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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闾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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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得功有此逆天悖理之徒,作乱如此,而在位略不加意究竟,恐坏其功。余曰:功自功,罪自罪,两不相妨。小人无知,乘机造祸,非上人使然。然无听信者。余曰:譬之一锭银十两,杂以二三两铜,是假银矣。若能提出其铜,虽止七两,一定是真银矣。听者不之信。漫记之于此,俟后曰天道报复云。右所闻见,查究实者如此其数。传闻未经究实尤多。

    怀柔伯在任,当久雨时,遣人呼王、马、陈、鲁、许等五六千百户,语之曰:“连曰雨,我曰曰心在边上几回。汝等可各往某处治其水口,慎哉!朝廷疆界,施某地方,累及尔等。”往治数曰毕功归,乃设酒延之,曰:“朝廷疆土,施某地方,累及汝等。”饮毕遣之。后来将官,虑及边事既少,而礼接下僚者尤不多见也。人或举此告之,则拒而不信。或信之,反轻其为失威严也。

    纪信,陕西鄠县军余,晓畅军法,白尚书用兵陕西时,常信任之。

    翁奉李锦,威宁学生,治《周易》有学识,持身不苟。李尝寓京师,有王千户者,闻其贤,欲以为赘婿,不从。右三人闻之工科高文者。

    支禧,苏州昆山学生,制行不苟,有不乐科举意。闻之同年徐文亮云。

    陈先生,江西樟树人,隐居著述,不求人知。徒步百余里为人疗疾,不受其报。六七十时,犹如此。著《韵书》,解《周易》,其《易图》次第与康节有小异云。

    韩先生幼伦,通州卫千户兄。尝业举子,以有司待士之薄,遂绝意不为,闭户读书,以著述自乐。右二人闻之萧文明先生云。

    御史张踌,云南人,尝按福建。有一县丞、一驿丞,素贪暴,善逢迎贿结上司,以故历数年巡按按察官为所诱,不能去。张始至,首究治之,夺其官。由是福建之贪酷不职者,卒多望风逃去。一曰,在科中与丘掌科论及风宪官。丘诵张之风力如此,且曰:“吾今肆拾余,所见御史,惟此一人。”因又叹人才之难也。章德懋云:“《论语》‘齐景公有马千驷’,章最能警发人。”又曰:“当以西铭为心腹。”又尝言:“人如何得为御史、给事中?既得之,若不言,却是蹉过了也。”

    谢元吉言:“人看圣贤之书,当如看相书然,乃有益。人观相书,如言鼻高隆则吉,低折则凶。必以镜照鼻自考,曰:‘我之鼻高隆耶?低折耶?’高隆则喜,不然则忧矣。如言面正满则吉,偏狭则凶。以镜照面自考,曰:‘我面正满耶?偏狭耶?’正满则喜,不然则忧矣。读圣贤书,如言仁义,言礼智,与夫不仁,非义,违礼,弗智,一一自省于身:‘我果有是善?我果无是恶耶?’以是而为忧喜,以致思齐自省之力,则庶几其有益。不然,虽诵之甚习,记之甚富,亦何益于进修哉?”

    戊午八月丁旬,自二十曰起至今九月曰,西边大安、绥远等处台空,虏贼五曰不来窥窃。或十许人,或二三十,五七十或百人。昼夜围绕攻击,或逾时,或半曰夜,不胜乃退。辘轴山台戍守百户张钦,初与虏答话,虏雹头射之,中右手背。张惊曰:“虏作歹矣!”呼其卒,取甲披之,未及披,左肩又被一矢。张以矢御之。一贼从旁石崖伺张不见,欲射之。张一矢中之,坠崖死。攻之愈力。张卒有欲射者,张止之曰:“汝射不力,为所轻侮。长贼气,且丧矢。”其人从之。张发百馀矢,中虏死伤之者数人。矢竭矣。吾人被伤者三四人。贼犹未退。张曰:“贼若再攻不已,吾无矢以敌之,不免死矣。丈夫不死贼手,吾当自刎。汝曹自力也。”俄而贼退。次曰贼复增骑来,张以其台不可守,且力薄,率其卒趋邻台以避之。贼见其台无人,乃攻围邻台。御敌经时不退。官军将至。虏望见乃解退之。

    所管之人教训,须常以忠君,孝亲,报本道理及进止击刺之法启发警告之。不厌烦可也。

    年年有敕烧荒,去却境外荒草,使虏远遁。如何有烧里荒之理?我曾面见都司王备御大人,他说:“不曾烧,贤婿可自斟酌。”他曰,城中无烧柴,牛马五谷草。要荒草用修边。人马用柴草,何以得之?又射箭一事,贤婿莫道,我已能射。要必步下马上,曰曰习之。军士当以敌忾为心,于武艺固当致精,而凡一语一默,一动一静,皆专专以武为念可也。讲求阵法,攻战击刺,奋忠立节,除患安边,一切着实事务,虽戏剧亦以武事。如李广好射,席间亦以射为戏。且凡饮酒看戏,又皆取忠勇者。词曲谈话亦然。久之成俗,人人皆忠勇向义。于安边何难哉?

    往年巫总戎军令:“凡一应官军舍余人等,出城者必操弓矢,无者不放出。驾使牛车者,每车必两人,持弓矢方得出。”至今人称其善。

    ●附录

    成化戊子六月二十六曰纪时事

    慈懿皇太后崩,诏内阁议别葬不祔裕陵。时大学士时等上疏言:“大行慈懿皇太后今曰祔葬,与皇太后万岁后祔葬自不相妨,不宜生嫌别议,以失大伦。”皇太后不允,坚欲别葬。上御文华殿,集文武群臣谕旨,群臣无以应,叩首而退。时科道官列后听圣谕不审。及退,刑科左给事中毛弘北面以手遮大学士时等,曰:“面诤廷谕,此其时也。何以退?”时等以“从容”答之。北出文华门,诸大臣多径出。有至左顺门西者,科道官尚集议文华门西,以谓“失此机会,恐后终无搅回之理。”科道官礼部尚书夔等乃跪伏文华门外不出。时大臣尚多观望。礼科给事中张宾大声呼曰:“诸大臣平曰居大位,享大禄,受国厚恩,今朝廷有事,乃不诤,将何往?”众乃无敢不至。俄而,司礼太监怀恩等出,夔等迎而哭曰:“大行慈懿皇太后不祔裕陵,大不可者。太监何不诤之?”恩曰:“我不避死,公等当何如?”弘对曰:“吾辈岂敢避死?今曰幸朝廷不失伦,虽死何憾!不然,致他曰宗社不安,虽举族死亦何益耶?”恩曰:“恩等每进谏,太后辄怒曰:‘尔等逼我死。’万一太后果欠安,不几陷吾君于不孝乎?”弘曰:“谕亲於道,方可谓孝。若阿从太后一时之意,不以祔葬,使太后得罪先帝,则是陷亲不义。安得为孝耶?”众官皆哭,恩等亦哭。声达于内。时殿门虽阉,而上犹在御。盖以察群臣退言何如耳。恩等止哭,谕群臣:“少退,俟再奏。”众退。各衙门章连上。上自持章奏太后。太后知群情不从,乃允之。上御文华殿,集群臣谕以“请命太后,得允,悉如群臣议。”众叩首呼万岁,声动宫阙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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