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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教师府掌打焦秋华 遇强敌抛钺亮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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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爷教训他,把他打吐了血,我本应该不言语,可是我心里难过呀。但是如果我由于难过,为我二弟报仇心切,把你也打了,童侠客爷,看起来我马某没那么大能耐。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不但给我二弟焦雨报不了仇,恐怕会把我这老命也搭上了。话虽如此,我跟我二弟同舟风雨,同仇敌忾,我也不能看个热闹。这样我想了半天才把您请至敝寺,我跟侠客爷见个面谈谈。”“噢,你的意思呢,是不是咱俩在月台上比比武呀?”“不,童侠客爷,要是比武的话,我的能耐不如我的二弟,我二弟都被您打吐了血了,您琢磨琢磨我马宝善有能耐赢您吗?”“噢,那么不想比武您打算怎么办呢?”“您看我刚才用这右手,手头我多少有点劲,我就是让您看看,在这月台上您打我三掌,我打您三掌,您瞧这好不好,我也算给我二弟报了仇了。如果我这一掌下去把您给打死了,把您打出了血了,我二弟也不能说我不对呀。反过来说我要打不了您,二弟会原谅不是做哥哥的不给他报仇,是因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噢!哈……,你打我三掌,我打你三掌,对吗?”海川也瞧见人家扇石头啦,一尺半的石头“咔嚓”一下就扇折了,要拿这手打自己的脑瓜三下,这可也是个劲了。海川问:“喇嘛爷,你出的这主意倒也不错,但我得问问您,是你先打我呀,还是我先打您呢?”童林心说:如果我要先打你,你就打不上我那三下了,我打你一下就齐了,最起码您得吐了血,稍微重一点你就得把老命搭上!所以,咱俩谁先动手,这太重要了。

    海川正想着呢,就听马宝善说:“童侠客您是我请来的客人,您来到我护国寺,当然是您先打我。”“噢,我先打你。”马宝善紧接着又说:“等一等,不过您是鼎鼎大名的侠客爷,我马宝善是个无能之辈,那我就应当先打您。”“啊?嘿嘿嘿!好呀,又改你先打我了。”“对,我得先打您三下,我打不动您,您再打我。”“好,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先打我吧!”海川一伸手,就把子母鸡爪鸳鸯钺的包袱就拿过来了,马宝善说:“来来来,咱们两位先较量三下。”童海川脸冲着东,往这月台边上一站,两只手一扶膝盖,骑马蹲裆式,腆胸叠肚,双肩摆平,脖子有点耿耿着,脑袋往上这么一顶劲道:“喇嘛爷,来吧。”马宝善心说:别说你是皮包血肉的骨头,你就是一块石头,我这一巴掌下去,也把你给打折了!当然我跟你童侠客也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我是个出家人,只要把你打吐血就行了。其实呀,马宝善在武术上可以说是登堂矣,但尚未入室也。会了,但是没有得到武术里的真髓。这时如果焦秋华要站在这,就不让哥哥打了。童林的脑袋真是石头做的,您这一巴掌下去也给他拍碎了,但他们并不知童林的脑袋比石头还硬,您根本打不动!因为童林能够以气代力,他学的是挤按之力,属于内功,他只要力贯于顶梁,用他的气来顶您的掌,您又打在他发的功力上面,多大的劲儿也打不动他。只见海川把一口真气提上来,顺着脊梁骨达到自己的百会穴,“唰”一下,把功力发在头顶以上,剑眉双挑,虎目圆睁,双手一按膝盖,英雄一晃彪躯:“喇嘛爷,您请打吧!”马宝善还心痛童林,心说:头一下我只使八成劲,那意思就是,我把你砸吐了血就成了。只见马宝善蹦出去有七八尺远,“噔噔噔”往前一赶步,一抡右臂,朝着海川这脑顶上“啪”就是一掌。

    这一掌打上,海川晃了一晃身。“啊!”马宝善一瞧,没打动。“怎么,喇嘛爷,你再使点劲呀!”“啊,童侠客爷好硬的脑袋呀,那么我马某再来。”

    喇嘛爷马宝善第二次使出了十个头的劲,抡圆了往起一窜身,朝着海川的脑袋上“啪”又是一掌。海川一晃身,二晃身,没动劲。“哈哈哈……喇嘛爷,您再打。”马宝善大三角眼瞪圆了跟鸡蛋似的,我多大劲了,我打石头都没有这么大劲儿,难道说他的脑袋比石头还硬吗?这就是说马宝善还没想到海川的功夫。第三次用力就使了十二个头的劲,轮起单臂来朝着海川的脑袋,掌挂风声“嗡”的一声就来了。喝!这一掌好厉害呀,但海川照样没事。三下打完了,海川的头部纹丝未损。海川往起一站,鼻孔之中一省力,气归于丹田血海,冲着马宝善一笑:“喇嘛爷啊,你好捧的手掌啊,也就是我童林接你这三掌,换个主可接不住啊。”也就是童林这样的侠客叫人家打了三掌。

    别说西方老侠于成,就是侯振远也不让人家打三巴掌!我是把式匠,咱俩擦拳比武,走行门让过步,谁有能耐谁揍谁,这个可以。我不动地让你在这打我,没那事,办不到!海川在这点上确实度量大啊。

    马宝善三下打完了,海川笑着说:“喇嘛爷,怎么样,哈哈哈,你打我这三下可完了,该我打你了吧?”“啊!这没得说了,童侠客您打我吧。”

    喇嘛爷马宝善是个讲理的人,咱们说好了一人三下,三下我没打坏你,那是我没打好,那么你就打我。你也打得不满意,这样,咱们重新开局,接着再打,反正今天咱们俩儿得抬出去一个算完。所以喇嘛爷蹲裆式也像童林那样站好了,然后说道:“来吧,童侠客,您打我。”海川要打丑面佛马宝善就不需要跑出去蹦回来,抡圆了胳膊打就行了。人家海川打的是挤按之力,打的是气功,打的是脏腹的内力呀。人家 只要把手往你脑门上一放,一发功就得。“喇嘛爷,我打你啦。”“侠客爷,您打我吧。”海川把右手就放在丑面佛马宝善的头顶以上,拿手胡撸胡撸他脑瓜顶,海川知道喇嘛爷是个心慈面软的人,是个好人。我童林这一掌,只要一使劲,他脑袋就瘪了。甭说您喇嘛爷的脑袋,铁臂罗汉法禅僧的脑袋比您的脑袋坚固多少倍,我一巴掌都险一些把他的脑袋拍碎了!海川有些个于心不忍啊。相反的,你打我三下我要不打你,回头你还得打我呀。海川胡撸着他的脑瓜顶,心里头反复犹豫上了,我打他打到什么伤儿上呢?是吐了血,还是死过去?还是不死也脱层皮?海川还没发功就总用这手胡撸喇嘛爷的脑顶,喇嘛爷就明白了,这姓童的不会打人,只会挨打。要不然他打人怎么也不捋胳膊挽袖子,只是胡撸我的脑袋呀。这不是饭桶吗?马宝善反倒催上了:“童侠客爷,您快打得了,您打完我三下我好再打您三下。”因为喇嘛爷错误地认为童林只会挨打,不会打人。

    海川犹豫不决,喇嘛爷哪里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海川手心内,危险就在眼前?还一个劲儿地催促。后来海川一想:得啦,怎么着,这一掌也得让你趴两个月的炕!英雄思索至此处,用这掌一扣他的脑门子,还是那样,中指一点他的百会穴,掌心一挂他的神庭,往后一撤步,要发力了。猛然间,月亮门外边有人念佛:“无量佛!马宝善呀、马宝善,你知道地有多厚,天有多高?小儿童林一掌下去焉有你的命在!童林!你把我二弟子焦秋华打吐了血,难道你还要把我的大弟子马宝善也打废了不成?如今你还把我的三弟子霸占在你的门下,山人云霞道士杜清风与你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无量佛。”“嚓楞楞楞……”,一按剑把顶碰簧拔剑出鞘,飞身形过来。海川伸手把包袱拿起来,包袱皮打开往地下一扔,子母鸡爪鸳鸯钺“嚓楞”左右一分,“大鹏展翅式”,抬头一看,问道:“什么人?”“我乃云霞道士杜清风在此。”海川看清了杜清风啦。老仙长是个大身材,双肩抱拢,身上穿蓝绸子道袍,掐青口,系水火丝绦。右手长剑,剑壳往后一别。银灰色的中衣,寸底的云鞋,白袜子打护膝过了磕膝盖。红扑扑,红中透黄的一张脸,皱纹堆垒,大三角眼,两道残眉斜飞入天苍,寿毫老长,微抬眼睑,三角眼烁烁地放光,大鹰鼻子,三角菱角口,一对锤把子耳朵,连鬓胳腮,一部黄胡须洒满前胸,顶都谢没了,挽着发纂,扣着个杨木道冠儿,金簪别顶,背插着大蝇刷,右手杖剑,面沉似水。丑面佛马宝善一看:哎哟!敢情是师父来啦。没想到有些年师父没到北六省来了,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刚到这里怎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其实,云霞道士杜清风来了些日子了,关于自己的弟子铁罗汉吴成的事情自己已经上扁担胡同吴成的家里去了,才知道吴成又拜童林为师,上童林那儿练功夫去了。这一次来,在外边就听说自己的弟子焦秋华被童林打吐了血,自己的大徒弟又约童林到这儿来报仇,所以老仙长在角门外偷看半天了。

    打三下你打不动童林,而童林不用打三下,只要半下你就难活命,老仙长最气的是马宝善,你七十多岁的人了,也算是武林之中老半大的人物,怎么什么都不懂呢?但他最恨的是童海川:你把我二弟子打吐了血,现在又要把我大弟子打残废,我的小徒弟你也给拢络过去收为你的弟子,山人与你仇深似海啊!海川的能为跟人家杜清风相比,那可就差着远啦。只见老仙长左手剑诀一点,“唰啦”一声响,宝剑就到了。海川分双钺,抬头接招。海川心里这气可大了:你说我这一巴掌下去,把马宝善打残废,我要真想把他打残废,你不来我就发力了!其实我并没有这个心,你一来,好像我把马宝善怎么样了似的,你这老道多可气呀!我收你的徒弟,那是我要收的吗?他苦苦哀求,给我磕头,看起来你这师父还是没能耐。海川想到这儿,右脚向前一跨步,右手一压他的宝剑,左手钺上前一起步,“麒麟吐珠”,“唰”单钺掠到了。

    云霞道士杜清风向上滑步,宝剑一挑海川的腕子,这么大年纪往下一矮身,身轻似燕,腰腿特别的柔软,擦着地皮这宝剑就到了。海川脚尖一点地,长腰起来,双钺往下一搭拉,“唰”一下钺就到了。老仙长杜清风闪身形躲过去,摆宝剑急架相还,跟海川又打上了。

    屋里头的焦秋华还没好呢,一听外边,自己的师父来了,心里头一阵难过。可自己的身体太虚弱,出不去。喇嘛爷马宝善看见师父来了,当然心里头高兴,可是有一样,自己现在跟师父说不上话,因为师父跟海川动上手啦。

    自己只好傻呆呆地站在一边发愣。只见海川摆双钺急架相还,子母鸡爪鸳鸯钺施展开了,上中下走三盘,八法神钺招数加紧,人家老仙长见招解招,来式打式,胸有成竹,稳而不乱。道袍兜起风来,与蝴蝶相仿,“滴溜溜”打旋。海川这么一瞧,哎呀,这位杜道长的功夫可太好啦!我童林下江南,也见着过不少的英雄侠义,甚至我的师叔、师伯以及我的恩师,他们的功夫我都看见过,可这位老仙长的功夫比起他们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这个人可够份的,我根本赢不了人家。今天我来到护国寺,看来是轻身涉险,我下江南都没碰见这样人物,怎么回到北京城家门口了倒遇见这样的人物呢?

    英雄思索至此处,“唰啦”一声响,双钺变更门路,三百八十四爻进命连环钺施展开来,遍体纷纷如飘瑞雪,招数加紧,招式繁密,招如泉涌。“唰唰……”

    一招跟着一招,脚踩八门施展开来。杜清风点了点头,像童林这样小小的年纪,功夫能到这份儿上,就实在太难得了。他不但有名师指点,而且自己肯下功夫,比我的徒弟马宝善、焦秋华强得多啦。可有一样,你夺我的徒弟、伤我的徒弟,我非要你的命不成!这样人家杜道爷的招数展开了,见招接招,见式打式,因势利导,由你的招引出我的招,用换的招来破你的招。人家杜清风的经验实在太丰富了,可以说,那是武林道前一辈的人物。两个人扭作一团,绕在一处,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打闪认针,看得马宝善两只眼睛都发酸了,“唰唰唰”谁发招谁躲闪都看不出来了,海川把自己全身的本领都拿出来也抵不过人家云霞道士杜清风呀。海川未免有点儿着急了,这一着急,就犯了武术家的大忌。前文说过,在清竹塘次序冈嘴时,陆占鳌他们四个人围上来腾身步月,李士钧都不着急,西方侠于爷很赞成这一点。你一着急,准完!不着急就能坚持,就能生智。可说人家杜清风的份儿要比陆占鳌的份儿大多了,你一着急,身法不准,步眼不稳,就要输招,这跟下棋是一样的道理。但两者后果截然不同,棋下错了只是输棋,而动手错了,命就没了。

    千钧一发,一招失算,性命难保哇。

    猛然间,在海川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大胆童林,你还不抛钺亮剑,等待何时?”声音小而有力,但是每一个字交待得十分清楚。这个人的内力该多好啊,他在旁边观阵,只用丹田的一口真气,把自己的话清清楚楚地送到海川的耳鼓里,而杜清风和别人都听不见。危难之机,一言提醒,使海川稳住了阵脚。我怎么就忘了这手了?师伯在蜜峰岭赐我的“落叶秋风扫”,我怎么忘记使了?此时,只见杜清风的宝剑奔顶梁劈来,海川跨右步一闪身,右手“唰”地一转这钺就出了手,直奔杜道爷来了。这钺可是转着的,四面都是尖,划着哪儿都要命啊。杜道爷说这个:我跟你动着手,你怎么把武器扔出来了,那你还拿什么交战?杜道爷跨步闪身,拿宝剑尖“咔嚓”一下把钺给挑开了,海川的右手钺一抛手,左手钺也一坐腕子,“唰”地一下对准杜清风的前胸抛来了。老仙长杜清风跨左步,拿宝剑又一推,“咔嚓”把海川的左手钺也给推出去了。只听“呛啷啷”前后两声响,双钺都落在月台上了。杜清风一愣神,就见海川微然一斜身,一瘪肚子,“落叶秋风扫”宝剑是软的,“扑噜噜”亮将来出,按剑把一顶碰簧,“嚓楞楞……”一声响。这口宝剑恰似一条金龙,光芒四射。海川蹦起来,咬牙切齿,斜肩带背,照着杜道爷的脑袋就砍来了。

    其实海川这招人家阳招八仙剑里根本没有,太虚上人庄道勤也没这么教过,这属于刀的招数,可以斜肩带背、缠头裹脑和迎风避柳。但宝剑可没有“劈”的动作,只有击剑之法,用剑尖儿奔对方的头顶点击。可是海川不管那些了,只见光华缭绕、瑞彩千条,冷森森的宝剑就到了。杜道爷一愣神,想躲也躲不开,想还招也还不了,只好往下一退头:“无量——”佛字没出来,宝剑到了,正擦在杜道爷的脑瓜顶的肉皮上,给削下烧饼盖这么大一块来。这上面连着道冠挽着发髻的头发,完全都扫折了,肉皮下来血往外流,道冠“咕噜”滚到一边去了。杜道爷用左手一捂脑门子,“佛哟!”这才把佛字念出来,然后飞身形“噌噌噌”三下,顺着月台下去,长腰上了罩棚。

    童海川赴会护国寺,头次抛钺亮宝剑,剑削道冠,战胜杜清风。其实要论人家杜道爷的身份和本领,甭说童林,就是两三个童林加在一块儿,也不是杜道爷的敌手。

    杜清风人家师兄弟三个,大师哥无形剑客万俟羽修,二师哥云台剑客燕普燕云风,那都是了不起的大剑客呀,就连四大名剑中的董化一、司马空也得佩服人家的武艺呀。杜清风在这弟兄三个人中不称拔尖的,但也十分不错了,不是海川这样的人所能敌的。海川误打误撞,拿宝剑这么一砍,虽然杜道爷没受太大的伤,但人家订你为行为不正,你这么一砍,把自己的这点儿能为都给砍没了。

    海川看了看四周围,杜道爷走了。再瞧瞧马宝善,站在那儿低着脑袋,顺着脖梗往下流汗。唉!海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捡起剑鞘来,把落叶秋风扫宝剑入鞘,撩长衫围在自己的身上,子母鸡爪鸳鸯钺放在包袱里包好,一声没言语,出了塔院月亮门,顺着护国寺的山门往外来。穿大街、越小巷,回转雍亲王府。这个时候太阳往西转,等海川来到府门前往里走,刘俊他们众人可接出来了:“师父,您回来了,这次护国寺赴会怎么样?”爷儿几个全都进去,大家来到屋里头,海川把钺包袱放下,长叹一口气道:“唉!你们大家听着,看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呀!马宝善到底还是一个出家人,他没有什么坏心。没想到他师父赶到了。但这决不是马宝善把师父给埋伏在那儿的,也就是说,这个老道是提前来的,时逢恰巧赶上了。如果说他师父杜清风真的在护国寺里,马宝善也不见得出这种主意。”海川眼望众弟子接着又说道:“杜清风武艺甚高,为师绝非敌手。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在为师危难之际,吹来微细之声,叫为师抛钺亮剑,真是一言九鼎,重有千钧,提醒为师,这才亮出落叶秋风扫,削去道冠,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呀。只是我与杜清风动手,近在咫尺,这种声音杜清风丝毫不知,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句话救了为师之命啊!”刘俊他们一听:“哎呀,师父,看来定是武林的前辈,暗里保护恩师,今后师父再不要轻身涉险了。”海川点头:“你说得极是。”“师父,您知道吗,王爷从杭州回来了。前门外镖局的师父张雄,派人送信来,众位师伯父,还有我傻师叔、甘师弟他们都来了。”海川高兴了:“噢!好哇。王爷可有时间没回来了。你们诸位的师大爷都来啦?”“可不是吗。”海川一想:我不能上王府去,当然王爷很惦记我,我也想念王爷了,可这样一来,众大臣都得来请安,朋友们得来拜望,事情又忙,我去了不是添乱吗?再说,我跟王爷什么时候都能见得着,还不如现在带着孩子们去趟大栅栏双龙镖局,给众位兄长们请请安。想到这儿,海川便对大家讲了自己的打算,孩子们也都愿意。“那么你们几个人赶紧准备吧。”刘俊、司马良、夏九龄、杨小香、杨小翠、洪玉耳、孔秀和铁罗汉吴成八个人把衣服都换上了,军刃也都带好了。海川也派人拿着自己的子母鸡爪鸳鸯钺,腰里围着落叶秋风扫,众人由打家里可就出来了。

    爷儿几个一直往南走,过了五牌楼,到了大栅栏口往里走,直奔双龙镖局的门前。刚到门口,懒凳上坐着的彪形大汉全都站起来啦:“侠客爷,少侠客爷们,你们来啦!你们好哇!”海川答言:“大家都辛苦了!往里头给我们通禀一声。”“您快进去吧,爷儿几个都在客厅里呢。”这样,海川他们奔里走,越过了影壁奔南客厅。南客厅里头有人说话了:“海川哪,我算计着你可该来啦,想死哥哥了!”“唰啦啦”帘子挑起来,海川这么一瞧,哎哟!带着徒弟们赶紧进来。

    西方侠长臂昆仑飘髯臾于成于洞海,一百零二岁的老侠客笑容可掬地在这儿站着呢。海川抢步进身,跪倒磕头:“老哥哥,您倒好啊?想死小弟了!”

    “哎,兄弟,起来,起来!哥哥也挺想你们的。”海川刚给于爷行完礼,旁边有人念佛:“无量佛,贤弟,你好哇!”海川这么一看,南侠客海内寻针昆仑道长司马空。“道哥,您好哇!”海川趴在地下又给司马道爷叩头,司马道长也伸手相搀。旁边又有人说话:“兄弟你好哇!”海川再看,独占北方笑鳌头南极昆仑子北侠客秋田秋佩雨。“老哥哥,您倒好啊。”又过来行礼。“兄弟,起来起来。”这刚搀起来,有人又喊上了:“兄弟,你好哇。”

    哎呀!自己的二哥,一轮明月照九州苍首白猿侯杰侯敬山。海川赶紧过来叩头:“二哥,您好哇。”给二爷行完礼,旁边有人搭话:“兄弟,你好哇!”

    海川一看,风流侠铁扇仙张鼎张子美,老侠客在这儿站着呢,海川过来:“哥哥,我给您叩头了。”刚起来,旁边有人说话,“兄弟,你好哇。”赛伴儿飞行侠苗泽苗润雨。行完礼之后,旁边又有人说话:“兄弟,你好哇。”展翅金雕铁掌李源。“哎呀,哥哥。”海川过来照样行礼。刚行完礼旁边有人说话,嗓若铜钟:“哥哥,想死我了!就这儿想你啊!”拍着自己的胸口就过来了,见童林就叩头,正是猛英雄叱海金牛于宝元。海川赶忙相拦:“傻兄弟,哥哥也想你啊。”“师父哎,你好哇。”甘虎过来见礼,彼此见礼,大家伙儿全都过来了。小兄弟们都彼此见礼。海川把吴成叫过来,挨着排的给他介绍,告诉大家伙儿,这是我新收的弟子。

    大家坐好以后,海川忙问于老侠:“老哥哥,怎么大家都在这儿,瞧不见我哥哥侯振远呢?”于老侠笑着说,“你看你,你就是跟他近,他这么一会儿不在这儿,你就惦着。噢!这不是来了吗?”帘子板一响,老侠客侯振远在前头,黄灿、潘龙在后头,海川忙迎上去:“哥哥,小弟童林给您叩头了。”“哎呀,兄弟,起来起来。我这是带着他们两个给大伙安置住处去了,现在小弟兄们很多。黄灿、潘龙赶紧过来给师叔叩头。”“二位贤侄,请起请起。”小弟兄们也都过来见过师大爷和师兄。大家重新落座,小弟兄们也别屋谈话去了。

    于老侠这才问道:“兄弟,你倒好哇。我们在杭州这些日子可挺想你的。你见着王爷了吗?”“老哥哥,我还没见着王爷呢。我听说爷跟你们老哥儿几个一块儿回来的,怎么你们爷儿几个都赶到一块儿了?”于老侠说:“一来有事,二来你也知道,我们都惦记着回家,可王爷对谁也难分难舍。谁要一走,王爷心里可就怪难过的。这么着得了,好在咱们都得上北京,干脆陪着王爷吧。王爷这几个月可用上功了。”秋老侠答话了:“哈哈!海川哪,于老哥哥提到这儿了,我也说句。王爷可真练得辛苦 了,徒弟们下场子练功,二五更的功夫,王爷跟我们提出来啦,也要把二五更的功夫拿起来。王爷说:我不搁下了,回到北京,就让海川给我弄个场子,我也要跟海川练。”

    海川听完了,点点头:“看来王爷可了不得啦,把你们哥儿仨的三套剑法都学会了。”于爷说:“总而言之,卧薪尝胆、破釜沉舟,王爷还真下得辛苦。”

    接着于爷又问童林:“海川,你在北京,都遇到些什么事啦?跟我们说说。”

    “好吧。不过我先问问,众位哥哥来到北京,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多少也听见点信儿了。”老侠侯振远说:“你听见啦?听见说听见吧,最好咱们都不要往外声张。传说明年三月三亮镖会要出事,剑山蓬莱岛派人来要夺取十三省的总镖头,与国家大为不利。我们这些人身为侠义,跟镖行多少有点关系,而且咱们也请了一些人。咱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剑山蓬莱岛把十三省的总镖头夺过去。”“噢,是这么回事。我没听到这么详细的内容。”于成又问海川:“兄弟,你在北京都遇到什么事啦?”海川并不隐瞒,就把头出前门,认识王仑王子延、铁禄铁木金;二出前门巧遇神龙手欧阳君、清风羽士任元、金鱼胡同拿林宝;三出前门,来到清真寺,僧道俗会筛海赌气比武,丢点穴镢的事情全说了。大家伙儿都纳闷儿,当着几个老前辈,能把这点穴镢抄走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一般的人谁有这个能耐和胆量呢?大家伙议论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海川又把今天的事情说了,我掌打了竖臂摘星焦雨焦秋华,今天又到护国寺去跟喇嘛爷马宝善比武,可是来了一位道爷叫云霞道士杜清风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们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之后,自感不敌人家,招数正有些发乱,突然有一位高人的声音在耳边给我吹话,叫我抛钺亮剑,这样我削了杜清风的道冠,擦伤了他的头皮。后来回到家里才知道王爷回府,众位哥哥到了前门,这么着,我带着徒弟们才来的。于老侠说:“海川,你可不对啊,老人家蜜蜂岭传艺赠剑,送给你这把宝剑,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大家伙儿?让众位也跟你一块儿高兴高兴,到了现在,你才说出来。”“唉!”海川连连摆手道:“哥哥,你别挑眼了。师伯说了,剑招不熟,千万不要跟众位兄长们提及此事,连王爷我都没告诉。总而言之,这些日子在北京城里,小弟不敢疏神大意,不敢把光阴浪费,现在我总算把军刃练得熟一些了。今天哥哥们问到了,小弟才把这事儿说了。”说完,把宝剑拿出来,请哥儿几个看了一番。老侠秋田看完了让海川把宝剑收起来,然后说道:“海川哪,当初我恩师送给我辘轳宝剑的时候,提过这件事,说师祖有两口宝剑,一口宝剑叫落叶秋风扫,另一口就是辘轳宝剑。不瞒你说,大师伯喜欢落叶秋风扫,所以这口宝剑让大师伯要去了。辘轳大宝剑本应交给二师伯的,可我师父跟二师伯的感情最好,我师父喜欢这口宝剑。这样,宝剑又从二师伯的手上到了我师父那里,师父送给我又这么多年了,不然你也应该受这口辘轳宝剑。”

    “哥哥,您老人家使这口宝剑多年了,这很好很好。”

    大家伙儿给海川道了喜,又说起了杭州的事情。各位谈笑风生,十分热烈。掌灯时分,大家分上下两桌吃饭,饭后又谈了会儿闲话。这个时候,大栅栏街里头下更了,天已交初鼓。“我看咱们是不是休息呀?”老侠于成这么一说,大家伙都点头同意,就让徒弟们摆上椅子。正居中,在八仙桌头里,是西方侠于爷。这儿都是坐着睡觉的,躺着睡觉的都跑到后院儿去了。上垂手是北侠秋田,下垂手是南侠司马空。北侠肩下就是老侠侯振远,南侠的肩下是二爷侯杰。二爷肩下是张子美,侯老侠肩下是苗润雨。再往下是李源、童林。徒弟们都走了。隔扇门对好,把灯熄灭。侠客爷们盘膝打坐,闭口屯舌,舌顶上颚,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气息调匀,迷迷糊糊地就算睡着。

    稍微地一迷离,天交二鼓了。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院里头有衣襟带风的声音,轻如四两棉花落地无声,想不到镖局以内,竟有大胆贼人前来搅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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