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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难鉴第十(二十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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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时值隆冬,野火燎原,风急焰炽。犬周走号唤,生罔觉。前有坑水,犬走浸水中,还以身水洒生左右草上,草皆沾湿,火止而免。后生宵行,误坠空井,犬哀吠彻晓,过者怪之,窥井见生。生曰:“君援我,当有厚报。”人曰:“须以此犬见与。”生有难色。人曰:“若尔,汝不得出。”犬目生,生喻意,诺之。乃出生,系犬而去。越五日,犬夜走归。

    诗曰:人世可怜忧患多,回思少日荷摩挲。报恩两度敢辞瘁,筋力非前将奈何。

    犬救火二(《警心录》)

    李信纯,襄阳纪南人,家养一犬曰“黑龙”,爱之。偶于城外饮大醉,卧草中。遇太守郑瑕出猎纵火,信纯恰当下风。犬以口拽纯衣不醒,北去三、五十步有溪,犬即奔往,入水濡毛,于卧处周回洒之,获免。犬力尽,竟毙于侧。俄信纯醒,见犬死,因大恸,闻于太守,太守命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墓”。

    李斯义曰:与杨生事同,而此犬竟以劳毙,惜哉!岂所谓鞠躬尽瘁者耶!

    诗曰:主人沉醉几时醒,九地难埋一点灵。厚葬多劳郑贤守,墓田春草至今青。

    犬救火三(《圣师录》)

    上党卢言,尝见路旁一犬羸瘠将死,悯而收养。一日,醉寝,适邻火发,犬忙迫上床,向言首嗥吠,又衔衣拽之。言惊起,火已爇其屋柱,突烟而出,始得免。

    诗曰:灾已燃眉势莫禁,黑甜乡里醉沉沉。丧家骨立何人顾,当日浑无责报心。

    犬咋虎(《圣师录》)

    乐平县民章华,元和初,尝养一犬,每樵采入山,犬必随。三年冬,比舍有王华者,偕上山采柴,犬亦随。忽一虎榛莽跃出,搏王盘踞于地,然犹未伤也。章叫且走,虎舍王趁章,既获,复坐之。时犬潜在深草,见章被衔,突出,跃上虎头,咋虎鼻。虎不意其来,惊而走。二人僵仆,如沉醉者。犬以鼻袭章口取气,即吐出涎水,如此数次,章稍苏。犬乃复以口袭王口,亦如前状。良久能行,相引而起。犬惫伏不能起,一夕而毙。时前山有樵者,目击其事,故知之。

    诗曰:虎奔坐守敢辞疲,起死回生此犬奇。纵使主人魂不返,已拌薄命夜台随。

    犬毙蛇一(《圣师录》)

    晋泰兴二年,吴人华隆,好弋猎。一犬曰“的尾”,每将自随。后至江边,被大蛇围绕周身,犬遂咋蛇死焉。而华僵仆无所知,犬彷徨嗥吠,往复路间。家人怪之,因随犬往,载华归,越二日乃苏。华未苏之际,犬终不食。

    鹤子曰:江边行人如织,而毒虺独厄其身,不得谓非平居喜猎之报也。

    诗曰:死生与共寸心安,御难仓皇力已殚。防护未先滋疚甚,悲来虽饿下咽难。

    犬毙蛇二(《警心录》)

    有士人某,性慈。其亲串家,犬生四子,以为不祥也,将弃之河。某见而乞归,养之。一日将暮,忽声如风雨,草木披靡,震撼山谷。遥见大蟒,身如车轮,目光闪闪,直趋某,将加吞噬。四犬径奔蟒,登跳扼其首,竞啮之,蟒死,某无恙。

    李斯义曰:方某之留养犬子,不过一念之不忍,而卒免大厄。故凡作善事,但尽我心焉耳。若有意求报,则为善之力浅,而诚不足以动物矣。

    诗曰:身缠毒蟒吐腥烟,并力酬恩始快然。溺犬路人尚怜死,自家溺女不知怜。

    燕侣营巢(《圣师录》)

    郁七家,有燕将雏,巢久而毁。邻燕衔泥,去来如梭,顷刻巢复成。明日,遂育数雏巢中。乃知仓皇急难时,群燕来助力者。

    诗曰:卵完难必覆巢时,骇听哓音相顾悲。来去衔泥风更雨,家家黄口正啼饥。

    鹦鹉救火(《警心录》)

    鹦鹉飞集远山,山中禽兽,辄相爱重。鹦鹉自念,此地虽乐,不可久留,遂去。后数日,山中火,鹦鹉遥见,相率入水,濡翎飞而洒之。天神言:“汝虽有志,何能救也?”鹦鹉曰:“虽知不能,然尝住此山,与若辈为兄弟,不忍见耳。”天神感之,即灭火。

    李斯义曰:凡相知在危难中,虽势不能救,亦当为之竭力。若谓事不干己,漠然置之,于心安乎?

    鹤子曰:精卫填海,衔木石以忘疲。愚公移山,感夸娥而下降。试观千古异行,都成一点真心。火已燎原,莫噀栾巴之酒。悲哉焦土,难忘介子之庐。濡翼讵效夫鹈梁,戮力争投于凫渚。亦知燃眉孔棘,敢竭鄙诚。倘笑烂额空劳,非臣逆料。卒之元精贯日,神力回飙。幸鸾鹤之重逢,慰鹡鸰而永叹。嗟乎!黄金交密,白水盟寒。谬托披肝,但知安乐与共。旁观袖手,谁似患难相怜。如斯禽者,良可风矣!

    诗曰:如山义重力惭绵,知己难忘邂逅缘。烈火陆浑谁扑灭,丹心一缕贯苍天。

    画眉警盗(《警心录》)

    黄祝,黟县人,庆元间,为鄱阳主簿。被盗入室,窃衣分置两囊。署有画眉,颇驯黠,解人语。是夜,家人熟睡,画眉忽跳踯笼中,鸣呼不辍。闻者以为遭猫搏噬,起视之。盗惊走,遗其囊,得不失。

    李斯义曰:鹅能警盗,不谓画眉亦能警盗。何人之愦愦,不如物之惺惺也!

    诗曰:尽室甜眠盗穴垣,夜深柝静掩重门。笼中未敢轻饶舌,饮啄多年被主恩。

    鹳吞蛇(《圣师录》)

    某氏园亭中,有古树,鹊巢其上,伏卵将雏。一日,二鹊回翔屋上,悲鸣不已。顷之,有数鹊相向,鸣渐益近,首皆向巢。忽数鹊对喙鸣,若相语状,飏去。少顷,一鹳横空来,阁阁有声,鹊亦尾其后,群鹊向而噪,若有所诉。鹳复作声,若允所请,瞥而上,衔一赤蛇吞之。群鹊喧舞,若庆且谢者,盖鹊招鹳搏蛇相救也。

    诗曰:何处飞来阁阁声,口吞赤虺鹊心平。莫非迎到虬髯客,怒扫腥烟一剑横。

    龟济将军(《搜神记》)

    毛宝行江上,见渔父钓一白龟,宝赎而放之。后于邾城战败投江,有物载之,渐得至岸。视之,乃昔所放白龟,甲长四尺许。龟至中流,犹反顾宝。

    李斯义曰:人能以好生为心,虽遇祸不为凶,机缘凑合,若有使之者。

    诗曰:鼓鼙声死哭貔貅,龟载将军达岸头。反顾江心阴雾起,长天无际暮涛愁。

    巨鱼救商(《悬榻编》)

    徽商某,挟资自淮归,误附盗舟。适有渔人获巨鱼,商放之。盗夜缚商,将投之水。偶里许外,有逻卒泊。鱼跃入,舟荡,卒醒,得鱼喜,就舟取火,因获盗救商,而鱼已重创死矣。商悼而收之,葬以人礼。

    徐仲光赞曰:郢破胥哭,燕急荆匕。往即尔艰,早办一死。幸既脱罛,岂难掉尾。受躯虽微,负心窃耻。

    诗曰:好生一念动江神,少缓须臾浪里身。谁遣逻舟飞到此,是鱼智士亦仁人。

    鳝救火伤(《异谈可信录》)

    高怀中,业鳝面于扬州小东门,日杀鳝数十。一婢悯之,每夜分,窃缸中鳝,从后窗抛入河,如是积年。一日,店焚,婢踉跄逃出,为火所伤,困卧河滨,夜深睡去,比醒而痛减,火疮尽愈。视之,有河中污泥堆于疮处,而鳝行迹宛然地上,始知向所放生鳝,来救之也。高感其异,遂罢业。及拆灶,穴盘活鳝数石,尽举而纵之河。(医书:河底泥,能涂汤火伤。)

    ○附录 《圣师录》云:宋傅庆中,家得大鳖,其婢不忍杀,放之沟中。年余婢病,将卒,夜有大鳖,被泥登婢胸冰之,遂愈。又黄德环,家人烹鳖,将箬笠覆其釡,揭,其鳖仰把其笠,背皆蒸烂,然头足犹能伸缩。家人愍之,潜放河泾间。后因患热将危,夜有一物,徐徐上身,觉甚冷。及曙能视,胸臆悉涂淤泥,其鳖在土间,三曳三顾而去,即日病瘥。

    鹤子曰:店之焚,杀鳝之毒心,自焚之也。婢之活,救鳝之慈心,自活之也。

    诗曰:德怨分明报不空,青衣亦复抱慈衷。痛心杀业何时了,酣梦沉沉火宅中。

    仁蜂(《广虞初新志》)

    太仓张用良,素恶蜂螫人,见辄扑杀之。一日,睹飞虫误投蛛网,蛛束缚之,甚急。忽一蜂来螫蛛,蛛避,蜂数衔水湿虫,久之得脱去。因感蜂义,自是不复杀蜂。

    张山来曰:佛氏谓“蠢动含灵,皆有佛性”,良然。

    鹤子曰:救密罗之雀,济涸辙之鱼,一切拔困扶危,仁民爱物,皆此一点慈祥之念,扩而充之耳。

    诗曰:虫裹蛛丝望救穷,游蜂乍见切慈衷。有生牵挂悲尘世,更待何人脱网中。

    蚁啮械(《警心录》)

    富阳董昭之,渡钱塘江,至中流,见一蚁着短芦,环走遑遽。昭之曰:“此畏死也。”欲取着船。船中人詈:“此毒螫物,我当踏杀之。”昭之意甚怜,因以绳系芦着船,船至岸,蚁得上。夜梦一乌衣者,从百许人来谢曰:“仆,蚁中王也,不慎堕江,感君活济,若有急,当相告语。”历十余年,所在劫盗,昭之被横录为劫主,系狱余杭。忽思蚁梦,方结念间,有三两蚁来,取着掌中语之。夜果梦乌衣人云:“可急投余杭山中,赦不久矣。”既寤,蚁啮械已尽,因得出,过江投余杭山,旋遇赦得免。

    鹤子曰:怜蚁者如此,杀蚁者当何如?一念慈忍,祸福攸分,理固然也。

    诗曰:渡江飘苇意含凄,莫报洪恩与海齐。休讶元驹能断械,试看一穴溃金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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