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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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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德,则人品凡庸,而无制作之本,如何敢轻易便为制礼作乐之事?虽有圣人之德,苟无天子之位,则名分卑下,而无制作之权,也不敢擅便为制礼作乐之事。”盖无德而欲作礼乐,便是愚而自用;无位而欲作礼乐,便是贱而自专。故必有圣人之德,而又在天子之位,然后可以任制作之事,而垂法于天下也。然则为下者,又安敢以或倍哉!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礼,即上文议礼、制度、考文之事。杞、宋,是二国名。杞,是夏之后代。宋,是殷之后代。征,是证。

    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说:“有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礼。比先夏禹之有天下,所制之礼,我尝向慕而诵说之,但他后代子孙衰微,今见存者止有个杞国,典籍散失,旧臣凋谢,不足以取证吾言矣。既无可证,则我虽知之,岂可得而从之乎?殷汤之有天下,所制之礼我亦尝考求而学习之,虽则殷之子孙尚有宋国,他文献也有存的,不至尽氓,然皆前代之事,而非当世之法,则我虽习之,亦岂可得而从之乎?惟有我周之礼,是文武之所讲画,至精至备。凡方策之所存,与贤人之所记,吾皆学之。这正是当今之所用,天下臣民都奉行遵守、不敢违越,既可考证,又合时宜,与夏、殷的不同。然则吾之所从,亦惟在此周礼而已。”夫以孔子之圣,生于周时,且不敢舍周而从夏、殷之礼,然则生今反古者,是岂“为下不倍”之义哉?

    右第二十八章。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

    王天下,是兴王而君主天下者。三重指议礼、制度、考文说,以其为至重之事,故曰三重。

    子思说:“王天下的君子,有议礼、制度、考文三件重大的事。行于天下,则有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由是诸侯奉其法,而国不异政;百姓从其化,而家不殊俗。天下之人,其皆得以寡其过失矣乎。”

    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征,是考证。尊,是尊位。

    子思又说:“所谓王天下者,乃身有其德,居其位,而又当其时者也。如时王以前,远在上世的,其礼虽善,然世远人亡,于今已无可考证,既无可考,则不足以取信于人,不足取信于人,则人不从之矣。又如圣人穷而在下的,虽善于礼,然身屈道穷,而不在尊位,位不尊,则不足以取信于人,不足取信于人,则人不从之矣。”故三重之道,惟当世之圣人,而又在天子之位,然后乃可行也。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征,是验。三王,是夏禹、商汤、周文武。缪,是差缪。建,是建立。悖,是违背。质,是质证。俟,是等待。

    承上文说:“制礼作乐,必有德、有位、有时,乃为尽善。所以王天下的君子,行那议礼、制度、考文之事,非可苟然而已。必本之于身,凡所制作,一一都躬行实践,从自己身上立个标准,固非有位而无德者也。由是以之征验于庶民,则人人都奉行遵守,不敢违越,又非不信而不从者也。以今日所行的考验于三代之圣王,则因革损益,都合着三王已然的成法,无有差缪。以我所建立的,与天地相参,则裁成辅相,都依着天地自然的道理,无有违背。鬼神虽至幽而难知,然我的制作已到那微妙的去处,就是质证于鬼神,他那屈伸变化,也不过是这道理,何疑之有?百世以后的圣人,虽至远而难料,然我的制作,已至极而无以加,就等待后边的圣人出来,他那作为运用,也不过是这道理,何惑之有?”夫君子之道,出之既有其本,而验之又无不合,此所以尽善尽美,而能使民得寡其过也。

    质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

    承上文说:“鬼神幽而难明,君子之制作所以能质之而无疑者,由其知天之理也。盖天之理尽于鬼神,君子穷神知化,于天道所以然之理,既明通之而不蔽,故其见于制作者,皆有以合乎屈伸动静之机,鬼神虽幽,自可质之而无疑也。言鬼神,则天地可知矣。后圣远而难料,君子之制作所以能俟之而不惑者,由其知人之理也。盖人之理尽于圣人,君子明物察伦,于人心所同然之理,既洞彻之无疑,故其见于制作者,自有以符乎旷世相感之神,后圣虽远,自可俟之而不惑也。言后圣,则三王可知矣。”此可见,心思必通乎性命,才可以兴礼乐;学术必贯乎天人,才可以言经济。君子所以能此,亦自尊德性、道问学中来也。有三重之责者,可不以务学为急哉?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

    动,是动作,兼下面行与言说。道,是由,兼下面法与则说。法,是法度。则,是准则。望,是仰慕。厌,是厌恶。

    子思说:“君子议礼、制度、考文,既通乎天人之理,而兼有六事之善,则可以立天下万世之极矣。所以凡有动作,不但一世之人由之,而世世为天下之所共由。如动而见诸行事,则凡政教之施,都是经常不易的典章,世世的人皆守之以为法度,而不敢纷更;动而见于言语,则凡号令之布,都是明征定保的圣谟,世世的人皆取之以为准则,而不敢违悖。在远方的百姓,悦其德之广被,则人人向风慕义,都有仰望之心;在近处的百姓,习其行之有常,则人人欢欣鼓舞,无有厌恶之意。”是君子之道,垂之万世而无弊,推之四海而皆准者如此。民之寡过,不亦宜乎!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

    《诗》,是《周颂•振鹭》之篇。恶,是憎恶。射,是厌射。夙,是早。永终,是长久的意思。誉,是名誉。蚤,是先。

    子思引《诗》说:“‘人能在彼处,也无人憎恶他;在此处,也无人厌射他,彼此皆善,无往不宜,则庶几早夜之间,得以永终其美誉矣。’观《诗》所言,可见致誉之有本也。是以三重君子,必备六事之善,而后可以得令名于天下。固未有道德不本于身,信从未协于民,三王后圣不能合,天地鬼神不能通,而能垂法则,服远近,先有声名于天下者也。”然则为人上者,岂可不自尽其道也哉!

    右第二十九章。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

    仲尼,是孔子的字。祖述,是远宗其道。宪章,是近守其法。律,是法。袭字,解做因字。

    子思说:“古之帝天下者,其道莫盛于尧舜。仲尼则远而祖述其道,如博约之训,一贯之旨,都是从精一、执中敷衍出来的,以接续其道统之传。这是‘祖述尧舜’。古之王天下者,其法莫备于文武。仲尼则近而谨守其法,如礼乐则从先进,梦寐欲为东周,遵守着祖宗的成宪,不敢自用自专。这是‘宪章文武’。至若春夏秋冬,运行而不滞者,天之时也。仲尼仰观于天,便法其自然之运,如曰仕、曰止、曰久、曰速,都随时变易,各当其可。这是‘上律天时’。东西南北,殊风而异俗者,地之理也。仲尼俯察于地,便因其一定之理,如居鲁、居宋、之齐、之楚,都随寓而安,无所不宜。这是‘下袭水土’。”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

    辟,是比喻。持载,是承载。覆帱,是覆冒。错行,是错综而行。代,是代替。

    子思说:“仲尼之祖述宪章,上律下袭,有以会帝王天地之全,则其于天下之理,巨细精粗,察之由之,无毫发之不尽,而自始至终,无顷刻之间断矣。自其大无不包者言之,就譬如那地之广博深厚,无不持载;天之高大光明,无不覆帱的一般。自其运而不息者言之,就譬如那四时之错行,一往一来,迭运而不已;日月之代明,一升一沉,更代而常明的一般。”圣人之道德,直与天地参,而日月四时同如此。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育,是生育。害,是侵害。道,指日月四时而言,一阴一阳之谓道,四时日月之推迁流行,不过阴阳而已,所以叫做道。悖,是相反。小德,是天地造化之分散处。川流,是说如川水之流行。大德,是天地造化之总会处。敦,是厚。化,是化育。

    子思说:“天覆地载,万物并生于其间,却似有相害者,然大以成大,小以成小,各得其所,而不相侵害焉。四时日月并行于天地之内,却似有相悖者,然一寒一暑,一昼一夜,各循其度,而不相违悖焉。夫同者难乎其异,而乃不害不悖者为何?盖天地有分散的小德,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就如川水之流,千支万派,脉络分明,而不见其止息,此其所以不害不悖也。异者难乎其同,而乃并育并行者为何?盖天地有总会的大德,为万物之根抵,为万化之本原,但见其敦厚盛大,自然生化出来,无有穷尽,此其所以并育并行也。有小德以为用,有大德以为体,天地之所以为大者,正在于此。”今仲尼祖述宪章,上律下袭,其泛应曲当,即是小德之川流;其一理浑然,即是大德之敦化。则圣道之所以为大,又何以异于天地哉!

    右第三十章。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临,是居上临下。

    子思说:“居上位而临下民,不是凡庸之人可以做得的,独有天下的至圣,他是天之笃生,时之间出,为能聪无不闻,明无不见,睿无不通,知无不知,高过于一世之人,足以尊居上位,而临御天下也。其生知之质如此。以其德言之,为能宽广而不狭隘,优裕而不急迫,温和而不惨刻,柔顺而不乖戾,足以容蓄天下,而包含遍覆之无外。其仁之德如此。又能奋发而不废弛,强健而不畏缩,刚断而不屈挠,果毅而不间断,足以操守执持,而不为外物之所夺。其义之德如此。又能齐焉而极其纯一,庄焉而极其端严,中焉而无少偏倚,正焉而无少邪僻,而凡处己行事,皆足以有敬而无一毫之慢。其礼之德如此。又能文焉而章美内蕴,理焉而脉络中存,密焉而极其详细,察焉而极其明辨,于凡是非邪正,皆足以分别而无一毫之差。其智之德又如此。”既独禀聪明睿知之资,而又兼备仁义礼智之德,所以为天下之至圣也。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溥博,是周遍而广阔。渊泉,是静深而有本。出,是发见于外。

    子思说:“天下至圣,既有聪明睿知之资,又兼仁义礼智之德,其充积之盛,则周遍广阔,备万物之理而不可限量,何溥博也;静深有本,涵万化之原而不可测度,何渊泉也。及其事至物来,有所感触的时节,则聪明睿知、仁义礼智之德,自然发见于外,随时应接而用之不穷焉。”盖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如此。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

    渊,是水深处。

    子思又形容圣人之德说:“凡物之溥博者,莫过于天。今圣德之溥博,不可限量,就如天之溥博一般,盖非寻常之所谓溥博而已。物之渊泉者,莫过于渊。今圣德之渊泉,不可测度,就如渊之渊泉一般,盖非寻常之所谓渊泉而已。由是,时而著见于容貌,则百姓每便都钦敬之,而无有亵慢者;时而发之于言语,则百姓每便都尊信之,而无有违疑者;时而措之于行事,则百姓每便都喜悦之,而无有怨恶者。”夫如天如渊,可见其充积之盛矣;民莫不敬信且说,可见其时出之妙矣。非至圣而能若是乎!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

    声名,是圣德的名声。洋溢,是充满。施,是传播。队,是落。凡有血气者,指人类说。配,是配合。

    子思说:“圣人之德,充积既极其盛,发见又当其可,是以休声美名,充满乎中华之国,而传播遍及乎蛮貊之邦,华夷之人皆敬信而悦之焉。极而言之,凡水陆舟车之所可到,人力之所可通,天之所覆盖,地之所持载,日月之所照临,霜露之所坠落的去处,凡有血气而为人类者,一皆尊之为元后,而无有不敬者;亲之如父母,而无有不爱者。即此可见圣德之广大,就与天一般。”盖天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无所不覆也。今圣人之德,既光四表而格上下,则与天配合而无间矣,所以说“配天”。

    右第三十一章。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

    经纶,都是治丝的事。经,是理其绪而分之。纶,是比其类而合之。大经,是五品之人伦。大本,是所性之全体。化育,是天地所以化生万物的道理。倚,是倚靠。

    子思说:“实理之在天下,散于人伦,原于性命,非可容易尽者,独有天下至诚的圣人,德极其实,而无一毫之私伪。故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伦,为能各尽其道,分别其理而不乱,联合其性而不离,足以为天下后世之法,就如治丝的一般,既理其绪而分之,又比其类而合之,所以说经纶天下之大经;于所性中仁义理智之德,浑然全体,无少亏欠,而凡所以应事接物千变万化而不穷者,其理莫不包括于其中,就如树木一般,根本牢固而不动,枝叶发生而不穷,所以说立天下之大本;至于天地之所以化生长育,只是元亨利贞这四件实理,至诚之仁义礼智既与之契合而无间,故能融会贯通,知之洞达而无疑,盖不但闻见之知而已。”夫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这都是至诚自然之能事,不思而自得,不勉而自中者也,何尝倚着于物而后能哉?所以说“夫焉有所倚”。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肫肫,是恳至。渊渊,是静深。浩浩,是广大。

    上文说至诚之德,至此又极赞其盛,说道:“至诚,圣人之经纶、立本、知化,既皆出于自然,则其德之盛,非可寻常论者也。自其经纶言之,则于人伦日用之间,一皆恩意之浃洽,慈爱之周流,何其肫肫然而恳至也。自其立本言之,则性真澄彻,而万理空涵,就与那渊泉之不竭一般,何其渊渊然而静深也。自其知化言之,则阴阳并运,而上下同流,就与那天之无穷一般,又何其浩浩然而广大也。”至诚之德,其至矣乎!

    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固字,解做实字。天德,指仁义礼智说。

    子思总结上文说:“至诚之功用,其盛如此,则其妙未易知也。若不是实有聪明圣知之资,通达仁义礼智之天德的圣人,则见犹滞于凡近,而知不免于推测,其欲所谓经纶、立本而知化者,何足以知之哉?”此可见惟圣人然后能知圣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

    《诗》曰“衣锦尚?”,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锦,是五彩织成的衣服。尚,是加。,是禅衣。暗然,是韬晦不露的意思。的然,是用意表见的意思。风,是动。凡人行事之得失,都足以感动乎人,所以叫做风。自字,解做由字。

    子思前章既说圣人德极其盛,又恐人务于高远,而无近里着己之功,故此章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而推之以至其极,说道:“《国风》之诗有言,人穿了锦绣的衣服,外面却又加一件朴素的禅衣盖着,这是为何?盖以锦绣之衣,文采太露,故加以禅衣,乃是恶其文采之太著也。学者之立心,也要如此。所以君子之为学,专务为己,不求人知,外面虽暗然韬晦,然实德在中,自不能藏,而日见其彰显;小人之为学,专事文饰,外面虽的然表见,然虚伪无实,久则不继,而日见其消亡矣。然所谓暗然而日彰者如何?盖君子之道,外虽淡素,其中自有旨趣,味之而不厌;外若简略,其中自有文采,灿然而可观;外虽温厚浑沦,其中自有条理,井然而不乱。夫淡、简、温,就如之袭于外的一般。不厌而文且理,就如锦之美在其中的一般,这是君子为己之心如此。然用功时节,又有当谨的去处,若使知之不明,则何所据以为用力之地乎?又要随时精察,知道远处传播的,必从近处发端,在彼之是非,由于在此之得失也。知道自己的行事能感人动物的,都有个缘由,吾身之得失,本于吾心之邪正也。又知道隐微的去处,必然到显著的去处,念虑既发于中,形迹必露于外也。这三件都是当谨之几,既知乎此,然后可以着实用功,循序渐进,而入于圣人之德矣。”然则下学而上达者,可不以立心为要哉!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

    《诗》,是《小雅•正月》之篇。潜,是幽暗的去处。伏,是隐伏。孔字解做甚字。疚,是病。无恶于志,是说无愧于心。

    子思引《诗》说:“幽暗的去处虽是隐伏难见,然其善恶之几,甚是昭然明白。《诗》之所言如此,可见独之不可不谨也。是故君子于己所独知之地,内自省察,使念虑之动皆合乎理,而无一些疚病,方能无愧怍于心也。夫人皆能致饰于显著,而君子独严于隐微,即是而观,则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在人所不见之地乎!”若夫人之所见,则人皆能谨之,不独君子为然矣。这是说君子谨独之事,为己之功也。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

    《诗》,是《大雅•抑》之篇。相,是看视。屋漏,是室西北隅深密的去处。

    子思引《诗》说:“看尔在居室之中,虽屋漏深密的去处,莫说是未与物接,便可怠忽了,尚当常存敬畏,使心里无一些愧怍才好。诗人之言如此,可见静之不可不慎也。所以君子之心,不待有所动作,方才敬慎。便是不动的时节,已自敬慎了;不待言语既发,方才诚信,便是不言的时节,已自诚信了。”这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功夫。君子为己之功,至是而益加密矣。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钺。

    《诗》是《商颂•烈祖》之篇。奏,是进。假字,与格字同,是感格。靡字,解做无字。,是莝斫刀。钺,是斧。

    子思又引《诗》说:“主祭者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不待有所言说告戒,而凡在庙之人,亦皆化之,自无有争竞失礼者。此可见有是德,则有是化矣。是故君子既能动而省察,又能静而存养,则诚敬之德,足以感人。而人之被其德者,不待爵赏之及,而兴起感发,乐于为善,自切夫劝勉之意;不待嗔怒之加,而自然畏惧,不敢为恶,有甚于钺之威。”盖德成而民化,其效如此。是以君子惟密为己之功,以造于成德之地也。

    《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诗》,是《周颂•烈文》之篇。不显,是幽深玄远,无迹可见的意思。百辟,是天下的诸侯。刑,是法。笃,是厚。恭,是敬。

    子思说:“君子不赏不怒而民劝民威,其德虽足以化民,然犹未造其极也。《周颂•烈文》之诗说:天子有幽深玄远之德,无有形迹之可见,而天下的诸侯,人人向慕而法则之,则不特民劝民威而已。所以有德的君子,由戒惧谨独之功,到那收敛退藏之密,其心浑然天理,念念是敬,时时是敬,但见其笃厚深潜,不可窥测,而天下的人自然感慕其德,服从其化,不识不知,而翕然平治焉。”这“笃恭”正是不显之德,“天下平”即是百辟刑之,此中和化育之能事,圣神功化之极致也。

    《诗》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德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这一节是子思三引诗,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

    予,是诗人托为上帝的言语。怀,是念。字,解做轻字。伦,是比方。载,是事。

    子思说:“君子不显笃恭,而天下自平,则其德之微妙,岂易言哉?《大雅•皇矣》之诗说:上帝自言我眷念文王之明德,深微邃密,不大著于声音颜色之间。这诗似可以形容不显之德矣。然孔子曾说:为政有本,若将声音颜色去化民,也不过是末务。今但言不大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岂足以形容之乎?《大雅•烝民》之诗说:德之微妙,其轻如毛。这诗似可以形容不显之德矣。然毛虽细微,也还有一物比方得他,亦岂足以形容之乎?惟文王之诗说:上天之事,无有声音之可听,无有气臭之可闻。夫声臭有气无形,比之色与毛,已是微妙了,而又皆谓之无,则天下之至微至妙,不见其迹,莫知其然者,无过于此。以此形容君子不显之德,才可谓至矣尽矣,不可以有加矣。”子思既极其形容,而又赞叹其妙,以见君子之学,必如是而后为至也。其示人之意,何其切哉!大抵《中庸》一书,首言天命之性,是说道之大原,皆出于天。终言上天之载,是说君子之学,当达诸天。然必由戒慎恐惧之功,而后可以驯致于中和化育之极;尽为己慎独之事,而后可以渐进于不显笃恭之妙。可见尽人以合天,下学而上达,其要只是一敬而已。先儒说:敬者,圣学始终之要。读者不可不深察而体验也。

    右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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