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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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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诚,是真实无妄。明,是事理洞达。

    子思承孔子天道人道之意以立言,说道:“人之造道,等级虽有相悬,及其成功,则无二致。固有德无不实,而明无不照,由诚而明的,这叫做性。盖圣人之德,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天性本来有的,故谓之性。性,即天道也。有先明乎善,而后能实其善,由明而诚的,这叫做教。盖贤人之学,以择而精,以执而固,由教而后能入的,故谓之教。教,即人道也。夫曰性曰教,虽有天道人道之殊,然德无不实者,固自然清明在躬,无有不诚;而先明乎善者,也可以到那诚的地位,及其成功,则一而已矣。”所以说“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右第二十一章。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天下至诚,是说圣人之德,极诚无妄,天下莫能过他。赞,是助。化育,是变化生育。参,是并立为三的意思。

    子思说:“天命之性,本自真实无妄,只为私欲蔽了,见得不明,行得不到,所以不能尽性。独有天下至诚的圣人,其知生知,其行安行,纯乎天理而不杂于人欲,故能于所性之理,察之极其精,行之极其至,而无毫发之不尽也。然天下的人,虽有智愚贤不肖,其性也与我一般。圣人既能尽己之性,由是推之于人,便能设立政教,以整齐化导之,使人人都复其性之本然,而能尽人之性矣。天下的物,虽飞潜动植不同,其性也与人一般。圣人既能尽人之性,由是推之于物,便能修立法制,以樽节爱养之,使物物各遂其性之自然,而能尽物之性矣。夫人、物皆天地之所生,而不能使之各尽其性,是化育也有不到的。今圣人能尽人、物之性,则是能裁成辅相,补助天地之所不及矣,岂不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乎!既能赞天地之化育,则是有天地不可无圣人。天位乎上而覆物,地位乎下而载物,圣人位乎中而成物。以一人之身,与天地并立而为三矣,岂不可与天地参乎!”至诚之功用,其大如此。然天地万物之理,皆具于所性之中;参赞位育之功,不出于尽性之外。学圣人者,但当于吾性中求之。

    右第二十二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其次,是指贤人以下说。致,是推及。曲,是善之一偏处。盖人之心,虽为物欲所蔽,然良心未曾泯灭,必有一端发见的去处,这叫做曲;若能就此扩充之,到那至极的去处,叫做致曲。形,是发见于外。著,是显著。明,是光明。动,是感动。变,是改变。化,是浑化。

    子思说:“天下至诚的圣人,固能尽其性之全体,而能尽人、物之性,以收参赞之功矣。其次若贤人以下,诚有未至者,却当何如用功?盖必由那善端发见之一偏处,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如一念恻隐之发,则推之以至于无所不仁;一念羞恶之发,则推之以至于无所不义,而曰礼曰智莫不皆然。这便是能致曲了。夫一偏之曲,既无不致,则有以通贯乎全体,而无不实矣,所以说‘曲能有诚’。诚既积于中,则必发于外,将见动作威仪之间,莫非此德之形见矣。既形,则自然日新月盛,而愈显著矣。既著,则自然赫喧盛大,而有光明矣。盖实德之积于中者日盛,故德容之见于外者愈光,内外相符之机,有不容掩者如此。诚既发于外而有光明,则人之望其德容者,自然感动,而兴起其好善之心矣。既动,则必改过自新,变其不善以从吾之善矣。既变,则久之皆相忘于善,浑化而无迹矣。盖诚之动乎物者既久,则人之被其化者愈深,人己相符之机,有莫知所以然者如此。夫感人而至于化,岂是容易到得的?惟是天下至诚的圣人,才能感人到那化的去处。今致曲者积而至于能化,则亦天下至诚而已矣。”夫由诚而形、而著、而明,所谓能尽其性者也;由动而变、而化,所谓能尽人、物之性者也,而参赞在其中矣。虽由致曲而入,及其成功则一也。

    右第二十三章。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前知,是预先知未来的事。祯祥,是福之兆,如麒麟、凤凰、景星、庆云,各样的祥瑞都是。妖孽,是祸之萌,如山崩、川竭、地震、星陨,各样的灾异都是。蓍,是蓍草;龟,是灵龟:皆用以占卜者。四体,指动作威仪说。神,是鬼神。

    子思说:“人之德有不实,则理有不明,虽目前的事尚不能知,况未来者乎?独有极诚无妄的圣人,天理浑然,无一毫私伪,故其心至虚至灵,于那未来的事都预先知道。然此岂有术数以推测之哉?盖自有可知之理耳。如国家将要兴隆,必先有祯祥的好事出来;国家将要败亡,必先有妖孽不好的事出来。或著见于蓍龟占卜之间,而有吉有凶;或发动于四体威仪之际,而有得有失。凡此皆祸福将至,理之先见者也。惟至诚圣人,则有以察其几:善,必先知之,不待其福既至而后知也;不善,必先知之,不待其祸既至而后知也。所以至诚之妙,就如鬼神一般。”盖凡幽远之事,耳目心思所不及者,人不能知,除是鬼神知得。今圣人虚灵洞达,能知未来,则与鬼神何异,所以说“至诚如神”。然天地间只是一个实理,既有是理,便有预先形见之几;圣人只是一个实心,心体既全,自有神明不测之用,岂若后世谶纬术数之学,穿凿附会,以为知者哉!

    右第二十四章。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子思说:“真实无妄之谓诚。这‘诚’是人所以自成其身的道理,如实心尽孝,才成个人子;实心尽忠,才成个人臣,所以说是‘自成’也。体此诚而见于人伦日用之间,则谓之道。这‘道’乃人所当自行的,如事亲之孝,为子的当自尽;事君之忠,为臣的当自尽,所以说是‘自道’也。”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物,是事物。

    子思说:“何以见得诚为自成,而道当自道?盖天下事物,莫不有终,莫不有始。终不自终,是这实理为之归结;始不自始,是这实理为之发端。彻首彻尾,都是实理之所为,是诚为物之终始,而物所不能外也。人若不诚,则虽有所作为,到底只是虚文,恰似不曾干那一件事的一般。如不诚心以为孝,则非孝;不诚心以为忠,则非忠。所以君子必以诚之为贵,而择善固执,以求到那真实之地也。若然,则能有以自成,而道亦无不行矣。”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时措,是随时而行无不当理。

    子思说:“诚固所以自成,然又不止成就自家一身而已。天下的人同有此心,同有此理,既有以自成,则自然有以化导他人,而使之皆有所成就,亦所以成物也。成己,则私意不杂,全体混然,叫做仁。成物,则因物裁处,各得其当,叫做知。然是仁、知二者,非从外来,乃原于天命,是性分中固有之德也。亦不是判然为两物的,与生俱生,乃内外合一的道理。君子特患吾心有未诚耳。心既诚,则仁、知兼得;一以贯之,将见见于事者。不论处己处物,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当矣。”此可见仁知一道,得则俱得;物我一理,成不独成,岂有能成己而不能成物者乎?所以说“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右第二十五章。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息,是间断。久,是常于中。征,是验于外。悠,是悠长。远,是久远。博厚,是广博深厚。高明,是高大光明。

    子思说:“人之德有不实,则为私欲所间杂,而其心不纯,不纯则有止息之时。圣人之德,既极其真实,而无一毫之虚伪,则此心之内,纯是天理流行,而私欲不得以间之,自无有止息矣。既无止息,则心体浑全,德性坚定,自然始终如一,常久而不变矣。存诸中者既久,则必形见于威仪,发挥于事业,自然征验而不可掩矣。既由久而征,则凡所设施,都是纯王之政,自然悠裕而不迫,绵远而无穷矣。惟其悠远,则积累之至,自然充塞乎宇宙,浃洽于人心,广博而深厚矣。惟其博厚,则发见之极,自然巍乎有成功,焕乎有文章,高大而光明矣。”盖德之存诸中者,既极其纯,故业之验于外者,自极其盛。此至诚之妙,所以能赞化育而参天地者也。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这一节是说圣人与天地同用。

    子思说:“至诚之功用,所积者既广博而深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其包括承受之中,而咸被其泽,是固所以载物也。所发者既高大而光明,则天下之物,无不在其丕冒照临之下,而咸仰其光,是固所以覆物也。其博厚高明者,又皆悠长而久远,则天下之物,常为其所覆载,而得以各遂其生,各复其性,是固所以成物也。”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这一节是说圣人与天地同体。

    配,是配合。疆,是疆界。

    子思说:“承载万物者莫如地。今至诚之博厚,也能载物,则其博厚就与地道之博厚者,配合而无间矣。覆冒万物者莫如天。今至诚之高明,也能覆物,则其高明就与天道之高明者,配合而无间矣。天地之博厚高明,亘古亘今,无有穷尽,故能成物。今至诚之悠久,也能成物,则其悠久之功,就与天地之无疆界者,通一而无二矣。”

    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

    如此,指上文说。见字,解做示字。章,是显。

    子思说:“圣人能覆载成物,而配天地之无疆,其功业之盛如此,然岂待于强为哉?亦自然而然者耳。观其博厚的功业,固灿然而成章,然亦积久蓄极,自然显著的,不待表暴以示人而后章也,此其所以能配地也。其高明的功业,固能使人翕然而丕变,然亦存神过化,自然感应的,不待鼓舞动作而后变也,此其所以能配天也。其博厚高明之悠久,固能使治功有成,万世无敝,然亦不识不知,自然成就的,不待安排布置,有所作为而后成也,此所以能配天地之无疆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

    上面既说圣人之功用,同乎天地,此以下文又即天地之道以明之。

    贰,是参杂。

    子思说:“天地之道虽大,要之可以一言包括得尽,只是个诚而已。盖天地之间,气化流行,全是实理以为之运用,更无一毫参杂。惟其不贰,所以能长久不息而化生万物,形形色色充满于覆载之间。有莫知其所以然者,岂可得而测度之哉?”观此,则圣人之至诚不息,久而必征可知矣。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天地之道,惟其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地之道惟诚,是以不但极其广博,而又极其深厚也。天之道惟诚,是以不惟极其高大,而又极其光明也;且其博厚高明,又极其悠长,极其久远,而不可以终穷也。观此,则圣人之悠远、博厚、高明,皆本于诚,又可知矣。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

    昭昭,是小小的明处。系,是系属。以手指取物叫做撮。一撮,言其至少。华岳,是西岳华山,山之最大者。振,是收。泄,是渗漏。一卷石,是一块小石。宝藏,是世间宝重藏蓄的,如金玉之类都是。一勺,是一升。鼋,似鳖而大;鼍,似鱼有足;鲛,似龙无角,都是水中之物。殖,是滋长。

    子思说:“天地之道,惟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而有生物不测之功用。何以见之?今夫天,指其一处而言,就是昭昭然罅隙透明的去处,也叫做天;若论其全体,则高大光明,无有穷尽,日月之运行,星辰之布列,都系属于其上,凡万有不齐之物,亦无不在其覆冒之下焉,天之生物不测如此。今夫地,指其一处而言,就是一撮之土,也叫做地;若论其全体,则广博深厚,无有限量,华岳之山虽大,也能承载之而不见其为重,河海之水虽广,也能收摄之而不见其漏泄,凡万有不齐之物,亦无不在其持载之中焉。地之生物不测如此。今夫山,指其一处而言,便是一卷石之多,也叫做山;若论其全体广阔高大的去处,则各样的草木都于此发生,诸般的禽兽都于此居止,凡世间宝重蓄藏之物,可以为服饰器用的,都从此兴发出来,山之生物如此。今夫水,指其一处而言,便是一勺之多,也叫做水;若论其全体,深广不测的去处,则鼋、鼍、蛟、龙、鱼、鳖都生聚于其中,凡有用之物,可以生致货利的,都滋长于其中,水之生物如此。”夫天地之间,物之最大者莫如山川,观山川之生物如此,则天地之大可知矣。观天地之道如此,则圣人之功可知矣。

    《诗》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

    《诗》,是《周颂•维天之命》篇。天命,即是天道。於,是赞美之辞。穆,是幽深玄远的意思。不已,是无止息。不显,譬如说岂不显著也。文王,是周文王。纯,是不杂。

    子思于此章之末,又引《诗》以明至诚无息之意,说道:“诗人叹息说:‘维天道之运行,幽深玄远而无有一时之止息。’这是说天之所以为天,正以其无止息也;不然则四时不行,百物不生,将何以为天乎?诗人又叹息说:‘岂不显著哉,文王之德,纯一而不杂。’这是说文王之所以为文,正以其德之不杂也;不然,则积之不实,发之无本,将何以为文乎!”然在天说不已,在文王说纯,岂是文王与天有不同处?盖天道无有止息,固是不已;文王之德之纯也没有止息,亦不已焉:文王与天一也。这纯即是至诚,这不已即是无息,观此则圣人之至诚无息可知矣。

    右第二十六章。

    大哉圣人之道!

    道,即是率性之道,惟圣人能全之,所以说“圣人之道”。

    子思赞叹说:“大矣哉,其惟圣人之道乎!”言其广阔周遍,无所不包,无所不在,天下无有大于此者。如下文两节便是。

    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洋洋,是流动充满的意思。发育,是发生长育。峻,是高大。极,是至。

    子思说:“何以见圣道之大?以其全体言之,则见其洋洋乎流动充满,无有限量。如万物虽多,都是这道理发生长育,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无一物而非道也;天虽高大,这道理之高大,上至于天,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无一处而非道也。”其极于至大而无外如此。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

    优优,是充足有余的意思。礼仪,是经礼,如冠婚丧祭之类。威仪,是曲礼,如升降揖逊之类。

    子思说:“圣人之道,以其散殊而言,则见其优优然充足有余,广大悉备。如人伦日用之间,有经常不易的礼仪,而礼仪之目则有三百,品节限制,都是这个道理;有周旋进退的威仪,而威仪之目则有三千,细微曲折,也都是这个道理。”其入于至小而无间如此。

    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其人,指圣人说。至道,指上两节。凝,是聚会的意思。

    承上文说:“道之全体,既洋洋乎无所不包;道之散殊,又优优乎无所不在。其大如此,是岂可以易行者哉?必待那有至德的圣人,为能参赞化育、周旋中礼,这个道理方才行得。若不是这等的至德,则胸襟浅狭,既不足以会其全;识见粗疏,又不足以尽其细。要使这道理凝聚于身心,岂可得乎?”所以说“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然则欲凝至道,必先尽修德之功而后可。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这是说修德凝道的功夫。

    尊,是恭敬奉持的意思。德性,是人所受于天的正理。道,是由。致,是推及。广大高明,是说心之本体。精微,是理之精细微妙处。温,是温习。故,是旧所知的。敦,是敦笃。厚,是旧所能的。崇,是积累的意思。礼,是天理之节文。

    子思说:“至道必待至德而后凝,是以君子为学,知这道理至大,凝道的功夫至难,胸次浅陋的固做不得,识见粗略的也做不得,必于所受于天的正理,恭敬奉持,保守之而不至于失坠。其尊德性如此。又于那古今的事变,审问博学,务有以穷其理而无遗,而率由夫问学之功焉。这是修德凝道的纲领,然非可以一端尽也。心体本自广大,有以蔽之则狭小矣,必扩充其广大,而不以一毫私意自蔽,然于事物之理,又必析其精微,不使有毫厘之差,而广大者不流于空疏也。心体本自高明,有以累之则卑污矣,必穷极其高明,而不以一毫私欲自累,然于处事之际,又必依乎中庸,不使有过之不及之谬,而高明者不入于虚远也。于旧日所已知者,则时加温习,不使其遗忘,然义理无穷,又必求有新得,而日知其所未知焉。于旧日所已能者,则益加敦笃,不使其放逸,然节文无限,又必崇尚礼度,而日谨其所未谨焉。”夫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皆是尊德性的事;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皆是道问学的事。君子能尽乎此,则德无不修,而道无不凝矣。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骄,是矜肆。倍,是违悖。兴,是兴起在位。明,是明于理。哲,是察于事。

    子思承上文说:“君子既修德以凝道,则圣人之道,全备于一身,自然无所处而不当矣。故使之居上位,便能兢兢业业,尽那为上的道理,必不肯恃其富贵,而至于骄矜;使之在下位,便能安分守己,尽那为下的道理,必不肯自干法纪,而至于违悖。国家有道之时,可以出而用世,他说的言语,便都是经济的事业,足以感动乎人,而兴起在位;国家无道之时,所当见机而作,他就隐默自守,不为危激的议论,足以远避灾祸而容其身。是为上为下、处治处乱,无所不宜如此。《大雅•烝民》之诗说:‘周之贤臣仲山甫,既能明于理,又能察于事,故能保全其身,无有灾害。’这就是说修德君子,随所处而无不宜的意思。所以说‘其此之谓与’。”

    右第二十七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

    这是子思引孔子之言,以明“为下不倍”的意思。

    反,是复。烖字,与灾字同,是灾祸。

    孔子说:“昏愚无德的人,不可自用,他却强作聪明而执己见以妄作。卑贱无位的人,不可自专,他却不安本分而逞私智以僭为。生乎今之世,只当遵守当今的法度,他却要复行前代的古道。这等的人,越理犯分,王法之所不容,灾祸必及其身矣。”即夫子此言观之,然则为下者,焉可倍上也哉!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都是子思的说话。

    礼,是亲疏贵贱相接的礼节。度,是宫室车服器用的等级。考,是考正。文,是文字的点画形象。

    子思推明孔子之意说:“自用自专,与生今反古之人,皆足以取祸者,何哉?盖制礼作乐,是国家极大的事体,必是圣天子在上,既有德位,又当其时,然后可以定一代之典章,齐万民之心志。如亲疏贵贱,须有相接的礼体,然惟天子得以议之,非天子不敢议也;宫室车服器用,须有一定的等级,然惟天子得以制之,非天子不敢制也;书写的文字,都有点画形象,然惟天子得以考之,非天子不敢考也。”盖政教出于朝廷,事权统于君上,非臣下所能干预者如此。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今,是子思自指周时说。轨,是车的辙迹。书,是写的字。行,是行出来的礼。伦,是次序。

    子思说:“议礼、制度、考文,惟其皆出于天子,所以当今的天下,虽不是文武成康之时,然其法制典章,世世遵守,无敢有异同者。以车而言,造者固非一人,而其辙迹之广狭,都是一般,是天子所制之度,至今不敢更变也。以字而言,写者固非一人,而其点画形象,都是一般,是天子所考之文,至今不敢差错也。以礼而言,行者固非一人,而其亲疏贵贱的次序,都是一般,是天子所议之礼,至今不敢逾越也。”当今一统之盛如此,则愚贱之人与生今之世者,岂可得而违倍哉?

    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子思又说:“欲制礼作乐以治天下者,必是圣人在天子之位而后可。虽有天子之位,苟无圣人之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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