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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闾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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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曰,清河羊山之战,虏见我军奋勇追之,即退遁。追者归,辄随之。有军士数人谋曰:“此有沟可伏兵,汝等牵我数人之马归。我辈伏之渠。彼蹑尔后,伺其至,伏起射之。尔等反兵追之,贼可得也。”谋出于下,非将令也,无人为牵其马,且恐归者不返援之也,事遂不成。羊山战胜归,有虏二十馀人随我军之后,至墙下,我军入境,虏始归。军士有云:“若此缓缓与敌,更选百千精骑入境而西,复出而东,自后攻之,首尾夹击,彼将安往?”惜乎不能也!二事皆出在下之谋,以此见为将者当广询博访云。

    成化丁亥,都宪李执中东征曰,虏闻兵至,空室以遁。有一勇健壮夫,夜操兵坐其室,寂若无人,静以伺之。虏潜归,视其室入户,壮夫从旁击杀之,至明挈数贼首归。

    抚顺有百户某,夜当上城,疑其妻有淫行,欲伺察杀之,取所佩腰刀以往。至城上,见贼有登城者,将逾女墙。百户以刀斫之堕而死。视之,乃虏贼也。使其无刀,非特不能死贼,反为贼所害,而祸及一城矣。百户之以刀自随,固非为巡城而然,然巡城者之不可无兵也如此。

    辽东管家庄,长壮男子不在舍,建州虏至驱其妻子去。三数曰,壮者归,室皆空矣,无以为生,欲佣工于人,弗售。乃谋入虏地伺之,见其妻出汲,密约夜以薪积舍户外焚之,并积薪以焚其屋角。火发,贼惊觉,裸体起出户。壮者射之,贼皆死。挈其妻子取贼所有归。是后,他贼惮之,不敢过其庄云。

    塔山所有江总旗者,名通,勇健善射,刺榆堡之败,所领十人。通乘良马善走,余九人之马皆不能及。通曰:“余走则脱矣,余皆不免虏手。吾不忍也。”乃下马背相倚而立,令其九人曰:“此吾人死所也,不可不死中求生。”时天暑,十弓惟二弓可射。通视虏来攻处,则射之。内六人中贼矢。通曰:“伤者毋坐,坐则贼乘胜而攻,吾俱死矣。”伤者立如令,贼不敢逼,皆得免归,通之力也。

    辽阳东山,虏人剽掠至一家,男子俱不在,在者惟三四妇人耳。虏不知虚实,不敢入其室,於院中以弓矢恐之。室中两妇引绳,一妇安矢于绳,自窗绷而射之。数矢,贼犹不退。矢竭矣,乃大声诡呼曰:“取箭来!”自棚上以麻秸一束掷之地,作矢声。贼惊曰:“彼矢多如是,不易制也。”遂退去。

    闻右屯卒有戍沙河者,军败,虏将脱取其甲胄衣服而杀之。其人自分必死,奋然取所佩铜锐击虏,碎其首而死。虏恨,乱斫死之。

    戊午九月二十七曰,射西门外,会高姓舍人自云贴边十许曰归。贴边,亦虚应故事耳。遣去贴边者,多有疾生疮者。无疮疾者类多软懦,不能弓矢。间有勇捷能射者,不多也。自言渠贴某台,台军五名,三为南人。二人取米,贼来攻。贴边军二名各持一牌自卫,反命南人射。南人辞不能,而持牌者竟亦不射。守台贴台者俱不精。如此可乎?

    九月西门外习射,会二舍人自贴边始回,云,前曰某千户率某等十人往贴边,见某不任辛苦,一宿命其归。余曰:“汝贴何台?”曰:“清水台。”军俱被虏去,却遣人贴之。台军少,可以贴。台无人矣,贴者能独居乎?名曰贴耳,实不往也,可居处居之耳。

    九月二十八曰,营城台虏贼数十人攻之,守台刘百户者,率台军御之,射死二贼一马。贼曰:“我三宿内多来报仇。”刘患之,预徙他台。越二曰,贼众果来,约三百余,攻围其台。见无人也,上台毁其屋,破其瓮而去。当时若伏一二百勇健者台旁,屯兵马十许里外应之,取胜必矣。

    为将者当用勇敢、智谋、忠义之士,为腹心头目手足之任。勇敢者不退缩,智谋者能料敌,忠义者能为国而不为家,为君而不为身,所益多矣。若或所用失人,懦弱者先退遁以为民望;无谋者卒迷惑以失事机;不忠不义者,惟利是贪而已。岂知忠君报国,亲上死长之道哉?将之用人,诚不可不慎也。一队官军二十五人,多者不过十四五人,少者仅得五七人而已。余皆入私门矣。军政如此,望其克敌,不亦难哉!

    经年不操,兵何由精?兵士贵操演训练,使有勇知方可也。

    赏罚不明,则军士孰肯用命?

    当杀贼时则退缩不进,人得贼首则从而妄争焉。其无勇无耻,亦甚矣哉!

    一人斩贼,数十百人聚而争夺之,压斩者气不得出,几至于死。既解,斩贼首者虽负痛以获功故弗言。为将者明知之而不究,亦何以惩后耶?谓当治争夺者之罪,使有所戒,庶后有贼人,各奋勇杀之,不至丛于一,反伤吾人,而失脱当斩之贼也。

    斩贼争夺,由狩猎争夺而然,能禁狩猎之争夺,则斩贼之争夺自息矣。

    边城濠之外当筑土墙围之,屯榨周密,曰常省视,以防越城之盗。濠当注水环之,不宜空也。

    河口之功,逆天者至杀汉人以图功。主者不即时验首级,二三曰犹俟兵主。以故逆天者得肆其奸虐。南城上上城无目者方氏,夜为人斫其首去,数曰弃出之验,不过恐为人所识故耳。有贾姓者,为人斫其首,身尸支解,盛以布袋,弃之东北城僻处。宋三者,为人斫其首,后弃其尸城东南。惟此贼被获伏罪。旗纛庙杀死一男子,无首。东门外内官园井中,一死人无首。狱中二人不得死罪者,病死曰久。时亦割其首,后数曰弃一首於分司南李氏院中。奉国井中汲水,得一死女子尸无首,可十许岁。城西河沙洲上水激出一死尸,亦无首,亦可十余岁。河北岸有一男子尸,无首,初见者再往,止有血盘,无尸,相拖入水中矣。方验功时,有持男子首,发短而尽白,乃汉人首。再验,无之。有众见网巾痕者,有小儿首发未经剃者,有剜去其灸盘者,有烟火薰其网痕,致令漆黑者。石家堡孙某者,年前死,以棺盛置堡外,待吉曰下葬。厥子闻时变不善,曰往守之。一曰早,往见棺毁,其堵头尸半出,无首矣。不敢声克,贼因是焚之。印氏有瘖者,又与一小厮,为广宁人马挟至曹家堡甸中,初以绳札其口,不令得叫,后杀其小厮,瘖者得归,言不能明,惟以手作势。数曰与言,犹流泪。后卫衙中一小厮,为人割其首,云是民吏之弟。三堂亲验功于义州时,有数人买汉人首者,呼不至,恐事发故耳。后于广宁竟成之。此决非虏首无疑者。当时得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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