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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清苑县马俊单行刺 风云庄义结邓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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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了。就在这个时候,马亮觉得有人把自己的脖子给掐住了,出不来气,“哟!”他没“哟”出来,跟鸟笼子似的让人家给提拎起来了。“当啷啷”

    一声响,马亮把这匕首扔了。这位在后头提拎着马亮出了门,往北这么一拐,来到东墙下边。“啪!”往地下一摔,这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就是一个大前栽,险一些把他前脸给他挫平了。“这是哪位呀?”马亮回过头一看:哎,是他!吓得马亮六魂无主哇!原以为是千里飞来雷烟呢。一看这人,中等身材,双肩抱拢,土黄布的裤子汗襟,左大襟,粗蓝布大褂又肥又大;紫微微的胸膛,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大耳垂轮,小辫整扛着,大阳努着,眼眼鼓着,浑身气焰十足。原来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您是童爷爷!”他趴在地上鸡叼米一个样,磕头犹如捣蒜,摆尾无非乞怜呀!

    那么,海川怎么来得这么巧哇?无巧不成书嘛!海川把家务事安置安置,把事情禀明了父母:这一次王爷把我借给钦差大人年羹尧相办四川,八个徒弟我带走了七个,请父母放心,三年二载的我不定回得来。又托付了兄弟、弟妹:“你们两个伺奉二老一定要尽心!”童缓两口子说:“哥哥,您只管放心!家里事情您就交给我们夫妻了。”把吴成叫过来跟吴成说:“孩子!你的学业我可顾不了,我得出门。”“师父您放心吧!原来的功夫我还练,跟师父学的那个我也绝不耽误。再说还有王爷。”“对,你没事的时候陪着王爷去练功。”海川嘱咐好,安置停妥。又来到王府内,拜见了王爷。王爷也说:“海川哪,我不能只顾咱们爷儿俩的私情,当然我不愿意你离开我。可是有一样,剑山的王爷造反,事关重大,要消除这个心腹之患,你放心地去吧!家里的一切事情,本爵我会好好安排。”海川感动得说:“我就拜托王爷了。”大管家何吉、二管家何春这些人准备了一桌酒席给海川饯行。海川次日成行,腰里围好秋风落叶扫宝剑,手里头提拎着子母鸳鸯钺的包袱,绒绳上搁着一块汤布手巾。英雄打北京城出来,可就顺着官站赶下来了。今天天快黑了,才赶到清苑县,跟一位老乡一打听,知道公馆设在了东门里。

    大人没走,海川就知道有事儿,海川进了城门,不远的路北边悬灯结彩热闹非凡,有兵丁在这把门。海川断定:这是大人的公馆。海川提拎着包袱往里走,人家本地的官军到这给拦住了:“站住!”“啊!”海川心说这是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随便往里溜达,这是大人的公馆,你知道不知道?”海川一想:大人的公馆?王府我也随便走哇!海川不能跟人家官人着急呀,就说:“啊!我找个人。”这个官兵好闹着玩,姓王叫王三。王三一瞧海川这样,心说:噢,他可能找他媳妇,他媳妇在大人那儿当老妈子。“噢!你找你们家里的?上北京城公馆找去。大人现在是行宫,根本不带女眷。走吧!走吧!”海川这气:“你这叫什么话?”海川一生气刚要发作,刘俊从里头出来了。原来,上午大家分头出去,都没找到马俊。哥七个现在回来六个了,唯有师弟夏九龄还没回来。天已将明,大人催问了几次,大家伙儿也很着急。刘俊往外来是看看兄弟夏九龄回来没回来,哪想到师父来了。这一来刘俊可高兴了:“师父!”过来趴地上就磕头。官人这还横呢,一看随行卫员伴着官老爷过来管这人叫师父,心说:坏了!这位可能是童侠客爷吧?

    要是那样可糟了。不过海川并不计较这些,伸手把刘俊搀起来问:“怎么大人没走哇?”“您往里来吧。”没人敢拦了。海川来到差官房,六弟兄都过来见过师父。把这事情一提:昨天晚上红毛秃头马俊只身行刺,大闹清苑县,结果让贼人跑了,大人十分震怒。今天我们哥七个分七面,我师弟夏九龄奔的西北,我们都回来了,师弟没回来。海川这么一听:“嗨,你们这叫什么事呀?一个人怎么能去访案呢?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刘俊,你连执行公事的这个道理都不懂!”海川说完,把军刃包袱往桌一搁:“如果大人问起我来,你就告诉说我回来啊。我找你师弟去!”说完,扭头往外走。

    刘俊心说:师父,您一人去,是公事还是私访呢?真为师父担心哪!刘俊一直把海川送到大门外。

    海川出西门,越过关厢,直奔西北方向,可就找下来了。

    天已经大黑了,眼前头有片树林。海川老远地一看:打树林里头出来两个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里有弟子夏九龄。两个人一比脚程,那个人还没有徒弟快,海川就在后头跟上了。其实二小来到风云庄,两人分开了。一个去盗马,九龄下院子,海川也跟着进院了。夏九龄藏起来瞧,海川也看见红毛秃头马俊、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在这里。胡说八道,海川并不生气,人家背地里骂我,那有什么生气的?谁让我听着呢!可是瞧徒弟有些受不了这气了。

    夏九龄亮家伙,抖丹田一声喊下去,当场动手叫人家给拿了。马亮出主意要宰,海川不着急,心说:小子!动我徒弟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家立旗杆,伤我孩子一点儿油皮,我刨你们家祖坟!宰?我看着呢!你们谁动?果然这雷普让底下人宰,人家底下人不下手。雷普接过刀来要下手,海川正要过去,雷烟来了责备了兄弟,把夏九龄押到了东院。海川暗暗地跟到东院看情况,他知道马亮被雷大爷撅了,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一会儿马亮来了,直奔东房推门进去亮匕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啪”一举刀,海川过来一伸手“鹰拿燕雀”,“砰”,中指一使劲,掐住他的气嗓他就晕了。到现在往地下一掷道:“看我是谁?”

    “哎哟!童爷……童祖宗,您饶命吧!我这给您磕头了,小孙孙马亮给您磕头了!”海川这人心软,你要在海川面前发横他不怕,你说软话,海川就没辙了。马亮见海川软下来了,两手一撑地,他猛地往东墙上一长腰,“蹭”地一下就出去了。海川有心追他,又怕自己的徒弟再有意外,也就没去追他。

    再说马亮越墙下来往正东,脚底下攒劲,急急似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他怕海川追上来。马亮没走了多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树林,他低着头往树林里跑。树林里站着一个人,大高个,黑脸膛,腆着大肚子,一身青。绢帕缠头,左右手拿着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敞着怀,这肚子往前顶着劲。马亮低着头正撞着这个人的肚子上。马亮“噔啷”往后一仰,“叭叽”来了个大仰壳。他以为是童林,没敢抬头,“扑嗵”跪在这磕头:“爷爷,您饶命吧!小孙子马亮给您磕头了!”这位乐了:“哈哈……,师父您怎么管我叫爷爷?!”马亮一抬头:“小子,我怎么管你叫爷爷?”蹦起来抡圆了给这大个儿一嘴巴。大个皮糙肉厚,也不在乎,挨了一个大嘴巴到乐了。

    他把双铲往地上一插,跪倒了磕头:“师父哎,您要生气再打两下!您叫我一声爷爷,您就给我一个嘴巴。哈哈……我给您磕头!”“起来!混蛋,你怎么在这呢?”这个人姓郭,叫郭福,有个外号叫黑脸阎罗。他是马亮的徒弟,专做黑道买卖,晚傍响出来半道劫财的,没想到今天在这蹲着碰见马亮了。他怕官人,他把马亮当官人了。郭福把双铲捡起来:“师父,您干嘛呢?这么急啊?”“别提了!到树林里头说吧。”他往后瞧,他怕童林追他。来到树林深处,马亮就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全对郭福提了。最后又说:“姓雷的待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我想嫁祸于他,把这夏九龄宰了,我让他们老雷家刨坟锯树,灭门九族。没想嘿!这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把我给逮住了,摔了我一下。我不叫爷爷?不叫爷爷我就跑不了啦!”“师父,您哪,真是混蛋!”“你混蛋!你怎么骂师父?”“不是我骂您哪,您放着有治死他的办法您不治,还管他叫爷爷,吓得撒腿就跑,这赖谁呀?!”马亮一听:“什么?我有治死他的办法?小子!你可不知道,剑山蓬莱岛的站殿将军,野飞龙燕雷燕子坡多大本事!老军师云台剑客燕普燕云风传奇的绝艺,结果都险些被童林给打死,养半年还没好呢。我惹得起他吗!”“师父,您身上带的那东西。”“什么呢?”“您看,您能忘了,紧背低头毒药钉,您为什么不拿这打他呀?这个您最拿手的,上打飞禽,下打走兽,您这功夫太高了,您打死他算什么呢?”“哟!孩子,我把这茬忘了。小童林不来便罢,若来必用这紧背低头毒药钉擒他。”刚说到这儿,树林的道上走着个老头,正听见这句,打这树林边就过来了:“马亮啊,不准你使紧背低头毒药钉。十年前你跟我说的什么?”“啊?怎这么巧哇?”黑脸阎罗郭福也傻眼了,马亮也傻眼了。进来个白胡子老头,肋下佩着刀,一身蓝,白剪子股的小辫,一部银髯,形神潇洒,文绉绉亚赛教书的老先生一个样。这个人就是柳影邓玉的父亲,宝刀手邓龙邓九公,此人好能耐。

    原来马亮在十年前跟雷普喝酒,喝着喝着,老贼马亮就喝多了。他对雷普说:“兄弟呀!这一带要说功夫好,数你们弟兄了。”雷普一摆手:“哥哥,我这能耐跟人家怎么比呀!要说咱们大爷还凑合。要比起这位来……”

    一竖大拇指:“也不行啊!”“谁呀?”“唉,邓家庄的邓龙邓九公啊!使一口滚珠宝刀,威震南七北六十三省,那可是了不起的老班大人物啊!”马亮一听就说:“兄弟,你先给我热着酒。我去把他宰了!”他站起来就走,直奔邓家庄来了,来到邓家庄跟人家一打听,邓九公在西口路北住。他上前去“啪啪”一叫门,时间不大,出来一位老管家:“找谁呀?”这个老头六十来岁,银白的胡须。“喂,这是邓龙的家吗?”“啊,不错,是呀!”“哈哈……你告他话,老太爷跟他借俩钱花!”“噢,您怎么称呼呀?”“姓马,名字叫马亮,有个外号叫一棵苗秃头义士!”“您要借多少钱呢?”“十万两!”“您候着啊。”老管家转身形往里走,一直来到三道院客厅挑帘进来了,老侠邓九公正在屋里坐着呢。老管家把这事一说,邓九公就琢磨开了:这马亮会使紧背低头毒药钉,打上人,见血封喉。这是四川路的大贼呀!一辈子作案多了,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此人心毒手狠啊!今天怎么拍门上我家来了?跟我借银子。哈哈!这是何人唆使的呢?想至此处,邓九公说:“你出去,这么这么……告诉他。”老人家答应:“好吧!”老管家出来了。到了门口满脸堆笑,连连地作揖:“马老义士爷,我把您这名字跟我家员外爷一提呀,吓得我家员外爷抖衣而战,直哆嗦。说您甭说借十万两,借一百万两,只要有就借给您。他让我有请您呢!”马亮有些犹疑:我的名儿有这么大吗?不管怎样,我进去瞧瞧。

    进了大门,老总管“咣啷”一声响把大门关上了,这马亮有点儿照影子:“你关大门干什么?”“您想,您到我家来了,把我家员外爷吓得够呛,这要叫街坊、邻居知道,我们还怎么在这儿住哇!所以把大门关上,就怕人家进来看见。没人的时候,我家爷给您磕头都行!”“嗯,这还差不离。走,走,走!”一进二门,“咣啷”一声响把二门关上了。“嘿,我说你关二门干什么?”

    “不是磁实点儿吗?家人们进来也不大好哇!您说对吗?”“嗯……对,对,对!”来到当院了,老管家对邓大爷说:“老爷子,我把马亮这老兔崽子叫进来了。”“哟!怎么到这儿变了?你?你敢骂我?!”北屋里有人说话:“哈哈……马亮,今日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到老夫的家中!”“唰”一挑帘子,老人家捋着银髯,迈步出去来,按着刀把往马亮的眼前一站。马亮一瞧傻眼了:“啊!你是邓龙?”“没错!”“你不是吓坏了吗?”“谁说的?”“你家总管不是说,我这名……一报……你吓得……动不了劲了吗?借多少钱给多少钱,怎么你……你没有?”“噢,你这名儿一报,我当时给吓坏了。后来我一琢磨不就是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这个臭贼吗?我干吗这么害怕呀?我一下又好了。”“嘿!不请大夫你就好啦?”“马亮,少废话!你到底见老夫干什么来了?”“真的!走到您这缺两钱花。”“缺多少钱花呀?”“什么……什么有个一万、二万的就成!”“一万、二万的够花吗?”

    “够!够了!我说要没富裕一千、两千也凑合。”“哈哈,一千、两千的?”

    “呵!一千、两千的拿不出来呢,三五百两也凑合了。百八十两也成,实在没有了,咱也就算完了,我扭头就走。我这么大岁数了,我不能跟你一般见识!”“哈哈,想走?不容易吧!要想走也成嘛,把两只脚留在这。”“别!你这什么意思?留脚我走得了吗?”“要不愿意留脚也成,把脑袋留在这里。”

    马亮一听生气了:“你打听打听,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马老太爷也不是好惹的!”“好啦,既然如此,你我当场一战吧。”老人家一按滚珠宝刀,刀把“喳啷啷啷”金磕金的声音,龙吟虎啸。老侠的宝刀一离鞘,一道寒光,马亮的脖子后面冒凉风啊!马亮伸手把双镢亮出来左右一分,上前一赶步,右手镢晃面门,左手镢“唰”就一点。邓九公拿刀一扇他,反腕子一扫膛,马亮脚尖一点地,往起一蹦。邓九公窝腰一脚,“砰!”把马亮就踹出一溜滚去。想起来,焉得能够?邓九公来到且近,用脚尖一点马亮的腰眼,“唰”这一下刀就来了,正挨着脖子。“哎哟!邓老爷爷,您饶了孙子我吧!我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毛,我对不起您,老爷爷您饶命吧!”“马亮!无缘无故地到我家中搅闹,类似你这种臭贼,我不找你,你自己都得认便宜!你还上我这儿来?咱们是话应前言,你惦记留腿?你是惦记留脑袋?你要是想留腿,我就切脑袋,你要想要脑袋我就切腿,哪样好?”“您全给我留下!爷爷呀,我给您磕头了。我说我错了,我下回绝不敢来了。我哪知道您老人家这么好的能耐,您饶了我的命吧!”“你还借钱?”“我不借了,您白给我钱我都不敢要了。我有钱我应当孝敬您!”嗯,他说好话,老侠就下不去手了:“马亮你让我饶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我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武林道上你也算老半大的人物了!你要不打算让我宰你,成!你的紧背低头毒药钉从今以后不准使。你起个誓!”马亮心说起誓不是白玩吗?”我起个誓”。“起吧!”一抬腿,马亮起来了,往地下一跪:“过往神灵在上,信士弟子马亮今应老侠邓九公之约,我永远不使紧背低头毒药钉。今后不管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我要施展了紧背低头毒药钉,我叫人把我活埋了。”“把门开开,让他滚吧!”马亮如同大赦一样:“我谢谢您啦,老爷子!”爬起来,趴地上磕头,抱头鼠窜,他跑了。

    这件事情屈指一算,已经十年了。今天晚上,老侠邓九公从这里路过,回风云庄,正碰上郭福跟马亮说这件事情,准备施展紧背低头毒药钉。老头进来了,马亮一瞧邓九公:“哎哟,老爷子,您好!”“马亮,十年前你在我家里起过誓,不论在何时何地,不准再使用紧背低头毒药钉。今个背着老夫,你又要使用,你琢磨琢磨成吗?!”“老爷子,十年沧海变桑田,时过境迁,这不是十年前啦,也不是您的府上,这是大树林里。依我说老爷子,马亮不使紧背低头毒药钉不成了,这关过不去了。爷们,您高抬贵手吧!”

    “哈哈……那你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您要问如此这么这么回事:现有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跟我作对,他马上就追我来了。我徒弟郭福说了,不使紧背低头毒药钉我过不去这关哪!爷儿们,您多原谅吧!”“那你可起过誓!你还记着你这誓言吗?”“老爷子,我早忘了。”老侠把脸一沉:“说!”

    “我要再使紧背低头毒药钉我叫人把我活埋了。”“那好,现在你要使,我就得活埋你!”说着话一按刀把“喳啷啷”一声响,滚珠宝刀亮将出来。“您说话埋我,请问您,您拿刀宰我,这行吗?哈哈……您不能拿刀宰我,说的是活埋呀。”“那我活埋你!”“你不能拿刀刨坑吧!”老头一想:到哪儿找把铁锹去呀?这黑脸阎罗郭福在旁边搭茬了:“师父,哎……我这有哇!”

    马亮这气呀,怎么赶这时候你搭茬,抡圆了给郭福一大嘴巴:“小子,我抽你!你怎么到这时候搭茬呀?”“您瞧,这不是铲吗!”郭福拿着短把追风荷叶铲:“这能刨坑,也能埋您呀?”“小子,你怎么想得这么周到哇!我说这没有刨坑的家伙就完了,你怎么搭这茬呀?”这马亮要哭。老头邓九公也笑了:“哈哈……哎呀,郭福拿着铲倒不错呀!行了,刨了坑吧。”“好嘞。”马亮说:“哎,你怎么真刨坑呀!”“您当初不是说叫我将来抓把土把您埋了吗?”

    原来这马亮教郭福能耐。一天,郭福请师父喝酒去,路上瞎嘀咕:“师父哎,您教我这黑道买卖,将来弄俩钱我好好地孝敬您!”“小子,我也这么大的年纪了,有了今个,没了明个,只要我一闭眼的时候,你能抓把土把师父埋了,你就算孝敬。”郭福记住这话。马亮气得直哆嗦:“我是说,我死了以后埋我。我现在还欢蹦乱跳呢,你就惦记埋我,你怎么这么孝顺?!”

    “活着埋,更来劲,哈哈……来吧。”“嚓嚓嚓”,黑脸阎罗郭福的短把追风铲很快,他又有力气,三下五除二刨了个坑。郭福叫他:“师父,您看这坑刨的合适吗?”马亮这气:“你准知道我要躺下呀?”老侠客邓九公这乐呀:“呵哈哈……马亮哇,你徒弟太孝顺你了!”“好小子!”马亮把双镢亮出来左右一分:“姓邓的,我要把你赢了,我重新刨坑!”“行啊!可我要赢了你,咱们这坑可就合适了。”马亮往前一赶步,左手镢晃面门,右手一镢,“唰”地一下,奔邓九公的小腹就戳来了。老侠邓九公跨左步跟右步,一闪身,刀背往外一挂,转腰一脚,正踹在马亮的心口窝上,还真巧!马亮一轱辘,就掉到坑里去了。黑脸阎罗郭福立刻铲土就埋。老侠邓九公宝刀还鞘,捋着银髯站这瞧着。正在这个时候,树林的南头有人乐:“哈哈哈!”

    老侠客邓九公飞身形打树林里出来了,等到了树林南边,抬头往四外看,微风摇动树叶,不见人影。老侠邓九公纳闷:这人哪儿去了?自己可从树林外头又进来了。就这么一会工夫,到了坑前一瞧:马亮的双镢没有了,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叫他徒弟郭福给救出来,爷儿俩逃跑了。邓九公从树林出来,琢磨上了:乐的这人是谁呢?这一乐不要紧,叫马亮溜了!不然的话我就在这看着,我也知道郭福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为救马亮也不容易呵!

    老侠邓九公离开树林直奔风云庄。回到家里头,家人还没睡呢。“老爷子您回来啦!咱们少爷白天骑着千里雪内一盏灯出去,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噢。哪去了呢?”“老爷子,我说这话您……唉,风云庄雷大爷的家人给送了信来,叫他们的少爷雷宝给劫去了。”“这叫什么事呀?好吧!我出去看看。”邓九公刚走到风云庄的街口,影绰绰看见街里头一个小孩拉着马出来,是柳影邓玉。老侠说了一声:“邓玉。”哎哟!可把邓玉给吓坏了。再说邓玉这小孩很聪明,他从马号进去,果然在牲口棚内发现了千里雪内一盏灯。雷宝不骑了,也把马拉到了家里槽头上。但是他家里有好多的马呀,好麸好料拌好,这些马都要吃。敢情那千里雪内一盏灯不让它们吃,谁吃咬谁。

    本家的这些马有些不乐意呀,大家合到一起踢它。没想到千里雪内一盏灯挺厉害,一抬屁股,一尥蹶子,“噼里啪啦”把老雷家的这些马都给踢一边去了。这个时候邓玉来了,千里雪内一盏灯一看邓玉,那意思很委屈。邓玉过来给它胡撸胡撸脑门,然后把它那四个蹄一个一个抬起来,拿棉花一包,用麻绳系好了,不让马有响声。千里雪内一盏灯善通人意,它知道主人的心,慢慢地走。邓玉到马号把门打开,拉着马出来,一直奔家里走。老人猛地一喊,邓玉瞧见了:“爹爹!”“你这是干什么呢?”“您别提了!孩儿很喜欢您的马,趁着您今天不在家,我想骑骑。没想到,我正骑到风云庄的东北大树林儿,打树林里出来个大褂,罩着了我的马头,我摔下来了,是铁爪貉子雷宝!我过来一叫哥哥,给他一还礼,他硬说咱这马是他的,我说这马是我们的。我要跟他打,又打不过他,我这才想到晚上偷马。巧遇随行卫员夏九龄,我们哥儿俩拜了把兄弟。“哼!为父不在家,你竟敢背着为父胡乱而行。回家吧!”“是!”邓玉把这棉花、绳都取下来,一骗腿上了光屁股马,自己回家了。

    老侠邓九公来到雷家门口,轻轻一叫门,底下人把门开了:“哎哟喝!邓老爷子来了。”“噢,你们家有什么事吗?”“老爷子您快去看看吧!谁不知道杀官情同造反,我们二爷竟敢作主杀官人。您说这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很好的日子不能很好地过嘛!”老侠邓九公点了点头:“好吧,我到里头看看。”“您请吧!”越过前层院,到北大厅挑帘栊进来,雷烟跟雷普这哥儿俩正说话呢。就听雷大爷说:“老二呀!你也是六十多奔七十的人啦,好和孬,是和非你也应当分清了吧?咱们不能得罪官人哪!马家爷儿们在保定府清苑县行刺,人家官人跟踪至此捉拿要犯,你还要拒捕官差,要杀官人,这多危险哪!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安善良民。我问问你,杀官情同造反,你知道不知道?马亮叔侄安的什么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紫面豹子雷普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大爷这儿正数落老二呢。邓九公进来了。“哎哟喝,您来啦!”雷大爷过来行礼。雷普也行礼:“哥哥,您坐下吧。”邓九公摆手说:“先不忙。老二呀,我也劝劝你!你在风云庄一带跟着你哥哥,可以说是保障一方了。但是,类似一棵苗秃头义士马亮他绝不是好人!刚才我到树林边上,镇八方紫面昆仑侠随行卫员办差官童林童侠客爷已经来到风云庄。咱甭说跟人家动手,跟人家一瞪眼,就是拒捕官差!一,咱们惹不起;二,咱们的家就完了。你跟你哥多年创这个家也不容易!再说回来,贤侄雷宝要看着哥哥我那马好,他可以要去。为什么邓玉骑着马走到半道上,他把马劫去呀!这是什么行为?”其实,这件事情雷普不知道,更甭说雷大爷了。雷普一听就火了,把眼一瞪说:“我说姓邓的,你怎么还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儿子再不好,也不至于动你的马呀?你们家的孩子淘气,到了现在嫁祸于人,说我家孩子不好。你又跑到我哥哥这里挑拨我们弟兄不和。姓邓的,今后我的家你少来!”邓九公用手点指:“我儿子刚在你家把马匹盗走,鞍辔嚼环还在你家搁着呢,你怎么还不承认?!子弟不良,你应当好好地教育,哥哥我从不护犊子。还有,二弟,咱们交朋友几十年啦,我什么时候挑拨你哥哥跟你不合了?你们两人的品德不一样。”“呸!姓邓的,你欺人太甚!来,看我的军刃!”说完,雷普来到院中高声喝喊:“姓邓的,你出来!”大爷急喊:“二弟,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跟哥哥这样无礼啊?”“哥哥,你别管!姓邓的,亮你的刀!二太爷今天斗斗你!”其实雷普是恼羞成怒哇!

    老侠来到当院往这一站:“老二,你还要动手?!”心说:我闭着眼都能赢你。“哗啦”一声响,雷普的三节棍盖顶就砸。老侠邓九公跨步一闪身,人家不亮招,也不还招,雷普头一棍就打空了。接着,雷普棍头往地上一打,一翻腕子对准邓九公右面太阳穴反棍砸下来。老侠邓九公往下一矮身,缩颈藏头躲,棍又走空了。这棍头一点地,“啪”一抖腕子,又回来对准邓九公左面太阳穴又打下来了。老侠往下一矮身:“你停住!雷普哇,我拿你当我亲兄弟对待,没想到你偌大的年纪如此不知好歹!愚兄让你三招,不过是手足之情!再要动手,休怪老夫无礼!”“姓邓的休要口狂!”“哗啷啷”一抖三节棍。就在这时候,东角门边有人喊:“雷普,拒捕钦差,真乃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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