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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诗的形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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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的,很像旧日所分的“兴、比、赋”当中的“赋”,“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自由诗就是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当然,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同样可以用民歌体,如我们前面所引的《立功喜报到了家》便是。但自由诗决定是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当下没有这件事就决写不出这首诗来。我们读《毛主席参观汽车厂》这一首诗:

    太阳温暖着大地,

    万物浴着灿烂的阳光,

    毛主席参观了汽车厂啊!

    我们的心花迎着春风怒放。

    毛主席走进厂房,

    我们的心要跳出胸膛,

    我们只顾激情的高呼,

    却忘掉了鼓掌……

    我们看见了他那魁梧的身躯,

    宽大肩膀,丰润的脸庞;

    像大海里轮船的舵手,

    领着人民朝着理想远航……

    毛主席走到工人的身旁,

    慈祥的眼睛把每人视望。

    张师傅想和毛主席握手,

    又不知把手往那儿放。

    毛主席走进张贴大字报的长廊,

    微微地笑了,

    笑得那嗡嗡的机床也来伴着鸣唱。

    毛主席走了,

    我们望着毛主席走过的路上,

    留下通往共产主义社会的脚印。

    (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工人张忠祥)

    这一首诗非常宝贵,它充分表现着自由诗的价值,我们决不肯在新中国新诗歌的宝库里减少这一首自由诗,它把群众对领袖的热爱、领袖对群众的热爱都写得多朴实呵!歌颂毛主席的诗多是民歌体,是音乐般的欢呼之声,第一汽车制造厂工人张忠祥的这一首则是一篇记录。我们推想这首诗的作者平日总记得毛主席,想会见毛主席,然而不是毛主席这天到汽车厂参观,诗人就不能写这一首诗,这首诗是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千千万万歌颂毛主席的民歌的产生过程同这首诗的产生过程显然是不同的。

    我们再读这一首《送礼物》:

    白石岩生在红河南岸,

    岩洞就在那雄伟的哀牢山,

    洞里有三匹枣红马,

    马背上配着黄金鞍。

    拉出红马驮礼物,

    驮去北京送亲人:

    一匹驮绿子,

    一匹驮石灰,

    一匹驮槟榔;

    送给亲人毛主席,

    献上彝家一片心,

    毛主席啊,祝您万寿无疆!

    (彝族,李成林唱,普阳整理)

    这首诗写得质朴而又美丽,把彝族人民对亲人毛主席的爱情都写出来了。如果有人排斥自由诗,我们对这一首《送礼物》就不能割爱!有人问,那么自由诗同散文到底有什么分别?像这一首《送礼物》,首四句还有韵,到了下面“一匹驮绿子,一匹驮石灰,一匹驮槟榔;送给亲人毛主席,献上彝家一片心,毛主席啊,祝您万寿无疆!”就完全是散文,不过分起行来写罢了。是的,分行写不是一个形式问题,是诗的性质问题。如果是诗,就分行。如果是散文,分起行来就不行,哪怕是极有价值的散文。我们举一个例子,10月4日的《光明日报》上有余江县血吸虫根除的报道,里面有这几句话:“余江县人民懂得灾难是怎么消灭的,美好幸福的日子是怎么来的,他们对干部说:‘今后只要共产党和毛主席发出号召,你们扶梯子,我们就敢上天!’”余江县人民对干部说的话该有多美丽,“你们扶梯子,我们就敢上天!”是伟大人民的伟大的声音!很明白,这是散文。像这样有价值的散文,我们不想到把它分行,分起行来并没有意义。所以散文,它从性质上是不分行的。诗则分行,哪怕是一首小诗。中国古代的诗其性质都是分行的,四言诗就是四个字一行,五言诗就是五个字一行,七言诗就是七个字一行。(外国诗更不用说,它是分行印出来的。)分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对联就是分行写的了。我们看旧版的章回小说,在它的每一回的前面常常有诗,就是分行印出来的了。新诗分行则是五四初期学外国诗的形式。我们认为古今中外的诗有一个极其简单的公共的形式,就是分行。韵脚也应该是诗所共有的,然而有时诗还不一定要押韵,像“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便是的,因为它来不及要韵,它可以说是天然没有韵的。如果在这里推敲韵不韵的话,那就不能说是得其要领了。很有趣,我们的新民歌《渠水围村转》写到三、四句“今晨旭日升,渠水到村东”似乎也就没有想到要押韵。作诗不要勉强押韵,我们认为这一点也是应该提出来的。张忠祥《毛主席参观汽车厂》最后一行没有韵,我们认为是顶自然的。总之自由诗不是散文。

    下面我们从《诗刊》4月号《工人诗歌一百首》里选出六首诗来看看,我们认为这些诗都表现了自由诗的“敷陈其事而直言之”的性质:

    学徒的问话

    新来的学徒站立在机器边,

    好奇的眼光把机器上下打量,

    忽然他指着车头上的防护罩问我:

    “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学徒的问话使我想起往日的悲伤,

    我的心又像滴着血一样。

    望着他明亮稚气的眼睛,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回答。

    我低下头一声不响,

    深深地想了又想。

    我把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又伸过去另一只只有三个指头的手掌: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

    八年前,机器上哪有防护罩,

    那时候机器比老虎的嘴巴还凶,

    多少个工人的手指头被它吃掉。……”

    年轻的学徒紧紧握牢我的手掌,

    不断地抚摸又抚摸。

    他瞧着我,我瞧着他,

    这时,我们的喉咙里哽着多少知心话。

    (上海第一制药厂工人李成荣)

    这不是顶好的诗吗?这种诗的思想感情如果用民歌体我们想也可以表达得出来,但这样推想没有必要,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认识这是一首顶好的自由诗。自由诗的语言的特点在于它完全同写散文一样,一点没有限制,只要把当时的事情写得出来,能够怎么写就怎么写,不怕句子长,不怕句子的附加成分多,不怕形容词像写散文时的形容词一样好像没有诗意似的,这些都不怕,越写得真实、越写得紧张越好。如这一首里“我把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又伸过去另一只只有三个指头的手掌”,把它分作两行,我们读起来非常欢迎它,欢迎它是好诗行;如“我的心又像滴着血一样”,“那时候机器比老虎还凶,多少工人的手指头被它吃掉”,我们非常爱这里面的比喻,不嫌它字多,只觉得这种动人心弦的话诗人偏能替我们说得出;如“好奇的眼光把机器上下打量”,“望着他明亮稚气的眼睛”,这里面“好奇的”,“明亮稚气的”,都是写散文时用的形容词,都用得令我们心服,用得好。像“我低下头一声不响,深深地想了又想”,多么地表现着一个戏剧当中的人物呵,一位老师傅!很明白,如果是一首民歌,不论它上下文还有什么,单看这两行:

    我低下头一声不响,

    深深地想了又想。

    它一定不是好民歌,好民歌决不会有这样表现一个人物的动作的语言。好民歌如《起重工》的语言是:“嗨唷!嗨唷!齐声喝,千斤钢板轻轻扛,脚上踏出上天路,历史重担肩上抗。”当然,自由诗《学徒的问话》用的是现代汉语,《起重工》的语言也是现代汉语,但前者是“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它好像是写散文,它应该分行,因为它是诗;后者你不把它分行它也还是诗,因为它是歌。说到这里,我们可以进一步说明问题,新民歌是从民歌和古典诗发展下来的,是汉语的歌唱系统,所以它应该是今天诗的主流;自由诗本来是学外国诗行来的,但外国诗有它自己的歌唱系统,用汉语言而学外国诗行,乃走出了我们现在所谓“自由诗”这条路径,事实证明这条路径很有前途。

    矿山跨上千里马

    ————写在跃进大会上

    敲响所有的锣鼓,

    举起所有的彩旗,

    一齐涌向咱们的“跃进大会”,

    报喜!报喜!报喜!

    花炮为矿山的春天开道,

    五彩纸好似鲜花满地,

    决心书、保证书、挑战书……

    一摆摆了好几里。

    夏桥煤矿来了,

    高举着五年里的成绩,

    五年内超产二十万吨,

    老矿变得年轻,充满朝气!

    韩桥煤矿来了,

    用超产的原煤向大会献礼,

    高举着红色的“跃进规划”,

    决心与夏桥矿比个高低!

    青山泉煤矿来了,

    高举着向各矿发起的倡议,

    这个不满半周岁的矿井,

    样样都要争取第一。

    矿工的小儿女们,

    都穿着妈妈缝的新衣,

    跑到讲台上张开小嘴:

    “加油呵,叔叔,阿姨!”

    成千上万的决心书,

    纷纷交给大会主席,

    这是一场大竞赛的开始,

    准备吧,亲爱的兄弟!

    磨好钻头,擦亮机器,

    赶英国,我们矿工跑在头里,

    等着听吧,我亲爱的祖国,

    等着听煤矿工人胜利的消息!

    (江苏贾汪夏桥煤矿工人孙友田)

    这首诗本身就是“千里马”,读起来令人精神振奋。像“决心书、保证书、挑战书……一摆摆了好几里!”明明像写散文似的,但摆在这里做诗行令我们感得好似鲜花满地,一摆摆了好几里!“老矿变得年轻,充满朝气!”也完全是散文的写法,在这里作诗行摆起来就是令人觉得好!“这个不满(半)周岁的矿井”,“妈妈缝的新衣”,像这样名词带有长的附加语,在民歌体里就不需要,为节奏所拒绝,在自由诗里则非常合适。

    在地球深处

    从矿上出来了一群姑娘,

    她们嘻嘻哈哈,边走边唱,

    谁会相信这群毛丫头,

    敢和那乌黑的煤层打仗!

    记得她们初下井,

    胆小害怕炮声响,

    放炮员一喊:“放炮啦!”

    她们就忙把耳朵捂上。

    黑色的金子多难采呵,

    淘气的小伙子故意不帮忙,

    姑娘们咬咬牙接受磨练,

    不愿当“碴”,愿当“钢”。

    采出一吨煤不怕流一身汗水,

    严冬的日子也湿透了几层衣裳,

    炮声中她们高喊:“再来一个!”

    手里的电钻呀,笑得嘎嘎地响。

    把皮带扎在腰里,

    把小辫子盘在头上。

    “小伙子,你们不服气吗?

    好!那咱就较量较量!”

    把青春献给生产的洪炉,

    她们的劲头如同炉火烧得正旺。

    她们挖掘的那些煤块呀,

    正在地球深处闪闪发光。

    (江苏贾汪夏桥煤矿工人孙友田)

    自由诗好比长江大河,一泻千里,所有的句子都不能离开它的奔流的。好比这首诗,你如果硬要把它拆开来看,“谁会相信这群毛丫头,……”那它当然就太是散文了。自由诗的造句的技巧,就正在它的每一句不怕像写散文那样地写,可以写“放炮员一喊:‘放炮啦!’她们就忙把耳朵捂上。”当然,其中也可以有“不愿当‘碴’,愿当‘钢’”的四、三节奏的句子,但这种句子多了反而不好,那就不如用民歌体来写了。

    工业子弟兵

    我把枪擦了三遍告别了同志,

    从兵营来到矿工城,

    在前线我领着一连人打了十年仗,

    在这里我是个新兵。

    戴上矿工帽像戴上钢盔,

    “钢盔”上少了一颗红星,

    在那红星的位置上,

    我插上了一盏发亮的矿灯。

    进入了深深的矿井,

    看到了金闪闪的煤层。

    我举起一块煤向党宣誓:

    在地下的战斗里定要建立功勋!

    “给我风镐,师傅!”

    突突突,向煤层发起冲锋,

    嘭!嘭!这一百公尺的地下,

    我又听到前面的炮声……

    脸上淌着黑亮的汗水,

    抱着风镐,露着热腾腾的前胸。

    亲爱的祖国呵,您看!

    您的工业子弟兵多么豪迈英勇!

    (江苏贾汪夏桥煤矿工人孙友田)

    这首诗是一个子弟兵自己“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诗经》三百篇里不可能有我们今天这样的“赋”了。

    黎明的笑声

    屋里拥出一群工人,

    朗朗的笑声唤来了黎明。

    他们是节约突击队,

    一夜间修复两部引擎。

    甜甜的风儿吹入每个工人的心,

    哒哒的脚步响进车间的大门。

    当朗朗的笑声落在机床边,

    机器的轰鸣飞出了屋檐。

    生产组长

    一夜惊醒了三次,

    三次都没有听见鸡鸣。

    他实在耐不住了,

    赶快点亮桌上的油灯。

    拿出大家讨论了的“挑战书”,

    一字一句抄写得多么工整。

    大地还漆黑漆黑,

    他把红色挑战书捧出了房门。

    走向那静静的车间,

    听见身后有无数的脚步声。

    他把“挑战书”贴上大门,

    看见了千万双应战者的眼睛。

    (安徽屯溪汽车保养场车床工人向群)

    这是作者总题着“大跃进素描”里面的两首,都是“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具有自由诗的特点。我们所谓“敷陈其事而直言之”,有时就是“素描”的意思,它可以写得很简练,如这两首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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