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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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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詩序

    王先生之為性情也,人驚以為癖,相隨而議之,惟春與其里之袁子不覺也。以其不覺者,而求王先生之性情,是亦古人之性情矣;以其所覺而驚、驚而議者,而王先生之性情,於是乎益古人無疑焉。

    王先生之性情既已如此,而予又與之復述故聞曰:詩以道性情也,則本末之路明,而今古之情見矣。嗟乎!性不審而各為其性,情不審而各為其情,將率天下而同為此各有之性情,以明其不癖,是其於性情也,苟然而已矣。由此而之焉,一步一趾,苟然也;由此而笑語焉,苟然也;由此而吟諷焉,苟然也。而彼方自肆曰:「我以道性情,其詩之謂夫!」嗟乎!竭生平之力,而徒以成一苟然,而又皆果出於天然由中之言,豈不惜哉!

    夫性情,近道之物也。近道者,古人所以寄其微婉之思也。自古人遠而道不見於天下,理蕩而思邪;有一人焉近道,相與驚而癖之者,勢也。則今之癖一王先生者,亦自其天然由中之言也。王先生欲以古人之道安於性情,而行於詩,而欲以易乎今之所由中無勉強之物,予憂其將不可得。而王先生聽之,固已久矣。

    王先生者,公安人。其人抱素尚,能冥心無生之旨,春與袁子皆稱為先生焉。

    《醉藥軒遺詩》序

    當此時也,予益不敢觀人之詩矣。末法滔滔,苟濫相沿,讚歎少則怨怒多,必至之勢也。人既視詩為可興可廢之物,而怨怒之後,遂失一友。讚歎由我,甚無足悋,吟者資為體貌,觀者因而涉世。苟非有幽獨剛靜之士,不能寶讚歎以待才士詩成之日,而詩之一道未免以全交而廢。吁,可念也。

    予友黃子伯素為孝廉,孝敬淵馴自守,奇士也。每囊其詩示予,予於手口間也甚踟躕。伯素雖性恂恂無怨怒,而交亦坐是不深。久之,乞一氈養其親,病蘄上遂死。予既久莫見其詩,茫然於君所以進退。而君之亡也,猶及囊其詩示予,命其弟仲宅踵門而致遺言。予急取觀之,向聲已杳然無存,而心升腕降、神起氣落,幾不知其所來。予讚歎之懷滿不能流。使伯素而在,寧不足以深伯素之交?而予真實談詩之意,與神鬼事友之心,俱不得不待乎今日也。

    予嘗言:凡為詩者,非持此納交也;所賞人詩者,非為我交好也。當伯素在日,好學深心,不止以進取自見;又內行夷粹,可畏而親,誰不利其為友?迨其死而讚歎出,予亦拙於交伯素矣。拙於交伯素之人,而誠於讀伯素之詩,亦庶乎詩之一道以拙交而興焉。不然,予惟不敢觀人之詩也。斯已矣!

    潘景升《戊己新集》序

    新安潘景升,年六十餘,其文與詩,足以自固於六十之年,其名足以自固於文與詩。而才多意深,復以向來之文與詩,取而質於年,以向來之名質於文與詩,若不足以自滿其望、自盡其才、自對於後世之人者。而戊、己間復潔其體,深其思,振其衰,神明其用,是為《漪遊》《清溪》二集,而屬予言其故。

    予嘗諒天下之人,其虛衷而從事於變移之途者,非盡虛衷也,才足以變,不必止於其所也。其拾取於先輩,莊守其故物,而不思一變,且以變為非者,非盡自滿也,中實有所愧恨,但才不能變。以為吾既不能變,而示人以欲變之意,不可;多人以善變之能,又不可。不得已而安其舊,以笑天下之變者也。嘗憶楚先達有言曰:「吾不復作詩。」聞者愕然。先達曰:「吾頃在世務中,日不暇給,何敢言日新?夫新者不得入,即舊者復將出。」予常竦然念其言以自勉。而景升六十有餘之年,好學深思不倦,皇皇終日,若有所營者,能變故也。

    景升六十年中,初與琅邪、雲杜遊,歡然同志也。已而與袁氏交,復歡。弇州諸先生力追乎古以為古,石公遊千古之外以追乎古;今二三有志之士,以為無所為古內古外,而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即古人之用意,下筆俱在是。而景升復婆娑翱翔於其間。其年能待,其才能不衰,景升得乎天;前後之交,如一時一士,景升得乎人。而予皆歸其功於變。夫不變不化,則又安有景升矣。

    《秋閨夢戍詩》序

    古今勞臣思婦,感而生歎。夫歎之於詩,亦不遠矣,何難即形而為詩乎?嘗有一言數語,真篤淒婉,如猿之必嘯而後已者,非盡繫乎才也,歎所至也。然役或不盡於戍,時或不及於秋,情或不生於夢,體或不限於七言律,數或不至於百篇,一歎而已矣。

    閩友宋比玉,好奇人也,偶過荒垝垣,心動,忽於架上得《秋閨夢戍》七言律百首,為虎關馬氏女作。見其中有「芳草無言路不明」之句,驚怪而卒讀之。凡秋來風物水月、枕簟衣裳、砧杵鍾梵,其清響苦語,一一搖人。而至於英雄之心曲,舊家之喬木,部曲之凍餒,兒女之瓢粒,有悲天憫人、勤王恤私之意焉。其夢中聲情步履,不可為狀,一若去來於孤燈瘦影間,漁陽之道路夜經,寸腸之車輪朝轉,豈止「鸛鳴於垤,婦歎於室」而已乎!歎者不足以盡其才者也,才者不足以盡其魂者也。

    誰為題之曰《香魂集》。吾謂如此女郎,而以婉孌待之,但恐不受耳。或傷其太苦。予曰不然,《伯兮》之詩曰:「願言思伯,甘心首疾。」彼皆願在愁苦疾痛中求為一快耳,若並禁其愁苦疾痛而不使之有夢,夢餘不使之為詩,此婦人乃真太苦矣。嗟乎,豈獨婦人也哉!

    周元如遺詩序

    亡友京山魏太易者,詩人也,屢欲選刻其遺稿,不知何以故而屢止。予又嘗序人詩,選刻人詩,如譚叟、陳令,皆朝入目而夕命梓氏,意欲以備明詩一人一種,惟恐速朽,不知何以故而於太易屢止。太易子弟常疑吾薄,即予幾無以明吾厚也,有時而愧念之。蓋詩之為道,淵洞寂歷,人天不屍。而我徒以高興絕才,揚揚夭死,不惟己之歲月不積其光,而同時講究之友朋俱不到乎此,何從而自變,何從而聞之?故予蚩蚩然幸而過於三十也,然後有以自致其力,與朋友同進退。始觀太易作,如觀少時自作,有不代為高興絕才之悔,而肯以未竟之業,竟此良友耶?屢選屢止,其此故也矣。

    一日,黃子以實出其友周元如詩稿,已亡矣,已選矣,已刻矣,索予序,予歎息久之。其高興絕才如吾太易,而不久留人間更甚。興與才之明明紙上者,如其人復在;而年齒之脈脈地下者,如其詩已有進於此,而又如其興與才之已歸於無存也。然則歎其年者,刻其詩可也;想其詩者,恨其詩亦可也。晉人悼友早亡,輒引「苗不秀,秀不實」為歎,不知此苗長青於天地之間即是秀,此秀不斷於朋友之心即是實,豈在蚩蚩歲月也哉!予亦歸而選太易詩矣。

    渚宮草序

    予甲子客燕,與徐公穆定交,未暇言詩也。越二年,公穆始乘一舟走寒河園居,徘徊於小橋茅屋之間,因相與遊晴川、夏口,往來江港數十日夜,日在乎寬閑之野、寂莫之濱,和漁人、雜蘆子備極冥緬,而後與公穆談詩。公穆出數年詩,皆令予道其工拙去取之由,予盡其誠,而公穆盡其虛,蓋亦朋友中所難也。但古人之詩亡矣,予所與談古人詩者亦亡矣,予尚敢言詩也哉?

    竊念生平,思有以自立,空曠孤迥,祇是一家,非其所安,意欲上究風雅郊廟之音,中涉山川人物之故,下窮才力升斗之量。然是數者,非荒寒獨處、稀聞渺見,則雖不足以亂其情,而或足以減其力;雖不足以隳其志,而或足以奪其氣:則亦終無由而至也矣。公穆才秀朗百予,少年勃勃,以古今自命,久之,而落落瑟瑟然如有所失焉。如有所失者,其詩之候也,予所謂荒寒獨處、稀聞渺見,孳孳栗栗中所得落落瑟瑟之物也。古之人即在通都大邑,高官重任,清廟明堂,而常有一寂莫之濱、寬閑之野存乎胸中,而為之地,夫是以緒清而變呈。公穆之候其至矣,予請以《渚宮詩》為端。

    公穆自渚宮歸蜀。蜀成都,予有師在焉,曰朱無易先生,往質之。

    汪子戊己詩序

    汪子以抑塞之奇才,閉門十餘年,與古人精神相屬,與天下士氣類相宣。凡一切興廢得失之故,靈蠢喧寂之機,吞吐出沒之數,趨舍避就之情,豪聖仙佛之因,拘放歌哭之變,既已深思而熟詣,出有而入無,確於中而幻於外;然後切之以舟車,證之以人物,廣之以雲水,收之以吟嘯,而歸之以「不主故常」與「無有常家」之兩言。

    往與予論詩板橋霜月之中,予乃揚言曰:「詩隨人皆現,才觸情自生:天不以箕笑畢,池不以魴謝鯉。賢者升降於樂府古詩之先,不能者周旋於律絕填詞之下。周旋志衰,升降力薄。夫作詩者一情獨往,萬象俱開,口忽然吟,手忽然書。即手口原聽我胸中之所流,手口不能測;即胸中原聽我手口之所止,胸中不可強。而因以候於造化之毫厘,而或相遇於風水之來去。詩安往哉?」汪子撫予臂大呼曰:「然則子試觀予近詩何如也。」

    南北遊草序

    胡應侯明府在里中稱詩,先予二十年。及予得從事於詩也,君折行輩而與之談,以其風華來相掩映,亦足以津逮乎予。如是者十年。君既博雅翔步,遍遊燕趙江淮間,去而為官。君之子曰公遠、公占者,讀君之書,與予往來談詩,遒秀迫人,予幾不保其壘。而君之詩不相寄者又且數年。私心以為君力於官而倦於詩,而君自淮東往為越中令,忽函一帙詩寄予使序,則數年來南北之遊在焉。

    憶里中當時與應侯稱詩者,皆一時譽髦。其後或厭或倦,或以銷沈,而應侯獨深心好古,志高氣厚。凡朱門蓬戶、驥子虎兒,皆若造化位置之,以成君之詩;而所經城郭山川、所逢淵人衲士,皆若先點染有致,以待君一詩。吾因而思詩之成也,有詩才,有詩情,又有詩福。使非有詩福,則在人即為厭倦,而在天即為消沈。君苗之硯,以福少而焚;應劉之友,以福盡而亡。求才與情之無所不暢,亦不可得也。夫人世浮膏俗焰,亦必擇一福人畀之,而況多取造化精華之氣,久奪人士筆墨之權,寧渠無福乎?

    予奉應侯盤匜於二十年前,而今尚落落邾莒,既不及君所就,又不及君之子銳,則亦頹然厭倦人也,福薄甚矣!

    古歡堂詩序

    予既為胡公占題其堂曰「古歡」,而公占刻詩即以名其詩。夫公占之刻詩,蓋予促之也。予行天下,見朝吟諷而暮登梓者多矣,於儒者所謂恥、佛家所謂慚愧,俱不知何如。則嘗以語公占曰:「子之於詩,固搰搰然有深力、豔豔然有秀采、剪剪然無塵埃者也,胡不鐫之,以誌子之勤?」公占曰:「未可也。吾得其句也,未得其韻也;得其韻也,未得其氣也;得其氣也,未得其神也。若夫才格則得之於天矣,法脈則得之於親矣。」蓋其親遂昌公工詩,固以詩為家學云。服習數年,采妙觀徼,潔窗格,芬履舄,以待佳思之經緯,韻如嘉卉,氣如美箭,神骨如奇石。予復以梓人進,而公占始勃勃不自禁焉。

    予謂公占:「君向來於詩以不工為恥,聞人以為工,則又生慚愧,至於今而始勃勃不自禁。儒者亦有積累,佛家亦有時節因緣,俱不可強。予又何言?予只為君誦『良人惟古歡』耳。」

    萬茂先詩序

    聞茂先之名者十年矣,人稱其至性深淳,篤實而有光,深思好學,不知倦怠,古今高深之文,聚為一區,而性靈淵然以潔,浩然以賾,且為吾輩同調。及予過蠡浮貢,舟未息棹,遇一黃冠,問此中人士,黃冠即應聲曰萬先生、萬先生。予心知其為茂先也,怪之:何其名至是?其後延接友朋,所稱茂先者,亦謂其與吾輩調同,而人地之美,如予家居十年所聞者。但益以獎來學,抑薄俗,即緇素童孺之長一技有韻,必令其聞於人人而後快,以是名益重。如是則尤文士所難也。

    予觀茂先良然,而獨所謂同調者,茂先不受,予亦不為茂先受之。蓋吾輩論詩,止有同志,原無同調。客因問曰:「志與調若是殊乎?」予曰:「非但殊而已也。調者,志之仇也。有志之士,原本初古,審己度物,清而壯,壯而密,常以內行醇備,中堅外秀,發為自不猶人之言,而其途無所不經。則試取古人之詩而盡讀之,志無人不同,調無人同:陶淡謝麗,其佳處不同;元輕白俗,其累處亦不同。譬如人相知,貴知其所不足,因而濟之,豈在衣履同、笑哭同哉?

    夫茂先之詩,如鍾鼓聲中報晴,如大江海中扁舟泛泛,又如冠進賢不俗之人,又如數十百人持斧開山,聲振州郡,而其實則幽人山行也。此豈吾輩聲調所有哉!而至其原本古音,審度物我之志,茂先無纖毫不與予同,則何也?所謂志也。然則十年間稱茂先不容口者,恐亦不能與黃冠之稱爭其深淺已。

    序操縵草

    予年十六學為詩,初無師承,亦不知聲病,但家有《文選》本,利其無四聲,韻可出入,竊取而擬之殆遍。其法止如其詩題與其長短之數、起止之節,而易其辭,亦自以為擬古也。越三年,始有教之為近體者。是時,亦粗知詩意,有問予擬《古詩十九首》及韋孟以下諸詩者,則面發赤。後數年又稍進,並陸士衡之《擬古》、江文通之代擬諸作,私心亦有所不愜,則遂泛泛焉回翔於古詩、近體之間。蓋未有專力,至於今愧之。而要其猶知此中升降,執筆運思,輒有一二字近古者,則亦十六時刻畫殆遍,暗暗為我根株也。然而力不專者過也。

    予入豫章,萬子茂先、陳子士業,皆言熊氏伯甘長於樂府、五言古。已而伯甘來,把其詩,則樂府、五言古十之六,合諸體十之四,帙中分數多寡已可喜。觀其樂府,樂府以被管弦為功,今未知何如也,不如取其離者,如牧童敲蓮、五祀歌辭之屬,則離者也,離而奇者也。觀其五言古,蒼以淡者有之,深以淳者有之,比興猶存,胎骨渾然。吾知其用心,吸其氣而上,不搖其波而使下,古詩手也,無不合也。吾猶望其稍離,稍離則上矣,何吸之有乎?觀其諸體,合離之間也,雖離亦知其從樂府、五言古而來者,庸病乎?予因而問伯甘,伯甘曰:「書無不閱者,惟不愛閱近代文集耳。」嗚呼,得之矣!詩之衰也,衰於讀近代之集若多而作古體之詩若少也。近代之集,勢處於必降,而吾以心目受其沐浴,寧有升者?子之不閱誠是也。

    予嘗恨古今為詩之限,何以不訖古體而止?有律焉,雕之囚之,又從而減其句之半以絕之,甚矣,其不古也!人生竭歲時、忘昏旦以求之,精力銷隕,於是而反以古詩為餘,其不知甚者乃反以古詩為易,大郊廟,小田野,將無真聲之可存。吾雖衰,尚願從伯甘而究之,不敢忘讀《文選》時也。

    二嚴書義序

    有傳二嚴文字一卷於寒河者,伯曰子岸,仲曰子問。其文神魂清杳,含和吐潤,固已若光若滅、裔裔旭旭於西泠之上矣,而且自名其社曰讀書社,予尤畏之。

    夫多涉筆、少下帷,固通人之大累,而有道之所深恥也。事業如博陸而不曾讀書,文章如歐九而不曾讀書,諒亦有愧於嚴氏之旨已。士君子天分高,塵務寡,不求甚解,奇隙充滿,然後如陸平原所云「叩寂莫而求音,眇眾慮以為言」者,夫是以可許焉爾。

    嗚呼!天下有饑,由己饑之,中郎秘密一人之書,洛陽傳寫一篇之文,皆汗顏事。子岸、子問,蓋深有志於是者,救人之饑,豈不亦急乎哉?

    二子尊人,吾友印持氏者,越之讀書人也。予因愛二子文,題之而諮於印持焉。

    汪闇夫時文序

    予不幸出入於浮名之中者十餘年而厭之,而友人汪闇夫曰:「楚士之名,其子矣,次者予。」惡,是何言也!

    闇夫閉關十年,與砌苔簷溜相朝夕,以鳥空蟲響為伴侶,而名已汪汪滄滄於海之內。予雖亦辱人口耳,然常逐車船之用矣,常煩和平之聽矣,常嘯於阮籍下山之時矣,常詠於袁宏月夜之浦矣,雖無意於名,而名亦有從此而得者,是以自厭也。故予自年漸深,意漸怠,天下之人,始有非之者,而予不辯。非惟不辯也,反覺天下之人墮於吾年深意怠之中,適投吾厭之之意,而救其所悔。然不可以是而悔闇夫之名也。闇夫之名,生於其閉戶,而不生於舟車朋友之間也。

    乃闇夫則自悔之。予近日見其道心沈退,學力幽壯,方自適於柷之野,而晦之以八關之齋、六逸之竹,其於名何有哉?而予又告之曰:「名之為物,往而不知其所在,來而不知其何由,無形無影,無首無脊,浮動於不可知之中。而我之根深蒂熟者,遙遙與之相應,亦如人之鬚、眉、髮三者而已矣。夫三者非有用於人也,而子以其無用於人而去之乎?其將存之乎?」闇夫曰:「存之。」曰:「如是,則名生於閉戶者,何可悔也?雖生於舟車朋友之間,而實生於閉戶者,又焉足悔也哉!」闇夫乃檢其前後文而盡刻之。

    金正希文稿序

    予於金子正希之文,而不敢題為制科義也,直題之曰文稿。猶之乎讀漢注疏爾,猶之乎觀史論爾,猶之乎上下諸子爾,猶之乎名臣奏、大家集而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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