者言。一己不修,即政府群僚皆为之不安,连及于天下众庶亦为之不安。人道莫大于能相安,而其端自安己始。安己自修敬始。孔门本人道论政事,本人心论人道,此亦一以贯之,亦古今通义。

    尧舜其犹病诸:病,苦其不足。《论语》又云:君子笃恭而天下平。笃恭即修己以敬。天下平,即百姓安。今试问一人笃恭,遂可以平天下乎?故曰尧舜其犹病诸。尧、舜尚嫌有不能,自尧、舜以下,能笃恭,能修己以敬,岂遂能使百姓安而天下平?子路屡问如斯而已乎?正疑仅此之不足。然世固无己不安而能安人者。亦无己不敬而能敬人者。在己不安,对人不敬,而高踞人上,斯难为之下矣。孔子所言,悬之千百世之后,将仍见其无以易,此所以为圣人之言。故欲求百姓安,天下平,惟有从修己以敬始。至于百姓之不尽安,天下之不尽平,尧、舜犹以此为病。孔子盛推尧、舜,而《论语》言尧、舜其犹病之者凡二见,则人力有限,所以君子又贵乎知命。

    白话试译

    子路问:在上位的君子,该如何始得呀?先生说:把敬来修己。

    子路说:这样就够了吗?先生说:修己可以安人。子路又说:这样就够了吗?先生说:修己可以安群众。若说到安群众,就连尧舜也还怕力量不足呀!“

    (四六)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原壤:鲁人,孔子之故人。

    夷俟:古人两膝着地而坐于足,与跪相似。但、跪者直身,臀不着踝。若足底着地,臀后垂。竖膝在前,则曰踞。亦曰蹲。

    臀坐地,前伸两脚,形如箕,则谓箕踞。夷即蹲踞。古时东方夷俗坐如此,故谓夷。俟,待义。夷俟,谓踞蹲以待,不出迎,亦不正坐。

    无述:述,称述义。人在幼年,当知逊悌。既长,当有所称述以教导后进。

    老而不死: 此等人,无益于世,老而不死,则是偷生。相传原壤习为吐故纳新之术,从事于延年养生之道,恐因《论语》此言而附益之。

    是为贼:贼,偷生义。

    叩其胫:膝上曰股,膝下曰胫。以其踞蹲,故所叩当其胫。

    此乃相亲狎,非挞之。

    今按:礼度详密,仪文繁缚,积久人厌,原壤之流乘衰而起。即在孔门,琴张、曾晳、牧皮,皆称狂士。若非孔门讲学,恐王、何、嵇、阮,即出于春秋之末矣。庄周、老聊之徒,终于踵生不绝。然谓原壤乃老氏之流,则非。

    白话试译

    原壤蹲着两脚不坐不起,以待孔子之来。先生说:年幼时,不守逊悌之礼。年长了,又一无称述来教导后辈。只是那样老而不死,这等于如人生中一贼。说了把手中所曳杖叩击他的脚胫。

    (四七)

    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阙党童子将命:古者五百家为党,此党名阙。或说:阙党即阙里,孔子旧里。童子,未冠者之称。将命,谓传达宾主之辞命。一说:孔子使此童子将命。或曰:此童子为其党之人将命而来孔子之门。益者与:或人见此童子能为宾主传辞,幼年敏慧,因问此童子是否有长进之望。益,长进义。益者与,问辞。

    居于位:古礼,童子当隅坐,无席位。此童子不知让,乃与成人长者并居于位。

    与先生并行:先生者,先我而生,指长辈言。童子当随行,此童子乃与年长者并行,不差在后,亦是不知让。

    欲速成:孔子谓此童子心中无求长益之意,只求速成,望快像一大人。

    此章与前章为类记。孔子于故旧,则严以诲之,于童子,乃宽以假之。不拘一格。而孔子平日一番轻松和悦之气象,亦随此可见。或曰:孔子举其所目睹,证其非有志于求益。若使此童子在孔子门,孔子安有不教,而听其自纵?故上文不曰子使童子将命,而曰阙党童子将命。或曰:孔子使之给使令之役,欲其观长少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此见孔子之教育精神随在流露,涵养之功,殆比造化。

    今按:后说亦有意,不如从前说。

    白话试译

    阙党有一童子,为宾主传命。有人问道:那童子可望长进吗?

    先生说:我见他坐在成年人的席位上,又见他和前辈长者并肩而行,那童子并不想求长进,只想速成一个大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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