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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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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犹豫,对不重要的事情却听得极其认真。我清楚地记得,在会议的第二天,这些新议员都坐在讲台的周围,鸦雀无声地仔细倾听会议主持人宣读昨天会议的记录,表现出把这没有太大意义的行事视为大事的样子。我确实觉得,这是900名英国或美国的农民突然出现在一个重大的政治团体,而且表现得非常得体。

    依然是模仿国民公会开会时的样子,陈述自己的非常激进和特别革命的观点的人,总是坐在阶梯式议席的最高处。他们坐在那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却有权自称为山岳派;像人们自愿地沉湎于可爱的空想一样,他们也以自己能够取得这个称号以致被人视为可恶的坏蛋而非常愚蠢地自鸣得意。

    这个山岳派很快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集团:一个是旧派的革命家,另一个是社会主义者,但两者的细微差别并不明显。人们只能根据并不明显的色调来区分他们:名副其实的真正山岳派,头脑里几乎都有点儿社会主义思想;而社会主义者则从心眼里同意山岳派的革命方式。但他们之间也有相当深刻的分歧,使人们不能永远同他们一起前进。这一点把我们救了。社会主义者是很危险的,因为他们更准确地符合二月革命的真正性格,以及这个革命所产生的唯一激情。但他们主要是理论家,而不是活动家,所以他们认为震撼社会是容易的,而为此所需要的实践的毅力和他们的山岳派前辈拥有过的关于起义的科学,他们却是没有的。

    我在我的席位上,可以听清山岳派的议席上发出的言论,尤其是能看清那里发生的一切。这使我有机会十分仔细地研究经常出没在议会的这一部分人士。我好像在这里发现一个新大陆。他们不以全然不知外国的事情为耻,反而以至少知道点本国的事情自慰。但这是不够的,因为国内总是还有许多地方他们没有去过。我们在这次会议上,就确切地感到他们是如此。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山岳派,他们说话时总是使用方言,习俗也带有地方的特点,真是使我大吃一惊。他们使用的行话,与无知的法国人和有学识的法国人使用的完全不同,虽然任何行话都有缺点,但他们的行话的特点是:充满大量的粗话和野心勃勃的词句。从山岳派的席位上,不断传来侮辱性的或玩笑性的责骂声,同时夹杂着一大堆嘲讽和警句,交替使用非常放肆的高喊和美丽动听的低语。显然,这些人既不属于小酒店的常客,又不属于沙龙的贵宾。我认为他们的行为举止是从咖啡馆学来的,他们的精神完全是在报刊文艺的熏染下养成的 【85】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自革命开始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些人物出现在我们议会的一次会议上。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在议会里的代表,只是几个孤立的名气不大的人物,这些人关心掩饰甚于关心露面。

    制宪议会尽管与此大不相同,但它另有两个在我看来是新的方面。它的大地主和贵族出身的议员,比在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都需要以财产为条件的时代选出的任何一个议会的同类议员,多得无比;它里面还有一个在人数上和力量上都比复辟时期强大的宗教党。我计算了一下,这个宗教党里有3名主教、多名代理主教和1名多明我会修士 【86】 。而在复辟时期,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只让1名修道院院长选进这个议会 【87】 。

    选举权的纳税额资格的废除,使一部分选民不再受财富多寡的影响;预见所有权将受到威胁,促使选民去选举那些能够保护自己的权益的人去当自己的代表。这两点是使议会出现很多地主的主要原因。教士们的当选也出于类似的原因,但还有一个与此不同的更值得研究的原因。这后一个原因是:大部分国民几乎全部地、完全出乎意料地又回到宗教事务方面来。

    92年的革命在打击上层阶级时,使上层阶级对于自己的不信教行为进行了反省:虽然未能了解信仰的真正精神,但至少了解了信仰的社会效益。后来成为上层阶级的政治继承者和变为它的嫉妒的对手 【88】 的中产阶级,并没有接受这个教训;随着上层阶级开始回复宗教信仰,中产阶级变得更加不信教了。1848年革命对资产阶级的打击,要比92年革命对贵族的打击小一些:都是遭到厄运、恐怖和复旧,情况基本一样,只是规模较小,色彩不够明显,而且毫无疑问 【89】 持续的时间不长 【90】 。神职人员自动脱离一切旧的政治党派,回复只有教士应当具有的天主教神职人员原来的真正精神,从而促进资产阶级回到宗教方面来。因此,他们在向原有的信徒宣称保护他们的传统、习俗和等级制度时,就自然而然地宣传了共和主义观点。神职人员被大家接受和爱戴。被选进议会的神职人员,经常受到极大的尊敬,他们也以自己的良知、中庸的立场,甚至谦逊的态度,值得享有这样的尊敬。尽管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努力争取上台发言,但总是不能用好政治语言。他们早就忘记这种语言,他们的讲演不知不觉变成传道布教。

    另外,普选在全国到处展开,但没有出现一个应该当选的新人。我一向认为,不管大选采取什么形式,大部分国内少有的人才最后都会当选。当时采取的选举制度,只对议会所关注的和构成政治体的底层的普通人士有重大影响。随着选举在这一制度下或另一制度下的实施,这些普通人士的地位将是非常不同的,而他们的心情也将是大不一样的。制宪议会的情况,最能使我确信这一想法是无误的。所有在制宪议会中发生主要作用的人,我差不多早就认识;而其他的一大帮人,则与我至今看到的人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91】

    总而言之,我认为这个议会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议会都好。在这个议会中,认真的、没有私心的、诚实的,尤其是勇敢的人,都多于我曾经工作过的众议院。

    制宪议会是为了对付内战而选举成立的。这是它存在的主要价值。实际上,只要它能战斗,它就是伟大的。而在胜利之后,当它感到胜利的重担压在它身上而实际上无法工作的时候,它的存在就惨了。

    我把自己的席位选在议席的左侧,在一个便于恭听他人的发言,而自己想要发言时又便于登上讲台的位置上坐下。我的许多好朋友:朗瑞内、迪福尔、科尔塞勒、博蒙和其他一些人,都同我合流,靠近我入座。

    尽管大家都知道,但我还要谈一谈会议大厅的布置。这是为了理解我的叙述而必须做的。另外,尽管这个用木材和砖瓦泥灰修建的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物,看来要比以它为摇篮而成长起来的共和国要寿命长一些,但我不认为它能存在很久,何况它遭到破坏后,在其中发生的许多事件很难以解释清楚了 【92】 。

    会议大厅是非常大的长方形,它的一端的墙壁下是主席团和讲坛,其余三面墙壁下各为有9排座位的阶梯式议席。对着讲台的会场中央,是像罗马圆形剧场的竞技场 【93】 的一个空旷的小广场,但这个小广场是四方形的,而不是圆形的。这样,坐在侧面听演讲的人,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讲演者,而能正面看到演讲者的,又坐在很远的高处。这样的布置特别有利于分散注意力和制造混乱,因为坐在两侧议席上的人看不清讲演者,并在互相干扰中不去指责发言者而是相互争吵;坐在正面议席上的人,也听不清发言,因为他们只顾仔细观看讲台上的人,而不注意听他的发言了。

    高悬在大厅上方的几扇大窗户直接向外开着,使空气和阳光可以进入大厅。只是墙上装饰着几面旗子 【94】 ,幸亏我没有时间去看这些用厚纸板和布制成的平面的富有寓意的装饰物。尽管行家里手和外行的民众对这些装饰物都没有兴趣,但法国人总是喜欢在他们的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物上做这种装饰。整个大厅宽敞,呈现出一种冷漠的、凝重的、几乎是凄凉的场面。准备了900个议席的座位,这个数目是法国议会60年来最高的。

    我立即感到这个议会的气氛很适合我;尽管发生一些严重的事件,但我仍有一种迄今没有过的安适感 【95】 。实际上,自我参加公务活动以来,这是我感到第一次加入多数派的行列,并随着多数派一起,使自己的爱好、理性和意识服从我的唯一方针,从而产生新鲜的和十分痛快的感觉。我弄清了这个多数派斥退社会主义者和山岳派的原因,而我真诚地要求支持和建设共和国。我同多数派一样,在考虑两个主要问题:首先,我绝不能有君主政体的思想,即不能对任何一个君主有爱怜和惋惜的念头;其次,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拥护自由和人的尊严。我的唯一目标是:维护社会原来的法律,以抵制革新者利用政府依靠共和主义原则可能获得的新的力量去捣乱;使法国民众的明显愿望对巴黎工人的激情和愿望占上风;从而用民主主义战胜蛊惑宣传。我觉得我的目标既不太高,也不炫目。我虽然天性喜欢冒险 ,但我不知道这个还要走很长路程的稍微有点风险的道路 【96】 ,如何对我增添更大的魅力。走到近处去看这个十分巨大的危险,使我产生强烈的不快。但我认为,触摸危险东西的小小尖端,能给我生活的大部分活动带来最好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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