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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教师府掌打焦秋华 遇强敌抛钺亮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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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正说到:竖臂摘星焦雨焦秋华来到海川的府上拜见童海川,没想到小弟兄非要跟人家动手,焦二爷想:自己年岁大了,不能跟这些位少侠客较量。但是不打不成,这才院中一战,孔秀、司马良、夏九龄、小香、小翠都输了。洪玉耳垫步过来一抱拳:“焦师父,晚生不材,当场求教。”老英雄一笑:“少侠客怎么称呼?”玉哥通名姓,往前抢步,左手一引,右手奔焦二爷胸前便打,“唿”地一下就到了。焦秋华一看,啊!这个比前五个都强,焦雨伸手一拿,没想到玉耳的右拳一变为“反背撩阴掌”。焦二爷高兴啦,这小孩可不错,立即接招动手,四个回合,焦二爷用了一招“秀妇穿梭”,把玉耳也战败了。所有徒弟,除了吴成、刘俊以外,全都输了。“哎呀,师哥,我们都输了,你怎么办?”刘俊把脸往下一沉说道:“师父督促你们用功,可你们背地里埋怨师父管你们很严,到现在真用上了,你们哪里是焦二爷的敌手?”刘俊又转身对焦二爷说:“焦老英雄,请你到屋里坐。我不是不能跟您动手,因为我有难言之隐,因我是做师哥的,不禀明老师,我天胆也不敢跟您动手,您稍候。来呀,师弟沏上茶,让焦二爷再喝碗茶,等我把师父找来。”焦二爷心说:这小孩厉害,不用说,他过来也得趴下。他说他不能跟我动手,因为没奉师命,但那意思是我不怕跟你交战,不过找个借口说我师父不在这儿,他们都输了,我做师哥的不能跟他们瞎掺和,同时他又把我拴住,好叫他师父来打我。嘿!好一个年轻人,英雄出在嘴上啊!这样,把焦二爷安顿住了。

    刘俊一个人出来,穿大街越小巷,赶紧奔牛街,一直往前走,海川从南往北来,碰上了。这里刘俊一边走,一边提这事,海川听明白了。海川说:“这个,这怎么能怨人家竖臂摘星焦雨呢?焦二爷也是个人物呀。替我童林管教徒弟太好了。今后我有事出去,严格督促你的师弟们练功,不叫他们在外头滋事生非。”爷儿俩说着话,穿着大街,走过小巷来到家门口,挑门帘进来。说真的,海川真有点儿护短,他一看徒弟们身上都有土,一个一个很狼狈,心里怪难过的,一看焦二爷站起来了,焦二爷黑灿灿的脸庞,内力充沛,二眸子亮华闪闪。海川知道焦秋华有一定的功夫。便道:“您是焦老师吗?在下就是童林,您请坐。”“童侠客爷,冒昧冒昧,斗胆拜访。您请坐。”

    “我听我的弟子刘俊说,您老人家到我这儿来,孩子们招您生气了,童林请罪,赔礼。”“不,童侠客,还是焦秋华没有大人之材,本来这次是拜望拜望您。您不在,我焦秋华就应当走。你的高足们一定要把我拦住,让我进来坐会儿。在下也不愿跟令徒们动手,令徒们一定让我献献丑,才领教了几位。”

    “焦老师,您是有名的人物,我童海川也知道。我这次下江南,办了一些事,但主要的是靠交朋友。焦二爷是北京有名的把式匠,拜访不到,这是我童林失礼的地方。徒弟与徒弟之间争斗起来,谁胜谁负,无关紧要。虽说打了孩子娘就出来,老英雄,我们都是长一辈的人了,经历了不少的事,也听前辈们说过,面合心不合,影响到老一代的弟兄之间的不合那就错了。咱们俩都是北京的把式匠,都有点同仇敌忾之心呢,人家外地来的武术家,至北京访友,我们弟兄都得站在一条线上呀。老英雄您是个人物,我童海川也愿结交你这位老朋友。您先回去,等过几天我一定拜访您,去给您赔礼。令徒们被打伤了,我童海川还要安慰一番。”童林说的真是心里话,所做所为可以说仁至义尽了。因为童林这个人不会藏私,我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尤其是童林看见徒弟们挨打,他心里是不痛快的,但是他看焦秋华是个英雄,愿意结交这位老朋友。焦二爷也明白童林这人直来直去,浑金朴玉,而且也看出人童林的功夫来了。心说:我焦秋华跟人家动手也不成,焦二爷的意思是就坡儿下了,只要你童林说两句好话我就告辞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焦二爷看见夏九龄冲着自己撇嘴,焦二爷心说:哟喝!

    童林的徒弟冲我撇嘴,那意思你打我们这些徒弟可以,我师傅来了,吓死你也不敢动手!要不他怎么撇嘴呀。焦二爷一想:我就这么走啦,在童林的弟子心目中我算个什么人物?我打人家孩子,人家大人一来,我就夹着尾巴溜了,这叫什么人物?想到这儿,焦二爷便对海川说:“童老师,我听说您奉师命下山兴一家武术别开天地,自己别立一门把式,这次您下江南显了大名,焦秋华真不敢跟您相比,我自惭形秽,自己的能耐不够,我想跟您讨教讨教,跟您学几手可以吗?”尽管焦二爷说的很谦虚,童林听了这话可不满意了:你找的是我童林,可是我不在家,你把我徒弟打了,如果在我童林刚一下山的时候我受不了这个,咱们俩早见手了,输赢不提,我也得跟你干干!你凭什么背着我打我的徒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爱屋及乌,看佛敬僧嘛!可是我童林现在不然了,诸位哥哥在一块儿,作为一个侠客来说得有点度量呀。

    怎么着?我跟你说了许多好话,请你走,你还要动手,难道说我怕你?嗨,动手就动手吧。海川一抱拳:“老英雄,按理说您到了我的寒舍,我不应这样。既然老英雄一再恳求,那么咱们俩位到院里吧。”海川刚说到这,孔秀搭碴了:“唔呀,老英雄,我看你倒在哪旮里头好呀?”海川很不乐意,因为刘俊把实情都跟师父提啦,这孔秀是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挑拨是非的人,完了事以后,我一定要责备他,没想到现在他又说出这种话来,海川就瞪了他一眼,说了声:“嗨!孔秀还不后站。”“唔呀,学生遵命。”然后把帘头撩起来,让二位来到院中,弟子们全都跟出来了。

    焦秋华焦二爷往上垂首一站,再看海川往下垂直一站,焦二爷可看清楚海川了,土黄布裤子汗褐,左大襟有头钮子,粗蓝布大褂,又肥又大,煞绒绳,高靴白袜子,紫微微的脸面,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大耳垂轮,小辫歪扛着,人字的脖子耿耿着,太阳努着,眼睛鼓着,浑身的气眼是足壮的,看此人金在沙中玉在璞内。哎呀,焦二爷说这个:他的弟子一个个穿装打扮还可以,但这童林怎么穿得这么土呀?真正的威震南七省的童侠客,怎儿总穿这土黄布裤子汗褐,还左大襟儿的?哎呀,您要怯出个样来!不过人家海川浑金朴玉,看得出来功底很深。海川转到下垂首一抱拳:“老英雄,请吧。”

    焦二爷一想:得了!我打人家徒弟不对了,人家师傅一来我要是蔫巴溜一走了怪寒碜的!干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是侠客我也要跟你讨教讨教,这叫“宁撞金钟一响,不打铙钹三千”,我也得跟你来来,焦二爷往前一抢身,高声说道:“童侠客,焦某无礼了。”老头往前一赶步,左手一个引手,上右步一歪身“辘辘翻车单劈掌”,“唰!”一下对准海川的脖子来了。焦二爷很有功力啊,这 招海川要是真让焦二爷劈上,那也真够呛呀。但是看惯了南七省人物的手法,再瞧瞧二爷家的手法就软多啦。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海川往下这么一矮身,微然缩颈一躲,右手一穿,往下一拉腕子,伸左手,右下往下按,左手往前伸,“唰!”一下,左手就到了,“乌龙探爪”,奔二爷面门就打。焦二爷往旁边一闪身,用手一扶,海川往下一矮身,跟右步一斜身,“单凤朝阳”,奔对方太阳穴就来了。焦二爷一看掌到,往下一低头,脚走扫堂,海川脚下一点地长腰起来,双手一抱拳,焦二爷一回身也一抱拳,封住门户。两个人彼此道请,当场动手,又打在一处。

    走行门让过步,几个回合开出去,竖臂摘星焦雨焦秋华吸了一口凉气,哎呀,看来以貌取人,失之千里呀!我总认为童海川是个怯人,可是人家这功夫不怯呀,掌法出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只能看着人家的掌法施展,不敢往里进招。人家童林的招数就是特殊呀,怨不得人家兴一家武术,果有其能啊。焦二爷二心上下,忐忑不安啦。海川一看,不错,你焦秋华的功夫有点功底,也就是了,要说真好你还差着一大块儿呢。海川一看焦二爷的掌奔自己胸前来了,海川不躲了,因为知道焦二爷是走后留招。只见他又双手扣住,“童子拜佛式”,双劈掌直奔海川的面门,如果海川往旁边一躲,焦二爷便“飞鹏展翅”,这里头能变化呀,人家海川懂得。海川一看焦二爷双掌到了,就势用左手顺着左边从嘴角一捋,这招叫“白虎洗脸”。海川自己的左手掌心一搭焦二爷的双手腕,然后上右步一斜身,左手奔往焦秋华的面门一托,说真的,海川这手只要挫上焦秋华,焦秋华的鼻梁骨就得折了!焦秋华往旁边稍微一闪,海川微然一斜身,左手在胳臂肘底下往前这么一揣,这手功夫可来的快啊,正是焦秋华盖穴的穴眼上。只见海川气贯丹田,掌心一按他的穴眼,“扑”的一声就打上了,把老头子打出七八尺远去。往地下一躺,焦秋华就知道要坏了,五脏六腑翻了个儿,眼前“吧啦啦啦”地直冒金星,发黑呀!耳朵眼儿“嗡嗡嗡”地放响箭,嗓子根儿发甜,一张嘴“哇”就喷出一口血来。就觉得两肋子窝子扎得慌,难受之极,脸色都变了。海川“哎哟!”一声向前一赶步,伸手一扶焦秋华:“老英雄,童林武术已练而煞手未学,误伤老英雄追悔及,您可多多原谅呀!”童林说的可是真心话。

    武术我练了没有,练了,煞手学没学,没学呀。煞手就是拿手,就跟称东西称分量一样,您要一斤半,伸手一拿往秤盘里一放,头高头低正好,一点不差,您称去吧,这就叫煞手。这是本事!我童林功夫练了,但是这煞手我还没办到,也就是当我打你的时候,我知道用几成力,但你这个人素质怎么样,我用几成力打你到什么程度?伤轻伤重,吐血不吐血我还掌握不好,我给您打重了。海川说的是实话,不能跟西方侠于成那么准,打你到什么伤,就是什么伤,那办不到。焦二爷只是心里难过啊,摇摇头。弟子们“唿啦啦”全围过来了,海川安慰着说:“老英雄,真是对不起您,您在我这里养伤吧。”

    焦秋华摇了摇头,说话少力,七分微弱:“侠客爷,我谢谢您,您这一掌倒教育了焦某,焦某知道自己不成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您还是派人给我送到护国寺我的把式场去,我回去慢慢地养伤吧。”焦二爷顺着嘴角往下滴着血,脸色难瞧,海川点了点头:“好,我实心实意交您这朋友。来呀!”

    刘俊赶紧过来了:“师父。”“你马上带着你师弟们,准备一个门板,用绳子跟杠子,上面垫上一层被褥,垫得厚点,再放一个枕头,把老英雄搭到门板上,你们搭着门板给送到护国寺去,快。”

    时间不大,徒弟们分头寻找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海川问:“你们谁去呀?”刘俊赶紧躬身施礼:“师父,弟子前往。”“你一个人不成,孔秀。”“噢。”海川这一叫,把孔秀脸都吓白了。“帮着你师哥,把焦老英雄送到护国寺。”“唔呀!弟子……”“快去。”海川把脸往下一沉。“师父,弟子遵命就是了。”孔秀真有点含糊了。“师哥您在前面,我在后边吧。”

    刘俊说:“可以。”自己搭起了前边,孔秀搭起了后边,两个人慢慢地由打家里边出来,海川命人把血迹打扫干净,自己一想:得啦!打人一拳,提防人家一脚,我也要留点儿神了。看看弟子们好像都很满意了,他们各自把衣服都换过了,到上房打起精神来侍奉海川。

    再说刘俊、孔秀他们俩人,穿大街,走小巷,赶奔定府大街,工夫不大来到护国寺的山门前。孔秀对刘俊说:“师哥,我们就把老英雄放在这旮里回去得了。”刘俊一摇头:“这像话吗?”刘俊上前去“啪啪啪”一叫山门,时间不大出来一个喇嘛,把门开开了:哟!心说这不是我们师叔吗?”啊,你们找谁呀?”刘俊抱拳:“我们是由北城根雍亲王府来的。老英雄到我们家去拜望我们的老师,两人当场过手,一时不慎,老英雄受了点儿伤。我的老师是雍亲王府教师、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我是他的大弟子,穿云白玉虎刘俊。我带着我的师弟把老英雄给抬回来了,您给通禀一声。”“噢!您候着。”喇嘛转身形奔里走,时间不大就听里边说话:“师弟啊,你被何人所打,愚兄一定给你报仇雪恨!”丑面佛马宝善迈步往外走呀,带着十几个喇嘛。孔秀“噌”地一下跑到路南去了,嘴里嘟哝着:“唔呀,躲着一点吧,要是不成的话,我可以跑。”刘俊这气大了。马宝善来到眼前:“你,你是什么人?”刘俊一抱拳:“您怎么称呼?”“我是这庙里的大喇嘛,姓马我叫马宝善。”“原来是喇嘛爷。”刘俊就把事情的本末和盘说出。最后,刘俊说:“喇嘛爷,您看看是否派人把老英雄搭走?”“噢,你贵姓呀?”“我姓刘,叫刘俊,穿云白玉虎。”“噢,好好好,来把我的兄弟搭进塔院。”

    “是。”有人扶着焦老英雄起来,然后连掺带架的把焦老英雄抬到塔院。事情办妥之后,刘俊把孔秀叫过来:“来吧,抬着吧。”“唔呀,可把我吓坏了。”“师弟,你就这个胆子!你呀,没事你嘴这么多的话,这还怨咱们师父责备你吗?”哥儿俩抬着门板回到家中。刘俊把一切事情禀报了师父。海川把脸往下一沉:“孔秀。”“唔呀,师父。”“这一次在江南路上你师伯很夸你,说你这孩子有心眼儿会办事,说你也确实能够办事,没想到这次你办出这种事来,花言巧语,调拨是非,致使为师把人家焦老英雄给打了。孔秀!今后你的嘴不能这么样没把门的、无风起浪,听见没有?”“是!弟子知道了,弟子知罪了,遵命了。师傅您放心,以后弟子不胡说八道了。”“那还好,下去吧。”

    再说丑面佛马宝善带着徒弟们把焦二爷抬到塔院,放到床上,一看二爷,喇嘛爷的眼泪下来了:“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哥哥,别难过,不要紧。”

    就把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叙说了一遍。喇嘛爷咬牙切齿:“兄弟,此仇此恨一定要报呀。”焦秋华摇头:“哥哥,童海川公私两面都胜过我弟兄。”其实焦二爷说的可不对,人家大喇嘛可了不起呀,你想这护国寺的大喇嘛,那确实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呀。老英雄丑面佛马宝善看了看兄弟这样儿,心里很难过。立刻拿着名片,派人准备车辆,赶奔安定门里五道庙,去请专治跌打扭伤、瞧红伤的韩大夫,人称估家韩。把韩老先生接来,韩老先生在这里精心给二爷焦秋华调治。丑面佛马宝善喇嘛心里不畅快,因为他跟焦秋华不是一般的关系呀。

    喇嘛爷小的时候,不是在护国寺,而的白塔寺当小徒弟,不过是到了时间念经拜佛跟着师傅练练武艺。白塔寺庙后头有一条胡同叫苏萝卜胡同,这条胡同里住着一个姓焦的,焦永两口子只有一个小孩儿,叫焦雨焦秋华。焦雨的家里穷极了,他的父亲指着打鼓为生,说真的,一天到晚挑个挑儿,有时候开张,有时候开不了张。后来夫妻俩相继去世,焦雨的父母一死,剩下孩子一个人要饭为生。冬天,找个向阳的地方和几个穷人家的孩子总在这白塔寺的岔道口玩弹球,嘿!这个时候,有个奇丑无比的小喇嘛也跟他们玩,这丑喇嘛就是马宝善。俩人越来越投脾气,越来话越说到一块了。这天,马宝善对焦雨说:“咱俩拜个把兄弟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马宝善,你呢?”“我叫焦雨。宝善哥,你干吗到了时候就走呢?”“噢,你不知道,有师傅教给我们武艺呢,所以我不能耽误功课,除去烧香念佛就得练武艺。”

    “要是那样你能不能跟师傅说说,我也学点武艺,将来能谋碗饭吃呢?”马宝善一听这可也对,便跟老师提了这件事。老师是个出了家的道长:“无量佛!你把他叫来我看看。”等把焦雨叫来这儿一瞧呀,“哈哈!”这老道长乐了:“马宝善呀,告诉你,你们这么多师兄弟里将来要说有出息的,那就是他。他这个骨架适合练武。”这个老道士就是云霞道士杜清风。老道长在这白塔寺一住就是二十年,教他们练武艺呀,这里头最有出息的就是马宝善跟焦秋华。老道长因为马宝善长的实在太丑,就给他起个外号叫“丑面佛”,给焦雨起个外号叫“竖臂摘星”。这么多年练武吃喝都是人家马宝善的,要不怎么说人家焦二爷和马宝善这哥儿俩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呢。等老师云霞道士杜清风走后,哥儿俩一个到了护国寺,一个奔了北口外。

    焦秋华在北口外成名了,丑面佛马宝善在护国寺也当上大喇嘛了,这一晃都四十年了,您想想马宝善能不难过吗?每天亲自跟估家韩老先生精心照顾自己的兄弟,徒弟们照顾,喇嘛爷都不放心。慢慢的,焦二爷有点见好啦,不要紧了,估家韩也回家住去了。但隔上几天来瞧一次,开了方子,该糊药的糊药,该吃药的吃药。喇嘛爷一看成了,便对焦二爷说:“兄弟啊,仇我可要给你报了。”焦二爷拉住:“哥呀,您想一想,连兄弟我的本事跟人家递手都不过几个回合,人家是没……嗨!没想把我打死。人家要再使点劲,我就一命呜呼了。你也看见了这个穴眼不正,如果正是华盖穴穴眼上,好么!兄弟我的命就没了。人家把命给我保住了,咱们应当知恩报德,不应当跟人家为仇。”“兄弟,话应该是这样说,他童海川依仗王府的势力,如此欺压武林,这个仇咱也不能不报呀。你别管啦,我非报仇不可。”“哥哥,恐怕您报不了仇,反而出什么事。”“你别管,我有办法。”喇嘛爷马上回到自己的禅院,开出条子来,让底下人去买大块的条石,买六尺见方的一共是四块。全买齐了之后,喇嘛爷让底下人完全按自己的要求准备好,然后写了一封信,把一个三十来岁的喇嘛叫到跟前说:“拿着这封信,赶奔安定门里富贵巷雍亲王府东边童教师的府内下书信,请童教师明天到护国寺赴会。”

    “是。”喇嘛答应,拿着这封信走了。一直来到安定门里富贵巷雍亲王府东边,到海川的家门口“啪啪”一叫门,底下人把门开了。“您找谁呀?”“我是护国寺来的喇嘛,奉我家大喇嘛爷之命来面见童教师,您看书信在此。”

    “噢,你候着啊。”底下人看看书信不假,交给人家喇嘛,转身形奔里边走。

    爷儿几个刚从功房里出来,到屋里头大家伙擦把脸,正喝着茶谈论武艺呢。

    底下人进来了:“启禀侠客爷,外头护国寺来了个喇嘛,拿着他们喇嘛爷的信来拜见您。”“噢!”海川这么一听:“好,请他进来。”“是。”刘俊他们在旁边站着,也都听见了。底下人出去时间不大,这喇嘛进来了,先给童林行礼,然后往旁边一站。海川又问:“谁让你来的?”“启禀教师爷,我们喇嘛爷让我来的,面见教师爷,投递书信。”“噢,你把信拿上来,让我看看。”人家喇嘛才把信拿出来,交给童海川。海川把信打开一瞧,没有别的,就是久仰童侠客的英明,如仰瞻泰山北斗,理应先访,没有机会前往,今特遣徒持书信面见阁下,请阁下明白莅临护国寺一谈,底上写着马宝善顿首。就请您明天到护国寺来一趟,海川看完了道:“好吧,原书不敢领受,当面璧回,你拿回去。借你之口传我之言,跟喇嘛爷提一下,明日上午童林准到护国寺。”说完了以后把书信交给喇嘛。喇嘛听完了:“那么我就告诉我们家大喇嘛,明天恭候阁下莅临就是了。”海川点头。派徒弟们把喇嘛送走。徒弟们回来,刘俊可问师父:“这喇嘛爷马宝善他约您明天到护国寺赴会,您琢磨琢磨,有好事吗?”海川笑着说:“我相信焦秋华是个正人君子,与虎同眠,焉有善兽,与凤同飞,必定俊鸟,我也相信喇嘛爷马宝善他是个好人,不过我把人家师弟打这样了,作为师兄弟一场,人家不能不给师弟报仇。约我去也不过就是论武而已,为师怎么能不去呢?人家折笺相邀,我若不敢去,那我当时何必打人家师弟呢?我既然打了焦秋华,我就不能怕,他们要打算暗算,我想还不可能。”“师父,是不是弟子们跟着师父,共同前往?”海川大笑:“哈……刘俊,为师践约赴会,你们要跟着去,这算什么呢?还是在家里头带着师弟们练功吧!家里头有什么事,记住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跟我提提。”刘俊答应:“是。”

    时近年关,第二天一大早,海川把落叶秋风扫宝剑围好,子母鸡爪鸳鸯钺的包袱一提,海川由打家里就出来了。跟人家打听着,穿大街,越小巷,赶奔定府大街,海川来得很快,等到了大隆善护国寺的山门以外,看了看,今天不是集市,护国寺这没有什么人。三座山门全关着,西角门虚掩着,海川来到上垂首角门,“啪啪啪”一叫角门,时间不大,出来个喇嘛把门开开了:“哎哟喝,您找谁呀?”“我家住在北城根雍亲王府,我姓童,名字叫童林,昨天你家喇嘛爷派人下书信约童某来至护国寺,与你家大喇嘛爷相逢见面。我特地前来践约赴会,您给回禀一声。”“哎哟,您是童教师。”小喇嘛赶紧行完礼,转身形往里走。时间不大,足有二三十个喇嘛,簇拥着马宝善出来了。“啊,童侠客,我想君子一诺千斤重,您一定得来,哈……失迎,失迎啊。”海川一看喇嘛爷马宝善是个大高个,宽肩膀,胳膊显着长,手也显着大。身上穿着紫袍,滚着黄云锻子边,腰里系着黄丝线的板带子,武中衣儿,五分底的牛皮靴子,脸子红扑扑的,两个颧骨特别高。由于口外的风硬,都来到城里头这么多年了,他这颧骨上还有点发黑,两道花纹的眉毛斜飞入天苍。确实长得很丑,大三角眼,闪闪夺神,大鼻子头,大嘴岔,一对大耳垂肩,光头没戴帽子,一瞧这喇嘛爷还真有些雄壮。大喇嘛爷神态十足的对海川说:“童侠客,马宝善有礼了。”“噢,您就是大喇嘛爷,小可童林有礼。”“侠客爷,马宝善不敢当呀,哈……您一路之上到我这来,时间可费了不少吧?”“噢,也没什么,跟人打听着,护国寺名声很大,我也很快就找到了。喇嘛爷您把我童林约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呢?”“啊,童侠客爷有什么事咱里边请吧!哈……请请请请。”

    大家由打正面山门往里走,一会儿的工夫,这些喇嘛就都不见了,只有他们俩了。一层殿,一层殿,来到四层殿的塔院,顺着塔院的院门往里来,一进月亮门,马宝善一沉脸:“侠客爷您看,知道您今天来,我昨天就自动控制他们了,把里里外外都得收拾干净,以迎佳宾。不想您来了,他们倒把这里弄得这么乱,石头到处堆放。唉!这是他们手懒,我残年之人不能手懒呀。”其实海川一进到这塔院就瞧得很清楚,月亮门里头,是个四四方方的大月台。这个月台有三尺来高,三面有台级,汉白玉的条石做帮,当中间虽是土的,但这土砸得很平整,周围有个硬架天棚,天棚搭得很高。您要在这月台上练练武艺,风还刮不着,雨也淋不着。一进月亮门,也就是月台的南边,有这么一个条石的甬路,甬路两旁边埋着几块大石头,六尺高、一尺半宽、半尺厚的石头埋下足有四尺长,扎得结实极了,在地面以上只留着一尺多高,接一步一块条面。中间两块,东边两块,西边还有两块。再往北,一边一块大石头板凳,这一尺见方的石头跟板凳腿儿一样,一边搁一块,六尺长的条石架在上面。这时,海川就听马宝善埋怨那些个懒喇嘛说:“我让他们归置院子,他们不但不管,还不知从哪儿搬了这么些石头来呀,有的还给埋住了。好吧,我把它们都给踢开。”他说着话,往前这么一赶步,一抬他自己的腿朝着前面这块石头,拿脚后跟“咔嚓”一蹬,就把石头踹折了,跟着又往前一赶步,一抡右臂“啪”一掌把第二块石头又给扇折了。然后往前一赶步道:“侠客爷,请坐,请坐。”他两只手往怀里一抱,自己先在这石头上一坐,“嘣”把这石头大板凳的条石一屁股给坐折了。马宝善面有得意之色地笑道:“哈……您看石头很不结实,侠客爷您留神,您注意啊,千万别让石头绊您一个跟头。”海川明白这哪是让我留神注意,别让石头绊我个跟头,这只不过是让我看看,你扇、踹石头的厉害!你既然把西边一溜全扇完了,也弄折了,看来东边这一溜是给我童林准备的了,是与不是,既然你来,我也得来呀!海川往前一赶步,就这么一立左手,朝着第一块石头往下一落“啪”这一掌下去,把这块石头就扇折了,“咕噜咕噜”往西轱辘。海川就势拿这右脚往第二块石头上一蹬,“咔嚓!”这块石头也照样给蹬折了,轱辘着往前来,前面的那块不动了,后面这块石头轱辘到了,两块石块这么一撞,“啪嚓”撞得粉碎。马宝善看得是目瞪口呆呀,人家童林这劲头可比我这劲大得多呀,我这两块石头轱辘到一边就完了,人家这两块石头是轱辘到一块儿撞碎,高我一筹啊。再看海川来到这板凳前,用左脚轻轻地一蹬,“嘣”!这石头就折了。这时海川站在这儿哈哈大笑:“哈……,喇嘛爷,我童林到这不能白来呀,我也帮助您把这石头给收拾一下。”喇嘛爷丑面佛马宝善连连抱拳点头:“童侠客,名不虚传呀,来来来,咱们到这月台上吧。”

    海川也明白,是疖子就要出脓!你想报仇,只扇几块条石是不行啊,便直截了当的问马宝善:“喇嘛爷,开门见山吧,你约我童林到这来到底干什么?”“侠客爷,您把我的二弟焦秋华给打伤了。我跟我二弟呀,孩童厮守,总角之交,我们俩的感情不一般。我知道侠客爷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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